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吻我?白羽恬率先打破沉默。
他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只是腦袋一熱就這麼做了,根本無暇多想或顧慮會造成的後果。
他沉著臉,掩飾尷尬與心慌。「沒什麼為什麼,我看你一副很想讓我親的樣子,所以就親了。」他把事倩說得好像是她的錯一樣。
白羽恬張大眼。是嗎?有、有這麼明顯嗎?她羞赧得整張臉漲得通紅。「對不起……」
「沒什麼。」他把她安放在椅子上,轉身不敢再看她,匆匆拿了筆電離開,難得的感到一絲罪惡感。
白羽恬腦袋暈暈地看著他走出去。剛剛發生了什麼事?他真的吻了她?是真的吧?她邊想,邊不自覺用手輕觸自己的唇,他的氣味似乎還留在她的唇上……
「哼!大白天的,還真不要臉!」
宛如陰冷寒風的話語從身後傳來,白羽恬抖了一下,僵硬地轉過頭,果不其然,對上大媽怨憤的雙眼。
「你越來越大膽了嘛!自己的事不做,光想著跟男人鬼混。」王阿娥已經積了一肚子火,看到黎凡離開,馬上曝發。
那男人這幾天一直賴在店里,還敢對她頤指氣使的,開玩笑,她在自己家里,為什麼還要听別人的命令?!包何況他根本沒有資格命令她!
「黎先生只是好心載我去復診——」
「哈!那麼點小傷還要復診?我看你根本就是偷懶不想工作。我年紀都那麼大了,全身病痛,還得幫你顧店,你有沒有良心啊?」
白羽恬本來想回嘴,說以她罵人中氣十是的模樣,實在看不出來全身病痛,不過見到大媽氣得臉色鐵青,她知道這時候還是不要頂嘴比較好。
「對不起……」她最後還是選擇吞忍。「我扶您進去休息吧……」
「休息什麼?現在都幾點了?還不快去煮飯?!是想把我餓死嗎?!」
忍耐。白羽恬再次告訴自己。「好,我立刻去。」
當她微跛著腳往廚房走去時,店門口傳來車子的引擎聲,接著車聲停止,從店外走進來一名高瘦的年輕男人。
「阿母!」他陰沉如豆的眼楮跟王阿娥簡直一模一樣,蒼白的膚色跟泛著血絲的雙眼,顯示這人的生活不正常。
但王阿娥一看到他,眼楮馬上亮了起來。「阿義,你回來啦!怎麼沒先打個電話?」
「我想阿母,所以就回來了。」
「是喔,很好很好,我們阿義最孝順了。」王阿娥听兒子這麼說,頓時眉開眼笑。「哎呀,沒先準備,家里也沒什麼好東西。你還沒吃飯吧?我叫阿羽去煮!」
叫阿義的男人正是王阿娥的獨子,白羽恬同父異母的哥哥,但當他這個「哥哥」眼楮掃向她時,那從頭到腳打量她的猥瑣眼神,讓她背脊直發涼。
「我現在還不餓,阿母還沒吃喔?你不是都很早吃嗎?」
「哼!說到這我就有氣!阿羽這個賤人,跟她阿母一樣只會勾搭男人,最近搭上一個帶著拖油瓶的男人,就把厝內的工作丟一邊,還不要臉的當眾跟人家摟摟抱抱,丟死人了!」
「帶著拖油瓶的男人?誰啊?」
「剛搬來的,就住後面。」
「後面那棟?是有錢人啊!」
看見白慶義那仿佛在算計著什麼的目光,白羽恬下意識的馬上否認。「不、不是什麼有錢人,只是很普通的一對父女。」
「才怪!听說是美國有名的大作家呢!只要在家里打打字,就可以賺進大把鈔票。」王阿娥在一旁插嘴反駁。
「是喔?嘿嘿……想不到阿羽還滿有手段的嘛!」白慶義心中已經在計算可以怎麼運用這件事。
白慶義的眼神讓白羽恬頭皮發麻,他說的話對她更是種污辱,她腦子突然一熱,反駁的話就馬上沖口而出,「我沒什麼手段。我跟黎先生真的沒有怎樣,只是他們父女常來光顧,所以比較熟而已,你不要想打人家的主意!」
怎知她的話好像踩到了白慶義的痛處,他立刻哇哇大叫。「什麼叫打人家主意?我打什麼主意了?我是關心你這個妹妹,你怎麼把我說的好像壞人一樣?」
王阿娥見兒子被誤會,也怒了。「死丫頭!有了男人就以為有靠山了,可以忘了我當年收留你的恩情嗎?你哥只是關心問你幾句,你這是什麼態度,啊?」
白羽恬緊咬著唇,不敢反抗大媽,而且反抗也沒有用。
在大媽心里,她這個狐狸精生的孩子,怎麼可能比得上她自己的寶貝兒子?縱然她這個兒子成天無所事事,到處招搖撞騙,還染上吸毒的惡習,大媽還是把他當寶一樣在疼。
這應該就是為人母親的天性吧……如果媽媽還活著,也會這樣疼她吧?
