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整天下來,掌尚仁懷疑自己是否得了焦慮癥或者躁郁癥,或者其他不知名的癥狀,總之,沒有一件事是他覺得順心的。
「二少,這份文件你還沒簽名。」左金戰戰兢兢把前一分鐘某人丟給他的文件放回去。
從昨天下午回公司後,二少就一整個不對勁。
他只知道二少是從「讓」給巴瑞兒住的那棟豪宅公寓回來的,回來後,二少反常的沒多話,埋頭批閱公文之余,僅交代他去買家具送到豪宅公寓,再買些吃的東西過去,下班後,二少更是反常地直接回家。
本以為休息了一晚,今天二少就會恢復正常,顯然並沒有,癥狀猶在,而且似乎更嚴重了些。
他猜,二少可能因為豪宅公寓里的百萬音響和沙發被搬走,心里不爽,雖然幾百萬對二少而言,如在牛背上拔一根細毛,不痛不癢,但那些家具可是二少精心挑選的,被搬走,二少應該多少會不爽。
這般臆測,令左金不禁「剡咧等」,因為是他去幫忙搬音響和沙發的。
這等非常時刻,照子得放亮點,音響和沙發不翼而飛的事,能不提就不提。
「二少,天信百貨的營業總經理正在會議室等著你,她要向你報告之前總裁和你提及專門代理德國時尚名品男裝的台灣代理商,要在天信百貨設櫃的評估結果。」
「叫掌尚勇去,我沒空。」他現在的思緒好亂,心頭又浮躁,整個人活像一顆炸彈,隨時會引爆。若不是他EQ高,旁邊這位仁兄早被炸得遍體鱗傷,哪還能活到現在。
「三……三少?可是三少不在,他去義大利了。」
「這個時候,他去義大利干麼?」火大。
「呃,是你派他去義大利考察的……」
「喔。」好像有這麼一回事。
「那……會議室的魏總經理?」左金故意把姓點出,二少該不會日理萬機之余,忘了天信百貨營業總經理是他口中那個全天信集團最「賞心悅目」的高級主管。
魏總經理的身材,可是二少一直津津樂道的,每回二少見到她,總是眉開眼笑。
「是沒有人了嗎?為什麼一定要我去?」焦躁、焦躁,再焦躁。「叫總經理去,如果人都死了,叫她直接跟總裁越洋連線報告。」
把文件丟給左金,掌尚仁覺得心頭一把無明火,悶燒得難受。
若不是明白心頭火的由來,他可能會懷疑自己提早二十多年進人更年期。
這一切,都是巴瑞兒惹的禍!
她如果不再出現在他的生命中,他不會為她神魂顛倒,不會關心她、不會在意她,不會接近她,不會想吻她……
對,沒錯,他超級想吻她!
令人扼腕的是,昨天他明明可以親吻她,她的唇就在他眼前,僅差一個呼吸的距離,他就可以吻到她,可是……他還是沒吻她。
真是的,自己干麼在裝客氣,大大方方給她吻下去,就算嘴破掉又怎樣?
但他知道,自己突然臨陣月兌逃的主要原因為何——
他在意她,非常在意她,在他未確定她愛他之前,他不敢貿然吻她。
吻她,在他心中,莫名成了一件比珠寶還珍貴,比投票選總統還慎重的事。
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把這種比喝珍珠女乃茶還容易的事,搞得這麼復雜,唯1清楚的是,他掌尚仁面對漂亮女人居然也有「吻不下去」的時候。
欲念,在腦里未消,反在心頭形成一把火,一把想親近她的欲火。
不行,他不能再想她,他要想辦法轉移對她的注意力,免得欲火焚身,壯志末酬身先亡。
起身,他大步走向門口。
「二少,你去哪里?」左金急急跟上。這幾天,一I少常說走就走,害他老是找不到人。「等會兒青雲建設的董事長要來拜訪你——」
「我知道。」他又沒要溜走,急什麼。「我要去會議室。」
「嗄?可是,我請總經理過去了。」
「總經理去,我就不能再去嗎?」
「呃,是可以啦……二少,等我,等等我。」回頭拿了幾份文件,左金急急跟上。
坐在客廳,畫了幾張設計稿,一抬眼,窗外暗黑天色被一整排的路燈撐起一片亮度,視線往右移,貓頭鷹壁鐘顯示時間為七點。
晚上七點,時間還早,但她從下午一點吞了個面包後,一直畫設計槁到現在,除了喝水,未再進食,難怪肚子好空,空到全身無力,還發抖抗議。
拿起頗令自己滿意的設計稿,虛弱一笑,為了它,稍微餓一下是值得的。
起身,她想去廚房泡碗面來吃,無奈,全身餓到發抖無力,腿一軟,整個人跌座在地,設計稿也跟著飄落地。
坐著想休息一下,門鈴聲卻響起。
「門沒鎖,自己進來。」會不會是送餐點的左金來了?
