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門好親事 第8章(2)

書名︰醫門好親事|作者︰春野櫻|本書類別︰言情小說

穆希恩來到行館已經快一個月了,司馬毅對她極好,也十分的尊重善待她。

從他口中,她知道他出生時國師曾說過他活不過二十歲,除非他遇上救他一命的女子,並娶之做為護身符,這就是他無論如何都要把她自聶平遠身邊搶走的主因。

他對她並沒有男女間的情愛,更不是一見鐘情,也就是說,他對她並沒有任何的或企圖,正因為如此,她才可以安心的、不需提防的待在行館。

餅午,司馬毅來到她的房間,看見她午膳未食,他皺起眉頭。

「你又沒吃?」他走向她,「仇嬸說你早上也只吃了一點東西,怎麼?你想餓死自己?」

「餓不死人的。」她淡淡地說。

「你可是我的護身符。」他說︰「護身符若不好好活著,我怎麼活?」

「你放心。」她看著他,語氣平靜地說︰「我不會故意做危害生命的事情,你釋放了他,我便照約定待在你身邊。」

司馬毅睇著她,沉吟不語。

快一個月了,她雖安分的待在他身邊,可人在心不在。他當然知道她心里牽掛著誰,老實說,幾度他都覺得她可憐,想放她回到聶平遠身邊。

可她是他的護身符呀,聶平遠沒有她還能好好活著,他若沒了她,不知何時會被閻王給要了命。

他想,天祈城不是久留之地,為斷了她對聶平遠的念想,他得盡快將她帶回京城。而且母妃也一直催他帶著護身符返京,再不回去,恐怕母妃便要派人來接他了。

「這兩天你在城中若有想見的人就去見吧。」他說︰「三天後,你便要隨我返京了。」

「什……」她一怔。

「別忘了我是仁康王,我的王府在京城,而不是天祈城。」他說︰「我母妃已多次派人來催我回京,我再不返京,恐怕她會派人到天祈城來接我。」

她一臉憂郁,不發一語。

「你是我的護身符,我去哪,你就去哪,這是我們談好的條件。」他睇著她,「你沒反悔吧?」

她搖頭,眼底滿是無奈。

「離開天祈城也好。」他說︰「滿城皆知你休夫之事,你在天祈城也無處可去,不如隨我返京還樂得逍遙,返京後,我們立刻成親,然後……」

「王爺,」她打斷他,直勾勾的望著他,「我會與你成親,但請你記得我們的約定。」

他微頓,憶起他們的約定之一,她只跟他做有名無實的夫妻。

「你需要的是護身符,不是妻子。」她說︰「若國師所言屬實,你只是需要我在你身邊保你一世平安,並不需要我為你傳宗接代,我倆成親後,各自生活,你要另納多少妾室,我都不會過問。」

司馬毅听完,笑嘆一記,「難道你不認為你有愛上我的可能?日久生情,你听過嗎?」

她直視著他,「我給他休書的那天,他對我說,我還是他的妻子,在我心里,他也還是我的夫君,縱使我改嫁給你,那也只是名義上的夫妻。」

司馬毅蹙眉問︰「我的身分地位高過他,相貌也不輸他,你怎確定你不會心動?」

「不管司馬毅有多完美,都不是聶平遠。」她說。

听著,司馬毅沒生氣,反倒釋然一笑,「放心,我不會強迫你做你不想做的事。總之這兩天你想見誰就去吧,我不會派人跟蹤你,但你得保證會回來,不然……」

她不會跑,因為她跑了,聶平遠便會再回到獄中。

她不只是司馬毅的護身符,也是聶平遠的免死金牌。

「我能去哪里?」她苦笑一記。

穆希恩知道她娘在聶家一定會受到很好的照顧,因此她沒有回聶府探望她娘及周氏母女倆,因為她知道陳氏會哭求她留下,可她有非走不可的理由,與其上演一場灑狗血的親情大戲,還是別見的好。

可是有個人,有個地方,她非常牽掛,那就是聶平遠跟萬濟堂。她想聶平遠一定正忙著查明真相,致力于恢復萬濟堂的聲譽,都一個多月了,萬濟堂現在是什麼情況?她得去看看。

于是,她獨自來到萬濟堂,這兒仍是歇業的狀態,只開了扇側門供人進出,往昔大門未開就有人在外面排隊,天天猶如鬧市般,現在卻是門可羅雀,冷清靜寂。

不知道偽藥之事聶平遠調查得如何?他找到搞鬼的人了嗎?他能洗刷自己及萬濟堂的清白了嗎?

