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他們倆漸行漸遠的身影,燕離甚至連一個眼神都吝于給她,龍盈月氣得渾身發抖。
斑艷妍也沒想到事情會變成這樣,見龍盈月還坐在地上,忙上前扶人,一邊說︰「公主,那水未央太過分了,膽敢這般對您,您一定要稟告皇上,讓皇——」
她話還沒說完,便被龍盈月扇了一巴掌,頓時也跌坐在地。
龍盈月忿恨的踩著她站起身,居高臨下的瞪著她,「賤人!連你也將本公主當成三歲孩兒是嗎?居然敢慫恿本公主回去向父皇告狀,你是不是想讓我被燕哥哥看笑話?!」
她是驕蠻任性,卻不是笨,豈會看不出高艷妍在想些什麼,嚴格說來,這女人也是她的情敵之一,只不過她不放在眼里罷了。
斑艷妍被這一巴掌給嚇著了,也是這時才看清她與龍盈月的差距,若是她與水未央相爭,她還有自信,然而要她與眼前這身份高貴的公主爭上一爭,她很清楚,她是一點勝算也沒有。
黯然之際,她忍著痛,忙磕頭賠罪,「民女不敢。」
見她跪在地上瑟縮的模樣,龍盈月的心情才好了些,冷哼了聲,「別擔心!這筆帳,本公主一定會討回來,水未央那賤人,我一定會讓她跪著求我!」
「你要去南詔?」這消息讓剛練完一輪暖身操的水未央驀地從地上跳起來,小臉發亮,興奮的說︰「我也要去!」
這陣子可說是風平浪靜,讓她的生活十分愜意。
先不說那日被燕離打了一巴掌便消聲匿跡的刁蠻公主,就說一直賴在燕府,與她一樣吃白飯的高艷妍,總算甘願回去了。
也不知是不是上次燕離打女人的畫面太過震撼,竟然讓高艷妍想通了,答應回府備嫁,待日子選定,便下嫁給燕易杰。
燕易杰得知這消息,喜得不能自已,成日傻笑,怕人不曉得他就是準新郎官。
兩名頭號情敵退縮,對她而言是好事一件,但日子也無聊得緊,之前還有高艷妍經常前來挑釁拌嘴,她一走,她居然還覺得有些寂寞……唉!她果然愛自虐。
就是因為日子太過清閑,在這沒有電視、沒有計算機、沒有一切高科技,還有一切純天然的古代,她居然無所事事,每天最大的樂趣就是練練這逐漸有些起色的身子,再來,便是等待燕離從大理寺回來,和他一塊吃晚膳,增進增進感情,順便聊一聊最近大理寺又有什麼新案件……這話題有些煞風景沒錯,在吃飯時聊著死者究竟是被勒死還是自個兒上吊死、臉色是青色還是紫色、舌頭是長是短,是歪的還是正的……像最近,他們就聊到一個被火活活燒死的案例。
那是一個商賈,他在外頭養了個外室,那外室千嬌百媚、風情萬種,一雙星眸柔情似水,那商賈便是被她一個眼波給迷得七葷八素,不僅置了間大宅讓她居住,還買了十幾個僕役供她使喚,首飾、衣裳更是整箱整箱的搬,付錢一點兒也不手軟,就是供老娘都沒那麼殷勤。
可就是因為那外室一雙眼太勾人,勾著勾著,居然勾來了個漢子,那日外室和漢子正打著火熱,床單滾了一遍又一遍,就在兩人大戰不知第幾回合時,竟被心血來潮跑來探望美人的商賈抓個正著,這下不得了了,商賈被人戴了綠帽豈會善罷罷休,當下便讓人將那漢子打個半死,可沒想到,到了深夜,死的人居然會是那個商賈。
一場大火,將商賈送給外室的大宅燒得一干二淨,而那外室,在稍早被人抓奸在床時便嚇得跑了出去,因此逃過一劫。
問題來了,莫名其妙的,大宅怎麼突然著了火?
