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子沒否認自己肉欲的事實,轉而問︰「老實說,你原諒他了吧?」
「唔……」里緒假意思索。
但彩子很快就識破她,「少跟我裝蒜了,他為了你去跟部長下跪道歉,你一定感動到爆吧?」
「是你也會感動吧?」里緒反問好友,想合理化自己原諒他的事實。
「嗯,我會超感動滴。」彩子非常坦率的承認,「而且我會立刻把他撲倒,跟他來個驚天動地的一炮。」
「喂!你……」里緒羞惱的瞪著彩子,壓低聲音,「拜托你別炮啊炮的說,好嗎?」真是的,她從來不在乎別人異樣的眼光嗎?
「害什麼臊?」彩子不以為意地聳了聳肩,「我們又不是純情少女了。」
里緒無可奈何的看著她,看來要堵住彩子那張口無遮攔的嘴是不可能的了。眼下她只好快轉移話題,免得彩子再說出什麼驚世駭俗的話來。
「對了,」她將炭爐上的烤魚取下,分了一半給彩子,「你不是說有重要的事要跟我說?」
「喔。」彩子眼楮一亮,唇角不自覺的上揚,接著,她神秘兮兮的從手提包里掏出了一只白色的圓形絨盒。
里緒微怔,旋即意識到那是什麼。
「天啊!」她忍不住驚叫,「那……那是……」
「他跟我求婚了。」彩子喜上眉梢,一臉幸福的樣子。
「恭喜妳!」里緒興奮不己,衷心地給予祝福,「婚期訂在什麼時候?」
「三個月後。」彩子有些歉意的看著她,「抱歉,領先你一步了。」
里緒壁眉笑嘆,「你在說什麼啊?真是的……」可說著,她卻忍不住濕了眼眶。不是因為感慨自己仍然單身,而是真心為好姊妹竄到高興。「你們打算采用日式婚禮還是西式婚禮?」
「為了滿足雙方家長,我們還是會到神社舉行傳統式婚禮……」彩子說著,突然蹙起眉頭。
里緒疑惑的看著她,「怎麼了?」
「我『那個』好像來了。」彩子從手提包里拿出裝著衛生用品的小袋子,「我去一下洗手間。」
「喔。」里緒點頭,目送好友離開座位。
看著看著,她忽然想起一件事——她那位總是準時來訪的「好朋友」還沒來?!
屈指一算,足足遲了五天了。
不會吧?她心頭一驚,腦袋里瞬間閃過一個念頭……
*****
活到三十歲,里緒的「好朋友」從沒遲到過,即使是在心理及生理都還不穩定的青春期,她的「好朋友」也都會準時來報到。
直覺告訴她,她中獎了,而且是個超級大獎。
她沒有性生活,最近唯一的一次,就是喝醉酒那天,失心瘋的跟征也發生了關系,天啊,她懷了他的孩子,在她根本不確定他是不是想跟她結婚之前?!
雖然意外,但她確定自己要他的孩子,只是,他要嗎?
怎麼辦?她該放任肚子一天一天隆起,然後等著他發現?還是告訴他?若是知
道了,他的反應會是怎樣?如果他露出困擾的表情,然後再次失蹤,她又該如何?
喔,老天,她怎麼會讓這種意外發生?而他又怎麼可以不做任何防範?
當時她醉得連自己叫什麼名字都忘了,當然不會記得避孕的事情,可他呢?他至少是清醒的吧?他是以為她的年紀已經大到不會一次就中獎?還是……他其實希望她中獎?
