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厲海把她的反應看在眼里,暗地里猜測她真正的想法。
其實他原本不想帶她去的原因,是顧慮到白鄂國內或許會有人對她伸出援手,那里是她的故鄉他不得不防,但也有可能會有另一種發展。
「你不想知道此行去白鄂國的目的?」
「我能問嗎?」
「為何這麼說?」
「你說過要我當個沒有聲音的女人,我還能有過問的權利嗎?」
很顯然的,她的問題又一次惹惱了雷厲海,只見他突然沉下臉,陰鷙得讓人膽寒。
「這就是你沒事在我面前出神的原因,你在跟我抗議?」
「我沒有。」
兩人以同樣冷酷的目光對視良久後,雷厲海首先開口。
「無所謂,太溫馴的冰月一點都不合我的胃口。」
「我並沒有討好你的意思。」氣死他還有點可能。
「三天後出發,我會吩咐天美幫你準備瑣碎的事情。」
「何必麻煩,我保證不逃跑就是了。」
她的保證一點都不能安他的心,更何況……
他突然又笑了,「別擔心,搞不好會很好玩。」
對雷厲海而言當然好玩!
能夠當著所有白鄂國的人面前,把這個當初害他在追風崖慘敗的白冰月當成罪人使喚,當然能滿足他的玩興。
豪華的車隊浩浩蕩蕩的前進白鄂國皇宮,白冰月一直到出發的前一刻才從天美和那些興奮的侍女口中知道,她坐上的不是普通的車隊,而是個迎親隊伍。
原本應該是雷厲修入贅白鄂國的,之後因為某種不為人知的原因,這個原因剛好白冰月因涉入其中而了解真相;反正就是兩國聯親,變成了白鄂國的長公主嫁入黑岳國成為新一代的聖後。
這樣的情況以她曖昧的身分而言似乎有點尷尬,雖然天美很體貼的叫人不準在她面前提起這件事,但她還是知道了。
她承認自己有點傷心,但不是為聖後之名,而是因為那個即將成為聖後的女子,她是誰?
不管是誰,總是白氏一族,是她的姊妹,她會怨她嗎?
雷厲海真無情,他果真一步一步的往她的痛處踩。
他找到了所有能讓她痛苦的方法,明知她在白氏一族中永遠抬不起頭來,竟又故意讓她重蹈她母親的覆轍,和白氏之女共事一夫。
他夠狠!
轎簾被人從外掀開,天美的臉出現在外頭。
「小姐,聖主要你過去。」
「告訴他我不舒服,想直接到里面休息。」
天美雖然面有難色,但還是跑過去覆命,一會兒後,她又喘著氣回來。
「聖主說,小姐若不過去,大家就等著,直到見到你為止。」
這人真是……白冰月無力的嘆息,「走吧!你帶路。」
走出轎子後,入目的全是她曾經最熟悉的景物,白鄂國……久違了。
從她開始潛進雷厲海身邊後就不曾再回到此地,然後被驅逐,現在又回來,卻是以這種身分,教人情何以堪!
白冰月跟著天美走向前面等著的人群,大家果真就耗著等她一個,白氏一族的迎接隊伍頗為壯觀,除了女眷外,幾乎所有皇室成員都到場歡迎。
「她來了。」雷厲海看到她的出現,臉上露出難得一見的笑容,像是包容她的調皮、不合群一樣。
「就等你一個。」
「抱歉。」她斂下眼,不敢回視他人的注視。
「听說你不舒服,再忍耐一下。」
他難得的溫柔體貼讓白冰月起了警覺,怕他不懷好意。
「冰月?你不是冰月嗎?」
敵方陣營……不,應該說是未來的親家里頭有人沈不住氣地出聲喊她。
不得已,白冰月抬眼回視對方。「六王爺,好久不見。」
白雲天的六弟,現在應該是六王爺。
「你怎麼……」
白雲天打斷六王爺的話,客氣又不容反駁的招呼眾人入內。「先進里面再聊吧!里頭既有好茶候著,何必待在這里吹冷風?」
白冰月听見他熱中帶冷的聲音,下意識的梭巡起他的位置,想看他見到她的出現會是怎樣的表情,但他已經先行轉身帶路,然後雷厲海摟著她的腰跟上,後面又跟著白氏其他人。
在富麗堂皇的接待廳內,她憑著雷厲海的福氣成了座上貴賓。
有人端來飄著香味的茶過來,但她不想動手,只想逃……
「你不渴嗎?喝些熱茶會讓你舒服一點。」坐在白冰月身旁的雷厲海,柔聲勸著。
她知道他在玩什麼把戲了。
「真的不想喝?瞧你冷得連進了大廳都不舍得月兌下披風,雖然這純黑的大氅比白貂毛褂更襯你雪白的肌膚,但總不能一直不月兌吧?來,喝口茶暖暖身子。」他催促著,還變本加厲的親手奉上茶,硬是不讓她閃躲。
只要她接過茶杯,勢必得將一直藏在披風內的雙手伸出來,然後所有的人就會見到她手上的東西。
他真是一點情面都不留給她。
即使心中咒他該下地獄、被千刀萬剮,她表面上還是得應付他。
咬著牙,白冰月咽下屈辱地伸出手,在眾人的驚愕抽氣聲中接過茶杯,清脆的聲音微微響著,在眾人的目光下她面無血色的淺啜一口。
「這是怎麼回事?」先發飆的還是六王爺,「為什麼她會戴著那個東西?」
雷厲海只是低首品茗,根本沒把六王爺放在眼里,更遑論跟他多費唇舌解釋些有的沒的。
「雷厲海你倒是說話啊!說好是來迎親的,莫名其妙地帶個女人一起來就算了,竟然還是個被白鄂國驅逐的女人,還有她手上的東西也要說清楚,她到底以什麼身分坐在這廳堂上的?」
六王爺詢問的口氣雖然不善,倒也把眾人的疑問全都提出來了。
「你又是以什麼身分跟我說話的?」雷厲海終于開口。
他冷如冰霜的聲音凍得六王爺縮回位子上,再也不敢貿然出頭。
白雲天明白雷厲海表明只和擁有一國之尊身分的人說話,他自是不能忽視眾人的要求。
「這位若是黑岳王的侍妾,我們自當以禮相待。」
話中的意思是,若不是,就應該識相的待在她該待的地方。
「你說她是,那她就是。」雷厲海回答得模稜兩可,一點誠意都沒有。
「哪有人迎親還帶個侍妾同行的?」六王爺就是管不住嘴。
「看來這里有人不歡迎本王,冰月,你還想留下來作客嗎?不如我們就循原路慢慢游玩回去如何?」擺明了這門親事並不是非談不可。
白冰月回望著他,知道他正等著她的答案,基于前車之監,機會稍縱即逝,她應該馬上附和他的建議的,但下意識的,她又轉頭望向另一邊的白雲天。
她見到他和善的笑容,他到底是怎麼看她的?
她想知道!
「留下來吧!」
她的回答讓眾人松了口氣。
「傻瓜。」雷厲海卻是湊近她耳邊取笑她。
他一定覺得她很沒用,都被無情的驅逐了,竟還以為這麼做能得回一點寬待和尊重,她確實很傻。
但她就是想知道那種感覺究竟是如何?
被當成家人或是值得尊重的人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