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關系、沒關系的,她只是不小心把蘭花拔起來而已,只要把洞挖大一點,再把它們種回去就成了。
小青緊張兮兮的教她該怎麼把蘭花「埋」回去,就先離開花園去忙自己的活了。
連香遙這下當然不敢偷懶,立刻要找工具來挖洞,但找了一會兒,實在找不到鏟子放在哪兒,只好勉強用澆花的木杓來代替。
她蹲在地上專心挖著洞,突然听到一陣急切的腳步聲由遠而近,而且走到她身邊時似乎停了下來,她抬手稍微遮擋強烈日光,疑惑的抬頭朝來人看去。「咦?誰呀?」
「啊——你、你、你在做什麼?!」那人沒有回她,反而在看見她腳邊的那幾株雜……蘭花之後,高聲尖叫了起來。
「好大聲……」連香遙急忙站起身,受不了的皺起眉,用雙手捂著耳朵,表情有些痛苦的往後退了幾步。
「你——你這個殺花凶手!」那人尖叫完後,立刻憤恨的指著她,凶惡的模樣幾乎想當場把她給撕了似的。
「我不是故意的……我以為那是雜草嘛!」連香遙委屈的替自己辯解。要怪就得怪蘭花的品種太多,她又不是每種都識得,當然會誤以為沒開花的是雜草。
「雜草……」那人死瞪著她,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話。「你居然說這些高貴的蘭花是雜草?!你知不知道它們甚至比你還有價值啊!」
「那個……對不起嘛!」連香遙知錯,立刻乖乖道歉。不過這人怎麼會對這些蘭花這麼在意?剛剛小青有說,這些蘭花是三少爺最珍愛的花……
她再次抬眼看了看面前表情有點猙獰的男子,他穿著一身上好的絲綢料子,腰帶上還系了一塊和闐羊脂白璧……所以他應該就是她還沒見過的三少爺?!慘了!
「哼,你以為道歉就有用了嗎?不對,你到底是誰,我怎麼從來沒見過你?」孫家下人多半都已在孫府工作很長一段時間,最近也沒听說有招聘新僕婢,那眼前的生面孔是……孫問宇瞪著眼前該死的丫鬟,等著她回話。
等一下他一定要讓徐管事好好修理這個臭丫頭,不,干脆直接辭了她,叫她滾回老家去!
「我?我叫連……日禾,是連家小姐的貼身丫鬟。」連香遙很快的自我介紹。
「連日禾……你就是那個大哥想要……」話才月兌口,孫問宇便很及時的頓住。
「想要什麼?」連香遙傻氣的問。
「沒什麼。」孫問宇搖頭,然後又想起什麼似的,憤怒的拿起地上幾株蘭花,一臉凶惡的瞪著她,「我的蘭花是你拔的?」
「是。」連香遙很誠實的招認。
「你這該死的丫頭,沒事拔本少爺的花做什麼?」孫問宇氣憤的大吼。
「呃……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以為是雜草,所以才會拔起來的……」她越說越小聲,因為孫問宇的臉色越來越難看。
「你這該死的臭丫頭,做錯事還敢狡辯!」孫問宇氣得頭頂生煙,也不管眼前的丫頭「據說」是大哥面前的紅人,只想著要好好教訓她一頓。
「……」連香遙有些委屈的看著孫問宇手上的蘭花尸體,她只是想要幫忙做些事而已,三少爺做什麼那麼凶……
想來還是孫問磊比較好,和他兩個凶神惡煞的弟弟比起來,他根本就溫柔得可以。
「怎麼?說不出話來了?」哼!
「那個……三少爺,我已經把洞挖好了,你要不要把蘭花放下,我把它們埋……種回去。」連香遙雖然覺得委屈,但依然記得自己的「工作」沒做完,于是小心翼翼的詢問孫問宇。
「你這個笨蛋!你以為種回去蘭花就能活過來嗎?」孫問宇氣極了,把手上的蘭花一丟,兩手一伸,狠狠的捏住她的雙頰。
「胖——該——偶——」連香遙覺得臉好痛好痛,淚眼汪汪的瞪著眼前的「凶手」,這個人怎麼這麼壞?
「偏不!」孫問宇笑得很惡劣。
耙偷拔他的花,就要做好被處罰的心理準備,他才不管這丫頭是不是大哥看上的人呢,只要敢得罪他,他就要她好看!
「放開她。」
「我就說了不要……咦?是誰……大大大大、哥……」孫問宇驚恐到聲音都在顫抖。
「還不放?」孫問磊站在一旁,不怒而威的氣勢嚇得孫問宇馬上放手。
「痛死了!」連香遙捂著發疼的臉頰,模樣好可憐。
「你沒事吧?」孫問磊大步一邁,走到她身邊,挑起她的下巴細看,「要不要我請大夫過來替你看看?」
臉頰都腫了,孫問宇這家伙出手也太重了吧,即便他只是個不會武功的文弱書生,但和一個小丫鬟比起來,他的身高體型明顯佔了優勢,難道不覺得自己是在欺壓弱小嗎?
孫問磊為自己的弟弟行為感到羞愧,但更多的則是替她已經紅腫的臉頰感到心疼。
……心疼?好陌生的情緒呀!
他從沒想過有一天自己會為了一個不到肩頭高的小丫頭掛心,看到她受傷,胸口甚至還會隱隱犯疼。
「淆大夫?」連香遙眨眨眼,「沒那麼嚴重啦。」
不過就是臉頰被捏腫了而已,沒必要看大夫吧,而且萬一大夫開了像給小羽吃的那種苦得要命的湯藥,她會覺得更痛啊!
