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內,夜燈蒙蒙,自窗戶流瀉而下的月光照著歐式鐵架床下,微亮了那窄小狹隘的空間,局促的地方更顯煽情暖味。
有人深深喘息,但才呼吸不到五秒的新鮮空氣,旋即又讓一雙靈活的唇突襲,兩雙唇緊緊糾纏不休。
白雪忍不住拍拍他被壓在自己身下的強壯胸膛,總算稍稍抽身,中場休息。
昏暗的光線中,那雙水藍如海的含笑眸子,凝睇她艷紅的臉蛋,直盯得她想出拳打瞎那對太過囂張跋扈的眼楮。
「中英混血不應該出現藍眼楮吧?」窘歸窘,她終究忍不住疑問。
「基因異常,才讓我蒙到這千萬分之一的機會。」希金拉近她小臉,索性讓她看得更徹底。「他們稱這雙眼楮為‘惡魔之瞳’,你喜歡還是害怕?」
正常人听見這說法確實該感到排斥害怕,但她是誰?白雪耶!那個成天想當女巫、思考模式異于常人的女人,她當然愛死了!
這個男人很陰險喔,明知道她瘋狂熱愛這對活似兩面藍玻璃的眼珠,還故意這樣問她,分明是引她上鉤。
白雪掩不住興奮,卻又不想表現得太明顯,干脆別開臉不回答,盡避她臉上已經是紅撲撲像顆隻果。
希金輕輕扳回她的臉,噙著笑繼續方才中止的吻,卻被她輕笑躲開,他逮住機會輕松地將翻身將她壓在身下;侵略者在上,無辜的小獵物被緊緊攫住無法動彈。
「吻我。」侵略者偶爾而也想嘗試一下獵物自投羅網的滋味。
白雪臉蛋更紅,嘲謔地問︰「是要公主式的祝福之吻,還是女巫式的毒辣詛咒?」
他微挑俊眉,幽邃的眼眸直望進她心底最深處。
「你不是公主,是惡魔的女巫。」他的口吻堅毅,不容人抗辯。
白雪失笑,抿抿溫熱的唇,猛然湊上前吻住那張涼涼的薄唇——
狡詐邪惡的惡魔早垂涎已久,自然不會放過這個大好的機會,不斷加深這個吻,大掌在那散發淡淡花香的馨軀游移。
半晌,有人氣息不穩地說︰「威廉說、說你的格調沒這麼差,我們不應該躲在床下……」
「間諜是不講究格調的。」忙得很的薄唇遲了許久才慵懶回覆。
可惡!明明說過早放棄間諜的身分,結果還不是老拿間諜的原則在繼續……
但沒時間讓她氣憤了,有人加重攻勢,她快招架不住啦!
又過了半晌,有人氣若游絲的問︰「這里都是灰塵和蜘蛛網,你確定?」雖然不是很嚴重啦,不過這有違情調吧?
「這應該是惡魔和女巫幽會的最佳場所。」有人忍俊不住,發出俊朗笑聲。
這個男人根本是來克死她的吧?
再半晌,有人氣急敗壞卻又意亂情迷的低喝︰「我要回床上!」
「再給我一個女巫之吻就回床上。」
這人根本不是惡魔,是土匪吧?吻就吻,誰怕誰!
小手拉下那張俊臉,隨興亂吻一通,正中某人下懷,情火燎原……
嗚,她要回床上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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點點紅莓綴滿綠色藤蔓,很奇怪,這種植物就只在寒冬開花結果,將近二十年來,白雪還是沒搞清楚它的名稱和屬性。
眉目嬌俏慧黠,雙掌輕托白皙如雪的香腮,倚靠著窗欞,檜木仍散發著淡淡木頭香氣,她湊近低嗅,蒼白的唇瓣揚起笑靨。
驀地,窗外人影晃動,她神色難掩一絲興奮,粗魯地拉起袖子抹去玻璃窗上的霧氣,清楚看見樓下玄關處的兩道身影。
一個是她爹地,另外一個……再說欸,她還沒想到稱呼。
白雪忍不住微笑,俯瞰那兩個氣勢各有千秋的男人交談,最後她的目光停留在那道孤傲不群的背影上,幾乎移不開來。
她知道,爹地一定是在警告那個惡劣小子很多事情,因為希金今天一進門就挑明了是來踢館,順便宣布要帶她回羅蘭家族。
羅蘭家族向來是以女為尊,一旦認定終生伴侶,女方便掌控男方的所有,可說是具有女王般的地位,哼哼,她很期待。
惡魔的小女巫……應該是女巫的惡魔才對。
終于,底下的人似乎結束交談,白瑞許轉身進屋,臉色臭得像吃壞了什麼似的,白雪忍不住輕笑出聲,推開窗戶光明正大地打量起站在原地的挺拔身影。
希金一改平日的隨興穿著,今日一襲窄身西裝,襯得他身材更加修長,白襯衫黑領帶讓他顯得成熟穩重,慵懶的眉宇間充滿自信與睿智,讓人無法輕易忽視。
他只手叉腰,另一手拈著煙正吞雲吐霧,顯然方才白瑞許給了他許多難題,霸氣雙眉輕擰,微偏的角度讓剛毅挺直的鼻梁與五官更顯深邃。
可惜啊,他的金發是染出來的,也可惜了那雙藍眼珠。
白雪傻傻地凝望著,整個人差點滑落窗戶摔下去,她趕緊穩住重心,可觸動了窗邊的綠藤,吸引了底下人的注意。
希金含笑目光仰瞥二樓窗口那張倏忽暈紅的臉蛋。
「重溫舊夢?」他不改嘲弄口吻笑問。
「你臭美!」白雪冷哼,要看她不會趁晚會看個夠啊。
「我不介意你偷拍,隨時歡迎。」他戲謔地提醒某人是誰當年狂愛自己的背影。
出乎他意料之外,白雪沒有微怒嬌嗔,反而綻放一記詭異燦笑。
希金微挑眉,等著她出奇招。每當這個小女巫突發奇想時就會笑得燦爛,他早模得一清二楚。
只見窗口的臉蛋縮進房內,過了半晌又興匆匆地探出,手中不知抓著什麼,笑容益發燦爛。
「你說的喔,歡迎我偷拍。」
「任憑差遣。」
白雪笑不可抑,亮出手里緊抓的東西,竟然不是相機……
在看清那樣東西後,希金唇邊噙笑,藍眸微眯,臉上掠過一絲危險又充滿威脅的情緒。
看來,他的小女巫已經等不及想挑戰他的權威極限了。
「按照羅蘭族規,我就是你的女王,你總該听我的命令吧。」白雪笑翻了,手臂使勁往前一擲,那頂金色假發不偏不倚的飛進底下人舉起的手中。
希金笑得漫不經心,把玩著手中那頂假發,仰眸睇著一臉得意自滿的女人。
「小雪,今晚你想在床上還是床下?」
白雪笑容倏僵,臉頰浮現紅暈,開始後悔自己的挑釁行為。
「算了,其實那頂假發是要送給黑伯爵的,你別當真。」
「這樣啊,所以你選擇床下?」
「我說——」
「那就決定在床下吧。」
「希金!」
矗立的身形轉過身把玩起金發,白雪瞪著自己又愛又恨的背影許久許久,始終移不開眼。
這一年冬天,白雪又養了一只貓——高傲又優雅得不可思議,擁有一雙湛藍色「惡魔之瞳」的俄羅斯藍貓。
橙黃的光線射入木窗,照亮了床頭上一只雕著鐵薔薇的相框,框中的照片是一張微皺的背影照。
落日余暉照在那孤傲不羈的背影上,久久不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