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王打了個哈欠,無趣又無聊,這個一零三二號地球的凡界連個基本冷氣都沒有!兩個持扇侍女扇出的風,哪兒驅得了熱?
在一零三二號地球,出門要不騎馬、要不乘轎,再不就得走路,九九九號地球好歹還有車船、飛機可搭,平日有諸多娛樂可供消磨,打也打不完的在線游戲、體感游戲,有得玩,日子過得快……可他卻困在落後無趣的一零三二號地球,實在令人哀傷!
日子無趣又無聊,他只好日日練壯這堪用的身子,闖蕩闖蕩無聊的天下,不能在線殺怪,他只好在落後地球打殺些該死的惡人,讓日子過得不太無聊,有些起伏!
偏偏啊!偏偏賊老天彷佛認為他不夠憋屈,不僅讓他保有一分神識,還讓他保有這副凡身十三歲前的記憶情感。
他可真夠委屈的了!
身為凡人,他懷著超月兌不了的七情六欲,被困進世間最無趣的「國仇家恨」,成了個鐵錚錚的悲劇!
賊老天,賊老天!
死王呵欠連連,心知埋怨改變不了現狀,說實話找樂子並不是太難,報報國仇家恨也是項樂趣,不過近來打殺得無趣,而平凡人見了他,要不就傻笑發痴、要不就被他刻意塑造的惡名聲嚇得早早逃逸,日子著實淡而無味。
忽然,他心頭一亮!
那個周念霜,是他下凡前在一零三二號地球最後拘的人魂,不知她同月老談了什麼交易……
死王坐直了身,一時興起想逗弄周念霜。他拍拍雙腿,站起來,對兩個侍女道︰「找幾個人將宮殿以及本王寢殿收拾干淨,落日前,本王不想看見一點灰塵。另外找兩個手腳利落的侍女,到毓芳殿伺候周姑娘。」
「是。」兩名侍女福身行禮,她們是在東北時便近身服侍死王的貼身丫頭,十分清楚死王看似無害的俊貌下,說一不二的脾性。
應聲後,兩人便趕忙奔出去辦了死王交代的事。
他唇角微挑,緩步走出朝陽殿,從殿外台階往外望去,轅朝皇城與他十年前記憶中的模樣,相去不遠。
他該讓人將毓芳殿門的朱漆,重新上一回。
死王隱隱勾唇,偏頭想,他要在最短時間內,讓皇城恢復昔日生機勃勃的模樣。
而周念霜,在這出紛雜無趣的人間國仇家恨劇情戲里,成了他唯一感興趣的亮點,他挺好奇的,傻丫頭跟心機鬼月老做了什麼交易,才又重活過來?
他並非不能用神識招月老來聊聊,只不過動用僅有的一分神識,他得付上小小代價,何況心機鬼月老八成不會輕易說出交易的內容。
且走且看吧!逗弄逗弄周念霜,也是樂趣一樁,他缺樂趣缺得可凶了。
徐豫書雙手負背,一身墨綠長衫的他靜立在半山腰,俯瞰京都城的動靜。
他回想幾日前,死軍整肅、有條不紊的軍容,十分令人意外,入皇城的一萬軍兵,行軍整齊肅穆,能一路行至王城,陣隊不亂分毫。
他遠遠眺望,心思流轉,再觀望片刻屯守京都城外的三萬軍兵,極短時間內即于皇城四周布陣穩當,且扎妥了營。
他們錯估了死王。徐豫書眉頭深鎖,這些年的消息來源,肯定有誤。
徐豫書一層層深想,想得越深越心驚,諸多消息來源同時出錯,意味著並非來源錯誤,而是有人全盤且徹底掌控了消息網,釋放出想讓世人接收的消息。
死王實力與智謀遠比他們「得知」的高出許多,這些年于東北方的部署,十成九是白費了。
徐豫書憂心周念霜,她被死王帶進宮,據其余暗衛們回報,死王還從幾百人里直接點江植清、江植仁,說他們倆是忠心的,讓他們護著周念霜。
徐豫書面色淡冷,僅微蹙的眉心泄漏了情緒,他估計死王早模清皇城內的狀況,江植清、江植仁恐怕身份也已被知曉。
死王模清皇城到什麼程度?帶周念霜入皇城,又有什麼打算?
徐豫書看著京都外,死軍顯然朝南布重兵,他往南山坳望,陷入沉思。
一會兒他身後有了動靜,來人出聲︰「主子,江植清回來了。」
約莫半刻鐘後,江植清輕巧飛落,徐豫書轉過身,「周姑娘可還好?」
「死王待周姑娘挺好,這幾日午膳、晚膳都是同姑娘一道用。」江植清不敢隱瞞,死王這些日子總往毓芳殿去。
徐豫書面色更冷,「他對周姑娘,可有失儀?」
「……」偶爾光天化日下,戲弄似的掐臉親頰,算是失儀吧?
「說!」徐豫書瞧江植清吞吐猶豫,冰冷又充滿威儀的吐出一個字。
「偶爾死王會在宮女們面前,像是故意捉弄周姑娘似的……掐臉親頰……他將周姑娘安置在毓芳殿,但不曾夜宿毓芳殿,兩人在主殿用膳時,門窗皆是開敞的。除了臉頰、拉手,屬下沒見過死王有其他舉措。」
徐豫書神情極冷,語氣不咸不淡,問︰「周姑娘反應如何?」她說她決定成為死王的女人,那話至今仍扎著心,令他疼痛。
「……」
「說。」徐豫書語氣平緩幾分。
「屬下無法肯定,瞧周姑娘表面溫順,又似是有些忍耐。」
徐豫書沉默,久久不語,江植清彎身低頭,不敢抬眼。
「其他消息可有?」徐豫書問。
「听死王貼身侍女說,死王暫不打算登基,說是他還沒學會將龍椅坐正了,待他坐熱了龍椅,再談登基之事。」說完,江植清蹙眉思索,他實在說不準,「死王看似相貌俊美、成不了大事的富家紈褲子弟,對事彷佛不太上心,可很奇怪,死王身邊的人對他十分恭敬順服,且辦事嚴謹利落。」
「你听說的那些,是死王貼身侍女親口告訴你的?」
「是。」
「應是死王特意讓那侍女說給你听的。」徐豫書道。
「咦?是嗎?」江植清愣了一剎,細想片刻,「這有可能,屬下與那宮女並不熟,前日在御花園遇到便閑聊起來,沒幾句話,侍女就說了死王首回坐上朝殿龍椅的事,態度有些輕佻,且帶了幾分取笑死王的意味,不像平日死王身邊人辦事的樣兒。」
徐豫書沉思半晌,道︰「看來我們以往從東北得到消息,全是死王放出來的。」
「主子的意思是,死王刻意誤導我們?這可能嗎?」
「自然可能。你瞧,」徐豫書指了遠處死軍的屯營布局,「主力軍不到一日時間便集中于皇城南方,正是我們兵力分布的方向,死王肯定異常清楚皇城情勢,包括我們的一舉一動。」
「這……」江植清眺看城郊,萬分心驚,「主子,我們還照計劃打嗎?」
「不打。」徐豫書不疾不徐道。
「接下來,主子有何打算?」
「化整為零,靜觀其變。南山坳的輕騎,近日將以百姓模樣歸回京都,以及城郊外十余村落里,我們等。」
「等?」江植清不明白。
「攻其不備,方能搶得先機。死王顯然知曉我方存在,且有了防備,我們暫且等,伺機探虛實。死王應早知你身份,你回去後仔細小心些,凡事以周姑娘為先。」
「屬下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