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少爺,小姐來了。」一進到屋里,見石辛黝背對著門坐在矮凳,牛管家高聲喊著。
「大、大少女乃女乃。」和他隔桌而坐的一名黝黑瘦小、看來三十出頭的婦女見她來到,一臉驚慌,忙不迭起身。
「靈、靈犀。」石辛黝瞪大眼,起身時還因太驚嚇把矮凳都踢翻了,「你、你怎麼來了?」
「我要是再不來……」她忍住心頭火,斜瞪桌上那一袋「愛的早餐」,她咬牙切齒損著他,「這珠兒的娘親手做的地瓜粽,不就被你一個人吃光了。」
「大少女乃女乃,如果你想吃,我明天再做一些。」珠兒的娘雙手微顫,拿著一顆地瓜粽遞到她眼前。
這是在向她謝罪?哼,誰要吃她親手做的東西。
只是她連哼都還沒哼出聲,遑論擺出大少女乃女乃的正宮姿態,石辛黝竟然虎急急的一把搶過珠兒的娘手中的粽子,還大聲嚷嚷。
「不要給靈犀吃這個地瓜粽!」
登時,屋內空氣凝結,珠兒的娘和牛管家面面相覷,不解石辛黝為何如此激動,但何文珺知道,這人之所以有這般膽大包天的舉動,全都是為了維護他的小三!
在她面前,他竟敢肆無忌憚的用行動表明力挺小三,分明就是沒把她這個正牌原配放在眼里。
心頭的怒火瞬間飆升,她正要開罵,他卻突地一臉慎重的說︰「靈犀不喜歡吃荀子,這地瓜粽的內餡有荀絲,不要給靈犀吃這個。」
咆哮的話語梗在喉間,何文珺張口結舌之際,他又道︰「靈摩,如果你想吃地瓜粽,等等我就包給你吃。」
他一席話融化了她的心,霎時滿月復怒氣直墜地底深層去,取而代之的是滿滿的甜。
「大少女乃女乃不喜歡筍子,那我明天包沒加筍子的地瓜粽。」
「珠兒她娘,不用了,我來包就好,靈犀她喜歡吃我煮的地瓜豬肉粥,應該也喜歡吃我包的地瓜粽,所以我來包就好。」石辛黝笑得靦腆。
「是啊,大少爺的廚藝好得不得了,很多有名的大廚都是他手下敗將。」見她怒氣緩下,牛管家跟著敲邊鼓,「對了,珠兒的娘,你應該來好一會了,要不要趕緊回去看顧你家珠兒?」
「對,我出來太久了,得趕快回去。」珠兒的娘向她行禮後,慌忙離開。
「靈犀,你坐。」石辛黝用自己的袖子將椅子擦干淨,笑呵呵的請她坐。
睞他一眼,她旋身落坐。
「方才我就叫珠兒的娘趕緊回去,珠兒還小,一會功夫沒見到娘,肯定要哇哇大哭。」
她還沒審問,他倒自己噪噪不休說著,「她也怪可憐的,珠兒的爹去年生病死了,她得照顧珠兒沒法工作,三餐沒著落常餓著,我也沒別的東西可以送她,只能送一些地瓜和地瓜葉,她覺得不好意思,所以偶爾會做一些地瓜料理來給我吃,這不,她昨兒個學了地瓜粽,今早就包來給我吃。」
他眼神清亮,沒絲毫心虛,她自是相信他說的話。
就是嘛,他這麼憨直的一個人,家中還有個美嬌娘,哪有可能偷交小三。
方才她怒氣填胸,不過一時吃醋罷了,哪個女人見到自己丈夫和別的女人窩在屋里有說有笑,心頭不會起疑,醋壇子不會打翻的?除非她不愛她老公,恨不得趕快放他去吃草。
心一怔,她在吃醋?方才她氣得要死,只差沒拿菜刀殺進來,全是因為她不知在何時已將他當自己丈夫,準備捉奸逮小三?還有,她情緒之所以這麼激動,是因為她……愛他?
