餅了二天,安之通知她去參加應聘考試,于是,一早打扮的漂漂亮亮的向安之所說的非凡公司前進。
來回轉了三次公車,又步行了一會兒,總算是抵達,筱魚已累的滿臉的汗水,這樣遠的距離簡直就是充軍。
但看到非凡公司那座氣勢磅礡的大樓時,她還是眼前一亮,據安之說公司是近幾年才搬到這五環之外,遠是遠了些,但環境不錯。
進得院內,花木扶疏,樓台亭榭,小橋流水,幾分世外桃園的味道。
深吸了一口帶著花木香氣的新鮮空氣,筱魚決定努力一搏。
可是,霉運再一次說明筱魚正處于「熊市」狀態。
本是信心十足,隨著接待小姐與所有應聘者一起爬上了二樓,但就在進入會議室的一瞬那,有一群人從會議室內走出來。
筱魚正踩著七分高的細腳跟鞋以最佳的姿態向前進,冷不防在對面的人群里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頓時一僵。
淺灰色西服,精神的短發,玉樹臨風依舊曾經相守時最常見的姿態,臉上帶著謙和禮貌的微笑,目不斜視從她身旁走過,只在將要遠離時,目光有意無意的向她這邊掠了一眼。
不會吧!
筱魚腳下趔趄了一下,真是陰魂不散,怎麼會在這里也遇上褚辰衛,不能讓他看到,這個人太陰險,自從認識他以來,她就從沒有弄懂他的大腦里想的什麼,如果看見自己來到這間公司應聘,不知會不會利用手中的關系將她這點小小的生存希望掐死在搖籃里。
垂頭、斂目、聳肩,筱魚此時只希望自己能縮成一張壁畫,沿著牆根幾乎小跑的向前溜,不提防另一撥人從對面走過來,而其他同來的應聘者已隨著接待小姐轉入一間玻璃門的會議室,只有她一個人茫然不知,低頭向前沖。
于是,慘劇再次發生!
只听見耳邊有人低沉的哼了一聲,她已以一種很不雅觀的姿勢與地面來了一次親密接觸,手腕狠狠的撞到光滑可鑒的大理石地板上,疼的她幾乎要暈過去。
伴隨著她倒地的聲音的,還有站在門邊等她的接待小姐那遇到恐龍般的驚呼,然後是死般寂靜。
不用抬頭筱魚就感到無數關注的目光,雖然手臂疼的鑽心,她想到的第一件事還是努力的扯過短裙蓋住膝蓋。
「還好吧?」眼前多出一只手,整潔修長的一只,因為努力伸向她,腕口的黑色西裝下露出潔白的襯衣袖。
「謝謝。」不敢環顧四周的目光,借著這只手,努力的站起來,抬眸的一瞬間呆在那里。
「是你?」對方微皺了一下眉頭,緩緩收回手,目光輕淡的上下打量了一她後,似笑非笑的說︰「顏筱魚?」
「童?」哈!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童煥晟,終于見到你了。」
童煥晟微微挑了一下眉,轉頭看了看站在玻璃門旁看傻了的接待小姐,一抹笑意浮上嘴角,「你是來應聘的?」
「恩。」不對,怎麼可以告訴他,眼前這個人那天很陰謀的拿走了她的身份證,但是此時又不能否認,咬牙切齒了半天硬是沒有吐出一個字來,只把一雙眼楮瞪得老大。
童煥晟眉宇微動,一抹笑意浮在唇角。身後有人走上來俯在他耳邊說了些什麼,他神色鄭重的點點頭,拋開筱魚匆匆離開,跟在他身後的一大群人陸續跟了上去,只是經過筱魚身邊時好奇的上下打量著她。
筱魚眼看著他就要走開,轉頭急著追了幾步,身後傳來接待小姐急切的聲音,「顏小姐,該考試了。」
「童煥晟,一個小時後在樓下等我,我有話對你說。」情急之下筱魚只好向那邊大吼了一聲,于是換回電梯間門口那群人集體詫異的目光,一下子得到這麼多人的注視,筱魚立即委頓。
「哼。」幾乎是低不可聞的一聲輕蔑冷笑傳來,筱魚扭向聲音的來源,正看見褚辰衛冷漠的目光從她臉上調開,然後轉身離開。
上帝呀!筱魚第N次呼叫,渴望有非人力的力量挽救她與水火之中,剛才那一幕已經被褚辰衛結結實實的看了個透,他會不會認出童煥晟就是那天咖啡室內她找來的臨時替身?一定認得出,那個賊人記憶力超強,記得他們還未分手前曾經有一次她與他打賭,他可以在十分鐘之內背熟城市電話號碼簿的前三頁。然後那次她輸的很慘,自此,她相信了,褚辰衛就不是人,他是電腦!
這樣說來,他一定可以認出童煥晟,那麼,他一定在心里奸笑了!