看著大門上那塊寫著「萬濟堂」的橫匾,她不覺眼眶一濕。

突然,有個伙計從側門走了出來,看見她,他十分激動地說︰「是你?你還來做什麼?!」

她一怔,一時忘了如何反應。

這時,伙計大聲吆喝里頭的人,「喂!大家快來看,那個無情無義的女人來了!」

一下子,幾個人自側門沖了出來,看見門外的她,個個表情憤恨。

「當家的一出事,你就腳底抹油跟著京城來的闊少爺跑了,現在你還敢來?!」

「是啊,你是來看當家的倒霉嗎?」

「真是不要臉的女人,無情無義,枉費當家的對你那麼好!」

伙計們都知道穆希恩給了聶平遠休書,然後住進司馬毅的行館,但他們不知道穆希恩並非薄情寡義才給聶平遠休書,是為了救他才不得不離開。

他們個個義憤填膺,氣恨憤怒的瞪著她,「你這個無情的女人,也不想想當初聶家不計較你身分卑微,讓你進門當少女乃女乃享福,現在聶家有難,你就連娘親都丟下,自己享福去了。」

「就是呀,沒骨氣!」

她知道這些伙計是替聶平遠抱不平才會如此羞辱她,她不氣也不怪他們,甚至感到欣慰,若不是對聶平遠忠心耿耿,他們不會這麼激動。

她當罪人沒關系,只要能幫到聶平遠,她什麼都可以犧牲。

她安心的一笑,轉身便要離開。

「你想逃?」突然,有人沖上來一把拉住她。

她嚇了一跳,正想掙月兌,他卻順勢一把將她推倒在地。

「啊!」她摔了一跤,跌在地上,疼得起不來。

「穆希恩,你這無情無義的女人!我要代替當家的教訓你!」那伙計說完,月兌下布鞋往她臉上扔。

她下意識的把頭一轉,抬手去擋。

「喂!大家一起來教訓她!」他一聲吆喝,其它人便圍了上來。

憤怒會被引發、被煽動、被傳染,幾個伙計一听見他的吆喝,像是著魔中邪般的圍了上去,每個人都月兌下鞋子朝她身上打。

「住手、不要……」她無處可逃,無力反抗,只能雙手抱頭保護自己。

「打她!讓她好看!」幾名伙計像是殺紅了眼,毫無理智可言的連手攻擊她。

他們自以為正義,自認為是在替天行道、替聶平遠出氣,全圍著她往死里打。

她驚恐又悲哀,可她不氣他們,只能咬牙忍淚,蜷縮著身軀忍受著及人格的羞辱。

這時,一輛馬車剛至,有人掀開簾子疑惑的探頭,正是聶平莘。

「伙計們在做什麼?」見萬濟堂的伙計團團圍著一個人叫罵踢打,她不禁納悶。

馬車上尚有一人,便是聶平遠,他先下車來,一邊牽著聶平莘下來,一邊吩咐駕車的四平,「叫他們住手。」

四平點頭,便朝那群人喊著︰「住手、住手。」

然而一群伙計殺紅了眼,像是听不見他的聲音般,聶平莘按捺不住性子,邁開步伐便往前沖去。

「你們做什麼?都給我住手!」

幾名伙計听見她的聲音,才像是回了魂似的同時停下手,然後驚疑的望著正走過來的聶平莘,以及她身後不遠處的聶平遠。

大家一驚,立刻停手並退開,這時,聶平莘看見倒在地上的是穆希恩。

「嫂嫂?!」看見穆希恩那狼狽受傷的模樣,聶平莘難掩心痛,幾個大步沖上前去。「嫂嫂,你沒事吧?」

她扶起倒在地上的穆希恩,憂急的問。

看著她,穆希恩眼淚幾乎要奪眶而出,可是她終究忍住了。

「我沒事。」她故作淡漠。

「小姐,這個無情無義的女人不知道來這里做什麼,她——」

「你們住口!」聶平莘打斷了他們,氣憤地說,「不準這樣說我嫂嫂!」

「小姐,她已經不是你嫂嫂,她給當家的下了休書了。」伙計囁嚅說道。

「你們懂什麼?!」聶平莘對著他們啦哮,「嫂嫂她——」

「他們說得一點都沒錯。」突然,穆希恩語氣冷淡的打斷了她。

她一怔,狐疑的看著穆希恩,「嫂嫂,你……」

「我已經不是你嫂嫂了。」穆希恩輕輕撥開她的手,然後艱難緩慢的站了起來,「我已經把休書給了你大哥,我跟聶家毫無瓜葛了。」

聞言,聶平莘一臉震驚受傷地道︰「嫂嫂,你別這麼說,我知道這不是你的真心話,一定是司馬毅逼的。」

「他沒逼我。」穆希恩唇角一勾,「我是自願跟他的。」

「不可能,你不是那種人。」聶平莘淚如雨下。

看著跟她情同姊妹的聶平莘如此傷心又痛心的樣子,穆希恩心如刀割,但她不能哭,不能動搖,不能回頭。