思及此,她頓時覺得臉微燙,心頭也有些羞怯,她早已發覺自己對他有好感,但卻沒發現感情已那麼深。
「對了,靈犀,你坐一下,我馬上去做地瓜粽給你吃。」他只在乎她的喜好,連她來此的原因都尚未細問,就急著要做地瓜粽給她吃。
這麼好的男人,對她無微不至的體貼,在現代就算打一百盞LED燈都找不著,再者,他本來就是她丈夫,她這個當妻子的,自然得好好抓住他,死巴著他不放。
不過這地瓜粽就免了吧。
「大哥,回來!」見他蹲到角落,認真的挑選地瓜,她趕緊喚他。
別說她還有正事,已經吃飽飽的她哪還吃得下地瓜粽,想撐死她呀!「我要做地瓜粽……」
「改天再做,我突然又不想吃了。」不忍凶他,也不想潑他冷水,她委婉的說︰「你帶我去田里走走看看吧。」
說到田,站起身的她忍不住叨念,「那麼大一片田,你干啥全部都種地瓜,怎不種些別的?」
「因為……」他看著她,期期艾艾的說??「因為你喜歡吃地瓜粥,所以我才全部都種地瓜,這樣一整年都不愁沒有地瓜煮粥給你吃。」
他一說,她整顆心都融化了,明明他也沒說什麼甜言蜜語,可她的心瞬間甜到爆漿。
眉眼含笑,水眸柔柔的嬌睞他一眼,這個高大健壯又無比貼心的好男人,她何文珺兼燕靈犀要定了!
「靈犀,我已照你的話,收購方圓百里內所有的地瓜和葛根,連還沒能采收的我也先付了帳,我和他們簽了約,等收成時再收貨。」
「大哥,辛苦你了,先坐下喝口茶。」何文珺……不,燕靈犀微笑著說。
十天前,她第一次去田里時,赫然驚覺自己竟已在不知不覺中愛上他,回來後就決定拋開何文珺這個凶悍的男人婆,好好當溫柔水美人燕靈犀,讓他能擁有一固真正溫柔的好妻子。
她想,老天爺安排讓她的靈魂飛到古代來寄宿在燕靈犀的身體里重生,就是知道她這人聰明又有慧眼,比正牌的燕靈犀更能瞧得出石辛黝的好,更懂得珍惜。
老天有眼,祂是公正的,重生前的燕靈犀錯愛石俊鑫,不搭理自己的丈夫,還讓他因而搬去田中簡陋無比的小屋獨居,此等荒唐行徑連老天爺都看不下去,才會許她一個重生機會,讓她代替燕靈犀真真切切的愛自己的丈夫。
「大哥,我有點頭暈,你幫我看一下這帳本,今天收購的地瓜和葛根總共有幾斤?」她將放在自己面前的帳本挪至他面前。
雖說有她這個精明干練的妻子管帳,不勞他費神,但他多少也得懂一些,要不他傻乎乎的,日後發大財時被手下帳房卷款潛逃,那他不是吃大虧了?「你頭暈?要不要緊?」他焦急又關心的問。
「我不要緊。」她嬌羞一笑,「我靠著你休息一下就好。」說著,她的頭隨即靠上他強壯的手臂。
見她依偎過來,他的心跳陡地如擂鼓般狂震,原本均勻的氣息也稍顯粗沉,對著她,他不自在的呵笑一聲,直覺體內一直發熱,他趕忙移開目光,專心算帳。
「大哥,好好算,可別算錯了。」頭手齊貼他粗壯的手臂,明知他被她攪得心跳失序,慌慌亂亂,她更故意鬧他。
她不是想讓他算錯,只是他這樣子真的很可愛。
「我、我算好了,你看看對不對。」石辛黝緊張得直冒汗,將帳本挪回她面前。
「靈犀,想不到你這麼、這麼愛吃地瓜,這十天來,我和牛管家已收購兩千多斤的地瓜,要不我再租幾塊地多種一些地瓜?」她看帳本時,他盯著她側面直看,覺得她真是美,他好喜歡看著她跟她說話。
