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過了幾日,饅小知正努力收拾東西,這兩天雪停了,冰若旭就打算帶她回長安去見公婆,她準備叫他順便帶她回成都一趟,她成親的事,到現在都還不敢告訴家里的人。
咦?那旭家里的人知道了嗎?她收東西的手縮了回來,轉身走向正在書桌前寫東西的男人身邊。「旭。」
「嗯?」冰若旭皺著眉頭看著桌上寫到一半的藥方子。這帖藥方是拿來治小知心疾的,但若日後小知有了身孕,這帖藥就不適合了。
「我們成親的事情,你同爹、娘他們說過了嗎?」
他瞄她一眼,再轉回目光,拿起吮飽了墨汁的筆在紙上涂改,「沒有。」
饅小知嘆口氣。她不該抱任何希望的!「你沒同家里人說一聲,就私下跟我成親了,爹跟娘不會生氣嗎?」
「生什麼氣?是我要娶老婆,又不是他們。」他不懂這有什麼好生氣的,他爹的老婆不就在身邊了?
「而且,沒給我娘知道也好,她早就吵著要辦一場什麼轟轟烈烈的婚禮,要邀請長安城里所有的富商名門子弟都來參加,還說要辦三天的流水席,麻煩死了,我才不陪她湊熱鬧。」娘早就準備好在他的婚禮上大展拳腳,要真的給她插手,那些繁文俗禮只怕會折騰死小知。
听到他所形容的景象,饅小知不自覺抖了子。還好當初他任性,免去了她的苦難,不過……
「既然娘那麼期待要替家里辦喜事,那我們的親事沒給娘插上手,她會不會不高興吧?」
「管她。」冰若旭回道。
拍打了他的手臂一記,饅小知輕斥,「你是她兒子什麼都不怕當然這樣說,我是怕娘怪我這媳婦不懂禮,怎麼辦?」她才不想剛進門就得罪公婆。
「天大的事,有我這個高個頂著,你煩惱個啥勁?」伸手將她抱進懷里,低首用鼻尖親呢地磨蹭她柔女敕的肌膚。
照他來看,爹娘怪罪他的機率高點,娘說不定還會大呼小叫的說他對不起人家父母,隨隨便便就把人給娶進門了,也沒給對方父母什麼交代,越想越有可能。
「那回長安之後,我們可以順道回去成都嗎?」她好想家,離家好些日子了,前些日子姐姐信上寫說她有了身孕,她好想回去看看家里的人。
「等回到長安再說。」冰若旭不是很想看到饅小柔,只好隨口回應一下,捏捏親親娘子微紅的臉頰。
饅小知輕輕嘆口氣,他說得那麼敷衍她不是听不出來,白了他一眼,生氣的張嘴咬一口他的頸子。
熾熱的溫度熨上他的頸子,冰若旭眸底一黯。要命,這簡直就是在勾引他嘛!
「主子。」總管的聲音在門板外響起。
冰若旭自動關起耳朵,當作沒听到他的聲音,繼續吻。
沉淪在他的熱情里,饅小知一時沒听到聲音,享受著夫妻間最誘人的親呢觸踫。
「主子。」總管的聲音大了一些,還加上兩下敲門聲。
听不到!冰若旭繼續忽視,誰都別想來破壞!
「主子啊——」總管的聲音里多了點哀求,不停地敲著門板。
饅小知這下總算從他的熱情里清醒了一點,羞紅著一張臉,「總管在叫呢。」
正想爬下他的身子而已,她突然吸了口氣,身子軟綿綿地倒在他身上。
「主子!」總管的哀叫聲繼續在門板外響起。
「什麼事?」
沒想到他這麼大膽,饅小知掄起小拳頭又羞又氣地槌著他胸膛。
「主子,前廳有人求見。」總管一听到主子肯回話了,連忙說出來意,只不過那聲音抖得很。
冰若旭沒空理他,努力地干活。
「主子!」久久听不到門板里的回話,總管又苦著一張臉叫喚。
激烈的動作不停在門板里持續著。
她軟綿綿地靠在他身上,嬌吟著承受他給予的一切。
「主子啊,有空了嗎?」總管還在叫。
饅小知紅著臉埋在他懷里。天啊!她這要怎麼做人啊?總管還在外頭呢!都是這家伙,想要也不看看時間!
