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慣例,玉丹瓔必須坐足一個月的月子才能夠下床,所以這一個月內都是言崇宇親自將膳食端入房里,盯著她吃下。
麻油雞、麻油腰子,種種產婦在坐月子時該吃的一樣都不少,這些言崇宇早就特地打听過,並不是隨意準備給她吃的。
他對她的細心、關懷,從來不是用說的,而是直接行動,她懂,所以就算一連喝了半個月的麻油雞,已經到了聞到味道就忍不住直皺眉的程度,她還是舍不得浪費他的心意,乖乖將他端來的膳食全都吃下。
好不容易,一個月過去,她終于擺月兌坐月子的辛苦,可以吃其他東西,可以下床走動,徹底自由了。
時已入夜,玉丹瓔來到搖籃邊瞧著睡得香甜的孩子,臉上慈愛的笑容久久不退,她伸手幫孩子蓋妥微掀開的被子,模模孩子柔女敕飽滿的臉蛋,簡直愛不釋手,舍不得放開。
「臨兒……我的臨兒……」她柔聲輕喚,一遍又一遍,想趁自己還在時多喚幾聲,無論孩子听不听得到。
言崇宇在此時推開門進房,見到玉丹瓔就靠在搖籃邊,一臉幸福滿足的瞧著孩子,那微笑的側臉有種說不出的美麗,令他舍不得移開目光。
她始終牽動著他的心魂,他想拋也拋不開,這輩子,他恐怕都無法從她身上重新贏回自己的心,輸得徹底。
他已經認了,心甘情願為她而折服,不再猶豫掙扎……
言崇宇走到玉丹瓔身旁,和她一同瞧著孩子。「臨兒都已經睡了,有什麼好看的?」
「就算睡著了,也很好看。」玉丹瓔繼續漾著笑。
「哪里好看?」
「都好看。」在她眼里,她的臨兒可是世間最漂亮的孩子,怎麼看都好看,完全挑剔不出缺點。「你瞧,臨兒的鼻子像你……」
她轉頭瞧向他,才驀然發現,兩人靠得好近好近,為了看搖籃里的孩子,他的頭低了下來,因此和她的臉龐更是靠近,都快要和她貼在一起了。
自從生了孩子後,他對她的態度已經軟化許多,不再時時刻刻都和她拉開距離,甚至還喚她丹瓔,那低沉渾厚的嗓音,不帶恨意,倒像是回到從前,回到他還寵著她的時候,讓她特別懷念。
但他沒有明說,她也不敢完全肯定,他是否真已放下恩怨,原諒她了?
此刻兩人靠得如此近,一種若有似無的曖昧氣息開始圍繞彼此、勾引彼此,但她卻不敢再有任何動作,就怕被他拒絕。
他要她嗎?她想要他,很想很想……
言崇宇盯著她隱隱期待、卻又帶著羞澀之意的水亮眼眸,也感覺到兩人之間的曖昧氣息,他的心早已開始躁動,對她的渴望狂涌而出,難以抗拒彼此互相吸引的誘惑力。
他慢慢低下頭,試探著她的意思,她沒有推開他、沒有轉過頭,而是無聲地等著,這讓他的自制力更是快速瓦解,只想重新品嘗她的美好,好好地疼愛她一回。
兩人身心皆離的日子已經好久了,他們渴望著彼此肌膚上的溫暖,寂寞已久的心房亟需彼此的愛意重新澆灌,從枯萎中再度復蘇過來。
他輕輕吻上她的唇,那熟悉的柔軟觸感依舊沒變,他一吻上,就再也克制不了自己的,快速加深這個吻,和她吻得纏綿激烈。
他本想慢慢來的,但他已經忍了太久,慢不下來,只想讓她明白,他對她的愛意依舊濃厚,甚至是更愛她了。
她開心的承迎著他火熱的吻,主動攀上他的脖子,兩人緊抱著彼此,唇上糾纏還不夠,體內迅速興起的火熱空虛讓他們想更進一步狂熱。
他的雙手突然強而有力的扣住她的腰,將她抱往床榻,兩人一躺上床,情況更是一發不可收拾,唇舌依舊交纏不休,彼此的手也沒閑著,大膽挑情,互相拉扯身上的衣帶,汲取對方肌膚上的溫暖。
當兩人終于赤果相對,火燙的肌膚一踫觸到彼此,情況便失控了,他強悍地瞬間進入她,空虛已久的兩顆心在此刻終于得到久違的滿足,彼此的身與心再度合而為一,火熱纏綿。
她緊緊攀住他汗濕的背,隨著他接連不斷的進擊而狂野迷亂,嬌喘連連。
