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話還沒說完,便被眼前一迭文書給止住了話,怔然的抬起水眸,看著他。「這是……」
「這些一共是十間鋪子、十處田莊以及三間繡坊的房地契。」
聞言,她瞪大了眼,拿起其中一份細瞧,發現真是房契,忙說︰「這麼多?不用啦!我只要一處田莊就行了。」
她的專長並非農事,能不能養活一個田莊都得看運氣了,更何況是十處,至于那些不知販賣什麼的鋪子她更不敢想,省得一口飯沒賺著,反被她給弄賠了。
她的想法全寫在臉上,單純得令燕離勾起了笑,道︰「這些不用你租,也毋須你借,這些房地契的所有人,是你。這些產業皆有管事及莊頭管理,你只要年底時將這些人喚到跟前,讓他們匯報一年的賬目就行了。」
這些都是他的私產,現在全給了她。
听著他的話,水未央有些傻了,怔然的抬起頭,看著他深邃的雙眸,半晌,才啞聲問︰「你什麼意思?」
不是說了對她只是兄妹之情,所以這些是與她解除婚約的補償?
的確,在她以為燕離為了不落人口實,離棄她這個無人可依靠的孤女,于是讓她留在燕府,卻只賞她一口飯吃,任她自生自滅時,她曾想過像他這樣的爛人,在她與他解除婚約時,定要狠狠敲他一筆。
然而,當他真給了她一筆補償,讓她離開時,她的心卻又空落落的,有些茫然、有些酸澀,像有著萬只螞蟻,正一小口一小口的啃咬著她的心,又酸又疼。
燕離深深的看著她,沉聲說︰「這些是我私下給你的聘禮,我母親她……或許不會給你太過豐厚的聘禮,但你是我心悅之人,我不能讓你受委屈,所以這些你收著,等你我成婚之後,我會再將外院的帳全數交予你。」
內宅一向由當家主母掌管,而內宅的用度,一向是由外院調撥,燕離將外院的帳全數交給她,無疑是將整個燕府交給了她。
這話讓水未央愣住了,半晌,才像是听明白他的話,卻也被他搞胡涂了。
「燕雲之,你究竟是什麼意思?一會兒說對我只是兄妹之情、一會兒又說你喜歡我,你耍我嗎?」
她一顆心,因他一言一行而忽高忽低,這讓她很不舒服,覺得自個兒是只被人戲耍的猴兒。
看著她氣惱的雙眸,他驀地將她抱入懷中,在她掙扎之前,輕聲在她耳畔說︰「我心悅之人,不是之前的水未央,而是你,現在的你。」
雖不知她為何像變了一個人似的,但她吸引他的目光、吸引他的心是事實,若是之前,除了給她燕夫人這個頭餃外,他無法再給她其他,甚至,他也曾問過她,是否願意與他解除婚約,他會替她找一個會愛她、疼她的良人。
但她不肯,堅持要嫁予他,他無奈,只得向她承諾,就算他對她無愛,仍會照顧她一輩子。
然而現在不同,她的轉變,讓他重新認識了這個女子,雖然兩人相處的時日不多,但這幾日,遠比認識她的那十年還要令他心動。
今日龍戰天看她的目光令他十分不悅,像是只有他才懂的寶貝,突然就要被人給搶去了,那種心慌令他煩躁、令他無措。
這種心情他從未有過,可不代表他不懂。
龍戰天說得對,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若他不趕緊將她娶進門,日後他肯定會後悔,因為他確信,再不會有第二個女子像她這般令他動情。
水未央再次傻了,她已算不清這麼一小段路,她究竟傻了幾次,只能眼睜睜的看著他伸出手,撫上她瑩白的臉龐,柔聲又說——「我不管你為何會有這樣的轉變,我只知,讓我動心的人是眼前的你,是那在湖畔與呂姨娘對峙、在品香樓里大膽驗尸的女子,而不是之前那只會羞澀的看著我,卻連句話都說不完整的水未央。說句不中听的話,若你的改變是因失憶而起,那麼,我希望你永遠也別恢復記憶,因為,這樣的你,才是令我心動的女子。」
聞言,水未央已經不是傻了,而是完完全全的僵了。
怎麼回事?他們不是在談分手協議,不是連贍養費都談妥了,怎麼一眨眼便成現在這情況?
