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直升機上頭垂吊下一個繩梯,一個男人攀爬著垂懸的繩梯而下。
「可兒!不準跑!」陸懿左扯著喉嚨叫喊,聲音快被震耳欲聾的直升機引擎聲蓋過。
在離地面約一公尺距離,他怕她跑掉,心急的一躍而下,跳進淺溪中,大步奔向神情驚駭的連可兒,張開雙臂一把將她緊緊攬進懷里。
連可兒感覺到他有力且溫暖的臂膀,他的胸膛令她安心,他的懷抱令她想念,他落在她頸間急促的呼息令她熟悉。
想到這幾天沒窩在這溫暖的懷抱,她心一揪,頓時眼眶泛熱。
「可兒……我總算找到你了!」陸懿左緊緊摟著她,恨不得要將她瓖嵌進他的骨子里。
懷中熟悉嬌柔的身軀,感覺她胸口的跳動,吻著她柔細的發絲,她真真實實的存在他的懷里。
「可兒,我的可兒……」他雙肩輕顫的啞著聲音喚道。曾想像她可能遇害的恐怖畫面,一度以為永遠的失去她的恐懼,逼得他快瘋了。
他害怕這只是一場夢,一旦松手,她便又會消逝不見。
「可兒,為什麼要離家出走?」他稍稍松緩擁抱她的力道,低著頭親吻她的頭頂。
他花了多大心力都遍尋不著她,而她竟然躲在離家車程約三十分鐘的山林里。
「我……」連可兒輕啟唇瓣,卻開不了口。
「你喜歡露營我可以陪你,想住在山里我買座山給你都行,為什麼不說一聲,一個人獨自跑來這里生活,你可知道我有多擔心嗎?」想起這陣子的煎熬,他厲聲質問。
「我……我也不想離家,也不喜歡住在這里……」內心萬般委屈的她語帶哽咽,話未說完,兩行淚早已滑落臉龐。
「那是為什麼?有人逼你嗎?」他改為緊握她雙肩,見她落淚,他心疼地揪起眉心。
連可兒仰起臉蛋望著他的俊顏,日日夜夜總盤旋在她腦海,心里的他,如今真實地站立她眼前。
「可兒,到底發生什麼事?有什麼委屈盡避說出來,我為你做主。」見她不說話直掉淚,他心疼焦急不已,伸手拭去她的淚珠。
「老公你……不生氣了?」她輕抿唇瓣,小心翼翼問道。
「生什麼氣?」終于找到她的人,他高興都來不及了,哪來的氣好生?
「我……我不敢回家,我怕……怕你給我休書……」她突地嗚咽哭了出來,道出她心中的煩惱。
「休書?我為什麼要給你休書?」他听得莫名,卻又好心疼她的淚顏。
「因為我……我犯了婬罪……」她抽噎著別開臉,想起那一晚的事,頓覺無臉面對他。
「婬罪?」難道……她一個人待在山里期間,遭人侵犯強暴?!驀地,他身體一顫。
「可兒,看著我……」他輕顫的握住她縴細的肩頭,卻難掩心中的憤怒不平,究竟是誰傷了她?可到口的話卻說不出來。
「對不起……我……」她抬眸見他一臉怒容,心口瑟縮害怕了起來。
他還是不原諒她吧?
「別說了,我們先回家。」他雖恨不得立即搜山追捕惡狼,卻更急著將她平安帶回家,安撫身心受創的她。
伸手指示升至上空盤旋的直升機落下繩梯接應他們。
這里並沒有平台可讓直升機完全落地,于是陸懿左一手將她緊摟在懷里,一手捉緊繩梯攀爬上直升機。
一坐進直升機里,縱有千言萬語全化作深情的擁抱,任她在他懷里哭個不停。
之後他們換搭車子,很快地回他的家,他抱起她快步走往屋里。
「啊!少爺!少女乃女乃?!」葉嫂見抱著連可兒步入屋里的陸懿左,高興叫道︰「找到少女乃女乃了!太好了!」
可為何少女乃女乃哭個不停?