想到這里,白羽恬就比較能夠釋懷了。其實大媽也沒錯,一個母親偏心自己的孩子,並沒有什麼不對。
「我去煮飯。」多年來的經驗讓她知道,躲開是最好的辦法。
「去去去!」大媽揮手趕她。「阿義喜歡吃紅燒肉,把冰箱里的豬肉全拿出來,多燒一些。」
王阿娥最開心的就是兒子回來看她,每次兒子一回來,她就恨不得把家里所有好吃的東西都端出來,希望兒子可以待久一點,不要每次都像沾豆油似的,一下子就走。
「媽,免啦,我吃飽了,我回來是想跟你拿點錢。」講到錢,白慶義的語氣變得討好。「最近有點周轉不過來。」
王阿娥的臉色倏地一變。又是要錢?!兒子一回來就只是為了錢,每次她都希望不是這樣,但總是一次次的失望。
「這次又要多少?你怎麼老是回來要錢?上次你說要做生意,已經給了你幾十萬去投資了,要是外面不好過,干脆搬回家,這雜貨店雖然賺不了太多錢,但好歹也是媽要留給你的生意……阿義,你也二十幾了,怎麼還不肯好好定不來?」
听著母親的碎念,白慶義的表情也越來越不耐煩,勉強裝出來的討好神情沒辦法再維持下去,臉色突地一變,「快把錢給我,說那麼多做什麼?煩!你就是這麼唆我才不想回來!」
「你、你講這是什麼話?!我是你阿母,念你幾句不行啊?」王阿娥實在心痛,唯一的兒子竟然這樣忤逆她,她忍不住上前抓住兒子的手,要他尊重她這個阿母一點。
「滾啦!」白慶義不耐煩地一把推開她。這老女人就是愛管他,老實給他錢就好了,嘮嘮叨叨的,煩死了!
王阿娥被推倒在地,白慶義不但沒上前扶她,更沒有一絲歉意緊張,反倒熟門熟路地走到收款機前,也不再問了,干脆直接自己拿錢。
「不行!」白羽恬一跛一跛的朝他沖過去,抓住他正準備掏錢的手。「這些錢是明天要給人家的貨款,不能拿走!」
白慶義毒癮一上來,什麼都顧不了,只想到有了這些錢,他就可以擺月兌全身的不舒服。面對白羽恬的阻撓,他極為不滿的大吼,「滾開!」
「不!你拿走的話,我明天沒辦法跟人家交代!」她緊緊掐著他的手,一邊試圖將收款機里的錢搶過來。
雜貨店經營本來就不容易,這幾天她的腳又受傷,沒辦法種菜或幫人送貨,多賺點額外收入,這些是她僅有的現金,無論如何都不能給他。
「唆!這是我們白家的錢,也就是我的錢,你給我放手!」
白羽恬用盡吃女乃的力氣護錢,白慶義一時也搶不過來,他氣急敗壞地高高舉起沒被她抓住的那只手,一把掌朝她呼下去。
「放手!賓開!」
他又打又搶,白羽恬被打得眼冒金星,還被拖到地上猛踹了幾下,但盡避痛得不得了,手里卻死抓著錢不放,最後白慶義也懶得再跟她杠下去,隨便搶了幾千塊。罵了一連串髒話,然後氣憤地離開,連看都不看自己的媽媽一眼。
白羽恬躺在地上,身上有好幾處傳來刺痛,尤其是臉,八成又腫起來了,不過她看著手里緊抓的那幾張鈔票,慶幸的笑了。
還好,這回沒有被拿走全部的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