且起火點就在商賈與外室居住的主臥房,再怎麼火勢洶涌,那商賈好歹也會叫幾聲,但現場的下人及護院,卻一致說沒有听見任何呼救聲。
燕離原是暫定明日一早要去驗尸,沒想到水未央听了,當下飯也不吃了,纏著他便說現在就去驗,燕離被她纏得受不了,只好帶著她夜探義莊。
兩人看見那被燒得焦黑的尸體時,非但沒將剛入口的晚膳給吐出來,反而十分有默契的一個驗上半身、一個驗下半身,但尸體燒得太厲害,幾乎面目全非,壓根看不出什麼,最後還是燕離提議將尸體翻身,看看背部,兩人才沒白跑這一趟。
棒日,燕離便找到害死商賈的凶手,原來那與外室偷情的漢子不是普通人,而是城內有名的混混,結交的多是三教九流,不甘被商賈打了一頓,當夜便帶了人偷偷潛進大宅里。
商賈,每回一來,便是和那外室戰到天亮,所以只要他來,內院一律不許人進,那夜也是如此,他正在房里等著外室回來,沒想到卻等到了煞星,漢子帶了五、六個人,個個身材壯碩,沒想到一個不小心將人給打死了。
漢子當下便慌了,急著要跑,不料在逃跑時撞翻了燭台,這才會引發大火。
這案子能破,關鍵就在于商賈的背,被火活活燒死之人,死前定會劇烈掙扎,身體定會引來火吻,但那商賈的尸體狀態,不僅身子直挺挺的好似正在睡覺,一點掙扎痕跡都沒有,背部和正面的燒傷情況更是天壤之別,這說明商賈在大火來時人躺在不易著火的地上,更可能已斷了氣。
真相大白,燕離的青天之名傳得更加遠播,而水未央,自此有了與他一起用膳時和他討論案件的習慣。
兩人這麼相處下來,感情自然突飛猛進,雖然他們「談情說愛」的內容是有些駭人听聞……不過,她卻是對這未婚夫愈來愈滿意,她一直以為古代的男人肯定都是大男人主義,就是在這民風開放的東離也不例外,沒想到燕離一點也不。
他是霸道沒錯,但他講理,他不會限制任何她想做的事,例如說她一點也不大家閨秀,甚至常撩衣袖、撩裙擺的繞著院子練跑強身,又例如說她不會女紅、不會琴棋書畫、不會吟詩作對、不會《女誠》……女子該會的她一樣也不懂,唯一感興趣的就是跟著他破案驗尸。
說句難听的話,除了這身比她現代還要美上十分的臉蛋兒,連她自己都覺得這樣的她有些「落漆」,偏偏燕離說這樣的她很好,他很喜歡。
听見這話,她的心當場就化了,這樣的男人,她怎麼能不愛?怎麼能不趕緊霸佔起來?怪不得他桃花會這麼多,也就她剛來時眼楮不夠雪亮,險些將人給推走。
總之,兩人現在可說是如膠似漆,再說,打她來到這兒也快三個月,兩人從未分開過,現下听他要走,她自然得跟,熱戀期嘛!黏踢踢是一定要滴!
然而這一次,一向順著她的燕離卻搖頭,「不行,你不能跟。」
「為何?」她當下就鼓起粉腮,「是不是嫌我麻煩?還是想趁機再勾幾朵桃花回來?」
這男人的愛慕者可不少,光是長安城內就不知有幾朵桃花了,老的、少的、小的、甚至是男的,應有盡有,讓他一個人出門,她怎麼能放心?