他為了她幾欲瘋狂,像是要將這些日子以來所累積的一次傾倒而出,將她淹沒,而她樂于接受、完全接納,只想盡己所能的滿足他。
在意亂情迷、最極致忘我的那一刻,她一邊流下欣喜之淚,一邊深情的緊抱著他喃道︰「愛你……崇宇,我愛你……」
埋藏在心底最深處的愛語,終于找到機會傾訴,讓他明白,她對他不只有欺騙、算計,她是真的愛著他,愛到願意為他舍棄一切,在所不惜。
沒料到會在這一刻听到她吐露愛語,言崇宇找不到話語表達心中的狂喜,只能再度吻住她嫣紅的唇瓣,和她深深濃濃的繼續糾纏,讓她感受到他同樣深刻的無盡愛意。
在這場情愛的算計當中,他們都輸了,卻也都贏了,贏得彼此獨一無二、痴情不悔的真心……
一夜歡愛、一夜濃情,在筋疲力盡之後,他抱著她沉沉睡去,兩人緊緊相依,像對交頸鴛鴦,也像比翼鳥,誰也舍不得離開誰。
纏綿過後遺留下的歡愛氣息,由濃慢慢轉淡,散逸無蹤,一室寧靜,只剩暖爐偶爾發出火花彈跳之聲,吵不醒孩子,當然也吵不醒在床上的那一對有情人。
然後,暗黑的窗外慢慢透進晨光,新的一日又到來了。
玉丹瓔率先從沉睡中慢慢轉醒,意識到自己躺在言崇宇的懷里,心頭便泛起一股甜蜜滋味,好懷念這種感覺。
他終于又和她同床共枕了,他的懷抱依舊強勢又溫暖,一點都不曾改變,卻讓她更是依戀不已。
真好,能在離開之前,再和他同床共枕一回,留下深刻記憶,她也該要心滿意足了。
她靜靜地躺在他的懷里,再多貪求一些時刻,之後才依依不舍地從他懷中退離,小心翼翼坐起身,不希望驚擾到他。
「去哪?」言崇宇還是敏銳的從沉睡中轉醒,睜著困意十足的眼,抓住她縴細的手腕。
她漾起溫柔甜美的笑顏,低頭安撫他。「該喂臨兒喝女乃了,你繼續睡吧,我喂完臨兒就回來陪你。」
她在他的唇上輕吻幾下,便要抽身,他卻猶不饜足地捧住她的臉蛋,再要了一記結結實實的纏綿之吻,才舍得放她暫時離床。
她下床,拾起散落一地的衣裳穿上,轉眼見他放心的繼續睡著,才來到搖籃邊,將孩子抱起,坐在椅子上喂女乃。
解開衣帶,孩子本能的開始吸吮乳汁,還發出嘖嘖聲響,玉丹瓔欣慰的微笑,低聲對孩子說道︰「臨兒,多喝一些吧,要不然……」以後就喝不到了。
鼻頭一酸,眼眶一熱,她緊抿起唇,忍住淚意,不再發出任何聲音,免得被言崇宇听到。
將孩子喂飽之後,她又抱著孩子好一會兒,才將孩子放回搖籃內,穩穩的蓋妥被子,免得孩子著涼。
環顧房內一圈,她的視線再度落在床上的言崇宇,就算對孩子和他再如何依依不舍,她還是得狠下心腸離開,免得連累他們。
她遲遲不走,苗瓶兒他們終究會尋上門來的,她想躲也躲不過。
無聲的來到門邊,她小心翼翼打開房門走出去,強忍住心房的陣陣刺痛,終于踏出小木屋,離開他們父女倆。
玉丹瓔才剛走下山腳,前方的小路上就出現苗瓶兒的身影,她對玉丹瓔依舊沒有好臉色,表情非常冷淡。
「少主說,你應該坐完月子沒多久就會離開,要咱們在這里候著,我已備妥馬車,你只管坐上去就好。」
玉丹瓔苦苦一笑,沒想到自己的盤算少主也已經料到,還派馬車來接她,讓她中途想後悔都不行。「多謝了。」
在離開之前,她依戀不舍的轉頭往山路的盡頭遙望,將最後一點的牽掛狠狠舍下。
不舍下,她就無法回去面對少主,面對未知的責罰……
而小木屋內,當言崇宇再度從沉睡中蘇醒時,已是近午時分——
「哇……哇哇……」
孩子的哭泣聲瞬間驚醒言崇宇,他睜開眼,一時半刻腦袋還無法完全清醒,他動作緩慢的撐坐起身子,掌心模到身旁的床墊,才發現墊上冷冰冰的,屬于玉丹瓔的余溫早已消失無蹤。
他困惑的瞧著房內,沒有玉丹瓔的身影,她不是說要喂孩子吃女乃,不在房內,她又會在哪?
