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片里有一男一女,成介徹一眼便認出,男的是嚴霖庭的哥哥、他的同僚嚴正杰,女的是……雷蜜!
不該一起出現的兩人皆是已婚身分,親密的一舉一動像是陷在熱戀中的愛侶,成介徹盯著照片,寬厚胸膛因為激動而劇烈起伏。
「這是我爹地在雷蜜死前,由狗仔那邊買來的相片,雷蜜出事那天,是我哥哥開的車……當時我哥只是輕傷,但雷蜜卻送了命,如果不是因為你的調查動作愈來愈大,我爸爸也不會斬斷你查到的最後線索。」
為了得到成介徹的愛,她不惜出賣父親死也要壓下的哥哥婚外情丑聞。
他原以為雷蜜的案子只是一樁很單純的車禍,沒想到,陸續查到的資料顯示,車上還有另一個人,更奇怪的是,他怎麼也查不到那個人的身分!
如今確定車上另一個人的身分,他才知道,這是因為有心人士為了掩飾不願曝光的事,刻意隱瞞、甚至抹去真相的結果,卻也因此誤導了他。
想通這一點,成介徹這才想起,在雷蜜出事後,嚴正杰跟著請了長假,沒多久便調到外縣市……仔細回想過去發生的點滴,所有疑點串連成讓他傷痛的事實。
雷蜜的背叛讓他感到痛楚,卻沒有鮮血淋灕的感覺,或許是因為兩人在她死前漸漸變淡的感情以及不斷的爭吵,讓他再也感受不到對她曾有的愛戀。
但說不氣是假的,沒有一個男人願意戴綠帽,尤其對象又是數度與他一同執行任務的同濟。
看看他越發冷峻沉重的表情,嚴霖庭拉住他的手,心疼地勸道︰「阿徹,雷蜜都死了,過去的就讓它留在過去吧!」
她為他做了這麼多,就是希望他可以接受她,讓她所做的一切得到等值的回報。
成介徹嘆了口氣,讓激動的情緒平復後,才認真地看著她,「庭庭,我很感謝你為我做的事,但……我們之間是不可能的。」
這回輪到她臉上出現大受打擊的表情,她錯愕地問︰「為、為什麼?」
他一直在想,該怎麼說、怎麼做,才能讓被捧在掌心的嚴霖庭不會因為他的拒絕受到傷害,所以他一直委婉地拒絕她。
沒想到反而激起她的執念,這份執念根本沒有繼續下去的必要。
他認真地望看她,肅聲道︰「我要的女人,除了我愛她,也是要能幫我照顧兒子,給他母愛的女人。」
「我可以——」
依他對她的了解,怎麼會不知道,事事需要人呵寵、愛自己勝過一切的嚴霖庭不會是個好母親。
成介徹打斷她的話。「庭庭,你值得擁有更好的男人,所以不要在我身上浪費時間了。」
嚴霖庭瞪大眼楮瞅著他,不敢相信在她為他做了那麼多後,他竟無情的把她甩到一邊。
她美艷的臉上透出一絲痛苦,恨恨地問︰「不要告訴我,你真的愛上那個管家了?」
不願將何瑞頤牽扯進來,成介徹避重就輕道︰「不管何瑞頤有沒有出現,我們都不可能在一起,你很聰明,一直很明白這一點不是嗎?」
她當然知道,打從一開始,他就明白拒絕她的熱情,是她不服輸,不願放手,她才與他糾纏至今。
但他怎麼能?
怎麼能夠對她這麼殘忍?
被眾人疼寵的她愈想愈委屈,抬高手,用力的、狠狠的甩了他一巴掌。「成介徹,你混蛋!」
成介徹默默挨了她一巴掌,許久才嘶啞地吐出一句話。「對不起。」
見他一副「打不還手、罵不還嘴」的模樣,嚴霖庭心里的不甘挾著怒火沖竄而出。
「說對不起有屁用!成介徹,沒人敢辜負我,你混蛋,你真的是天字一號大混蛋!」
她像被惹怒的貓,伸出她的和爪,失心瘋的打他、抓他,成介徹卻如入定老僧,任她發泄著。
這是他唯一能給嚴霖庭的小小補償……
接連著兩天,何瑞頤沒有出現在成家,除了心里抹不去成介徹那天吻她的舉動外,嚴霖庭的出現,也給了她不想面對成介徹的理由。
這一次,老天爺顯然感受到她的想法,讓她很沒用的感冒了。
怕把感冒傳染給成朗桓,她請了病假,足足有三天沒出現在成氏父子面前。
這三天的身體不適,同時掛記著那對父子,讓她身心俱疲。
時間渾渾噩噩來到晚上,她突然瞥見一直放在房中角落的墨綠色行李箱,想起來到成家前,為了一圓教師夢,終結居無定所的漂泊感。
如果可以,她不想再漂泊、不想再流浪,想安定下來,但……若身邊沒有那一對父子,就算安定下來,她會快樂嗎?
拿眼前的狀況來說,她與他們才分開三天,卻很沒用的想著他們,非常、非常想……
想著與那對父子的點點滴滴,那濃濃的思念化為有形,重重壓在心頭,壓得她無法喘息。
這樣的自己簡直像風燭殘年的老嘔,在有限的歲月里,回憶著過往的美好。
當她窩在床上,陷入哀哀自憐的情緒里,手機突然響了起來。
她瞥了眼來電號碼,心突地一促。
是成介徹!
仿佛隨時會停止跳動的心髒瞬間活了過來,用力地撞擊著她的胸腔。
她沒想到成介徹居然會主動打電話過來……偷偷深吸了幾口氣,壓抑內心的激動心情後,她按下通話鍵,接起電話。
听著她略啞、度弱的聲音,成介徹難掩憂心地問︰「你的感冒好一點了嗎?」
也許是因為太過想念他的聲音,他低啞的聲音听起來出奇溫柔,悄悄撫慰了她這幾天低落的心情。
「嗯,已經好多了。」
「桓說他打了你的手機,但轉進語音信箱,我們都很擔心,你一個人住,會不會病到沒辦法下床?」
至少在他們心中,她還佔有一席之地,分量輕或重她不願去想,心里油然而生的幸福感,讓她胸口漫著一股溫暖。
她沉默了半晌才哽聲道︰「噢,可能是沒電了,這幾天不舒服,忘了充電,幾個小時前才想起,剛拔下充電器,就接到你的電話了。」
這一刻她好感謝林靈,如果不是因為她打手機找不到人,直接殺到家里找她,把她由沮喪低落中挖出來,她也不會有此刻的感動。
「那……你可不可以現在過來?」
在她感冒請假的這幾天,他好好整理了自己對亡妻復雜到無法理清的心情。
兩人雖早沒了感情,但妻子會背叛他,投入另一個男人的懷抱,怎麼可能不恨?但在他定下心反復思索後,無法否認,讓妻子背叛他的始作俑者是他自己,如今逝者已矣,他選擇原諒。
讓他頭痛的是,他該怎麼告訴兒子,他母親的死應該成為秘密,不該被揭露?還有何瑞頤……他得告訴她,他那一天吻她的原因,他得告訴她,他心里的想法。
當這個念頭一成形,想見她的渴望益發強烈,若不是不能把兒子一個人留在家里,他一定拄著拐杖去找她。
他突如其來的要求讓她緊張了一下。
「現在?怎麼了嗎?」
這個時間成朗桓應該已經睡了,她現在過去做什麼?難道是家里有什麼需要她過去處理的急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