燕離在她粉唇上啄了下,順手拭去她額上的汗,輕笑,「我怎會嫌你,而是這次我名義上是出巡,私下卻是替太子查事情。」
她傾身輕聲問︰「是去查上次品香樓之事?」
那日她雖然累到睡著,可該听的卻是一個字也沒漏,她知道燕離這趟是要去南詔調查六皇子。
「嗯。」燕離揉著她柔滑的發,輕應。
他此行去南詔,的確是為了查六皇子,但他有種直覺,品香樓那件事並非六皇子的手筆,但龍戰天卻執意讓他去調查,不得已,他只能跑這一趟,查查那陣子六皇子是否曾偷偷回去南詔一趟,以及那曼陀羅葉之事。
「那我為何不能去?」她仍不死心。
「危險。」他玩著她的發,看著那青絲由他指間滑落,他喜歡這感覺,結發,只有他,能無比親密的撫著這只屬于他的發。
水未央粉腮更鼓了,「我不怕危險,再說,你會保護我不是?」
「我會。」燕離捏了捏她鼓得像小山一般的臉頰,寵溺的說︰「但我不允許你摻進這危險之中,听話,乖乖待在府里,最快半個月最遲二十日,我一定回來,等我。」
知道他不好說服,水未央失望的垮下雙肩,企圖用哀兵政策,那模樣就像只可憐的小狽,無辜又期待的用著一雙水眸望著他。
那模樣正巧讓端著甜點前來的秋瑾撞見了,頓時失笑。「小姐,少爺也是為您好,您就別裝可憐了。」
水未央斜睨了她一眼,「什麼裝可憐,你小姐我是真的很可憐好不好。」說著,再次用哀怨的眼神看著燕離,企圖軟化他的堅決。
可惜沒用,某人壓根忽視她的眼神攻勢,接過秋瑾端來的香芋紫米甜湯,舀了一匙,送到她嘴旁,「來,喝點甜湯。」
這陣子水未央被他照顧得無微不至,只要他在,菜不用她夾、飯不用她挖,就連擦個嘴都有人代勞,她真心覺得自個兒都快成了個廢人。
雖然覺得再這麼被他喂下去,她很快就會被養成一只小胖豬,粉唇依然下意識的張開,喝下那充滿濃濃芋香的甜湯,滿足的輕喟一聲,嘴里卻說︰「不要以為一碗甜湯就能讓我打消念頭,我跟定你了!」
她沒什麼嗜好,就是嗜甜,只要是甜食她都愛,所以嘴里這麼說著,一雙眼卻巴巴的看著那碗甜湯,那模樣就寫著︰喂我、喂我、快喂我——見她饞得像只可愛的貓兒,一雙眼緊盯著他手里的湯,動也不動,燕離雙眸帶笑,又喂了她幾口,才哄道︰「我會帶些南詔特有的甜食回來,但你得乖乖待著,別想著我前腳走,後腳就溜來尋我,我會派人保護你,所以,別白費功夫,嗯?」
沒想到他居然來賄賂這一招,尤其是最後那句話,完全就是戳破她的心思,讓她頹廢的垮了小臉,半晌才又說︰「真沒得商量?」
「沒有。」他傾身,動作自然的舌忝去她唇角的殘汁。
雖然被舌忝了不少次,水未央還是忍不住紅了臉,一旁的秋瑾,臉更是漲紅得像顆西紅柿,連忙退了出去,以免打擾他們。
他的堅決令她無力,只好攬著他的頸子,將螓首埋在他肩窩里,悶聲說︰「早點回來,我會想你。」
一句「我會想你」,讓燕離胸口漲得極滿,那溫熱的情潮讓他欣喜,忍不住捧起她的臉,吻住那紅潤的小嘴。
如果可以,他也不想離開她,但南詔之行太過危險,那兒毒瘴詭譎,她不會武功,更別提有內力,帶著她,他沒把握能保她無恙,他能做的,只有將她留在府中,派人保護她,更請求龍戰天在他不在時替他照顧她,不管是內是外,他都安排妥當,但不知為何,他仍然放心不下。
他總覺得他這一走,似乎會有什麼事發生,讓他隱隱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