雕龍 第6章(2)

書名︰雕龍|作者︰舒莉|本書類別︰言情小說

大婚當日,李重熙帶著未央行大禮,正式迎娶她成為太子妃。

入洞房後,他並未向祝賀的大臣們敬酒,而是走到宮里一處名為子勤殿的居所。

他一到門口,看守的侍衛立即開門,殿里的宮人見到他,紛紛行禮。

門口侍衛隨即關門,戒備森嚴,直到半個時辰過去,門才再度打開,李重熙神情沉重地走了出來。

「見過人了?」當他走出來時,東巽王蕭立也步向他。

「是。」李重熙斂下神情,向他行禮。「我報告了迎娶南襄國公主的事,她……似乎很開心。」劉後便是蕭立的王後,蕭元展的親生母親。唯一的兒子過世後,她便因病獨居子勤殿,平日誰也不見,只有蕭立與自己來探視。

「嗯……」蕭立沉吟不語,可看得出似乎想起什麼往事,甚至如同李重熙一般,流露一絲凝重。

李重熙不再作聲,只是等著蕭立收回心神,再度對他開口。「政變的事進行得如何了?」

「一切都在計劃里,崔丞相已使謝濤調來飛虎將軍的兵馬,後天……便是長晏宮禁衛最少、最適合起事的日子。」

蕭立頷首。「那一日,便可以殺了李厚,為你的雙親報仇了……」

二十幾年了……他終于等到李重熙長大,終于等到他能為摯友文慶太子及親愛的妹妹報仇!

「經過漫長的等待,終于迎來這一天,你父親在天之靈,一定會很開心……」

「那麼……您開心嗎?」他突然這麼問。

蕭立轉頭看他,目光仍是和藹慈愛。「當然,見你如今這般有氣度有本事,我一點也不愧對將你托付給我的妹妹,還有你枉死的父親……我覺得非常開心。」

即便他失去了親生兒子、失去了皇後嗎?

想起剛剛見到的劉後,他不禁想,或許外面風傳的一點也沒錯,蕭元展是被他害死的,如果沒有自己,他絕對不會死……

「別再想過去的事了。」蕭立似乎發覺他的心思,對他說道︰「元展跟劉後的事跟你一點關系都沒有,真要說,也是我害了他們,你無須自責。」

「舅父……」李重熙終于喊出聲。這是他知道身世後,只有兩人單獨相處時才能喚出口的稱呼。

「你只要完成登基大業就好,我只希望有一天能看到你成為大廣朝的皇帝,不愧對所有死去的人,只要這樣就夠了。」

李重熙望著他,似乎欲言又止,可最後仍是趨于平靜,順從地斂眼。「是,重熙一定會謹記您的話。」

「好了,今夜是你的大日子,還是快去陪太子妃吧!不要耽擱了良辰。」

「重熙遵命。」他揖手拜別蕭立,轉身往東宮殿步去。

良辰吉夜,宮里處處結了紅彩花,遠遠听得到因為宮中有喜而被賜賞玩樂一夜的宮人們歡笑……

李重熙步至東宮里特意栽植的梅樹前,望著已過花期的梅樹,不期然想起了那日與未央在錦亨園梅樹下的回憶,想起她的笑顏,他的嚴肅神情終于放柔,俊唇出現了淡淡笑意。

走進了東宮殿,宮娥們立即行禮,他來到喜房,只見未央坐在一團錦紅中,披著紅蓋頭等待自己。

「恭喜太子殿下與太子妃喜結鴛盟,願太子與太子妃永結同心。」

在宮娥們的祝賀聲中,李重熙接過了喜娘遞來的枰桿,微笑溫道︰「你們都退下,讓我與太子妃獨處吧。」

眾人不敢違背命令,便相繼福身。「是。」

待她們退下,他轉身舉起秤桿,正想揭開蓋頭時,卻見她小手擰緊,似乎不安緊張,他忽然想逗逗她,于是放下枰桿,在她身畔坐了下來。

「重熙哥哥?」發現他的動作,還未被掀開喜帕的未央轉頭看他,卻不敢自己拉下喜帕,因此根本看不到他忍俊不禁的表情。

「你怎麼了?怎麼不——」她一頓,覺得「不揭蓋頭」這句話由自己說出來太羞人了,就算他們並非初次見面的夫妻,可今夜畢竟是他們的第一次啊……

「怎麼不說了,難道你還不想揭蓋頭?」

「才不是呢!」她急急抗議,怕他誤會了,索性拉起喜帕的一角,蹙著眉覷他。「我的意思是……你怎麼不快揭?我……我有點悶了。」

嬌怨、無辜、我見猶憐……他被她似水的目光震動了,于是伸手揭了喜帕,珍惜地湊上去一親芳澤。「我正在等你主動呢!」

她頓時一臊,血氣由臉蛋紅到腳心了。「重……重熙哥哥又鬧人家了!」

「我沒鬧你,是有個秘密跟你說。」他見到她羞怯了,笑容卻更加溫存深情。「不過,你得為我月兌下衣袍,才可以說。」

未央的腦袋一片混沌,瞥眼一瞧他雖稱不上猛壯,卻英挺得惹人遐想的身軀,忍不住亂想他藏在衣袍下的身體,是不是有什麼異人之處?

是跟哥哥一樣白淨,還是像之前桓玄公開比武時,她無意見到像他身上一樣黝黑的肌理?不對不對,她到底亂想什麼呢?

