董令皇沒理會懷中佳人質疑的語氣,朝她展開一抹魅力滿分的微笑後,再次積極進行游說工程。
「主管階級要做什麼,你清楚嗎?」
「做什麼?」她真的沒什麼概念。
「監督,而不是親自操刀,懂嗎?」他在她日漸豐潤的頰上,輕輕落下充滿珍惜的一吻。
謝天謝地,她在他懷里!
「所以我要去監督別人有沒有打掃干淨?」這是她的理解。
「我老婆果然冰雪聰明。」他擁著她,情難自禁地低下頭,從她不甚服氣的紅唇上輾轉偷得一記深吻。
吻畢,她輕靠在他胸前,微微喘息。
「等一下我要去台北一趟參加同學會,要跟我一起去嗎?」他微笑凝望著她雙頰上的嫣紅氣色。
「我要工作,監督,還記得嗎?」向陽知道他要跟老同學相聚,不希望跟去礙手礙腳。
「喔,現在又變成我盡責的管家了。」董令皇輕捏她粉女敕水頰,痛快取笑。
「要早點回來。」她交代。
這點根本不用她交代,他也會這麼做。
除非萬不得已,要不現在的他根本恨不得能寸步不離的待在她身邊,緊緊守護著她。
他走後,清潔人員又待了一下子,等一切事情都搞定後,向陽為自己泡了一杯熱牛女乃,正要喝上一口,電話鈴聲響了。
向陽接起電話,听見飄洋過海的英文句子。
她越听臉色越蒼白,但直到掛斷電話的那一刻,她還能一臉平靜地想著,自己終究還是拖累他了——
不過,她絕不能坐視這種事情發生。
*****
原以為已經轉向的台風,無預期的又轉回來了——像人生。
董令皇不顧昔日同窗的勸阻,一路飆高速駛向她在的地方,離開前,只有杰鵬理解為什麼他非得趕回去不可。
向陽怕黑,更怕風雨交加的聲音,大學時代她曾說,那種聲音听起來像老天爺在哭號的哀痛,從此,不管他正在做什麼事,只要台風一來,他會不計後果的拋下一切沖回她身邊,在德國時,他曾希望發生異變,好給自己一個荒謬的借口,奔回台灣找她。
但台風——畢竟不是德國的產物。
董令皇在靠近房子時,按了兩聲喇叭,宣示自己已經歸來,接著快速將車駛進車庫,三步並作兩步的沖進客廳。
「向陽!」他大吼,一面焦躁地沖向餐廳、廚房,一樓搜尋完畢後卻都看不見她。
董令皇長腿一邁,立刻沖向連接一、二樓的旋梯,站在樓梯底下,仰首,在樓梯頂部無預期地看見她。
「你在房間嗎?抱歉,我回來晚了。」他露出釋然的微笑,欲舉步朝她邁進。
「你不要上來。」向陽冷著音調命令。
他怔了兩秒,發現她沒有在開玩笑,隨即定住腳步,困惑地問︰「是在生我的氣嗎?」
她不說話,只是張著水眸靜靜凝望他。
「我不是故意這麼晚回來的。」他仔細端詳她眼底與其說是生氣,倒不如說是自責的神色,心下更是困惑。
「與這無關。」她依舊繃著臉。
「那是什麼?」他腦子瞬間跑過千萬種可能。
「我今天接到一通電話,」她定定看著他,感覺胸口一緊,自責從體內緩緩蔓延至全身。「從英國打來的。」
英國?!
