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海涅垂眸凝視她,微蹙起的眉尖,和暈有淡粉的雙頰,濃密的眼睫毛……終于情不自禁低首輕吻她。
自眉尖到眼皮,再滑過小巧挺立的鼻梁,尋到唇畔,深深享用。
「雨潮,你好像忘了問最關鍵性的問題。」
見她閉緊眼想裝睡,卻又隱藏不了被他親吻的窘色,他邪氣地再度伸出舌尖輕舌忝她紅腫的唇。
「我……」一張口,她的舌就觸到他的舌尖,麻麻燙燙的,被動地讓他挑逗著,狄海涅果然是危險人物。
他淺嘗即止,不打算對她進一步,對他而言,夏雨潮這個女孩是特別的存在于他的在乎中,並非想任意耍玩的對象。
不敢睜眸,夏雨潮縮入他的懷里,「關鍵性的問題是什麼?」
「我的身分到底是什麼?」邪惡的成熟男人改攻擊她敏感的耳垂。
她差點放聲尖叫,用發著抖的嗓音問︰「是什麼?」
不就是人力資源公司的員工……對!她就孬,存心裝傻什麼都不問,免得又惹禍上身。
媽呀,她只是個什麼都不懂的女孩,什麼初次牽手、初吻、第一次被男人擁抱、第一次和男人同床共枕等等這些「第一次」,全數都給了狄海涅,現下他還不斷誘惑她,是真想看她變成女撲向他嗎?
億起他昔日的那些溫柔與舉止,不得不說,狄海涅真是披著羊皮的狼!
「雨潮?」半晌都等不到她的反應,狄海涅垂下眸子,才發現她或許是緊張過度,竟然睡著了,他唇角略揚,眼角眉梢盈滿欣喜。
他伸手關掉燈,徒留黑暗中一抹壓抑的低啞嘆息。
一開始,只因她是威廉的女友而起了興趣,想如往常那般拆穿威廉的爛把戲。
但不知是不是這些年槍林彈雨的日子過膩了,還是真感到一股無處排遣的空虛,每每見她對他毫無心機的露出笑靨,和自然流露的無措舉止,他那顆向來不為何物所動的心,就會失序。
……喜歡夏雨潮?或許是。
他不怕愛人,也不曾抗拒過,只是自「出社會」後,未曾有過為誰停留或為人憂心的念頭與機會,女人對他而言向來是可有可無的「陪飾物」。
星光透窗而入,照在身側酣睡的人兒身上,狄海涅看得目不轉楮近乎入迷。她沒有絕艷風華,家世平凡,單純得像張白紙,平日接觸的不是書本就是學校,真不該卷入他們黑暗的世界,但漸漸的,潛意識中似乎不再這麼想。
——尚若沒資格找愛人,那就不適合存活。
朦朧星光照亮狄海涅雙眸,淡淡迷戀徘回其中,俊顏俯下,在熟睡如無邪嬰孩的頰上落了一記極柔的晚安吻。
半晌,眷戀不舍的薄唇才離開,低嘆道︰「雨潮,可愛的雨潮,你會願意愛上一個殺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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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做了一個怪夢,夢里自己被鬼面獠牙的人不停追殺,被逼到絕路之際,那人突然摘下面具,竟然出現狄海涅的臉。真是瘋了,那麼溫柔到使人發甜的小舅怎麼會變成鬼面獠牙,自己真是睡傻了。
伸伸懶腰,夏雨潮緩慢掀開眼皮,眨了眨,先映入眼簾的是民宿的天花板,怔怔地愣了好一會兒,失神的喃喃自語︰「昨晚真見鬼了吧,一堆亂七八糟的夢,想做的夢卻沒半個……」
「想做什麼夢?」
還睡眼惺忪的傻子想也不想就回答︰「想夢到海涅溫柔的擁抱,順帶附贈一個香吻,唔……別像昨晚夢的前半段那樣火熱,我的心髒有點負荷不住,溫存一點……」忽然覺得自己喔!