她答應司馬毅休了聶平遠,是為了讓聶平遠得以恢復自由,替自己及萬濟堂洗刷污名,只是日後縱使洗刷了污名,恢復聶家聲譽,她也不可能再回到他身邊。

她是跟了仁康王的女人,就算她與司馬毅有名無實,也是個不清不白的女人了。

她,注定跟聶平遠再無緣分。

「你哪里知道我是什麼樣的人?」她故作無情地道︰「你出生便是金枝玉葉,可我不同,我窮過苦過,我不想再過那種生活,你懂嗎?」

聞言,聶平莘難以置信也無法接受,她猛搖頭,淚眼汪汪的望向站在原地不動的聶平遠。

他沒有表情,文風不動。

「大哥,」聶平莘哭喊著︰「你說話呀!」

聶平遠走了過來,攬著聶平莘的肩便旋身朝側門走去,與穆希恩擦肩之際,他低聲地說︰「我會還你公道的。」

听著,穆希恩的淚水應聲而下。

穆希恩跟著司馬毅回京城了。

本以為一回京城便要擇日成親,但因為國師說司馬毅不宜在二十歲這年娶妻,因此婚期延至一年後的初春。

就這樣,穆希恩以客人身分在王府住下了。

這期間,聶平遠沒有一天松懈放棄過,他一邊進行調查,秘密尋訪每一個相關人士,並持續探訪偽藥受害者並提供金錢及醫療幫助。

一開始他總吃閉門羹,甚至遭到拒絕及羞辱,可他不死心,始終表現出高度的誠意及決心,終于慢慢打動了受害者家屬的心,並與萬濟堂進行協調。

而在這同時,天祈城有一家新藥行同濟堂正如火如荼的籌備中,同濟堂開在與萬濟堂同一條路上,一家在路頭,一家在路底。同濟堂的幕後老板十分神秘,店都快開幕營業了,大家還不知道當家的是何人。

就在同濟堂開幕前夕,周氏趁著向聶老太爺請安時,宣布了一件事情。

「老太爺,相信平遠跟您提過同濟堂的事了吧?」

聶老太爺微頓,「平遠是提過,听說同濟堂就開在萬濟堂附近,怎麼了嗎?」

「老太爺,同濟堂的老板是我。」她說。

此話一出,所有人都一臉錯愕,除了聶平遠。

「娘,您說什麼?」

周氏看了她一眼,又繼續向聶老太爺說明,「老太爺,如今萬濟堂是什麼景況,相信您是知道的,再這樣下去,聶家三代基業恐怕就要在這兒毀了。」

說著,她轉頭看著聶平遠,無奈地說︰「平遠雖有心有才,可如今萬濟堂攤上偽藥的事,也不知何時方能翻身。」

「娘,只要證明萬濟堂沒賣害人的偽藥,萬濟堂跟濟生院就能重新營業,您為什麼要在這時候弄一家新店號來打萬濟堂?」聶平莘激動不已。

「平莘,」周氏眉心一蹙,無奈沉嘆,「娘絕不是要用新店號打萬濟堂,而是要為聶家開出一條生路呀,如今萬濟堂已毀,若不另起爐灶,早晚坐吃山空。」

聶老太爺錯愕,無法諒解她先斬後奏的行為,可如今他已將萬濟堂交給聶平遠,便也不好過問。

「老太爺,我這麼做全是為了聶家,希望您能諒解。」周氏身段極低,低聲下氣地道︰「我之所以直到今天才向你稟明此事,全是因為擔心您老人家反對,只好斗膽……」說著,她怯怯的望向一直沒發言的聶平遠。

「平遠,二娘的苦心你應該能理解吧?我是不忍看聶家百年基業毀于一旦呀。」

聶平遠唇角微微上揚,神情平靜從容,像是對她的所作所為一點都不驚訝。

「二娘,我能理解。」說罷,他看著聶老太爺,「爺爺,二娘說得對,聶家不能坐以待斃,二娘這麼做確實對聶家有利無害。」

有了聶平遠的支持,周氏臉上浮現笑意。

「平遠,你能理解真是太好了。」周氏續道︰「同濟堂會由羅定波擔任大掌櫃,一些伙計及大夫也會先調至同濟堂,你應該沒有異議吧?」

聶平遠沉吟須臾,問道︰「二娘,這些人是否該跟萬濟堂、濟生院撇清關系?」

她微頓,「你的意思是?」

「人們如今對萬濟堂失去了信任,若外頭的人知道同濟堂只是萬濟堂的分身,恐怕也難以信服。」他說。

她忖了一下,似乎覺得他所言甚是。

「那你想……」

「同濟堂跟萬濟堂、濟生院無關,也跟聶家無關,它是二娘娘家所有,是二娘的資產,二掌櫃、那些大夫跟伙計也都與萬濟堂無關。」他直視著她,「這些事,二娘務必要昭告公眾,以免疑慮,影響了同濟堂的運作。」

「那麼,你對此沒意見吧?」她再一次確認。

「當然,有勞二娘了。」他深深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