最令她震驚的是,他說他喜歡她不是之前的水未央,而是她,只有她!
這告白太突然,讓她有些暈眩,胸口揚起萬千情緒,驚訝、無措、傻眼、羞澀、不敢置信,然而這其中她感受最深的……卻是欣喜。
這一刻,她知道她完了,她似乎、好像、恐怕也對眼前的男人產生了好感,否則她的一顆心不會因為這番告白而怦然不已。
她該怎麼辦?回應?拒絕?沉默了半晌,她做出一個腦子發熱的行為。
她,吻了他。
既然心已淪陷,那還有什麼好說?反正也不知道能不能回去,眼前的男人說了喜歡她,而她正巧也對他動了心,那還等什麼,先把上回的利息討回來再說。
這麼想著,她吻得更起勁了。
燕離被她突如其來的吻給吻得愣住了,感覺到她柔軟的唇在他的唇上流連輕抿,他回過神,反被動為主動。
他的反攻頓時讓水未央雙腿一軟,一股酥麻由兩人交纏的唇流竄至四肢百骸,一顆心顫栗不已,只能緊緊攀著他的頸子,才不至于讓身子軟倒在地。
這吻持續很久,久得宛如有一團火,將兩人給燃燒殆盡,等彼此皆喘不過氣,燕離才意猶未盡的放開她,將她攬進懷中。
就在此時,馬車也停了。
「燕大人,已經到了。」
車夫的聲音讓水未央回過神,抬起迷蒙的雙眸,看向仍目光灼灼看著她,彷佛下一刻便會再次攻城略地的燕離。
他的眼神令她心一顫。
這讓她身子一熱,在他欲再次吻她時,忙用那被他吻得嬌柔、沙啞的嗓音說︰「在我嫁你之前,我們得先約法三章,若有一點做不到,我就不嫁。」
她的條件很簡單。
首先,他們的婚期太近,她才剛發現自個兒喜歡他,只憑著喜歡兩個字就要她嫁給他,實在有些沖動,所以她要他將婚期往後挪,改在天氣涼爽的金秋。
第二,她要求兩人要有一定的相處時間。
燕離這樣的男子,放在現代來說,就是個高富帥,有錢、有權、有貌,而且那「貌」,還是妖孽級的,韓國那些花美男給他擦鞋都勉強,這麼個條件優質的男子,她很難不動心,但她從不是被愛情沖昏頭的那類人,更從來沒有過一見鐘情這樣的經驗。
她對燕離動心,卻不確定是否已到了傾心的地步,至于何時能到達那樣的地步,她也不曉得,但她知道,她需要多點兩人的相處時間,約個小會、拉個小手什麼的,增進增進彼此的感情,這樣婚後也比較不尷尬是不?
最後一個要求,是最重要且必備的條件,就是絕不能納妾。
好吧!她承認這可能有些強人所難,但要是來個一夫侍二女、三女、四女……N女什麼的,現代的女性誰會肯?更別說還有什麼養在外頭的外室、某某樓里的紅粉知己。
若是這樣都肯,她只能說,他腦子有病!