她口吃起來。「一……一定要月兌嗎?」

「當然,」他笑,然後抓起她的小手,將她扯向自己。「請吧,太子妃殿下,今夜可是我們的大好良夜。」

反正他們要成真正的夫妻,月兌衣服……是第一步,喜娘們教過她的。

未央凜息,強自冷靜地伸出手開始剝去第一層大紅金線外袍,然後是金色綾袍,再來是他的腰帶……

她的身子好熱,可是雙手顫抖,每月兌一層就越來越害羞。

剩下一件紅色單衣時,她想著里面他肯定不著寸縷,她的小臉也脹紅到了極點。

抬頭見他好整以暇地微笑,她也馬上斂眼,咬牙做了一個太子妃、一個妻子絕對應該做的事,那就是——伸手解開他的衣襟。

然而,她的視線卻沒有如自己所想急急轉開,反而盯著他胸前的美玉,有些忘神……

「重熙哥哥……」她目不轉楮,恍然想起在哪里見過眼前的美玉了。「你胸前的玉……不是、不是……」

是她曾經看過的,子玉哥哥手里拿著的玉!

他將龍玉拿近她的眼前。「你記得它嗎?很久以前,我拿著它在皇宮的後庭,有一個小泵娘追蝴蝶追到我面前,還跌了一跤……然後她問我名字,我告訴了她這玉的名字——」

「子玉?!」她錯愕地抬眼,張著唇。「你……你是子玉哥哥?!」

原來真的是他!難怪她第一眼便認為他跟子玉有關系,可是……可是他為何要瞞著她?為什麼一開始不跟她說清楚?

「沒錯。」他迎視她的錯愕目光,沉聲解釋。「可是那時我不能告訴你,因為這塊玉有別的故事,天下沒人能知道。」

「什麼故事?」她愣愣地問,隨即想通。「那麼你現在告訴我這塊玉的存在,難道是我可以知道了?」

「對,」他獎賞地笑了。「因為你已經是我的太子妃,是我最親的人了。」

她覺得驚訝又覺得困惑。「那是什麼故事?」

他凜眼,將龍玉的另一面文字出示給她看。「如你所知,這塊玉叫「子玉」,還有另外一塊叫「父玉」的玉,是這世上絕無僅有的冰晶龍玉,也是大廣朝李帝父子相傳的傳位之寶。」

「重熙哥哥,你說什麼大廣朝?意思是……擁有這玉的人,若不是李帝,便是太子,那麼你……」不正是李家人嗎?!她震撼得心都顫抖了。「可是你是東巽國的太子……這怎麼可能呢?」

「那只是欺世的身分,真正的我叫李重熙。」他緩了緩笑,神色沉重地解釋。「我的生父是文慶太子,我的母親在文慶太子被殺後,逃回東巽國生下我,因此我不得不隱藏身分,把身為舅父的東巽王認作父王,活至今日。」

她沒想到會是這樣,她是听說過文慶太子的事,可那跟她沒有什麼太大關系,怎會想到眼前的他不但是她的子玉哥哥,還是真正的李家人?!

「那麼你故意隱瞞我,是怕傳出去性命會有危險嗎?」難怪他不能相認,原來是有道理的。

他溫柔地握住她肩膀。「抱歉,未央,我瞞你瞞得苦了。」

她看著他充滿歉疚的眼神,也為他心疼了。她的子玉哥哥哪有什麼錯呢?他只是必須活下去,才不得不騙她啊!

她搖頭。「不,你沒錯,雖然你沒告訴我真正身分,可是你還是喜歡我了,我們還是成親了,如今知道你就是子玉,我覺得很高興,一點也不難過。」

聞言,李重熙眼神一黯。

未央,如果你知道我當初接近你,是為了利用你,還會這麼說嗎?

如果……你知道我打算利用你牽制你哥哥,甚至要得到南襄國之力?

他凜住,眼底閃過突來的心虛,不禁深吸了口氣,才再度迎視她。「謝謝你這麼說,未央。」

現在,他是真的喜歡她、愛上她,不容她離開自己,就算她原本該屬于蕭元展又如何?蕭元展已經死了,如今只有他配擁有她——

他將她擁入懷里,動情又疼惜地低喃。「我保證會好好待你,此生此世,我心中只有你一人。」

將來他得帝位,她定會是他的後宮唯一一人。

「重熙哥哥……」她抱緊他。這麼美、這麼悅耳的話為什麼無論听過幾次,都會像心里沾了蜜,一樣感動得想哭呢?「你放心,這秘密我絕不會說出去,一定會把你的秘密看得跟性命一樣重要!」她沒說謊,如果他生命受到威脅,她也活不下去了,所以她會把這秘密看得比性命還重要,因為他也等于她的命。

他笑了,因為她的傻氣、她的真心。他捧起她的臉,好疼好愛地與她廝磨。「未央,謝謝你。」

「不要說謝謝嘛!」她微噘嬌唇,低嗔。「我們……我們已經是夫妻了……」

「對,我們是夫妻了。」他深情地覷她。「既然太子妃為我月兌了衣,那麼,換我為太子妃卸衣,如何?」他接下她的話,也以俊唇頂開她害羞低垂的紅唇,然後含住她的,輾轉地纏綿。

她也含苞待放地迎合他,由他除去所有的束縛,任自己的心和人都緊緊貼近他,彷佛永遠不再分開。

從此,永夜良辰再無語,只有芙蓉帳里兩人的交纏身影,在燭光閃爍的春宵中,享受千金換不來的溫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