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的日子過不了多久,李荊忽然出現在園子里,看著久末謀面的李荊,秦言兒猜得到他定是無事不登三寶殿。
「李大人,您今日來找言兒所為何事?」
「在下來接言兒姑娘,一同前往北方。」他溫和的說道。
「到北方?」秦言兒一頭霧水,怎麼李荊一開口就是要來接她?
「言兒姑娘沒有接到通知嗎?」
「通知?」秦言兒的臉上寫滿了狐疑。
見她詫異的樣子,李荊淡淡笑了一下,猜想大概消息並未到她這里。
「大王快馬傳令,要李荊與言兒姑娘一同北上,今日午前出發。」
「去……去見大王?」秦言兒十分錯愕,她本以為她還有好一段時間可以整理她那混亂的心情,沒想到齊馭天才離開十來天,便令她也要一同前往北方?
秦言兒的臉上浮現了復雜的表情,究竟對于齊馭天,她是希望離他近一些,還是離他遠一點?
一旁的李荊卻將她的表情解讀成了為難。
「言兒姑娘不想去嗎?」他試探的問。
「不……不是,只是……」她否認也不是,承認也不是,因為連她自己都不知道答案是什麼。
「那麼……」
「沒什麼,李大人請稍候一下,我準備一下行李,去去就來。」
「不急,言兒姑娘可以慢慢來。」
向李荊行過禮後,秦言兒便回房整理行李,畢竟她清楚知道,如果齊馭天是她生命之中注定會遇到的人,她終究還是得面對。
駐扎北方的軍營之中,齊馭天坐在他的營賬里,雖然擺飾與設備較京城的皇宮來得簡陋,但曾經領兵打仗的他,早已習慣這樣的生活。
只是他可以習慣軍中那處處從簡的生活,但卻不能習慣這些日子秦言兒不在他的身邊。
即使在宮中他無法天天見她,但至少知道她身處宮中某處,他亦隨時可以掌握她的行蹤與情況。
然而一來到北方,他倆頓時相隔數百里,連個書信往來,都需要花掉三五天的時間。
為此他真的是很不習慣,不但坐立難安,甚至食不知味,連他都詫異自己何時對秦言兒中毒如此的深,她又究竟有什麼樣的魔力,讓他這個萬人之上的王為了她這個平民女子如此魂牽夢縈?
從第一眼見到秦言兒,她所散發出的氣質就深深的吸引了他,而她的柔弱,喚醒了他內心最深處的憐惜。
看到她病了,他心疼;即使她騙了他,但在知道她只是單純的不想讓他擔心之後,他更難以解釋自己對秦言兒的情感。
為什麼?是因為對她有了特殊的情感嗎?他有可能喜歡上她嗎?或是……愛上她?
愛上她?當這個思緒閃過齊馭天的腦海時,連他自己都有一些訝異。
這輩子活到現在,他愛過任何一個人嗎?
對于父王,他的敬重大于父子之情;對于兄弟,他的防備大于手足之情。在這樣的環境中成長,他知道什麼是愛嗎?
十八歲那年,齊馭天自請前往北疆領軍御敵,成天的戰事打殺,讓他的心在殺戮與血腥之中,漸漸成了冷酷無情的鐵石心腸。
所以當他的心因為秦言兒開始有了不同的反應時,其實他有些不知所措,那究竟是什麼感覺,連他自己也說不上來。
那顆冰凍多年的心,似乎在秦言兒的溫柔與單純之中,悄悄的開始融化。
齊馭天深知解鈴還須系鈴人,于是一道命令便讓秦言兒千里迢迢從京城趕赴北方。
他知道她昨日就進了軍營,並被安置在一處安靜的營賬之中,然而礙于他的威嚴,他並未立刻召見她,而是直到今日正午時分才令人傳見她。
「大王。」秦言兒臉蛋微低,緩緩的走入了齊馭天的營賬,想到又要見到他,她便覺得渾身不對勁,只是那五味雜陳的思緒之中似乎暗藏著期待。
「一路舟車勞頓,想必你累壞了。」他的語氣雖然嚴肅,但字字句句中都流瀉出了對她的關心。
「謝謝大王的關心,昨晚休息之後,言兒已經恢復許多。」其實連秦言兒都覺得有些訝異,這趟路程似乎沒有耗掉她太多的體力。
本來以為京城到北方,比起當初從夏州到京城還遠上數倍,她定會是狼狽不堪,可是沒想到她僅僅是略微不適罷了。
看來她的身子在齊馭天調養之下,已比乍入京城之時好了許多。
齊馭天的眼神,先是緊鎖在秦言兒的臉上,半晌後,才幽幽的吐出一句,「你又胖了。」
秦言兒一愣,不知道他這話是褒是貶,只得回以一個微笑。
帳外傳來求見聲,接著便見一名小兵端著一碗熱呼呼的藥進入賬內,隨後離去。
秦言兒的雙眼從那藥被端入賬內後,就直盯著它,未曾離開過。
齊馭天見她那詫異的表情,臉上竟然露出了笑意,「看來這藥的確有效,短短十來天不見,你就胖了許多。」
他端起那碗藥,走到秦言兒的面前。「喝了它。」
她抬起頭,看著齊馭天臉上似笑非笑的表情。
「趁熱喝,涼了更苦。」他像是哄小孩般的說著,連他都有些訝異自己竟會說出這樣的話。
「言兒……不想喝。」秦言兒支支吾吾的說道。
自從上次被齊馭天發現她想倒掉藥,討價還價之後,他特許她只喝掉半碗,然而那天過後,每日送來的藥是只剩半碗,但味道卻又更苦了。
她知道他是要讓她「少喝點苦」,問題是,那更濃郁的藥味讓她久久無法下咽。
齊馭天的臉色沒有太大的變化,似乎早預料到秦言兒會有這樣的反應。
「你知道你若不喝,本王不可能就這麼放過你的,所以你就乖乖的喝下這藥,省得我們兩人麻煩。」他語氣雖然顯得輕松,秦言兒卻听得出他話中的威脅之意。
「大王要言兒來北方,就是要監督言兒喝藥嗎?」她感到無奈,喝藥盡避只是小事,但她知道自己還是逃不了。
听她這麼說,齊馭天的臉色微沉。
他要她來北方,不只是要監督她喝藥,更是因為他想念她、想見她,只是這話他不可能對她說出口。
「對,本王就是要監督你喝藥,所以現在你是喝,還是不喝?」他的語氣已不如一開始的溫柔,取而代之的是一貫霸氣與強硬。
「藥很苦。」秦言兒忍不住想做最後的掙扎。
「我知道,但你還是得喝,難道你打算讓本王親自喂你?」
一听到他要親自喂她,秦言兒嚇得連忙伸手接過那碗藥,「我喝、我喝就是了。」
她怎麼可能讓一國之君喂她喝藥呢?雖然他曾替她拭去唇邊的藥漬、替她擦著被雨淋濕的身子,甚至還關心著臥病在床的她,但她怎麼可能再讓他對自己做出這種不合禮數的行為?