不行,她不能等他發現,她得先確定他的心意。
里緒回到住處,才一開門,就听見征也哈哈大笑的聲音。
不用說,他又在看那種莫名其妙的笑鬧短劇了。
「咦?」見她回來,他楞了一下,「你不是跟彩子去吃飯?這麼早就回來了?」
她沒有說話,只是默默地關上門,走向他。
他一點都沒發現她神色有異,眼楮繼續盯著電視里正在搞笑的雙人相聲。
里緒在沙發上坐下,內心掙扎著。真的要告訴他嗎?要是他嚇得奪門而出,那她不是糗大了?可是,禍是他闖的,她沒理由不讓他知道……
她陷入天人交戰的境地里,苦惱又憂懼。
這時,征也終于注意到不發一語的她。「怎麼了?」看著滿臉愁容的她,他楞了一下。
出門時不是還挺愉快的,怎麼回來後卻一臉愁苦?
「發生什麼事了?」他將電視的聲音關到最小,「彩子她怎麼了嗎?」
她白他一眼,「為什麼你老是咒我身邊的人?」
他微頓,「因為你的表情實在太——」
「梅澤征也。」她一雙眼眸突然直視著他,並直呼他的全名。
迎上她嚴肅又憤重的眼神,征也又是一怔。
他心想,該不會他又在不知不覺中做了什麼惹她不開心的事?但他努力回想了一下,實在想不起最近表現得猶如模範生的自己有干了什麼蠢事。
他付房租、繳水電費,還幫她做早點、煮晚餐。她每天早出晚歸,沒心情也沒體力整理家務,所以他連拖地洗衣的工作也全包了。
說真的,她只怕再也找不到像他這樣的好男人了。
「我……我又哪里做錯了嗎?」他試探地問。
里緒盯著他,深吸了一口氣,然後一鼓作氣地道︰「我懷孕了。」
這話像是一枚炸彈突然在腦子里爆開般,讓征也不由得呆住了。
懷孕?他剛才听見的是這兩個字嗎?她懷孕,肚子里有小寶寶了?該死!寶寶的爸爸是誰?倏地,那個菁英的臉龐浮現在他腦中……是那個家伙嗎?
可惡,那家伙捷足先登了?!
「孩子是那個人的?」他神情凝重地問。
聞言,換里緒楞住。
那個人……哪個人?他不想認帳嗎?他以為除了他,她還有跟其它男人炒飯?
她最擔心的情況果然發生了,他真的……不想負責。
「你告訴他了沒?」他問。
她秀眉一擰,眼底盈滿淚水。
「我會自己搞定的。」她霍地站起,轉身沖回房里。
*****
征也沒有心情上工,一整個上午,他都待在辦公室里,一步也沒踏出去。
里緒懷孕的消息讓他既錯愕又沮喪,仿佛宣判了他的死刑。
她是個非常傳統的女人,一旦懷了男人的孩子,一定會毫不猶豫的跟那個男人步入禮堂。
所以說……他沒望了。
可惡!早知如此,他一回來就應該壓倒她,不顧她的反對先下手為強。
不過話說回來,為什麼她一點即將為人母的喜悅都沒有,還說什麼「我會自己搞定」這麼奇怪的話?孩子是兩個人的,她要如何自己搞定?
難道……孩子的爸爸不想負責任?該死!那個所謂的菁英居然想吃干抹淨、船過水無痕?!
不行,他絕對不能坐視不管,讓里緒獨自面對這樣的重大抉擇及課題。哪個家伙播了種,就該負起收割的責任。
里緒的幸福就是他的幸福,無論如何他都要讓她跟她肚里的孩子有個歸屬。
打定主意後,征也霍地起身,抓了車鑰匙便沖出辦公室。
半小時後,他來到台場的東海商事,走進一樓大廳,直往櫃台走去。
見到俊偉挺拔的他,櫃台小姐的眼楮明顯一亮。「先生,請問有什麼需要我為你服務的?」她臉上綻放如花般的笑容間。
「我要找……」該死,他根本不知道菁英叫什麼名字!
