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範府門外高掛著大大的「祭中」布幔,門口有幾名家丁僕役正在打掃,他們的馬車才停下,便有家丁趨前一探,一見車上的人竟是兩年多不見的二少爺,家丁驚訝的大叫,「二少爺?!」
他一叫,其他人也級著跑了過來,興奮地道︰「二少爺回來了!二少爺終于回來了!快去通知方叔!」
範雨棠先下車,然後牽住佟袖珍的手,將她穩穩接下馬車,小翠也隨後下來。眾人見他不是一個人,全都好奇的打量著面生的兩名女子。
終于,有人代表問出眾人的疑惑,「二少爺,這兩位是……」
「這是二少女乃女乃,那位小泵娘是二少女乃女乃的貼身丫頭,名叫小翠。」他說。聞言,眾家丁都一臉訝異。
「二少女乃女乃……難道是松嶺城佟家的二小姐?!」
大家都知道二少爺跑佟袖珍自小便有婚約,可卻一直來屜行婚事,如今闊別兩年金,他竟帶著新娘子一起回來了。
「大家好,我是佟袖珍,日後要麻煩各位多多照顧了。」姜珛貞親切的笑看著眾人,態度謙和。
大家見她如此隨和親切,對她的第一印象都極好。「二少女乃女乃客氣了,以後有需要我們的地方,請盡避吩咐。」這時,一個身形清瘦,臉上有著花白胡子,一副仙風道骨模樣的青衣老翁急急忙忙的跑了出來。
範雨棠一眼看見他,便先開口問候,「方叔,別來無恙?」
方叔難以置信的走到他面前。「老天爺呀,你總算听見老朽的祈禱了啊!」說著,他已老淚縱橫。
範雨棠拍拍他的肩,安撫道︰「方叔,我這不是回來了嗎?」
方叔拭著眼淚,抽抽噎喧地道︰「二少爺,你到底跑哪兒去了?你可知道老爺他心心念念盼著你回來,可是鳴……」
見他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站在範雨棠身後的姜珛貞立刻拿出手絹遞上。
方叔看看帕子再看看面生的她,一臉狐疑地「二少爺,這位姑娘是……」
「她是佟二小姐,佟袖珍。」
聞言,方叔又是一驚。「佟二小姐?這……你們是……」
範雨棠一笑。「說來話長,咱們稍晚再聊,現在先讓我跟新媳婦給我爹上炷香吧!」
「好、好。」方叔抹去眼淚,「二少爺、二少女乃女乃,快請進來吧!」
在方叔的引領下,兩人來到主宅的大廳,大廳內外懸掛著白布幔,氣氛凝重,走進去後,只見兩名婢女正在焚香,卻看不見正室範許氏、範許氏之子範雨鵬及其他妾室。
正在焚香的其中一名婢女發現範雨棠,驚訝得瞪大了眼楮。「二、二少爺?!」
「秋菊、溜子,快替二少爺跟二少女乃女乃點香。」方叔吩咐道。
兩人一听,都好奇的看向佟袖珍。
姜珛貞對她們善意一笑,試圖表現友好。
兩人沒敢多問,趕緊點上兩炷香,分別交到範雨棠跟佟袖珍手里。
接過清香,兩人對著範仲原的靈位及靈柩祭拜。
姜珛貞從來沒有見過範仲原,更別說對他有任何的了解,也因此她實在不曉得該跟沒有緣分見上一面的公公說什麼,思付了一會兒,只好在心里默念一
鮑公,我是你的媳婦佟袖珍,諳你在天之靈保佑我跟雨棠幸福快樂,也保佑他平安順遂,無病無災。「老方,停在外頭那輛破車是誰的?」
範雨棠對那聲音並不陌生,那人正是他的異母兄長,範雨鵬。
範雨鵬踏進大廳,見範雨棠回來了,陡地一驚,仿佛見鬼似的瞪大雙眼。
「你……怎麼是你?」
看見他,所有舊恨瞬間襲上範雨棠的心頭,但他行禮如儀,將所有情緒深藏心底。「大哥,好久不見了,你與大娘可好?」
範雨鵬沒有回答他的問題,反倒驚愕地向︰「你是怎麼知道的?」
範雨棠可以想見他為何如此驚疑,畢竟他們壓根兒沒試著尋他、通知他,他們巴不得他從此不再出現在他們面前。
「說來事巧。」範雨棠依舊有禮地道,「大娘與大哥捎急函告知佟老爺爹的死訊時,我正好在佟愛,對了,這位便是與我有婚約的佟二小姐。」
知道眼前的男子便是自小欺負範雨棠的正室之子範雨鵬,姜珛貞難免有種同仇敵愾的情緒,但她還是禮數周到地行禮,「大伯好,我是佟袖珍,今後還請大伯不吝指教。」
範雨棠自他娘親過世之後便離家遠游,兩年多來既不與家里聯絡,也沒人知道他的消息,他們原以為他為求自保,已經逃之天天,沒想到如今他競然帶著佟家的女兒回來奔喪,他意欲為何?該不是回來爭奪家產的吧?