前兩樣條件對燕離來說應該不困難,困難的應該是最後一條,她開出的條件,在這一夫多妻的時代,絕對稱得上是驚世駭俗,她曾想燕離應該會拒絕,卻沒想到他竟一口就答應了。
當下,她驚訝得一張嘴都闔不起來,而更讓她驚訝的是,連這堪稱不可能的任務他都應了,居然會否決她的第一項條件。
「我才十七!」就在前幾日,她將將好滿十七歲,而她不只一次告知他,她年紀尚小不宜早婚的情況。
「在東離,很多女子未滿十六便已婚配,央兒,你不小了。」燕離沒有放下手上的卷宗,淡聲回道。
「在東離,也有很多女子已滿二十還未婚配,和她們比,我還算小。」她雙手撐在桌上,看著那不看她的男人道。
「你不小,這樣的年紀,很多女子都已生育子女,膝下孩兒甚至還不只一個。」他輕聲回道,目光仍在卷宗上。
對他的忽視,她有些不悅,不甘示弱的反駁,「我還小,你瞧我這身量,怎麼也看不出能替你生兒育女。」
這身子完全就是林黛玉級,弱得似風一吹就會飄走,若不是她這陣子勤練體力,那胳膊、雙腿加減變得結實了些,恐怕她還是秋瑾口中那一天有十個時辰都得躺在床榻上的病美人。
不知是她不悅的語氣還是她那引人遐想的話語,燕離終于闔上卷宗,抬起眸,深深看著她,「央兒,別妄自菲薄……」黑眸有些幽深,他啞聲又說︰「在我眼中,你夠大了。」
這一語雙關的調戲,讓水未央倏地紅了臉,下意識環住胸口,啐道︰「你眼楮看哪里?」
「自然是在看……」目光挪向她嬌艷的雙頰,他又說︰「你。」
說著,他站起身,手一勾,懷中已多了個美人,接著頭一傾,吻住誘人犯罪的紅唇,當他如願嘗到那香甜芬芳的味道,才滿足的嘆了口氣。
他很忙,身為大理寺最高決策者,他要辦的事是他人的數倍,若是過往,他不在乎在休沐時處理這些堆積如山的案件,甚至宿在那兒,但現在不行。
現在的他根本無法專心在公事上,腦中、心中充斥的全是水未央的身影,她開朗的笑聲、嬌媚的眼神、微啟的紅唇……人常說,紅顏禍水,果然,自從他心里裝了她,他只想用最快的速度完成手邊之事,然後,吻她。
水未央要瘋了。
這男人,頭一次見面就是只無害的小綿羊,斯斯文文、儒雅有禮,甚至還為了她受了他母親的怠慢而向她行大禮;可相處之後,她才知他的堅持、霸道並不亞于任何人,而現在,他簡直就是個無賴。
言語中充滿挑逗、行為更是直接,說抱就抱、說親就親,完全不給人一點心理準備,偏偏……她就愛他這套。
所以她說,她要瘋了,尤其只要他一吻她,她便會自動闔上睜大的雙眸,一雙縴手,也非常自然的攬上他的頸項,甚至主動響應他。
兩人吻得纏綿、吻得陶醉,他喜歡她的熱情。
她不似其他女子,明明喜歡卻欲拒還迎,她的喜歡很直接,就像現在,他吻她,她不但沒將他推開,甚至摟住了他,享受著他的吻,這屬于他們的親密,讓他情不自禁,想要再進一步。
「我還沒嫁你呢!你怎麼能這麼做,倘若讓人知道,我還怎麼嫁得出去?」
燕離沒理她,沉聲說︰「除了我,你誰也不準嫁!」
他這佔有欲十足的宣言,不知為何,她竟惱不起來,甚至有些欣喜,她從不知道她居然這麼自虐。
然而自虐歸自虐,她可沒打算讓他知道,于是故作氣惱的低罵,「你霸道!」
「霸道便霸道!」他含住她白玉般的耳珠子,極輕的啃咬著,「總之,婚期不變,免得你這小妖精一天到晚想嫁別人。」
「我……我哪有!」耳垂傳來的酥麻讓她身子一軟,嗓音更顯嬌媚。
「真沒有?」又嘶啞的說︰「不管有沒有,我快忍不住了,若是不想在成親之前被我給吃了,就別再說那種話。」
水未央一張粉臉頓時變得更紅,身子更是整個僵住,動也不敢動,就怕這人真在這將她給「吃」了。
見她嬌羞的埋在他的頸間,那溫熱香氛的氣息輕輕的落在他的膚上,忍不住便要再次吻住她的唇。
然而就在兩唇即將踫觸,房外突然傳來一道熟悉的聲音——「讓開!本公主要來便來,豈容得你們這些下人阻擋再不滾,本公主斬了你們!」
那驕蠻的語氣讓燕離俊眉一擰,還來不及出聲制止,房門便讓人給撞開了,闖進來的是一名穿著華麗的女子,而站在她身後的不是別人,正是高艷妍。
那女子囂張的臉色,在看見燕離時,頓時笑得如花兒綻放,嬌美不已,然而當她再見燕離身上還掛著個人,還是個女人,兩人那姿態不僅親密,甚至可以說是連在一塊,那如花般的臉孔倏地扭曲,氣得大喊——「來人,把那勾引燕哥哥的女人給我拉下來,亂棍打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