「少女乃女乃怎麼了?」她還是第一次看見少爺這麼親昵地抱著少女乃女乃,過去的兩人在家可是很少有接觸,要不就是針鋒相對。
「打電話叫家庭醫生過來,找女醫生,還有跟我爸及岳父說找到方靈了,她有點受到驚嚇要先休息,我明天會再向他們報告詳情。」他匆匆交代管家後,抱著連可兒步上樓,前往浴室。
「可兒,先洗個澡好不好?」他將她輕輕放下,柔聲問著。
她柔順的點頭。
「一個人可以嗎?要不要叫葉嫂來幫你?」以前的他不介意為她服務,但以為她身體受到侵犯,擔心此刻的她並不想和他袒裎相見。
連可兒搖搖頭,已經哭到無法言語。
「那我在外面等你。」他跨出浴室,為她將門關上。
她好好地沐浴一番,套上干淨的浴袍踏出浴室,就見陸懿左背靠牆壁等在門外。
「啊……」想問他真的站在這等了半個多小時嗎?可哭啞的喉嚨令她一時發不出聲音來。
「我幫你吹干頭發,順便叫葉嫂替你泡杯熱茶上來。」不給她拒絕的機會,他將她帶往臥房,再用對講機交代樓下的葉嫂一聲,開始為她吹干頭發。
「我可以……」坐在椅子上的她試著想用干啞的聲音,甚至伸手想拿過他的吹風機,因為在她男尊女卑的觀念里,有些事是身為丈夫的他不該做的。
「沒關系。」陸懿左站在她旁邊,一手撥著她的發絲,動作輕柔地為她服務。
片刻,葉嫂敲了下房門,送進來一杯熱甘菊茉莉茶。
「謝謝。」連可兒啞聲道謝著。這是她第一次見到葉嫂,約五十來歲,身材有些微胖,但感覺很和善。
「少女乃女乃不用客氣,這是甘菊茉莉茶,可以補氣安神,有需要再交代一聲。少爺要喝什麼嗎?」葉嫂問道。
罷才進門的剎那,乍見到少爺竟幫少女乃女乃吹頭發,那情景著實嚇了她一大跳,卻只能裝作若無其事。
「不用,你去忙。」
葉嫂朝他點個頭,便開門離去。
連可兒端起熱茶,啜飲了幾口,這才感覺喉嚨舒服多了。
「老公,我……」她張口欲言又止,但小小的音量幾乎被吹風機的聲音所掩蓋但陸懿左听見了。
「先喝完茶,有話待會兒再說。」瞧她一臉為難,看得他好心疼,不希望她立刻回想起那段痛苦的事。
才為她吹干頭發,房門口的對講機便響起,「少爺,李醫生來了,要請她上去嗎?」
「帶她上來。」他對著對講機交代完,轉頭看向坐在沙發上的連可兒婉轉道︰「可兒,我請醫生幫你做個身體檢查。」
「呃,可是,我沒生病呀!」她眨著哭紅的眼,不解的望著他。
「只是做個簡單的檢查,這陣子你瘦了很多。」他無法想象這些日子她一個人如何在山里生活,是否曾被歹徒拘禁凌虐。
扁想象她可能遭遇的不堪情景,他便難以壓抑滔天怒火,他很想明問,卻又怕她更傷心。
「那是因為我只吃野菜跟水果充饑。」她突然好想念香噴噴的米飯及美味的葷食。「我以為溪流里有魚可以捕捉,還費力做了竹編的魚網,可是從上游找到下游,別說小魚,連只小蝦米都沒看到。」
如果在古代的溪流,很容易便能捕捉到肥美的鮮魚。
听她一臉遺憾形容捉不到魚吃的模樣,不像曾經遭受惡人凌辱的樣子,難道是他誤會了?