這樣的念頭一閃過,他對于範雨棠的戒心更其。
「大哥,大娘她在嗎?我許久來見大娘了,如今帶著新媳婦回來,想去向大娘問安。」範雨棠雖恨透了這些毒害他娘親的凶手,但他相當沉得住氣,不會沖動得立刻跟他們杠上,也因此,該盡的禮數還是要做足。
範雨鸝沉吟須臾,挑了挑眉回道︰「我娘好去拜佛,晚點兒才會回來,不如你先帶著你的媳婦兒先安棰下來,稍晚我再讓人去通知你。」
「有勞大哥。」範雨棠欠身致意,「那我跑袖珍先告退了。」
方叔難掩雀躍的領著範雨棠、佟袖珍跟小翠來到他當年跟母親範陳氏居住的小院。
進到小院,發現景物依舊,範雨棠既驚訝又感慨,前塵往事如浪潮般襲來,教他平靜的心再起波瀾。
「方叔,這兒一點都沒變……」
「雖然二姨娘走了,二小爺也離家,但老朽我還是經常來打掃,就盼著二少爺終有一日回來。」說著,方叔又感傷得紅了眼眶。
「方叔……」範雨棠一時之間不知該怎麼安慰才好。「二少爺,老朽求求你,你可別再走了。」方叔說著,突然跪了下來。
見狀,範雨棠跟佟袖珍都一驚。
範雨棠急忙攙起他。「方叔,你這是做什麼?」
方叔老淚縱橫,幽幽泣訴,「二少爺,你走後,夫人他們便聯手逼迫老爺交出醍醐居及兩家茶樓讓大少爺打理,老爺怒氣攻心,一病不起,這一、兩年來逋綿病榻,意志消沉,他心心念念盼著你回來,可卻遲遲等不到,幸好老天有眼,教二少爺及時得知老爺病筆的鼉耗,得以趕上為老爺奔喪,相信老爺九泉之下必能含笑,不過……」
他抽抽噎噎一會兒,才又續道︰「自從夫人跟大少爺大權在握之後,範家的光景不如以往,他們不善經營又揮霍無度,大少爺其至還跟人一起經營博奕生意,瞎掉了兩間茶樓。」
聞言,範雨棠的表情頓時變得相當難看。
「茶樓已經賣了,如今醍醐居也經營得十分辛苦,月月虧損。」方叔目光含淚地望著他,「二少爺,老爺眼睜睜看著範家落至今時今日的下場,心痛呀!」
範雨棠眉間堆疊起數道皺折,心情無比沉重。原來他離家後的這兩年多,範家發生了如此變故,他爹在世時看著這一切,不知有多傷心。
「二少爺,你要救救範家的基業呀!」方叔哀求著,「老朽伺候範家三代,實在不忍也不願看見範家的基業就這麼毀在夫人他們手上。」
範雨棠沉默不語,蹙眉深思,須臾,他轉頭看著佟袖珍,像是在向她有什麼想法。
姜珛貞以為嫁給他,她得要完成的任務不過是當個賢妻,可現在看來,她還得當他的軍師,不過她初來乍到,範家究競是什麼樣的景況,她還不甚洧楚,不好立刻做出什麼建議或提出任何看法,她只能輕輕搖搖頭,表示這不是一時可以理出頭緒的問題。
方叔伺候他們安頓妥當後,便先行退下,範雨棠M是眉頭深鎖,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樣,一個人待在書房里默默整理著他從前的那些書冊。
姜珛貞心想,他需要時間沉澱,也沒去打擾,帶著小翠先回房休息。
坐在桌案前,她思緒紛飛,原本他們打茸在松嶺城開家小鋪子,過著小確幸的生活,可沒想到他父親驟然撒手人青,回到故里又得知範家基業在正室一干人的胡搞下搖搖欲墜,想必他的心情一定十分復雜紊亂。
他準備怎麼做呢?範家的大權全落在正室手中,他是插不上手的,可他又如何能對範家的衰敗視若無睹?
