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實躺在床上,床邊還吊著正在輸液的點滴瓶。
諒兵急忙的走過去,握在床邊,憂心又自責的看著她。
「嗯」原本已經睡著的那實發出虛弱的聲音,微微睜開眼楮,「諒……諒兵?」
「那實。」見她醒了,他立刻緊握住她的手,「你沒事吧?」
「我沒事。」她微微一笑,「是哥大驚小敝……」
「我不該依你的。」諒兵濃眉一擰,神情懊悔。
「別怪自己,你才呦不過我呢。」她說︰「放心,我們的兒子沒事。」
「我擔心的是你。」
「我還好,只是有點動了胎氣。」她看著一旁的征也,「哥,醫生不是說我躺兩天就能出院了嗎?」
「嗯。」征也點頭,「不過這兩天還是得再觀察一下。」
「諒兵,」見梅澤諒兵那麼擔心,吉井劍三一笑,「放心吧,那實小姐的身體好得很,不會有事的。」
「是啊,你根本不必跑來的。」那實壁眉笑嘆,「沒告訴老爸吧?」
「你開什麼玩笑?這麼重要的事,當然要告訴他了。」諒兵說。
「糟了。」那實一臉「我死定了」的表惰,「老爸一定會把我罵到狗血淋頭的啦。」
諒兵愛憐的嘆息一聲,「你也會怕?不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嗎?」
「我怕,怕耳根子再也不清靜。」像是想起什麼,那實轉而看著征也,「哥,你回去吧,未來嫂子還在等你呢。」
「是啊,征也。」諒兵拍拍他的肩膀,「這里有我就行了,你先回去吧。」
征也想了一下,「也好。」那實此時最需要的是諒兵,不是他這個哥哥。「那我跟劍三先走了,明天再過來看你。」說罷,他跟吉井劍三使了個眼色,轉身便要走。
「哥。」那實喚住他。
他回頭,溫柔一笑,「梅澤家的小鮑主還有什麼要吩咐的嗎?」
「今天回去就跟她求婚吧。」她說︰「我希望你明天來時,不是一個人。」
征也與她互視兩秒,唇,角一勾,「遵命。」
*****
彩子離開後,里緒閉上眼窩在沙發里,像是一具沒了魂魄的軀殼。
已經快接近午夜了,他在哪里?八成是待在「她」身邊吧?
彩子說那女人叫梅澤那實,表示已跟了他的姓,搞半天,他老早在她等著他求婚的時候就已娶了別人,那他為什麼還來糾纏她?
她真的恨死他了,但氣人的是……她卻還是相信他是愛她的。
因為他看著她的眼神是那麼專注熾熱,說話的語氣又是那麼誠懇深惰,那絕對不是演出來的。
然而如果他愛她,又為何要娶別人……老天,她真的糊涂了。
怎麼辦呢?她懷了他的孩子,而他也讓男一個女人懷了孩子,這不單只是三角習題,還牽涉到兩個無辜的小生命.
「喀啦」一聲,她听見聞門的聲音,心神一提,警覺地睜開眼楮。
「里緒?」一進門,看見這個時間應該已經回到房間休息的她還待在客廳,征也愣了一下,但他想,她大概在等他。
她一定為了孩子的事非常苦惱吧?現在的她,肯定就像那實需要諒兵般的需要他。此時此刻,他是她唯一能依靠的人了。
他走到她身邊,見她還癱在沙發里,一副虛弱的模樣。
「有吃晚飯嗎?」從他回來後,她的晚飯都是他打點的。今天他沒來得及幫她準備,也許她就不吃了。「想吃什麼?我幫你弄。」
溫柔的話語、關懷的眼神……里緒看著這樣的他,眼淚忍不住自眼眶中涌出。
他明明無法對她負責,為何又要這樣貼心的對待她?
「里緒?」見她掉下眼淚,征也心頭一緊。他把她從沙發上拉了起來,將她擁在懷里,「別嚇我,你怎麼了?」
里緒推開他,眼神幽怨的看著他。「夠了,你走。」
他微怔,若有所思的注視著她。他猜想她是真的想獨自面對一切,因為沒有人要為她肚子里的孩子負責,而她也不想麻煩他。
但他不會對她置之不理的,不論發生什麼事,他都會陪在她身邊。
「我不會丟下你一個人的。」他說。
她淚眼汪汪的看著他,聲音顫抖地說︰「你早就拋下我了。」
他一怔,困惑不解地望著她。
「我會生下孩子,然後一個人把他帶大,不用任何人幫忙或負責。」她噙著淚說︰「你……你回到你該回去的地方吧,那兒還有別人等著你。」
听見她這番話,他真有種丈二金剛模不著頭腦的感覺。
倔強的她想一個人養小孩,他可以理解,但她要他回哪里去?又有誰在等他?
「里緒,我不懂你在說什麼。」他一嘆,輕捧著她淚濕的臉,「我不會讓你一個人生下孩子的,不管孩子的爸爸是誰,只要是你生下來的,都是我的孩子。」
這下換她秀眉一擰,「你在說什麼?」孩子的爸爸不就是他嗎?他到底在說什麼火星話?以為這樣就是在對她施恩了嗎?
「是我不好。」征也一臉歉疚,「是我傷了你,你才會傷了自己。」
他這話是什麼意思?他是暗指她男女關系復雜,所以連孩子的父親是誰也不知道嗎?
可惡!他到底當她是什麼?他難道從沒懷疑過孩子是他的?