「可兒,你……一個人在山里生活?」他輕聲探問。
「是啊!幸好我找到一間廢棄草寮,整理過後還能遮風避雨。」如果沒有那間草寮,她也許無法在無人的山里安穩的生活。
「那你……有沒有遇到什麼人?」他試圖委婉探問。或許她在上山曾被惡徒侵犯,之前才會如此傷心欲絕。
「沒有……啊,只有在溪邊看過一個老婦人,可是當時我害怕行蹤被發現,就急忙跑開了。」
陸懿左黑眸一眯。詹佑哲遇見的那位老婦人所言不假。
「除了那個老婦人,在山上這段期間,你有沒有遇到其他人?」他進一步追問,並注意著她的神情,是否對他有所隱瞞。
「沒有。」連可兒想都沒想,便搖頭。
「沒有?」陸懿左松了口氣,卻又感到懷疑。那她說的婬罪是指?
「沒有。」連可兒再度搖頭。她在山上有無見到別人很重要嗎?老公干麼一再追問?
「你沒有遇到什麼人欺負你?」顯然單純的可兒還是听不懂他的暗示,陸懿左直接把話問得更明白。
「沒有啊!」她疑惑的眨了眨眼,覺得他的問話好奇怪。
他想繼續追問,這時響起敲門聲。
他前去開門,對門外的人道︰「抱歉,李醫生,我有些事想問我妻子,你可以先在樓下客廳等幾分鐘嗎?」然後交代葉嫂先帶對方下樓。
必上房門,他走回她身邊。
「那你為什麼說自己犯了婬罪?」如果她沒有被惡徒欺負強暴,為什麼在他面前哭得那麼傷心欲絕的模樣?
「我……因為……」她突地輕顫起來,害怕提起不想面對的事。
見她突然一臉恐懼的神情,陸懿左又擔憂了起來。難道……她真的被人侵犯而不敢說?
「可兒,告訴我實話好嗎?別讓我胡亂猜測,你不說,只會讓我更加憂心。」他拉著她的雙手,坐在她身旁勸她。
「因為……因為那晚我被強吻了,害你蒙羞,你非常氣憤,我怕……怕你給休書,只能選擇逃家……」一提起她心中恐懼的陰影,原本止淚的她瞬間又哽咽了起來。
「什麼?!」陸懿左聞言瞠目結舌,一臉詫異。「你離家出走真的只是因為那件事?你一個人躲在山里那麼多日,就因為那件芝麻小事而不敢回家?」
「芝麻小事?我犯了七出的婬罪,做丈夫的你是可以休了我的。」她緊抿唇瓣,顫巍巍地訴說。
「什麼婬罪?只是一個吻,而且又不是你主動的。」真要論婬罪,那是與詹佑哲有私情的前妻方靈。
雖然當時見連可兒被個陌生男人強吻擁抱,令他非常氣憤,但他知道對方只是將她錯認為方靈,錯不在可兒身上。
「只是一個吻?可是……村里曾有個新婦不過被隔壁村的男人牽了手,她丈夫便憤憤地丟給她一封休書……」而她不僅被陌生男人牽手,還被摟抱強吻,簡直是罪行重大,他怎麼可能不休了她。
「現在又不是古代,哪有這麼簡單就休妻。」听了她的說詞,陸懿左哭笑不得。
「可是……你當時很生氣,你從沒對我發過脾氣,那模樣好嚇人……」回想他的怒容,嚇得她霎時猛掉淚,以為老公依舊對那件事不諒解。
「嗚~當時我不是不反抗,而是根本嚇到了……他……他一開始沒有強逼我,我才會失去戒心……怕拉拉扯扯被你看見會誤會,才跟著他走……
「我……我才沒有因為被強吻而感動,我是害怕生氣才落淚……我想伸手摑他巴掌,你卻剛好出現,你還說我……說我……」她嗚嗚咽咽,斷斷續續地回憶往事。
「我當時是一時氣極,不是真的誤解你的忠貞。好了,別哭了。」見她哭得傷心,陸懿左不再追究,伸手將她攬進懷里安撫。
