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石家,耿茜兒按照慣例按了對講機,耐心等著回應。
「柳伯嗎?我是茜兒。」
「茜丫頭?快進來!」柳伯連忙按下大門開關,電腦鎖應聲解除。
「謝謝。」
茜兒走進石家,經過種滿花草的庭院,一草一木皆經過精心照料,雖然已到了夜晚,黑夜覆蓋住綠意,仍聞得到清香,讓人一聞便心曠神怡。
「丫頭,今天怎麼有空啊?風少爺還沒回來呢!」茜兒還沒走進屋內,柳伯熱切的聲音便傳來。
「我知道他還沒回來,我是來幫他拿東西的。」她靦腆一笑,走進屋里。「柳嫂呢?」
「她有事出去了,我現在正準備去接她呢!茜丫頭把這兒當自己家里啊,我先出門了。」柳伯笑盈盈地說。
這小倆口的新聞炒得滿城風雨,相信家里很快就要辦喜事了,呵呵!
「好。」
茜兒走上樓,憑著記憶中的位置,走到了他的房門口,推開房門後,房里一片黑暗,她下意識模索著牆壁,找尋著開關。
啪一聲,明亮的光線照亮了她,也照亮房里的擺設。
好久沒來了,以前小時候,雖然他老是讓她生氣,讓她避之唯恐不及,但兩小無猜的那段日子,她倒是時常來石家走動。
他房間里的陳設還是和以前一樣,簡單且井然有序,寬敞的空間足足比她房間大了兩倍,還有獨立的更衣室及書房,深色調的家具配上灰色格紋的床鋪,在充滿歐式風格設計的建築里卻不顯得突兀,反而形成協調的美感,讓人有簡單舒適又豪華的雙重感受。
她清澈的眼兒隨意看著,走到桌子旁,注意到上頭擺了一個黑色的絨布盒子,她好奇地打開來看,不禁訝異了一下。
里面放了幾十只手表,全是有品牌且貴重的名表,雖然昂貴但款式卻不俗氣,相當精致有品味。
她好玩地拿起其中一只表,戴上她縴細的手腕,沉重和寬松的感覺讓她發笑。
他手好大。茜兒陡地想起了牢牢握住她的溫熱大手,粉頰浮上紅潤。
啊,又在亂想什麼?石以風還等著她送文件過去呢!
她將手表仔細收好,放回原位,目光看向書房門口。
文件放在書櫃里是吧?
她腳步輕盈地走進書房,朝書櫃走去,隨著愈走愈靠近,映入眼簾的景象,讓她倒抽一口氣。
這……這是什麼?!
她詫異地瞪大烏眸,杏眼圓瞠。
她打開書櫃的玻璃門,小手不自覺地微顫。
書櫃里放滿了大小不一的照片,照片中的主角,讓她目瞪口呆。
攝影者充分抓住了相片中俏麗女孩的神韻、靈動的氣質,連拍攝的角度也取得極好、拿捏得極妙,顯示出攝影之人不是專業的,便是相當富有潛力、才氣的人。
而照片中女主角,年齡範圍相當大,有娃兒時期的、有牙牙學語的、剛上幼稚園及上了國中的,還有已經成為亭亭玉立的少女的,照片中所有年齡不同的女孩,竟全是同一人。
這……這不是她嗎?
這不是幫她拍的照片嗎?
她記得,之前要求幫她拍照時,總是一臉無奈地說︰「茜兒,我想試試看這新買的單眼相機好不好用,想來想去就你住在隔壁最近,幫我個忙吧。」
答案呼之欲出,是石以風要求幫她拍照的!
原來……原來他對她……
茜兒無法置信地眨著杏眼,眼眶蒙上一層霧氣,聚集成水珠,滑落雙頰,心中的震撼與感動,糾纏著她每一條神經。
她原本以為,他對她的欺負、對她的戲謔,只是出于好玩;看她氣急敗壞,看她氣得直跳腳,只是想讓他生活不無聊……
她真的大錯特錯。
當他吻著她時,是如此火熱深情,對她的渴切完全隱藏不住,那是一個男人對一個吸引他的女人最原始的,絕不是戲弄。
當他發現她作品被竊取,二話不說馬上幫她解決,並執意不讓她插手,也不準她讓裴娜知道是她發現的,那是一個男人想保護他的女人會有的舉止……
知道她加班,還提著晚餐來陪她,就怕她太累,就算他的工作量不比她少,仍是不辭辛勞,甚至連營養食品都幫她準備好,每天耳提面命叮嚀她有沒有記得吃,那是一個男人對他的女人的關心……
她偷跑去相親時,他馬上丟下工作跑來阻撓,就算仍是面不改色,但他的心里其實還是免不了著急吧?