他起身下床,動作快速的將衣裳穿起,來到搖籃邊,將孩子小心的抱入懷中哄著。「臨兒乖,爹帶你去找娘。」
一種不好的預感油然而生,他抱著孩子在小木屋內找了一圈,就是沒找到玉丹瓔的行蹤。
「丹瓔——」
無論他如何呼喚,就是沒有任何回應,之後他才在大門的雪地上見到新出現的腳印,那腳印一路往外走,朝山路延伸下去。
她下山了?為何要下山?原本不好的預感瞬間變為心慌意亂,難道她舍下他和孩子了?她真忍心這麼做?
不會的,她可能只是去縣城一趟,就像上一回一樣,辦完事情,她自會再度回來的。
他如此說服自己,但內心的焦慮始終平息不了,還心神不寧,就怕她真的……真的離他和孩子而去,或許再也不會回來了。
沒有任何原因,他就是有這樣的預感,糟糕透頂的預感!
★★★
玉丹瓔坐上馬車後,就任由車夫載她離去,一路上渾渾噩噩的,意興闌珊,看起來異常的消沉。
離言崇宇和孩子越來越遠,她覺得自己的魂魄似乎也跟著抽離身子,在他們身旁徘徊不去,以至于這一個身子只剩下軀殼,內心空空洞洞的,完全提不起勁,也打不起精神。
算了,反正她也不在乎了,怎樣都不要緊……
十日後,玉丹瓔終于回到一座熟悉的大宅院前,這座宅院座落在寧靜的竹林深處,與世隔絕,若無人指引,是很難順利找到此處的。
而宅院的大門上則寫著兩個字——才園。
玉丹瓔蒼白著臉走入才園,獨自一人進到議事房內,白衣男子早已坐在里頭等待她,那俊雅的面容上看不出喜怒哀樂,也捉模不到他此刻到底在想些什麼。
玉丹瓔跪在他面前,磕頭行禮。「玉丹瓔辜負少主所托,自知有罪,回來向少主請罪了。」
白衣男子無聲瞧了玉丹瓔良久,才終于開口。「瓔兒,抬起頭來。」
玉丹瓔依言抬起頭,坦然的面對他,早已有所覺悟,無論他打算如何責罰,她都欣然接受。
只要少主別傷害言崇宇,還有他們的孩子,就算要她粉身碎骨,她也無所畏懼。
白衣男子瞧著她雖然蒼白卻異常堅毅的神情,心中有感而發。「瓔兒,你變得真多。」
不是樣貌上的改變,而是心境上的改變,他明顯的感覺到,她的心已不再向著他,她之所以能夠毫不畏懼的回來領罪,也是為了保護她深愛的人。
從前的她,可以不擇手段,只為完成他交付的任務,現在的她,能為了她深愛的人豁出性命,然而那人……已不是他。
他培養多年的人,轉眼之間就被毀了,他不可能不氣惱,畢竟她是他的心血之一,沒有人被背叛還能感到好過的。
但留下她還有用處,要不然他也不會刻意召她回來「領罪」了。
「瓔兒,我再給你一次機會,只要你願意重新效忠我,此次失誤,我可以既往不咎。」
「玉丹瓔自知有愧于少主,甘願領受少主責罰。」她毫不猶豫的拒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