「先生?」櫃台小姐疑惑的看著他,笑問︰「請問你想找哪個部門的人?」
「那個……」
「高橋的表哥?」
突然,一旁傳來有點耳熟的聲音,征也一怔,立刻朝聲源望去。
呵,真是天助他也,此時站在幾公尺外的不是別人,正是那個菁英。
「奧田先生,」櫃台小姐疑惑地問︰「你認識這位先生嗎?」
「他是營業二課高橋小姐的表哥。」剛從外頭回來的奧田博史走向櫃台,「你要找高橋嗎?」
征也看著眼前的他,神情一凝,「我找你。」
「咦?」奧田博史楞住,還沒反應過來,征也已經一把摟住他的手臂,將他往外面拉。
來到東海商事大樓外的廣場,並確定不會有第三人听見他們的對話後,征也總算能安心的質問他。
「奧田。」剛才听櫃台小姐叫他奧田先生,征也至少知道了他的姓氏。
「什……什麼事?」奧田博史有點不安的看著他。
「你給我听好,」征也直視著他,一雙眼銳利如驚,「里緒懷孕了。」
「……」奧田博史呆住。
征也對于他的反應一點都不感意外。他想,對方顯然還不知道里緒懷孕的事。
里緒為什麼不告訴他?難道她真想當未婚媽媽?
「你听見了沒?里緒懷孕了。」為求慎重,他又說了一遍。
這次,奧田博史回過神來了。「你說高橋她……她懷孕了?」
「是的。」他篤定地道。
奧田博史沉默了幾秒鐘,一臉驚訝又難以置信的表情。
旋即,他像是意識到什麼似的看著征也,「請問你跟我說這個做什麼?」
聞言,征也怒目一瞪,猛然抓起他的衣領。
奧田博史驚愕的看著他,「你……你這是做什麼?」
「你不想負責嗎?」征也的眼楮似要噴出火般的瞪著他,「你是不是男人?她懷的是你的孩子!」
奧田博史的眼神瞬間變得空洞,依舊茫然惶惑。
看見他那表情及反應,征也更生氣了。不過是交往中的女性懷了孕,身為男人只要負起應負的責任就好,有必要嚇到靈魂出竅嗎?
「如果你是男人,就負起你該負的責任,別讓里緒獨自面對一切。」他語帶訓斥,警告的說︰「要是你敢傷害里緒,我會殺了你。」
迎上他如利刃般的目光,奧田博史囑曙地道︰「你……你是不是誤會了?」
「誤會?」可惡,都到了這個時候,他還敢說是誤會叫
「我……高橋肚子里的孩子不是我的。」奧田博史說。
征也濃眉一緊,「你說什麼?你想不認帳?」說著,他論起拳頭就想對奧田開扁。
「慢、慢著,你听我說……」奧田博史一臉驚恐的模樣,「我踫都沒踫過她,她怎麼會懷我的孩子?」
征也陡地一震,「你說什麼?」
「我跟高橋並不是那種關系,別說做過會懷孕的事,我們就連手都沒牽過。」
奧田博史神情惶然的一一吐實。
聞言,征也恍惚了一下。「你跟里緒不是……」
「不是,絕對不是。」奧田博史急著解釋澄清,「不然你可以找高橋來對質,我跟她真的不是你以為的那種關系。」
看菁英的樣子不像是說謊,這也就是說里緒肚里的孩子父親另有其人?
老天,里緒說她要自己搞定,莫非是因為連她都不知道孩子的爸爸是誰?
不,她是個保守傳統的女人,不可能變成連孩子的爸是誰都不清楚的人。
趁他想得出神,奧由博史怯怯地掙開他的手,「不管怎樣,高橋懷孕不關我的事。」
征也回過神,定楮的看著他。
見到他那殺氣騰騰的眼神,奧田博史不自覺的縮了縮脖子。
「喂,你……」征也重新持住他的衣領,威嚇地道︰「這件事你可不要說出去,要是傳了出去,我會再來找你。」
「喔,好……好的。」奧田博史疑懼地問︰「那我可以走了嗎?」
征也眉心一皺,松開手,「你走吧。」
像是逃離豹子爪下的羚羊般,奧田博史飛快的走開,連頭都不敢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