一股不知哪來的火從她腳底板迅速往上竄,一瞬間便燒到了頭頂。她霍地站起來,惡狠狠的瞪著他。
迎上她憤恨的眼神,征也不禁一楞。他說錯什麼了嗎?不會吧?他覺得自己這番話還挺感人的呀。
看來,光是動听的話還不足以打動她的心。
他將手伸進口袋里,模出了那只求婚戒指。戒指是白金材質,上面瓖嵌著三顆小小的鑽石,樣式簡單又素雅。兩年前他在玻璃窗外一眼看見它,就確定是它。
他拉住她的手,將戒指放進她掌心里。「嫁給我,里緒。」他深深注視著她,堅定的說道。
里緒陡地瞪大眼楮,困惑又生氣的看著他。嫁給他?他以為他活在江戶時期,可以一夫多妻嗎?
攤開掌心,看見他塞在她手里的戒指,她難過得眼淚直飆。五指一收,她緊緊捏住戒指,然後沖到了陽台,振臂一擲——
看見這一幕,征也整整呆住五秒鐘才恍然回過神來。
他沖了出來,一把抓住她的手,檢視她只是做做樣子嚇他,還是真的把戒指扔到後面那一片黑壓壓的菜園了。
他檢查了她的兩只手,發現她掌心里空無一物,不禁也動了氣。不是舍不得那只戒指,而是氣她如此糟蹋他的感情。
他是真心的,連命都不要的愛她,即使她懷了別人的小孩,他還是堅定又毫不猶豫的愛著她,而她她是發了什麼瘋?
濃眉一蹙,他兩只眼楮凝肅的直視她。「你到底在做什麼?」
「你在凶我嗎?」听見他的語氣,里緒像座噴發的火山般失控。她撲向他,胡亂發狂的朝他身上猛槌猛打,「你憑什麼凶我?你這混蛋!你這闖禍的混蛋,我恨你!我恨死你了!」
他沒阻止她,更別說是「回敬」她,因為他知道自己就算只是擋一下,都可能會讓她受傷。
但她實在太激動了,他得想辦法讓她冷靜下來,不然恐怕待會兒警察就會因他們妨礙安寧而找上門來。
「里緒,你冷靜點。」他試著跟她講道理,「十二點了,鄰居會——」
「你閉嘴!我恨你!」她像在戰場上殺紅了眼的士兵,空手白刃的又朝他一陣猛劈。
「夠了、夠了。」他聲音微微一沉,「你想打架嗎?」
她像是听不見他說了什麼,繼續朝他身上一陣亂槌。「我不必你負責!我一個人也可以把孩子養大,你滾!賓!」她又哭又叫,完全失去理智。
眼見再這樣下去,鄰居一定會報警,征也索性一手持住她,一手捂住她的嘴,然後將她騰空往屋里提。
才剛踏進屋里,他便感覺到自己的手掌一陣劇痛,知道是她咬了他。
他將她抱到沙發上放下,懊惱地看著她,「你咬我?」
「對,怎樣?!」里緒惡狠狠的瞪著他,尋釁地說︰「你再不走,我把你鼻子都咬下來。」
「試試看啊。」他火氣也上來了,「被你咬就像被三線鼠咬到一樣,不痛不癢。」
聞言,她跳了起來又撲向他,這次,他沒放任她,而是一把將她摟住,低頭重重吻上她的唇。
她奮力地推開他,「不要踫我!」
看她氣喘吁吁又情緒激動,他不禁想起動了胎氣的妹妹那實,不希望她有任何意外,于是他只好冷靜下來,語氣無奈地道︰「你到底要我怎樣?」
她咬著唇,可憐又委屈的看著他。
「你不想我跟你一起扶養孩子嗎?」他不舍地說著,「難道你要去求那個不願意負責的男人跟你一起……」
「你在說什麼?」她打斷他的話,激動得淚如雨下,「孩子是你的!」
「什麼?!」征也呆住了。孩子是他的?他什麼時候在她身體里播種的?
里緒再也壓抑不住情緒,「這兩年來,我沒愛上任何一個男人,更沒跟誰睡過,只有你……只有你孩子是你的,混蛋!」
他驚訝地看著她。她這兩年來都是單身?所以說……她沒愛上別人?
「里緒,你……一直在等我嗎?」
「對,混蛋!」她像個孩子似的哭著,「我居然還愛著你這個家伙,你是混蛋,我是笨蛋。嗚……」捂著臉,低著頭,她哭得傷心又無助。
但,征也臉上卻慢慢地浮現了笑容。
她愛他,一直在等著他……太好了,他想要的就是這句話。
不過話說回來,她懷孕是怎麼一回事?她沒跟誰睡過,可他也沒踫她啊。
「里緒,」他捧起她的臉,「你冷靜听我說。」
「我不听。」她哭得一臉狼狙。
「你一定要听。」他目光一凝地盯著她,「听著,我沒對你做壞事,更別說在你身體里播種了。」
她楞住,神情茫然的看著他,「可是那天……你說……你說……」
他蹙眉一嘆,「那是騙你的。因為你跟別的男人喝得爛醉回來,我很生氣,所以……」
「我……我們沒炒飯?」她半信半疑。
他苦笑,「連炒面都沒有。」
「那我……」
「你驗過了嗎?」他問,「去醫院?或是自己買驗孕棒?」
她搖搖頭,「我的好朋友已經遲了快一個星期,我從沒遲過。」
聞言,他忍不住笑出聲音來。「小姐,你都三十歲了,居然就只因為好朋友遲來就認為自己懷孕?」
「那是因為你說我們有『那個』,我才……」說著,里緒突然感到下月復部一陣不適,這種感覺,以她十幾年的經驗,她想是那個來了。
轉身,她飛快的往廁所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