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你今天笑出來的次數都快比過去二十七年多了吧……」而且都在笑她,可惡!
「真的,托你的福。」他在她發心落下一吻,喜歡她柔細的發搔著他臉頰的感覺。真奇怪,僅是這樣靜靜地抱著,他本來猛烈的竟也平息下來。今天真是他笑得最多的一天,但不是嘲笑,而是發自內心的開心,開心她為自己生出的種種反應。
也許有點笨、有點傻、有點呆,但全是為了他,不是嗎?
餅了好一會兒,蔣呈禮終于放開她。「我餓了,有吃的嗎?」
「啊?喔?有啊,冰箱里還有剩菜……」
「好,我要那個。」在她唇上輕吻了下,蔣呈禮捏了捏她的臉。「我先去洗澡。」
「喔……」舒忻宇仍呆著,看他回到房間,意識一下子回籠,想到自己剛才說的話,一股羞恥直到這一刻才猛然涌上。「天啊——我這個白痴!」
她蹲在地上,四肢打顫,屬于他的溫度仿佛仍熨貼在她體膚上,她口干舌燥,一股難以言喻的情潮在她體內流淌,使她不知道自己該怎麼辦……
「你在干麼?」
蔣呈禮從浴室出來就看她仍蹲在玄關口,他挑眉,也蹲坐下來,整個人貼近她耳畔。「哪,我、餓、了。」
他一字一句,好輕,卻好甜,甚至刻意在她敏感耳際拂去呼息,舒忻宇連忙掩著耳朵站起來。「我……我現在去弄!」當真是落荒而逃。
蔣呈禮笑望她不掩慌張的背影。說真的,剛才想擁抱她的比他一開始預想的還要強烈,可他忍下了。
為什麼?噯,當然是因為美食當前,豈可囫圇吞棗?他當然要先好好地培養氣氛,再將這個傻乎乎的她,給從頭到腳一根指頭都不剩地吞吃下去。
扁是想像,就足以使他興奮得像個期待聖誕禮物的孩子,而她就是那個禮物,充滿驚喜,蔣呈禮笑著,知道自己這輩子從來不曾有過這種心情。
他看著舒忻宇在廚房忙來忙去,內心愉悅,而她突然像是想到什麼。「對了,你知道嗎?嚴學長要回國了。」
「嚴學長?」
蔣呈禮眉一挑,像是被這個有點熟悉又有點陌生的名字帶回記憶,舒忻宇見他一臉迷惑,翻了個白眼。「嚴緯凡學長啦!你們不是同系的?他今天晚上打來,叫我轉告你。」
這一提,蔣呈禮便想起來了。「他要回來了?」嚴緯凡大他一屆,不過他拍人像,嚴緯凡專拍風景,領域不同,這些年嚴緯凡加入國外的攝影隊南征北討,長年不在台灣,他也快忘了這號人物的存在了。「他怎會有你的號碼?」
他語調帶著一絲難以覺察的在意。記憶中,那家伙總愛調侃忻宇,逗得她面紅耳赤、不知如何是好,旁人看來像極了打情罵俏……
「我們好歹是朋友啊!總之他很久沒回來了,找個時間跟他吃個飯吧?」
「嗯。」
蔣呈禮反應冷淡,她不解。「你怎麼了?」
「如果要我喜歡上你,就別在我面前提別的男人。」
舒忻宇傻眼,不及深思,下意識回應。「等等,我都沒跟你算那些阿里不達的帳——」
「你吃醋?」
可惡!舒忻宇在他腦袋上拍了一下。明知故問。
蔣呈禮苦笑著掩住被她打疼的地方。「不會再有那些人了。」
「啊?」
「不會再有了。」
他言語篤定,帶著一種極為濃烈的在乎,舒忻宇听著,胸口撲通撲通狂跳,在他灼熱注視下一時難以言語。「這是什麼意思?」
因為她會吃醋、會不開心,所以他不再提,那麼他要她也不許提別人,意思是不是……他也會吃醋,也會不開心?
蔣呈禮沒回答她,轉而問︰「你下個月有沒有辦法挪出三天假?」
「三天?你要干麼?」
「拍一本雜志的封面,要下墾丁。」見她一臉「不會吧?!」,蔣呈禮一笑,知道她誤會了。「不是要拍你,只是要帶你一起去玩而已……如何?」
如何啊……墾丁耶,好久沒出去玩了,舒忻宇腦中開始浮現那片艷麗的海洋,以及熱到足以將人蒸發的太陽,而蔣呈禮笑著期盼她同意的模樣,遠比那些事物還要吸引她……
「好吧,我看看能不能排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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墾丁。
遠比台北還要高熱的艷陽在頭頂恣意閃耀,一出面包車,舒忻宇忍不住抬手遮掩,可一看見眼前蔚藍的海洋,她亮了眸,恨不得下一秒便直接奔入清涼海水的擁抱。
她的年假還有好幾天,所以要挪出三天假並不困難,七月正值旅游旺季,墾丁到處都是人,但今天為了攝影,他們將整片海灘承借下來,于是放眼望去除了一大片海色之外並無任何閑雜人等。
面對如此奢侈的享受,後面卻傳來不甘不願的一聲︰「太陽好大喔!若是不小心曬黑了怎麼辦?」
怎麼辦?涼拌啦!
舒忻宇在內心嗤之以鼻。發出這聲抱怨的不是別人,正是這一次攝影工作的主角——丁艾玲。
躲在車內的她全副武裝,有如阿拉伯人把自己裹得緊緊的,一臉不悅地向舒忻宇道︰「喂,幫我撐傘。」
「啊?!」有沒有搞錯!