燕靈犀忍不住好笑,這個傻大個,誰會沒事收購兩千多斤的地瓜來吃,撐死一百回都不夠。
上回從布莊回來後,她讓牛管家找了五組人做實驗,每組各有兩個有腸病毒癥狀的人,兩人都吃同一個大夫開的風寒藥,一人喝地瓜葛根湯,一人不喝,結果有喝地瓜葛根湯的全好了,另一個沒喝的就反覆發作,五組實驗結果都一樣,她便確
定地瓜葛根湯的確有緩解發燒、全身酸痛及口干舌燥的作用。
確定後,她馬上讓牛管家去收購地瓜和葛根,同時放出地瓜葛根湯的食療效果,這幾天,市場已出現搶購地瓜和葛根的熱潮。
「對了,還有葛根,那也要種葛根嗎?」他喃喃自語著。
她被他打敗了,她收購地瓜和葛根是想壟斷市場,海榜一筆,這個真正目的她還沒對他說,加上他也沒得腸病毒,且向來只管埋頭做事不多問,是以他到現在還不知地瓜葛根湯火熱的程度。
沒忘自己已下定決心要改頭換面,當溫柔可人的燕靈犀,她揚起笑容,側過臉看他,「大哥……」
見他額上冒了一堆汗,她抽出手絹,溫柔的幫他擦汗,孰料她越擦,他汗冒得越多,氣息也越來越粗重。
她當然知道他為何會如此,美人在旁溫柔伺候,哪個男人不意亂情迷,蠢蠢欲動,他傻得太過,汗都冒成這般,還硬把持住,真是呆頭鵝。
之前幾天,他每日都在外頭奔波收購地瓜和葛根,回來時已晚,常累得倒頭就睡,她不忍心吵他,即使共處一室也沒什麼進展,今兒個她特地讓他在天還沒黑就回來,吃過晚飯就和他關在房里,就是準備……嘿嘿嘿。
既然決定和他當夫妻,當然不能讓他睡地上,但要邀請他上床睡,得
先委婉做一些事,讓他明白她的心意,如此夫妻情事自然而然水到渠成。
今晚就來個投懷送抱,唉,連這種事都要她費心機,她這個妻子當得可真是辛苦。
伸手將早放在桌上備用的酒壺拿過來,斟滿兩杯,端了一杯給他,一杯給自己。
「靈犀,這……」見她突然起身倒酒,他一臉不明所以。
她舉杯邀他,「為了慶祝收購事項圓滿順利,大哥,我們來干一杯。」連喝酒的借口她都想好了。
「靈犀,你……你不會喝酒啊。」他指著端起酒杯的她,一臉錯愕。
「夫,我不會喝酒?我可是千杯不醉——」察覺自己又以何文珺的身份發言,她忙不迭轉換成燕靈犀溫柔嬌嗔的語調,「大哥,人家就想和你喝一杯,還是說,你跟本不想和我一起喝酒?」
「不,我不是……我喝。」他倏地舉杯一口飲盡,喝完見她還端著滿滿一杯酒等著與他共飲,尷尬了下,瞥見桌上的酒壺,他忙不迭幫自己又倒一杯,「靈犀,我們一起喝。」
定會醉。」石辛黝自責著。
醉了?她心一怔,對耶,她現在是燕靈犀,燕靈犀從不喝酒,不像何文珺是海量,千杯不醉……喔,頭好暈,看來自己是真醉了。
醉就醉吧,藉著酒意,搖晃的身軀順勢撲向他懷中,感覺他健壯的身軀明顯僵了下,她輕笑,使壞地再將一雙縴細藕臂圈在他的腰際上,煽情指數瞬間破表,只見他一張臉漲得通紅,不知是酒醉臉酡,還是羞怯緋紅。
她發出銀鈴般笑聲,仰首看他,手模著他發燙的臉,「大哥,我問你,你喜歡以前的燕靈犀,還是現在的?」
美人在懷,僵挺著壯碩身子,不敢輕舉妄動的石辛黝,嘴角不自在的扯動了下,「靈犀,你就是你,哪有分以前或現在,你一定是醉了。」
「別想轉移話題,快點回答我!」她拍拍他臉頰,重新提問︰「你比較喜歡以前的燕靈犀,還是生病後犯傻的燕靈犀?」