驀地,粉頰轉成血紅,夏雨潮抱著被子傻笑地翻了個身。
曖昧的傻笑頓時僵住,「純情少女」這下再也沒資格冠上「純情」兩字,要改成「」少女才對。
床左側,微風拂起淡咖啡色半長發,狄海涅俊朗的眉宇染著笑意,黑藍條紋襯衫半敞,整個人神清氣爽,帥得像是等著入鏡的男模特兒。
反觀她自己,不用照鏡子也知道,鐵定是一張剛睡醒就水腫的豬扒臉……這不是重點!重點是,狄海涅跟她同睡一張床,這就代表——昨晚不是夢!
「嚇?!」這認知一閃過腦海,夏雨潮立時彈坐起身。
「怎麼了?」狄海涅好心地穩住她。
她貪看了幾眼他微露的胸膛,咽下口水,開口問︰「海、海涅,你怎麼會在這里?」
「我當然在這里,不然,你希望我在哪里?」
看似儒雅的笑容很無害,既聖潔又讓人軟綿綿,但問題是,狄海涅的手似地自肩上順延而下,讓她的雞皮疙瘩隨著他手指走過的地方一顆顆冒出來。
昨晚那火辣的吻……那冰冷的金屬氣味……果然不是夢!
「小——」面前那張俊顏微怏,劍眉輕擰,她倏地改口︰「海、海涅……」
「往後你若是再叫錯,我就要給你處罰。」迷人微笑又揚起。
「處罰?是什麼樣的處罰?」她愣愣的問。
懊不會是要她站在他前方,頭頂一顆隻果,當他練習的槍靶吧?
狄海涅攏上她因前傾而微敞的領口,淡笑俊目不著痕跡地將那春色盡數瞧進眼底,溫柔的舉止又惹得她手足無措。
攬起她,他斂起笑容,有絲嚴厲地說︰「你要有心理準備,我的處罰不是誰都承受得起。」
夏雨潮嚇得縮頸,「好、好,我會概括承受,絕不退縮。」媽呀,難怪三怪咖都說狄海涅可怕,現在她可是知道苦頭了。
笑望她皺緊眉頭的模樣,狄海涅利落拉起她,手掌滑至她後腦勺緊扣,另一手探入衣衫,炙熱掌溫熨貼著她的肌膚。
夏雨潮瞪大眼,昨晚那種成人式的火辣之吻又再度上演,這次更狂野,小嘴都被吻疼了,他也不打算松口,繼續輕嚙她的唇瓣。
她伸手想阻止他的熱掌,隨即被反制在腰後,狄海涅輕擰眉宇,像在懲罰她的不安分,加重唇上壓力,幾乎讓她承受不住整個人癱軟在他臂彎中。
這就是處罰?那她以後再也不敢叫錯了!有人接吻是這麼野性又蠻橫的嗎?幾乎快把她一口吞進肚里……不過覺得還不錯。
狄海涅神態輕松,緩慢移開唇,反觀夏雨潮氣喘如牛,臉紅得像抹了整罐腮紅似的。
他拇指輕撫她腫脹的唇,眸中有抹氤氳之色,低語︰「以後再叫錯的話,就以這次處罰為基準,逐次加重。」
「逐……逐次加重?」以這次為基準的話,那不就代表往後的會更……
不理會她的窘愣,狄海涅模模她紅暈尚未褪去的臉頰,「你今年二十一?」
夏雨潮點點頭。他是想嫌她幼稚嗎?不成,不成,她要讓他知道自己可是成熟得很……
狄海涅噙笑道︰「很快就是個女人了。」那笑中曖昧之意十分明顯。
她倒抽口氣,猛眨眼卻不敢開口。算了,她決定收回剛才的想法,還是讓狄海涅認為她幼稚好了,她還沒有成為「女人」的心理準備啊!