秦言兒皺著眉頭,在齊馭天的監視之下,將那碗藥喝得一干二淨,但臉上糾結的表情,已寫出了這藥有多苦。
「很苦?」齊馭天看見她的表情,覺得有些好笑。
他在戰場之上打打殺殺,難免受傷,再苦的藥他都喝過,只是還沒見過有人喝藥可以像秦言兒這般痛苦。
藥的苦味讓她說不出話,只得用點頭來回答齊馭天的問題。
「真的那麼苦嗎?」齊馭天不解,「那麼讓我也嘗嘗看吧!」
話一說完,他的手便扣住了秦言兒的下巴,隨後吻上她的小嘴。
「唔……」秦言兒一瞬間嚇傻了,睜大了眼,對于齊馭天這突如其來的舉動,完全不知道該如何反應。
他……他竟然吻她?
她千方百計想要與他保持距離,好理清兩人之間的關系,可是他卻一句話、一個動作,就對她做出如此親密的接觸,讓她所有的努力功虧一簣。
當齊馭天一吻上她的唇,他的舌尖馬上嘗到殘留在她嘴里的苦藥,然而他卻像是被一股無法抗拒的吸引力所蠱惑,完全舍不得離開秦言兒那粉女敕的檀口,甚至想要一探更深的秘境。
直到秦言兒感受到一股暖流已從唇邊流入自己的舌尖,她才從震驚與錯愕之中回過神來,莫名的感受凝聚在她的胸口,她發現自己的心中竟然同時存在著抗拒與渴望,讓她不知該如何是好。
她想退卻,然而內心竟然有著期待,好似希望齊馭天的吻能夠繼續。
但最終秦言兒還是拉回自己的理智,她連忙伸出小手,抵在齊馭天的胸膛,想要抗拒,沒想到卻換來他更進一步的動作。
齊馭天扣住了她的手腕,接著霸氣的將它們反鉗在她身後,隨後一施力,便讓她的身子緊緊的貼上他的胸膛。
他可以感受到她柔軟的胸口正隔著彼此的衣料,在他的身前急促的起伏著。
「大王,不要……」秦言兒從未如此與男人接近,害羞頓時壓過所有思緒,而引人遐想的擁抱更讓她紅透了臉頰。
齊馭天的吻似乎還沒打算放過她,他霸道的緊緊封住她的嘴,並糾纏著她的舌,在兩人的嘴間共舞。
那極盡挑逗的纏綿,讓秦言兒整個人都像要燒起來一般,呼吸更是急促。
不!她不能放任自己的思緒不顧一切的淪陷,他是一國之君,她是一介平民,兩人之間更未有任何的承諾,她怎能這樣任他輕薄?
唇邊突如其來的刺痛讓齊馭天松了手,隨即便嘗到了一股血腥味。
他詫異的瞪著眼前有些驚慌的人兒。她咬他?
「大王,我……」好不容易拉開距離的秦言兒愧疚的看著齊馭天。
她並非故意弄傷他,只是掙月兌不出他的鉗制,情急之下她只好出此下策。
雖然她的內心害怕齊馭天會不會再有什麼動作,但卻又對于咬傷他感到抱歉,進退兩難之下,她只好不發一語,轉身跑出了齊馭天的營賬。
「秦言兒!」齊馭天怒喊。
這丫頭咬傷他就跑?天底下還沒有人敢這麼大膽!
他伸手輕觸著唇邊的傷口,隨後便見手指上沾了殷紅的血跡,他若追出去,教人看見了他這模樣似乎也不太恰當。于是齊馭天壓下了內心的與怒氣,坐回椅子上,拿起干淨的布巾壓著傷口,微痛的感覺提醒著他方才與她的熱吻。
他不知道自己怎麼會如此失控的吻上她,只覺得那是內心渴望已久的事。
他承認秦言兒已經進駐了他的心中,當他渾身不對勁時,秦言兒一出現,他就什麼癥狀都不藥而愈了。
這輩子,他從未都沒有這樣的感受過,他甚至不知道該用什麼形容詞來描述此刻的心境,但他知道,秦言兒對他而言,將不會只是一個替他預言國家未來的奇特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