包別說她受傷時,那像是恨不得受傷的人是他的那副憂慮,她知道,他心疼死了……
而在石伯母的宴會上,宣布她是他未婚妻那一刻,他的表情是如此愉悅,像是中了頭彩,這個獎項,是他期望好久似的……
一幕幕清晰的記憶,像跑馬燈似的在腦海里轉動,她仔仔細細地拼湊起來,終于恍然大悟。
所有的一切,目的只有一個……
他費盡心思,不是因為想看她笑話,而是因為他愛她。
虧她認識他這麼久了,最是清楚,在他溫和的笑臉背後,其實精明入骨、心思縝密,但就是因為這樣,她反而搞不清楚,他究竟是在想什麼?
其實答案很簡單,他只是以他的方式,來呵護她、愛她!
她再也無法騙自己,這回終于了解他的用心,也……正視自己的感情。
她喜歡他的吻、喜歡他的觸踫、喜歡窩在他懷里的暖意、喜歡他身上的氣味、喜歡他迷人至極的微笑、喜歡獨獨對她才有的那份心機……
所以那天看見他和別的女人在吃飯,她才會這麼難過,像是被背叛般痛苦,因為她的心早已遺落在他身上,要不回來了。
所有有關他的一切,嘴巴說討厭,其實她最明白,她早就順理成章地習慣它,雖然老是被他氣得跳腳,但……她就是喜歡,就是愛,無可救藥。
到底什麼時候,她也一樣不可自拔了呢?
她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是從小就開始也好,是後來也罷,只知道她已經淪陷,深深地淪陷。
寧靜的房里,驀然傳來手機鈴聲,瞬間拉回她翻騰的思緒。
她從包包翻出手機,顯示的來電對象,讓她的心狂跳一下。
可惡的未婚夫
這是有一次石以風無意間看見她手機里打上的匿稱,原本是「可惡的惡魔」,後來他趁她上洗手間時,改上了未婚夫三個字。
她想想反正他就是可惡,也就沒再改回來,隨便他了。
等一下,她要改成「我的未婚夫」……
她有點緊張地接起電話,舌忝舌忝干澀的唇瓣。
「茜兒,我房里有寶嗎?」
溫柔低嗓好听得不得了,語氣里帶點戲謔。
「沒有啊,什麼意思?」
「你去得有點久呢,還是你在我房里休息就好了?等我回去,這該死的會議明天再處理,我想回去抱你。」
在他房里休息?等他回來……抱她?
看樣子他已經把她當成過門的妻子了。
她小臉微紅,心跳像是萬馬奔騰,幸好他看不見,否則一定又會取笑她。
她看一眼手表,發現真的耽擱了不少時間。
「我馬上過去。」不等他回應,她忙不迭匆匆掛了電話。
她不想等他,她想馬上見到他。
茜兒深吸幾口氣,整理一下思緒,繼續未完成的事。
文件……文件……
她略過放置照片的地方,往旁邊找尋,卻只看到厚重的書籍,沒有她要的文件。
奇怪,他不是說在書櫃里嗎?
她困惑著,腳步稍微向後移,卻不小心踢到身後的矮櫃。
啊,痛!她悶哼,苦著臉看向罪魁禍首,雙眼一亮。
咦,在這里啊!