「準備一下,該回家了。」狄海涅起身。
「好。」她連忙從床上跳下,卻見他開門要走,急忙扯嗓問道︰「海涅,你去哪兒?」
狄海涅停下腳步,微側英挺俊顏,斜睨她,「你忘了我房間在隔壁嗎?」嘴上這樣說著,心頭卻因為她下意識的依賴而泛起一股暖流。
夏雨潮尷尬咬唇,「我忘了……」白痴,豬頭,她真是色欲燻心的家伙。
「我就在隔壁等你梳洗,快去吧。」他淡笑。
一見狄海涅滿臉寵溺笑容,她差點雙腿一軟倒在地上,趁自己尚未出丑前,她急忙奔進浴室里,靠在洗手台前猛喘。
怎麼一夕之間,她幻想的那些畫面就真的實現,老天爺呀,只要這樣的美夢能繼續下去,要她年年犯太歲都行。
夏雨潮邊傻笑邊迅速完成梳洗,沖出浴室興奮地整理行李,忍不住瞟過昨晚讓心髒太過刺激的衣櫥,忽地愣了下。
狄海涅有槍,瞧他昨晚那副殺人不眨眼的模樣,到底他是什麼樣的背景?這麼說來,威廉是不是也……
拎起行李,夏雨潮恍惚地揣測著,打開房門,還沒抬頭就被摟進香氣四溢的懷里——男人用的古龍水香。
「唔……誰……」這人把她抱得好疼。
「小雨,我想死你了!」威廉又使出媲美奧斯卡獎的精湛演技,甜死人不償命的嗓音讓人忍不住發抖。
「威廉,不用——」她抬起臉想告訴威廉他們的把戲早被拆穿,以後不用再演得這麼辛苦,但雙眸一抬起隨即怔住。
一把貝瑞塔九二型手槍的槍口抵在威廉白皙的前額上,持槍的人正是狄海涅,他唇邊還噙著一抹笑容。
威廉不悅地瞪著自家小舅,咬牙切齒的問︰「小舅,你這是什麼意思?」
「放開她。」槍口還緊抵不放,保險栓已經拉開,表明了持槍者可不是在鬧著玩,而是再認真不過。
威廉改瞪懷中的害人精,連忙松臂推開她。
夏雨潮重心不穩地向後倒入另一具胸膛里,縴腰倏地被扣緊,她還弄不清楚眼前情形。
這把槍和昨晚那把不同,到底狄海涅的槍都從哪里來?究竟都藏在哪里——裝了「死豬公」的黑色行李袋!
「你已經發現了?」照這局勢看來,威廉也猜得到幾分。可恨,要不是得一家家民宿的找人,昨晚他早就沖來這里揍扁夏雨潮。
慢條斯理收起手中的槍,狄海涅自然不過的攬住懷中人的肩頭,冷睇著親外甥笑道︰「這麼蹩腳的演技,想不發現也難。」
「夏雨潮,你死定了!」威廉隨即把矛頭指向她,不用想也知道是誰害他的。
夏雨潮心虛得不敢對上威廉的怒顏,干脆躲入靠山的懷里,眼不見為淨。完了,這下她為貪圖美男色得付出的代價就是被釘進棺材。
狄海涅慵懶低語,「想她死也得經過我同意。」
威廉倏地意會過來,錯愕得瞪著眼前舉止親昵的兩人,嘴角抽搐了幾下。
「你們、你們竟然……好啊,我就知道你這盤路邊小菜色一直妄想要擠進滿漢全席。」
他數落完女方換責備改自家人︰「小舅,你是不是瘋了!竟然會看上夏雨潮這樣的黃毛丫頭,一點也不符合你的格調。」
「威廉,你嫌舌頭太長需要人幫你修短嗎?」狄海涅俊目冷眯。
威廉這才悻悻地別開臉,暗中對夏雨潮猛給白眼和鬼臉。
狄海涅瞥見,優雅地執起手中的貝瑞塔瞄準威廉的心髒,薄唇帶著淡笑,口吻卻極冷冽,「威廉,離她遠一點。」
威廉聞言,臉上滿是醋意,冷哼一聲。沒人性的小舅,竟然為了夏雨潮就對他槍口相向,真是……
「現在,閉上你的嘴乖乖上車。」狄海涅攬著竊笑不止的夏雨潮轉身就走,一點溫柔也不給自家人,看傻了被留在後頭的威廉。
可恨!他一定要破壞他們,竟然敢拐走外甥的「女朋友」後,還這麼一副天經地義的模樣,真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