「可是你的臉頰……」
「我沒事、我沒事。」連香遙趕緊搖頭。
「問宇,既然你不想練功,趁我要你蹲馬步的時候偷跑,那你現在就負責去大夫那買消炎止腫的藥回來。」孫問磊下令。
「啊?我?」孫問宇驚訝的看著自家大哥。
這種小廝的工作,什麼時候輪到他來做了?再說,他會捏她的臉,還不都是因為她先偷拔他的蘭花,那蘭花可是他花了很多錢和精力好不容易才培植成功的耶!全杭州也就只有他們孫家有這麼幾株而已,大哥不幫忙一起罵她也就算了,現在居然還要他去買藥給個臭丫頭擦,有沒有搞錯?
「不去?」
孫問磊冷眼掃去,讓孫問宇嚇得雙腿發軟,只得心不甘、情不願的離開花園。
繼昨天二哥被當作長工去劈柴後,今天換他淪為小廝了,他們兄弟到底欠了這丫頭什麼啊!
「等等。」他才走沒幾步,孫問磊又叫住了他。
「我可以不用去了?」孫問磊開心的回過頭來看向大哥。就知道大哥還是疼他的,呵呵!
「不是。」孫問磊揚揚眉,淡聲說道︰「等會兒回來後,繼續去蹲馬步,時辰未到不準休息,否則今晚不給你飯吃。」
「……」孫問宇的臉又垮了下來,認命的走出花園。「重色輕弟!」他低咒一聲,滿是憤恨與不甘。
「你還好吧?」孫問宇走遠後,孫問磊低頭看著她,視線不經意掃過她滿是傷痕的小手,心頭沒來由的一陣抽疼。
「我、我沒事。」連香遙讓孫問磊瞧得頗不自在,趕緊低下頭,不敢與再與他視線交錯。
「你的手上都是傷。」孫問磊皺眉拉起她的小手,根本沒考慮到男女之防。
「那、那沒什麼啦……」連香遙紅著臉想抽回自己的手,卻發覺手被他握得好緊,根本抽不回來,但又不知道怎麼開口要他放手,只能傻笑。
「徐管事又叫你去做粗活了嗎?」察覺到她的不自在,孫問磊放柔了語氣問道。
「沒有啊。」連香遙連忙搖頭,「只是澆花而已……可是我連這點小事都做不好。」還把三少爺的蘭花當雜草,她突然覺得有些頹喪。
「……不然你到書房幫我忙好了。」孫問磊想也沒想就月兌口而出。
事實上,他只是舍不得看見她把自己弄得這麼狼狽,也不想看她白玉般的小手布滿傷痕……她的手,看起來縴細粉女敕,模起來連個繭都沒有,她真的是丫鬟嗎?同樣的疑惑再次浮上孫問磊心頭。
「書房?」連香遙詫異的看著他。
听說書房是很重要的地方,下人不能隨便進去,她之前還偷偷猜想過,該不會孫家的秘密就藏在書房里吧!
孫問磊揚起嘴角,「我听徐管事說你識字,不如來幫我整理書房吧。」
「好啊!」連香遙飛快的點著頭。
嘿嘿,這樣一來,她說不定就有機會可以找出那個大秘密嘍!
在書房幫了好幾天的忙,連香遙才很遲頓的發現孫問磊其實根本沒派什麼工作給她做。
她每天不是擦書桌,就是把毛筆一枝枝擺好……唔,該不會是怕她又闖禍吧?
不過也因為這樣,她沒事做的時候,就在書房里東翻西找,企圖找出任何和「秘密」有關的蛛絲馬跡。
只不過,找了那麼多天,卻一點線索也沒有,那個所謂的秘密,不會是騙人的吧?
連香遙坐在茶幾前,一雙大眼骨碌碌的轉著,思索著書房里還有哪里她沒找過,看了許久,她最終還是決定放棄。
站起身,準備走出書房端盆水來擦桌子時,一瓶小小的藥罐自她身上滑落,幸虧她眼捷手快,一下子就將藥罐抓回,沒讓它摔破。
是孫問磊給她擦手傷的藥膏呢!
想到那天孫問磊細心替她上藥的情景,她的雙頰忍不住又紅了起來,真的很少人對她這麼好……以前在家時,除了爹爹還算疼她之外,對她最好的就是小羽了。
其他下人都因為大娘從中作梗,所以總是擺出一副瞧不起她的模樣,認為她就只是偏房的女兒。
只有他……只有他願意這麼溫柔的待她,完全不在乎她的身分。如果當初她沒有逃婚,說不定他會是個好丈夫。
他明明就很善良,根本不像大娘說的那樣冷血無情,以後如果有機會見到大娘和大哥,她一定要好好替他澄清。
「在笑什麼?」
「啊?」連香遙被突如其來的聲音嚇到,往後退了一步。
「沒事吧?」孫問磊目光充滿關懷。
「沒事沒事。」連香遙趕緊搖頭。好羞喔,她剛剛居然想他想到恍神!
「城里的炊玉齋送來剛出爐的點心,一起來吃吧!」孫問磊讓徐寒將點心放好,示意他先行離開,便溫柔的招呼她。
幾天相處下來,他發覺這丫頭不挑嘴,什麼都吃,唯獨特別偏愛炊玉齋的甜點,他便讓炊玉齋每日午後都送一些點心過來,給這丫頭解解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