她從來不贊同以牙還牙、以眼還眼,因為跟惡人相斗,有時反倕會讓自己沉淪墮落,她不想見到他心中那頭復仇的巨獸蘇匾,她相信總有方法可以改變現狀。
稍晚,有人來傳話,說是正室範許氏回來了,于是,範雨棠便帶著佟袖珍前往拜見。
來到東院的茶廳,兩扇中門敞開,只見里頭坐著四名婦人正在享用茶點,一旁還有幾名婢女伺候著,說笑聲不斷,完全沒有家中正在辦喪事的凝重。
眾人見兩人走進來,笑語聲戛然而止。
「唷,大姐,你瞧,真的是二少爺呢!」先說話的是範家三姨太範于氏。
「離家兩年多,父親病了也不曾回來探望,還道是個無情的孩子呢!」酸言酸語的是五姨太範周氏。
「五妹,你這話不對,他如今不是回來奔喪了嗎?」四姨太範邱氏挑眉冷笑,「看看,還帶回來媳婦兒呢!」正室範許氏好整以暇、慢條斯理的吃完了手上的杏花糕,再啜了幾口茶,才看向兩人。
「雨棠,大娘真沒想到還能看見你回來。」
「雨棠不孝,因難忍喪母之痛而遠走他鄉,不料又未能對父親盡上孝道……」盡避範雨棠心中怒焰竄燃,燒灼著他的身心,可他仍沉著從容以對,不讓眼前的敵人發現他一丁點的情緒。
看他恭謹小心的應對著,範許氏露出滿意又得意的笑容。「回來總是好事,相信你爹不會怪你的。對了,這位就是格家二小姐?」說著,她的視線停留在安靜的佟袖珍身上。
姜珛貞抬起眼眸,淺淺微笑。「袖珍見過大娘及幾位姨娘,若有失禮之處,還請大娘及姨娘們見諒。」
「真是個有家教又識大體的姑娘家。」範許氏的視線上上下下的打量著她。
不只是她,其他幾名妾室也同時在她身上掃視著、觀察著,她知道自己不能給範雨棠丟臉,也不能讓她們窺見她任何思緒。
「大娘夸獎了。」姜珛貞一臉歉意,「忽聞公公驟逝的噩耗,便與雨棠急急趕回,未能給大娘及姨娘們帶上幾份薄禮,還望大娘及姨娘們莫怪。」
「都是自己人,送什麼禮呢?」範許氏笑視著她,「倒是家中辦喪,未能給你們辦桌酒菜接風洗塵,我還覺得愧疚呢。」
只是初次過招,姜珛貞就感覺到範許氏一干人真格是笑里藏刀、明捧暗損的偽君子,又想到範雨棠自小便處在這水深火熱之中,更感心疼憐惜。
苞這些人斗得你死我活也非不可,但與如此惡人相斗,必然得回敬惡言惡行,如此一來,範雨棠與她不跟她們成了同一類人?