她虛弱的聲音甫落,有個人已來到她身邊,手上沒提任何東西,真教人失望!
「你在干麼?」掌尚仁彎身看著她,又看看地上的圖。「你在畫什麼?是設計稿?」
他突然出現,嚇了她一跳。
她以為昨天他「落跑」之後,再也不敢來了。昨晚看到是左金,她承認,她覺得有些失望,畢竟他說他要來的,可來的人卻不是他……
她在心里嘲笑他,笑他膽小,怕他會愛她愛得無法自拔;可另一方面,她不禁猜測,他是否擔心她會愛上他,纏著他不放,所以他才不來?
「有沙發你不坐,干麼坐地上?」笑眼望她,積壓在心頭一整天的煩躁,在看到她之後,全然消失無蹤。
來不來看她,他其實猶豫了好久,開車在外頭閑繞了好幾圈,最後,他還是將車開到這里來。
稍早在公司,天信百貨的營業總經理向他作報告,原以為面對女主管,他紊亂的思緒能成功轉移,但沒有,情況並不如他所預期的。
令他詫異的是,曾經讓他賜封為最賞心悅目的高級主管魏總經理,盡避她還是艷麗動人,胸前依舊雄偉到爆,但盯著她,他兩眼卻呆滯無神,腦海里想的依舊是巴瑞兒。
「我懂,原來你是搞設計的,設計和藝術是一體,搞藝術的人,通常比較隨興——早說嘛,那我就不用多買一組沙發了。」他喜歡看著她,和她斗嘴皮子,這樣的人生,挺有樂趣。
他依舊想吻她,那美麗的唇令人充滿遐想——
但他可不想嚇跑她,他不確定她「想不想」愛上他,可他有絕對的自信,他會讓她愛上他。
他是誰,帥到天下無敵的大情聖掌尚仁耶,他想愛的女人,絕對會讓她幸福的倒向他懷里。
「你是看不出來我跌倒嗎?」說得口沫橫飛,誰說搞設許的人,一定都喜歡坐地上?她是逼不得已才坐在地上的好不好!
「呃,還真看不出來,你坐在地上的姿勢,挺美的。」夸贊她之余,他一把拉起她,她直接撲到他懷中。她面露尷尬神色,他則挑眉一笑,「這麼迫不及待?」
賞他一個白眼。「是啊,我餓到恨不得馬上啃你的肉、吸你的血。」第二回和他靠得如此近,心頭依舊評然,但輸人不輸陣,她本能的出言反擊。
他眯眼凝視,陡地挑眉。「這話听起來很曖昧,感覺充滿挑逗……」
「曖昧你的頭啦,邪惡、下流。」她狠狠推開他,腳步踉蹌,跌坐沙發上。「其實我是想到,蘇武牧羊北海邊,渴飲血饑吞氈的故事……」
睨著他,這跟曖昧、挑逗有什麼關聯?再掰嘛!
不過,她沒力氣和他斗嘴了,管他想到蘇武、蘇軾、蘇轍,還是蘇門答臘,他愛說什麼隨他去。
撐著身上僅剩的一丁點力氣,起身,她沿著牆壁,走向廚房的方向。
這該死的豪宅,沒事蓋那麼大間做啥,廚房怎會那麼遠?
「你是不是還沒吃晚餐?」此刻的她,怎麼看都像一副餓到渾身無力的樣子,方才她說餓,不是在開玩笑的嗎?
「對,我還沒吃,是同學的話,去幫我泡碗面吧!」抖抖抖,為什麼住進這里後,遇到他,她都在抖?昨天是緊張得發抖,今天是餓到發抖。
「你還沒吃?」
「快點去泡啦!」她推了他一下。
「還挺有力氣的嘛!」被推一下,他假裝快跌倒。擔心她餓昏,不再鬧她,他到廚房找泡面,先讓她止餓,他再出去買一些有營養的東西回來給她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