那天的考試不要說有多差勁了,筱魚根本就不知道填得什麼,滿篇的題目在眼前亂跳,前幾天強記得一些公司應聘題答案完全記不起來。
一直熬到最後,筱魚苦惱的拋下筆,她這一輩子算是毀在褚辰衛的手里了。十六歲高中二年級那年認識他後從此九年里早已習慣生活在他的壓迫下,哪里有什麼自由的生活,現在一下子打開籠子,她反倒不會飛了。
記得打第一份工,主管想佔她便宜不成在工作上處處刁難她,夜里加班到一二點給他打電話,電話那頭他的聲音听起來睡意朦朧,但听到她的哭聲後,連夜跑到她租的樓下,寒冷的冬夜里一把將她抱在懷里,誓言旦旦的說︰「不要做了,這輩子我養你。」
想到這里,眼圈就莫明的紅了,曾經以為承諾過便是永遠,哪知才沒有過幾年,已是物事人非,相遇不過是陌路。
頭暈腦漲的交了卷子,看見接待小姐接過她的卷子時目光古怪的瞄了瞄她,頓時沮喪到極點,連接待小姐也看出來她的答卷很差很差了嗎?
「考的如何?」身後一個學生樣的小泵娘問另一位漂亮的美女。
「小兒科。」美女燦然一笑,越過她走到前面,留給她一個縴細的背和如瀑的長發。
筱魚想到那天在咖啡廳里褚辰衛擁著的那個長發美女,曾經他也那麼喜歡她的長發,可是那次他們吵的太凶了,她一怒之下,跑去將一頭烏黑的長發幾乎剪成板寸,晚上回家,他僵在客廳里,瞪著她的頭發幾乎要冒出火來。
如果那次她不同安之逛街,就不會看見那個女的拉著褚辰衛;如果那天回家她不找他吵,也不會沖動的剪掉長發;如果剪掉長發後,她還專門氣他,也不會從他的公寓里搬出來。
那麼,也許今天他們還在一起,褚辰衛自己也不說了嘛,只是那個女的單相思罷了。這樣她便不會同褚辰衛分手,不分手就不會情緒波動到同客戶爭吵,不爭吵就不會被炒魷魚,不炒魷魚就不會在今天來這里受罪答那些怪題目。
筱魚終于理清了頭緒,原來所有的結果還是在褚辰衛的身上,根本原因就是因為遇到了這樣一個可惡的人,把她的生活全部都打亂了後又一走了之,只留下她一個人獨自面對。
筱魚同學象一棵被太陽熾烤過的小白菜般耷拉著腦袋走出非凡大廈,因為地處偏僻一時間找不來出租車,只好一個人慢慢的向回踱,正好可以排散一下心中的郁悶。
實際上,筱魚很少這樣悲觀失望和傷心的,就象那天被公司炒,她也只是坐在屋內氣不過,認為公司做事太絕情,並沒有太擔心自己的未來。
而此時的筱魚第一次很悲傷很悲傷的思考著「生存」這兩個字的意義,因為想的太專注,以至沒有听到身後汽車喇叭聲。
「顏筱魚。」有人高聲呼喚。
筱魚好一會兒才發覺是在招呼自己,一輛黑色奔馳緩慢跟身後,車窗搖下,里面露出一張熟悉的面孔。
「童煥晟?」筱魚皺起眉頭,但很快想到一個問題,幾步沖過去,「我的身份證呢?」
「上車來說吧。」汽車停了下來,車門被打開,車內不知放了什麼香料,淡淡的撲上身來,竟有幾分好聞。
筱魚狐疑的向車向望了望,車內只有他一個人,陰暗的光線下,西裝革履的他看起來眉目頗溫和,但是……
大灰狼現在都會披羊皮滴。
「不必了,麻煩童先生將身份證還我就可以了。」筱魚義正詞嚴的回絕︰「我媽媽不允許我隨便搭別人的車。」
眉目微動,童煥晟似乎笑了一下,「你不是要我在樓下等你嗎?怎麼不等我就走了。」
恩?筱魚此時才想起來自己大腦大條當著那麼多人的面要求他等著自己,但因為心情差竟把這件事給忘掉了,「我就想要回我的身份證。」
「這里不好打車,上車來我送你。」童煥晟今天的心情似乎頗好。
「謝謝。」筱魚再次拒絕,「請還我身份證。」
童煥晟沒有想到她如此固執,嘴角微抿,「我忘拿了。」
「什麼?」筱魚頓時跳腳,「你怎麼可以把我的身份證隨便丟。」
「你還欠我一套西服。」童煥晟悠然的望著她,「另外,我很奇怪,沒有身份證你是如何通過非凡公司應聘報名的。」
丙然戳到了筱魚的痛處,「那你還不快還給我。」
「等你還了我西服,我自然會還你的。」
「你是一個男人呀。」果然還在斤斤計較這件事,怎麼有這樣小氣的男人。
童煥晟連眉毛都未動一下,一眨不眨的注視著她,「怎麼樣?」
「怎麼可以這樣小氣!」
「我就是這樣小氣!」童煥晟似乎沒了耐心再同她糾纏下去,「如果你願意從這里步行走下去,那麼我只好先走了。」說完,關了車窗絕塵而去。
什麼?就這樣跑掉了?
筱魚再次注視著那輛黑色的大奔從眼前消失,幾乎氣絕,老天,來個雷劈死那個小氣的混蛋男人吧!
「 嚓」天空忽然響起一聲炸雷,半邊天空都亮了起來。
哇!老天真給面子,可是?老天你有點準頭行不行,讓你劈那個叫做童煥晟的,你同前面那座百層大樓有什麼仇呀,把上面的天線劈的一片火花。
筱魚張大了嘴欏了好一會兒才驚覺,不對,好象有什麼落下來。
啊!下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