佛陀曾說一走上邪惡之途,皆因自我一念,而非敵人所為。
她不願也不會讓範雨棠因為復仇之心,而沉淪為他們之中的一員。看來她得好好的成為他的理性及良心,以免他誤入深淵。
「話說回來。」範許氏又看向範雨棠,試探地向道︰「雨棠啊,你怎會突然跑到佟家去,還跟袖珍成了親?」
「範家與佟家本約定在袖珍十六歲時娶她進門,可因為我娘猝逝,未能履約,如今她已十八,怕誤了她的青春,所以我才到佟家去。」
他緩緩回道,「本打算先回家來稟告爹,再擇吉日前去迎娶,未料爹卻病逝,為了能回來奔喪,才倉促在佟家先成了親。」
「原來如此。」範許氏臉上帶笑,眼底藏刀,再三「你這趟回來可有什麼打茸?」
「倉促之間,沒有深謀,也來有遠慮。」他迎上她的目光,「袖珍植長廚藝,我本打算與她一起開間小飯館,如今不知能否如願。」
在松嶺城的時候,他確實有這樣的打算,可如今,他心里有了另一種盤算。
听他這麼說,範許氏頷首一笑。「那有什麼難?清河縣城如此之大,不多你一間飯館。好了,你們風塵僕僕的趕回來,應該都乏了吧?早點兒回房歇著吧!」
「謝謝大娘,那我與袖珍先告退了。」說完,範雨棠便帶著佟袖珍離開。
返回小院的途中,範雨棠神情凝肅冷崚,不發一語,姜珛貞看著他那冷酷而深沉的倆臉,心里頓起憂疑
夜里,姜珛貞己寬衣上榻準備休息,可範雨棠卻還在書房不知道在忙些什麼。
她感覺得到也看得出來,打從回到這兒後,他好不容易漸漸浮現在臉上的笑容頓失,清澄的眼眸之中也籠罩著一抹陰霾,範家大宅給了他太多負面的、傷痛的、憤怒的回憶,難怪身在其中的他變得如此陰沉寡歡。
她希望自己能幫上他的忙,可到底該怎麼做呢?正苦思之際,忽听見腳步聲傳來,她不動聲色地翻過身,假意睡覺
須臾,她听見他寬衣卸履、輕手輕腳上榻的窸窣聲,接著他躺了下來,呼吸聲雖然深沉又規律,但她卻敏感的听出其中帶有一絲緊繃。
縱然她沒向,他沒說,但她可以感覺得到他的心情是沉重的,雖然她不知道他在想什麼,但她必須讓他知道她是怎麼想的。
打定主意,姜珛貞忽地一個翻身,喚道︰「雨棠。」
範雨棠以為她早已睡了,見她突然翻身,兩只眼楮雪亮的看著自己,不禁愣了一下,接著微微一笑,向道︰「你要跟我說什麼?」
他還真懂她,一眼就看出她有話想說。
「打從我們進範家的那一刻起,你就怪怪的,你有心事?」
「爹剛走,我只是有點悲傷遺憾罷了。」
「不,不只是那樣。」姜珛貞直視著他,一副你休想騙我的表情,「我們已經是夫妻了,我希望不管你心里想著什麼,都不要隱瞞我。」
範雨棠迎上她那慧黠的黑眸,笑嘆一聲,接著伸出手臂將她攬入懷中,用下巴輕輕摩挲著她的頭發。
「今天听方叔說了那些話,你一定很難過、很生氣吧?」她語帶試探地向道,「方叔求你挽救範家基業,你怎麼想?」
他沉默不語,暗自思索。
「我知道新仇加舊恨,你的心肯定無法平靜,不過……」姜珛貞揚起臉來凝視著他,「我們不是回來報仇的,你知道吧?」
袖珍說的他都明白,和她在一起之後,想要報復的念頭確實不再那麼強烈,也認知到在這世上、在他的一生里,有比報仇更重要的東西。
想抓住什麼,就得先放掉什麼,他明白在他追求幸福的同時,也要適時的放下仇恨,他本以為自己做得到,可今天再見到這些人、听見這些事,心情不免又激動起來。,
看見他眼底那一抹讓人猜不透又感到不安的深沉,姜珛貞不禁憂心。
「我明白你的心思。」範雨棠察覺到她的憂慮及不安,溫柔安慰道︰「我自有分寸。」