「不用不用,我來。」
一旁的經紀人尷尬地陪笑,可丁艾玲硬是不領情。「才不要,我就是要她來撐。你那麼矮小,要是傘不小心刺到我怎辦?反正她身高高得像男人一樣,剛剛好。」
舒忻宇嘴角猛抽,可想一想算了,這次的墾丁之行她是來玩的,壓根兒沒付到一毛錢,幫個忙也是應該的。
「好吧,這邊請。」她撐開傘,等丁艾玲從車上下來,雙眼卻仍向往地直盯著海洋,好希望自己等一下就身在里面,偏偏這時候——
「啊!」
經紀人大喊︰「小心!」
舒忻宇剛回神,就見丁艾玲差點跌倒在地,一臉慌張地被經紀人扶著。工作人員听聞聲音連忙上前。「發生什麼事?」
「怎麼了?」
蔣呈禮走了過來。見到他的瞬間,丁艾玲馬上一改先前傲氣,露出一副委屈模樣,好可憐地指著呆立一側的舒忻宇控訴。「她……她絆倒我!」
「嗄?」舒忻宇傻眼,面對工作人員不解的目光,她急忙搖頭。「等一下!我沒有!」
一旁的經紀人也幫著自家藝人說話。「舒小姐,如果你不願意幫Ilin撐傘也沒關系,可做出這樣的事……唉,如果Ilin受傷了怎辦?大伙兒不都白來了?」
「這……」舒忻宇一張嘴開開合合,不敢相信有人居然可以顛倒黑白到這種程度。她看向蔣呈禮,投去求救的目光。如果是他,肯定會相信自己……
「我想她不是故意的,而且她是我帶來的朋友,真出了事,我會負責。」他朝丁艾玲等人微微一笑,走上前扶起她。「有受傷嗎?」
「沒有。」既然蔣呈禮已經擺明她有事,責任歸他,丁艾玲也就識相地沒計較下去。
一旁的舒忻宇看見這一幕卻徹底傻了眼。他不相信她?
她開口正要辯駁,卻在這時對上了他墨黑的眼,他眸中像是閃爍著什麼,朝她比了個噤聲的手勢,于是她也沒再說話了。
或者,說不下去。
一行人在沙灘上開始工作,剛剛那個怕曬怕到死的丁艾玲此時穿著一件白色細肩帶洋裝,毫不畏懼地在沙灘上或躺或站,擺著各式各樣的Pose。反倒是本來急著下水玩樂的舒忻宇卻縮在角落。
太陽很大,海水很藍,風景正好,然而她的心情卻很糟。
「OK,就是這樣……笑一個,很美……」
蔣呈禮的聲音遠遠傳來,他以相機追逐著沙灘上的Model,像極一個捕捉自己戀人倩影的深情男人,而丁艾玲被他逗得心花怒放,本就美好的笑容顯得亦發艷麗,時間像是停止了,天地間只剩下他們倆……
「喀啦」一聲,舒忻宇捏扁了手中的可樂空罐,忽然不知道自己究竟跟來干麼。
在她預想中的墾丁之行應該是很快樂的,藍天、大海和沙灘相互輝映,她可以浮潛、可以沖浪,墾丁有各式各樣的水上設施,她可以一次玩個過癮,可現在,她卻只是杵在這里,派不上用場,也失去了玩樂的心情。
好慘。
約莫四個多小時過去,墾丁的太陽由中午的熾熱逐漸轉化為日落前的光暈,蔣呈禮和工作人員確認拍攝出來的效果,繼而宣告︰「OK,收工了。」
大伙兒聞訊歡呼,樂不可支。這一次的行程為期三天,最主要是因丁艾玲個性難搞,為了防範意外狀況而特意安排的,現在一天就把人搞定,照片也拍好,代表接下來兩天他們可以松口氣,留在墾丁好好玩樂。至于丁艾玲,她要走就走、要留就留,誰還理她?
「哪,可以走了。」
舒忻宇意識到有人走來拍了下她的臉,她才眨了眨眼,回過神來。「結束了?」
「是啊。」蔣呈禮朝她一笑,把蜷成一團的她從椅子上拉起來。「明天開始就可以去玩了,你想去哪里?」
舒忻宇沒有回答。她只是默默扯開被蔣呈禮握住的手,一個人踱回車上。
蔣呈禮一愣,正要追上,丁艾玲卻自後面攬住他。「呈禮,我明早就要回台北去了,今天我到你房間好不好?」
「不好。」
蔣呈禮直言拒絕,見舒忻宇回頭,淡淡往這兒瞥了一眼,便面無表情地逕自上車,他忽地有些擔心,因為這不像是平常的她會有的反應。
假若她真的誤會他跟艾玲的關系,肯定要怒氣沖沖地指著他大罵野獸,並怨怪他怎可如此玩弄別人感情,可她沒那麼做。
她只是看著他,以那淡得近乎扼殺了所有感情的眼神。
莫名地,他產生了一股不安的感覺。
這是他不曾嘗過的不安,為了一個人為他產生的反應而七上八下地擔憂,甚至緊張。
在車上,他甩開丁艾玲,試圖與忻宇攀談,她卻從頭到尾只是「嗯」和「喔」,後來索性撐著臉閉眼裝睡。
誰來告訴他這是怎麼了?
他慌極了,因此等他們一到達飯店,蔣呈禮再也耐不住,Checkin之後他便上前拉過舒忻宇的手,她嚇一跳。「你——你干麼?」
這一次,換蔣呈禮不回答。
于是舒忻宇便在工作人員詫異的目光下被擄走,丟進電梯,到了樓層又被扯出來,接著被狠狠地推入房間——
「砰」一聲,門關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