「嗚~我討厭被那個人侵犯……我……我沒臉見你,更害你受辱……」
「沒那麼嚴重,只是一個意外。他認錯人了,不是你的過錯,我不會放在心上。」他輕拍她的背,口氣變得溫柔。
「嗚~我討厭被別的男人吻……」盡避事隔那麼久,她仍認為那是她人生中的污點,無法真正釋懷,裝作沒發生過。
「別哭了,如果你還在意,我幫你消毒好不好?」他宛如在哄小孩般哄她。
「怎麼……怎麼消毒?」她淚光閃閃地看著他。
他大掌拭著她滿是淚痕的粉臉,傾身封住了她的唇瓣。
她呼吸一窒,想開口問他,卻被他吻得無法言語。
他摟著她,將自己的氣息藉著熱吻再次送進她嘴里。
片刻,他才放開她,心疼地揩去她眼角的淚滴,望著她氤氳的水眸,輕勾薄唇微笑。
「還有沒有其他地方要消毒的?」指月復撫上她嫣紅的臉蛋及紅腫的唇瓣問道。
不等她反應,他再度傾身,吻上她縴細的頸間。
「嗯……」她因他的吻而呢喃,因他大掌探入她衣袍內,她肌膚而輕顫。
當他向下撫觸她平坦的小骯,卻突地傳出一陣聲響,那明顯的月復鳴聲讓他從中驚醒,抬頭望著她。
「我……肚子餓了。」她頓時漲紅了臉,神情很尷尬。
「先下去吃飯,葉嫂應該準備好晚餐了。」他幫她拉整好敞開的浴袍,牽著她的手一起下樓。
看見坐在沙發上等候的家庭醫生,他這才想起要對方來的目的。
原本誤以為可兒被性侵,才急著找女醫生來,要為她做身體檢查及心理輔導,慶幸那只是烏龍一場。
不過她一個人在山里生活這麼多天,是該對她做個健康檢查,他才能真正放心。
「先給李醫生听診一下,再去吃飯。」他對連可兒輕聲道。
當然,真要幫她做個徹底的健檢,應該安排到大醫院做檢查,只是都把家庭醫生找來了,也不好要對方什麼都不做就回去。
所以連可兒坐了下來,讓家庭醫生幫她听診、測脈搏、體溫,量血壓、血糖等基本檢查。
「沒有感冒發燒癥狀,只是血糖有點偏低,要不要先抽兩管血液作進一步檢查?」李醫生報告。
「今晚這樣就可以了,我會另外安排時間帶她去醫院做檢查。葉嫂,麻煩送一下李醫生。」
他拉起坐在沙發上的連可兒,急著帶往餐桌,心想她一定餓壞了。
當連可兒見到一整桌的美味菜肴,頓時口中唾液直冒。
陸懿左動手為她盛了滿滿一碗白飯,她一接過手,便迅速扒了起來,已經無心計較身為丈夫的他不該為她盛飯。
「我……我好久沒吃到白飯了。」她感動得差點噎著。
「別吃太快,免得待會兒肚子痛。」說著,他為她盛了碗熱湯,再替她夾菜、夾肉,所有的動作都很自然。
「想吃飯為什麼不回家?你在山里真的有正常吃食?」
瞧她進食的速度,感覺像是餓了三天三夜的,讓他好不舍。
「有啊!每天都摘了滿滿一簍野菜,還有竹筍、草菇,只是每天都吃一樣有點膩,而且吃菜很容易餓。」說著,她啃了一口燒雞肉。
「好好吃!」她大口咀嚼,一臉滿足樣。「老公,你不是都在家吃飯,怎麼也瘦那麼多?」
重逢那一刻,她便發覺他俊雅的臉龐消瘦不少,只是忙著哭泣的她,一直沒時間問他。
「葉嫂做的菜比我做的還可口啊!這個、這個、這個都好好吃!」她嘴巴塞得滿滿的,邊用筷子指了指餐桌上的每道豪華料理,她真的不懂他怎麼愈吃愈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