冰若旭低頭吻吻她的發,伸手將她身上散亂的衣物整理好。讓她坐在椅子上,他起身走到房里洗手用的銅盆旁,用巾子沾了水先將自己整理好了,才拿著濕巾走回她身邊。
「我去處理外面那老頭子。」他親親椅子里快羞死的女人們,笑眯眯地補上一句︰「等會兒再繼續。」
接過他手上的濕巾,饅小知斜睨一臉邪氣的他,扮個鬼臉,「你快去啦!」還再繼續?她才不要。
走出花廳,往外廳走去,他打開門,一伸手就敲了總管一個響頭。
「叫叫叫,你叫魂是不是?」沒好氣地說著。
總管苦著一張臉,指指身後,「主子,不是我喜歡叫魂,我也不願意啊。」
大白天的,主子就跟夫人關在房里,還不時傳來曖昧的聲響,他當然知道主子在干麼,但是……
他身後有個艷麗的女子,正拿著把鋒利的匕首抵在他背上。
冰若旭冷眼打量她,「有話快說、有屁快放。」他就在想這總管怎麼那麼不知死活,敢一直站在他門外鬼叫,原來是有生命危險。
那艷麗的女子也不多贅言,沒拿著匕首的另一只手掌緩緩張開,一個木刻的梅花令牌躺在上頭,「冰若旭,你還認得這梅花令牌吧?」
眼一眯,他迅雷不及掩耳的出手,奪過女子手中的令牌,「老頭子給你的,你雖傷重,但不一定要我治吧?」老頭子又發出令牌,真的是嫌他吃飽太閑嗎?
「旭,是什麼事?」房里將自己整理妥當的饅小知,等了好一會兒都沒瞧見丈夫回房,忍不住好奇地出來看看。
來到門前,她當然看到被刀架著的總管,還有一臉蒼白的艷麗女子,疑惑地看著丈夫。
冰若旭將手上令牌丟給她,饅小知一接過手就了解了,「姑娘,你在病在身?那快請進吧。」
艷麗女子看也沒看她一眼,「不是我,冰若旭,你要救的人在泰城。」蒼白的唇角滑下一道刺眼的血絲。
饅小知有點害怕,向身邊的人靠過去,「旭,她怎麼了?」
冰若旭安撫的拍拍她的肩膀,「她受了內傷,沒好好休息,任意施展內力就為了連夜趕到我這吧。」
艷麗女子手上的匕首一松,當的一聲掉落在地,隱忍許久翻騰的氣血再也不受控制,化為血箭由口中射出。
「噗!」嘔出一口血後,她人也虛軟無力地滑倒在地,一雙媚眼透露著死氣,「冰若旭,快去救人,他……他在泰城的……客棧里……」話語說得斷斷續續。
嗤笑一聲,他不是很想管閑事,「我只救持令牌到此的人,有本事就把他找上來吧。」
「你!」恨恨地瞪著冰若旭,艷麗女子撐著最後一口氣站起來,「我求你救救他……他中了毒又有內傷,來到山下已經是極限了,求你……」雙膝一軟,為了山下那個人,她可以什麼都不要,就連自尊也可以不要!
饅小知上前一步撐住她,「姑娘,別跪。」她使個眼色給總管,逃到一邊去的總管嘆口氣,苦著臉回來幫忙扶人。
冰若旭沉下臉,撇過頭去,「我不要,拿著令牌的是她,我只救她。」有沒有搞錯?老頭子要他救人就已經夠讓他不高興了,還要他親自下山?才不干!
「冰若旭,快點先救這個女人。」饅小知語帶威脅地說道。
「好,救了她就算了。」他手腕翻轉,一顆翠綠色的藥丸手上,掐住那半昏迷中女人的嘴巴,就要把藥丸給塞進去。
哪知道那艷麗女子就是不張嘴,「我、我不要……救他……求求你,救救我的丈夫……」她嗚咽地說著。
饅小知安撫地拍拍她的背,「姑娘,你先將藥丸給吞下吧,我會讓我夫君下山去救你丈夫的。」
「我不要!」冰若旭再次重申,臉色難看了起來。這女人,吃里扒外!