她突然計較起這點,因為她在乎,也是吃醋吧。
真是好笑,她居然跟同一個軀殼的人爭風吃醋,燕靈犀重生前重生後,還不都是這副模樣,他打小就認定燕靈犀是他的妻子,他萬般包容燕靈犀,喜歡她絕對無庸置疑,想來他應該也分不出自己的感情,之前、之後也沒有什麼差別。
唉,算了,何苦拿這艱深的難題為難他,她原打算放他一馬,未料,他倒先出聲了。
「靈犀,我說了你可別生氣。」不敢正視她,他一雙眼直盯著正前方,「其實我,我比較喜歡現在的你……」
壓下內心莫名的狂喜,她佯裝醉困,整個人癱軟在他胸膛,不回應,只發出醉喃之音,讓他能暢所欲言。
他的脾性她倒已模透幾分,你正經問他一概靦腆不答,只有在對方睡著後他才會唧唧喳喳,自言自語說個不停。
「以前你總不愛搭理我,連跟我說話都不想,可現在你天天都跟我說話,還對我笑,所以我比較喜歡現在的你。」
他又喃喃自語說了一長串,說得她內心喜孜孜的,可頭越發暈使得她無法再細听,但知道他說的不外乎就是現在的她一長串的優點。
「靈犀,我們剛才喝了交杯酒,那、那我們是不是就是夫妻了?」雀躍的他傻笑著問。
「嗯。」她醉喃了聲,不是裝的,她是真的很暈。這個燕靈犀也太沒用了,幾杯小酒下肚就醉了。
「真的?靈犀,你真的願意當我的妻子?」他的聲音听來有些發抖。
「騙你我就和你姓!你妻子醉了,快抱她上床睡覺。」她實在不行了。
「喔,好。」他抱著她起身,動作之大,讓已頭暈的她暈上加暈。
抱她上床,幫她蓋好被子,他傻笑地盯著她好半晌,隨即如往常般準備鋪地床睡覺。
雖然眼前景象不停晃動,看得不太真切,但她似乎見他拿著被單在鋪地……「大哥,你在做什麼?」
「我在鋪床,馬上就要睡了。」
「你不想跟我當夫妻了?」
「我很想。」他揚高的嘴角,難掩內心興奮。「我們不是喝過交杯酒了嗎?」
「既然喝了交杯酒,你還不快上床來,哪有夫妻一個睡床上,一個睡地上的,這樣怎麼成夫妻?」
「你,你要我……到床上睡?」他不敢置信的問。
醉得一塌糊涂的她無力再搭理他,發出最後通牒,「你要再不上床,明早我醒來萬一後悔,你就別想跟我當夫妻。」
側身背對他躺著,她巳盡力了,不來拉倒,那也只能怪他憨呆遲鈍,是特大號的呆頭鵝一只!
才想著,突然感覺有個龐然大物鑽進被里,頓時一股暖流環繞著她,身子瞬間都熱起來了。
「靈犀,我、我可不可以踫、踫你?」他僵躺著,動也不敢動,怯怯的問。這人實在太過憨直,都躺進被窩來了,隨便一個翻身也能踫到她,哪還需要虛心客氣的詢問。
「隨你高興,你愛怎麼踫就怎麼踫。」她迷迷糊糊回應,今晚,她是無力再奉陪了,他想怎樣就請便吧。
一听到她應允,他的手馬上伸過來握住她的手,好半晌就這麼緊緊的握著,沒其他動作,只有粗喘聲不斷。
就在她正要進入夢鄉之際,他突然翻身壓在她身上,在雙眼迷蒙半張的她來不及反應時,他又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低頭含住她微啟的朱唇。
意識模糊的她,只感覺唇上一陣陣熱切的吻和不斷噴拂在她臉上的男性粗喘鼻息,有一雙不安分的手一直在她身上模來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