矮櫃上微啟的抽屜,露出了黃色的牛皮紙袋,她上前打開抽屜,果然是她找很久的文件。
石以風最近太忙了嗎?竟然連這麼重要的東西放在哪里都忘了。
她將紙袋放進包包,關了燈,準備離開房間,突然停下腳步。
她看一眼包包里的文件,明眸熠亮,紅唇漾起美麗的弧度。
這又是他的詭計。
他是故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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茜兒走進整棟隸屬于石氏集團的商業大樓里,搭上電梯,直達頂樓的總裁辦公室。
電梯門打開,她走進辦公室,辦公室內一半的電燈都已關掉,大部分的員工都已經下班了,只剩下一間會議室的燈還開著,里頭坐著許多高階主管,仍在辛苦的加班。
「耿小姐嗎?你好,我是伊秘書。」穿著端莊的秘書小姐,親切地走上前。
「你怎麼知道我是誰?」茜兒訝異地問。
「總裁有交代。」伊秘書調皮地眨眨眼。「而且雜志上看過你。」
「嗯……麻煩幫我交給石總裁,謝謝。」她羞紅了臉,將手上的文件交給伊秘書,只剩晚餐留在手上。
「沒問題。」伊秘書接過文件,將她帶往總裁辦公室。「總裁請耿小姐先到總裁休息室等他,桌上的點心是總裁特別交代我為你準備的。」
「好,謝謝。」
伊秘書走後,她好奇地環顧四周。
這倒是她第一次來公司,果然不愧是跨國集團的總裁辦公室,裝潢富麗堂皇,相當氣派,她心里不禁欽佩起他。
能把石伯伯辛苦打下的江山,帶領得更加壯大,他的能力無庸置疑,也讓她心里有小小的驕傲。
她的未婚夫,相當優秀呢!
雹茜兒走到沙發旁,發現有道門,里頭似乎是個房間。
伊秘書說的總裁休息室,是指這里嗎?
既然石以風要她到休息室等他,那她就進去嘍!
茜兒走進休息室,看到里頭的陳設,直想翻白眼。
這哪是「休息室」?是五星級飯店吧!
房間里豪華得不得了,所有飯店該有的配備應有盡有,舉凡浴室、床、歐式沙發,連書房都有。
她坐在歐式沙發,看著桌上琳瑯滿目的點心,心里盈滿感動。
這都是她喜歡的甜點,有蛋塔、巧克力蛋糕、提拉米蘇,還放了一瓶紅酒。
她的喜好,他都記得一清二楚……
不過,怎麼會有紅酒?也是幫她準備的嗎?酒量不好的她,平時是滴酒不沾的,但對于紅酒那濃郁獨特的氣味還算喜歡,偶爾輕酌倒是可以。
她吃著提拉米蘇,拿起紅酒仔細看著上頭密密麻麻的英文。
哇,這瓶可是上等的勃艮地紅酒,不便宜耶!
解決了提拉米蘇,她突然覺得口渴,一時之間又找不到水喝,旁邊正巧擺著酒杯,便不假思索地拿起紅酒倒了一杯,香醇的酒味飄散開來,彌漫整個房里。
好喝耶!
「茜兒。」石以風一結束會議,隨即走到休息室,打開門便聞到一陣香醇酒味。
茜兒吐吐舌尖,放下酒杯,漾起甜美的笑。「甜點很好吃。」
「你喜歡就好。」他輕笑,坐到她身旁,低頭看著她因酒精染紅的粉頰,酡紅如醉,令他心猿意馬。
此刻的她,嬌艷欲滴,甜美得讓他想……
「紅酒也很好喝。」她晃晃酒瓶,亮出她享用的「進度」,還有三分之二。
「我來陪你喝。」眸子閃過促狹笑意,石以風也幫自己倒了一杯,修長的手握住酒杯,舉到她眼前。
其實,這瓶紅酒是朋友送的,並不是他特地預謀要「灌醉」她,可能是因為和點心一起放在桌上,她才誤以為是幫她準備的。
不過不打緊,這樣子也挺好的,不是嗎?
「好。」她笑得有點傻氣,和他舉杯干了。
「對了,你的晚餐。」她指著桌上的晚餐,巧笑倩兮。
「我不想吃晚餐。」他寵溺地凝視她。
不想吃晚餐?她吶吶地看著他。
「我想吃的,是你。」餓的,不是他的胃,而是……
他炯亮有神的目光直視她,熾熱的火眸像是將她看穿,她頓時覺得心髒猛烈加速跳動,粉頰有股燥熱。
「喝、喝酒。」她連忙拿起酒杯,一杯又一杯地喝下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