他一听,心中暗自叫糟。
英國那邊已經打電話催過他好幾次,未料這次竟直接打到家里,還被她接個正著。
「我可以解釋。」他雙掌一攤,只求她能給自己一個說明的機會。
「解釋?」向陽淒楚一笑,「我終究還是拖累你了,不是嗎?」
這抹笑瞬間擰住他心口,董令皇眉頭一皺,焦急辯解,「不是你想的那樣。」
「我不笨,別想用謊言來騙我!」她深深吸了口氣,幽幽吐道︰「事實就是我的身體拖累了你。」
「不是!」他慎重否認,慌亂地想奔到她身邊,卻在她冰冷的注視下,瞬問凍結住腳步。
他知道她最擔心的就是會拖累他,就算他甘之如飴,她也不願發生這樣的結果。
但他並沒有放棄建築,他只是暫時停掉英國那邊的比賽,另外接了兩個發揮度不高,卻極為賺錢的案子。
「我已經把行李打包好了,等台風一過,我就馬上搬回家,你之前給我的薪水,我會依照合約全數退還給你。」向陽拚命忍住想哭的沖動,將事情有條有理地陳述出口。
在這件事上,她很清楚自己的態度必須夠強硬,才能成功說服他。
不過,她很懷疑自己是否可以成功,因為只要他對她施展魅力地笑了笑,她就會很沒骨氣地棄械投降。
所以她才會要他隔著一大段距離說話,藉此顯示她的決心。
聞言,董令皇已懶得理會她排拒的眼神,幾個箭步往上沖,速度之快讓她只來得及退一小步,便被他一把緊緊鎖進胸口。
被猛力抓進他懷里,向陽偎著他寬厚卻帶點台風味道的胸膛,伸出雙掌打算推拒,但他立即感應到她的意圖,更加用力鎖緊懷抱,將她牢牢困進他的掌握。
耳邊傳來他略顯急促的心跳,她心軟了,接著,便听見他無奈地開口——
「我知道你在氣什麼。」
听見他的話,她叉開始蠢蠢欲動,想要掙扎。
「別動,靜靜的听我把話說完。」董令皇溫柔地出聲制止。
窗外呼嘯的風雨聲離他們好遠、好遠。
此刻,全世界對他們而言,就只是兩個人之間的距離這般,窄得吹不進一絲微風,卻敞得足以容下一個台風以及整個宇宙大的寧靜。
向陽靜了,盡避心里還不斷犯嘀咕,提醒,自己絕對不能讓他輕言放棄英國的比賽,但也能空掉自己,听進他的想法。
「沒有積極參與比賽,是因為我想多撥出一點時間陪你,彌補我之前對你的所作所為。」
「你不用彌補我什麼,那是我欠你的。」她仰首,看進他眸底表明。
「好巧。」他露出幸福的微笑,輕輕捏了她小巧的鼻子一下。「我也是這麼想的。你想為我做些什麼的心情,跟我想為你做些什麼的心情,是一樣的,你懂嗎?」
如果不是愛極了,他們又怎能完全站在對方的角度,替對方思考、設想所有事情。
「就算這樣,你也不可以放棄這次的比賽,雖然必須費很多心思,可是你可以不受限制、自由發揮腦中任何稀奇古怪的想法,這一直是你的夢想,不是嗎?」她小臉上布滿濃濃焦急,語帶哀求,「不要因為我放棄。」
單憑她一句「不要因為我放棄」,董令皇知道自己非參加這個比賽不可,就算從現在開始動手,會讓他趕圖趕到吐血,他也非做不可。
突然,一個完美的點子在他腦里成形。
「要我參加很簡單,你必須答應我一件事。」他要她把自己的夢想撿回來,癌癥可以侵襲她的身體,但不能連她的夢想一並剝奪。
「好,我一定會像以前一樣,在你身邊幫你。」她沒多想,一下子就答應。
「我不是要你答應這個。」董令皇放開她,在她滿臉疑惑下開口。
「不是?」
「剛才同學會時聊到一些國外的設計。」話鋒一轉,他突然神秘地笑問︰「知道吳季剛嗎?」
「那個知名服裝設計師?」她不安地看他一眼。
雖然自從生病後,她已很少動手畫服裝設計圖,但對于相關資訊依舊比其他新聞要多注意點。
服裝設計曾經是她生活全部的重心,夢想吶,有時候跟愛情一樣,並不是想要放掉,就可以輕易放手的。
「對,前一陣子他回台灣,從服裝界跨足建築界。」他一面陳述,一面思索該如何說服她重拾夢想。
「跨這麼寬?!」她驚訝。
「我的同學里頭正好有人跟他相反,從建築界跨足服裝界。」董令皇精銳眸子緊緊盯牢她臉上的表情,發現在說到服裝界時,他可以清楚從她臉上讀到深切的渴望。
靶謝老天爺,她還沒有徹底封殺自己能夠夢想的權利。
「好厲害。」她滿心贊嘆。
「剛才我從他那里拿了一份簡介。」他直接將話題切入重點。
「報考學校的簡介?」她困惑。
「不是,是米蘭服裝比賽的簡介。」終于亮出底牌。「所有相關訊息在我公事包里,等一下拿給你看。」
「為什麼要拿給我看?」向陽心頭一驚,這才驚覺自己好像已不自覺掉進他一步步設下的陷阱里頭。
「哪有人在參加比賽前,不用先看看有什麼規定或限制的?」他揚唇取笑。
「誰要參加比賽?」她問得茫然。
董令皇加深唇邊笑意,愛憐的在她因驚愕微啟的粉唇上,順利偷得一個甜蜜的小吻,「我們。」
「你要我也去參加建築比賽?!」她滿臉錯愕。
她怎可能會想到那里去?
他楞了一下,隨即開朗地笑開。「我的意思是,要我參加英國建築比賽,可以,條件是你也必須參加米蘭的服裝設計大賽。」這就是他的條件。
「不可能,我已經好久沒踫了,怎麼可能就這樣……」她慌亂的猛解釋,在看見他篤定的微笑後,停頓,再次嚴正申明。「我不可能的!」
幾乎是斬釘截鐵的語氣了。
但董令皇仍自信地笑著不說話,眼底閃耀著絕對的堅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