「我不知道你的分寸在哪里,但我得讓你知道我心里怎麼想。」她輕輕推著他的胸膛,端坐起來。
見她正襟危坐,範雨棠也慎重其事的坐起身,與她四目相望。
「雨棠。」姜珛貞握著他的手,認真凝視著他的雙眸,「我知道他們對你及你娘做了什麼,但不管如何,都該依國法處置,我不希望你為了報復他們,也做出一些不好的事。」
「不好的事是指……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他蹙眉苦笑,「他們毒害我娘,你以為我也會做出傷天害理之事?袖珍,若我要傷人性命,不會等到現在。」
是的,用一命抵一命的方式回擊,只會連自己都毀了,他並沒有沖動且愚蠢到做出這種傻事來,再說,如今比起復仇,他更在意的是如何保住範家基業和他爹半生的心血。
雖然他這麼說,但姜珛貞仍無法放寬心,又再勸道︰「我知道你或許不認同,但我真的相信,寬恕的力量遠遠大過報復及刑罰。你想想我二姨娘、三姨娘吧,若我也想著報復她們,佟家現在會是什麼狀況,我又會變成一個什麼樣的人?你說過你心里宿著一頭復仇的巨獸,因為我,那頭巨獸沉睡了,我希望你再也不要喚醒那頭巨獸。」,
這果然是她會說的話,而他,也是被如此善良又寬容的她所吸引,可她哪里知道,佟李氏和佟徐氏頂多使點小奸小惡,可範許氏做的可都是窮凶惡極、傷人性命之事。
「袖珍,我必須坦白告訴你,要我淡忘他們所做的一切,那是不可能的事。」範雨棠神情一凝,又說︰「我不在乎他們如何對我,但要我如何忘記他們奪去我娘的生命?這不是我心胸狹隘,而是一一」
「不,我並不認為你心胸狹隘。」姜珛貞打斷他,「我只是希望你在決定每件事情之前,都要謹慎思慮過,千萬別讓自己也變成一個不知憐憫為何物的怪物。」
迎上她那期許殷盼的溫柔眼神,範雨棠心生感動。「你別擔心,我不會變成怪物,只是想盡盡身為兒子的本分。」
說著,他又將她擁進懷中,「我是在琢磨著一件事,才會有點心不在焉。」
「什麼事?」她直起身,疑惑地向道。
「我想買下範家賣掉的茶樓。若能將茶樓買回來,並且經營得有聲有色,應得以告慰我爹在天之靈,既不讓範家基業盡毀,也能讓大娘他們瞧瞧我們的本事,你說如何?」
聞言,姜珛貞面g甚色?「當然好,這麼一來,你既不必跟他們勾心斗角,又能給他們一點面色睢瞧,我們也能安樂的過日子。」
「沒錯。」範雨棠深深一笑,將她重新抱回懷中,緊緊扣住,不讓她看見他若有所思的表情,「你還要替我生幾個白胖的孩子呢!」
她害羞得捶了他胸口一下,但念頭一轉,又擔心地問道︰「可我們的錢夠買下茶樓嗎?」
她離開佟家時只帶了百兩嫁妝,首飾不到五樣,也只配了個隨嫌的丫頭,原先她還不舍得讓小翠離開佟家,是她娘堅持要小翠伺候她,小翠又欣然接受,她才將小翠一起帶來,至于範雨棠離家多年,恐怕也沒什麼積莆,他們真能買下茶樓嗎?
「不急,過幾日我去問問價錢。」他話鋒一轉,「袖珍,接下來的日子恐怕不會太輕松,可能要委屈你了。」
姜珛貞抬起臉,神情平靜而堅定地道︰「當初我便是要跟你同甘共苦、禍福與共才決定與你一起回來的,不是嗎?」
「我知道,但是……」
「噓。」她以手指輕輕的按著他的唇片,溫柔微笑,「我天生是個勞碌命,不怕吃苦,不管往後你是貧是富,我們都要做一對恩愛且相互扶持的夫妻,好嗎?」
範雨棠用力點點頭,眼底溢滿感激。「袖珍,此生我絕不負你。」
「嗯。」姜珛貞滿足一笑,「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