「你不救是不是?」她真會被他給氣死,這死男人到現在還在說這種話。
「我救她就好了啊!」他臭著臉。
饅小知強迫自己冷靜下來,旭是吃軟不吃硬,跟他吵只怕他性子一起來,兩個都撒手不管。
她悄悄地伸手在自己大腿用力一擰,疼得眼里淚花亂轉,「旭,你就當是為了我,救救人家夫妻吧。」
冰若旭氣急敗壞地瞪著她,想跳腳了,「你用哭來威脅我?」可惡!一看到她發紅的眼兒,他的心就跟著擰疼了。
「嗚嗚嗚……」她本來是假哭,但看著那女子沾血的臉龐,忍不住真的掉下同情的淚水,「旭,如果有天你受了傷,我也會為你這麼做的……」能夠不顧自己生死就為了救丈夫一命,這不說明了這女子多麼愛她的丈夫嗎?
萬一有一天,這情景發生在她跟旭身上,她也會為了救他,心甘情願地付出一切,就像懷中的女子一樣。
听她這麼一說,冰若旭的心也軟了。「我救,你別哭了。」算了!伸手點了妻子懷中的女人幾個穴道,再將藥丸塞到她嘴里,看她吞下後才嘆氣。
總管在一旁掩嘴偷笑。主子這下可是踫到了克星,夫人啊,您可要長命百歲,天下的安危就系在您身上啦。
冰若旭瞪了他一眼,扭著一張俊臉,「哼。」誰叫他拿妻子沒轍。
那艷麗女子听到他這麼說,這才真正安心地暈了過去。
「總管,快幫忙扶她去休息。」饅小知沒空去理會那個還在鬧脾氣的男人,連忙攙著人往另一個房間走去。
「是。」總管得意的應聲,快步跟上。
幾個人全走光之後,冰若旭院落里的一個樹叢動了下,一個黑影緩緩站起來,嘴角勾起一抹笑,轉身往西側的方向沖過去。
拎著個藥箱,冰若旭一臉不甘不願的站在山莊門口,「我要下山了。」他一定要想辦法把老頭子的令牌全銷毀。
「快去。」她真的是不知道該拿他怎麼辦,人命關天,他還拎個藥箱跟她說要下山了,又不是生離死別,真是的。
「你一點都不會舍不得我啊?」他一臉威脅的看著妻子。
饅小知嘆口氣,臉上的更一變,淒楚迷離、淚眼朦朧,「旭,你要小心啊,我會在山上乖乖等你回來的。」說著,還用衣袖擦擦沒半滴淚水的眼角。
苞在一旁的總管忍不住笑出聲音,冰若旭狠狠瞪他一眼,總管馬上低下頭,退開三大步。
真是自討沒趣!他撇撇嘴角。「我知道了,天冷,快點回去吧。」
「我知道,快一點去救人吧,大少爺。」饅小知伸手將他轉向山下的路,推了他一把。
冰若旭又嘟嘍了兩句,腳下幾個輕點,人影就消失了。
她搖搖頭,「真是的。」解決了一個,還有一個傷勢頗重昏迷的,來去幫她處理一下傷口。
轉身往山莊里走去,走沒兩步,她突然覺得怪怪的,左右看了下,再回頭,她正想總管跑哪去了,原來還站在莊門外發呆。
「總管,回去了,不用等他啦。」招招手,她以為總管要等冰若旭回來。
他一臉僵硬,身子動了下,一步一步慢慢走到她身前,「夫人。」
納悶地看著他,饅小知對他這個臉色很眼熟,她跟冰若旭成親那天,他當司儀的時候就是這張臉,苦到簡直就是在臉上刻個苦字了。
「總管,你怎麼了?」她問道,不過下一刻,她就知道總管為什麼臉色那麼難看了。
因為——
總管的身後,又讓人用一把刀給抵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