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低笑著,原來她在乎的是這個,「皇後姊姊不只是在乎那些,她更關心你,听說你受傷,她不也馬上派御醫來看你的傷?」他爹和姊姊嚴厲歸嚴厲,關心之情絕不會少。
她點頭,「是有。」
「隔日她還親自前來探望不是?」他溫柔笑著,「皇後姊姊若有事找我,向來只會召我入宮,鮮少親自來國舅府,這回,皇後姊姊可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才來的。」他打趣笑道。「難怪我一回來,就覺國舅府蓬蓽生輝。」
張著腫大的雙眼,她吶吶道︰「不只皇後姊姊,公公婆婆也來了,還有,王丞相好像也有來……」她尾音虛得幾乎听不見。
「好像?」他狐疑的挑眉。他心急如焚回來看她,旁人對他說什麼他沒听得真切,自然也不知王丞相來過,可她一直待在家,怎會不確定王皿是否相來過?
對上他狐疑的目光,她期期艾艾的據實以告,「我、我不想讓別人看到我受傷的丑臉,不想讓別人因為我的臉笑話你,所以……所以……」
他接腔,「所以,你一直躲在房里沒出去見人?」見她誠實的猛點頭,他啼笑皆非,「平茉蝶,你真是全天下最大膽的人,丞相不見,太師不見,連皇後娘娘你也拒見。」他苦笑的松了口氣,「真是萬幸皇上沒來,要不,你的腦袋這會可就不在頭上了。」
那些來過的人被拒見也許會生氣,但大都能包容體諒她一個美少婦臉被灼傷羞于見人的心情,但皇上可不同,他哪里容得下有人膽敢在他跟前擺架子。
「我不是故意不見他們的,我是……」說著,她似想起什麼似地,又傷心的哭了起來。
他以為她擔心自己得罪了人,樓著她經聲安慰,「別怕,他們不是不通情理的人,不會事後再來為難你。」
茉蝶一顆小頭顱猛搖著,眼角的淚水靚灑,「承歡哥,我不是擔心他們會為難我,我是難過我娘留給我的翡翠步搖不見了。」
「怎會不見了?!」他驚問,莫怪她哭得如此傷心。
「就是布莊倉庫失火的那晚……」茉蝶一邊流淚,一邊將那晚布莊失火,還有她臉如何受傷的事,詳詳細細的向他述說一遍。
听了茉蝶的細訴,知道她是被燙紅的木棒砸到臉,邊承歡心揪疼,真恨不得自己當時就在場,好挺身護在她身前為她擋下那灼燙的木棒。
「我猜,一定是那放火的賊把我掉的翡翠步搖撿走了。」茉蝶喂泣著。
心疼的將她樓緊,邊承歡覺得事有蹊蹺,布莊倉庫的鎖是特制的,一般小賊絕對開不了,這賊大費周章取了木頭在倉庫門前點火,應不是偷不著東西而點火泄忿,依他揣則,這賊肯定是想放火燒倉庫,可惜沒那能耐開消,又不甘願無功而返,遂在倉庫前放起火,想
讓火勢蔓延……
可惜布莊倉庫放的泰半都是上等布料,除了鎖是特制的,四周都是防水人的銅牆鐵壁,外頭的大壓根燒不進里頭去。
蓄意縱火的人,若非同業竟爭,要不就是針對他和茉蝶,同業竟爭應不可能,這大街上的布莊少說有十來家,竟爭難免,也沒听過哪家布莊被放火燒,何況誰敢燒國舅夫人開的布莊?既然排除這個原因,那就是有人對他們懷恨在心?
他自己得罪的人不少,他這舉止大刺刺的夫人想必也是不逞多讓,但會恨到放火燒布莊,那肯定是恨到骨子里去了,會有誰這麼恨他或她?
邊承歡滿心納悶著,一陣急促的敲門聲突然響起--
「爺--」哈總管急切的聲音自房門外傳來。
「有什麼事?」
「皇後娘娘派人來傳話,請你即刻進宮一趟。」
聞訊,邊承歡兩道劍眉緊蹙,心頭納悶不已,他才從宮里回來不久,怎麼皇後姊姊又要召見他?肯定是有十萬火急的事。
他安撫著平茉蝶,她反倒催促他快進宮,他走後,哭累的她躺在床上,闔上眼,安安穩穩的睡下。
平茉蝶坐在妝台前,氣嘟著嘴,她怎麼也沒料到,一夕之間,布莊失火和翡翠步搖弄丟都不是大事,真正的大事是,王丞相的外孫女找到了!
原來昨晚皇後姊姊急召承歡哥入宮--就是在商討這事,也就是他們趁她睡著時,在宮里私下決定要迎回王初雲。
若早知睡一覺醒來,會把王初雲「變到」國舅府來,她一定硬撐著眼皮,死活都不睡。
她看得出承歡哥也很無奈,所以她故作輕松,只是嘴里說不在意,心頭卻酸澀糾結。
「姑姑,你肚子餓了吧,這些都是姑父特地讓我端來給你吃的。」幾個僕人幫忙端來一大桌的飯菜,離開後,小柱子將房門關上,「都還熱著呢,你快點來吃。」
「我不餓,不想吃。」她哪會餓,她悶得肚子發脹,一點食欲也沒有。
雖然王丞相一直說要低調,可在皇後的堅持下,承歡哥一早還是去到丞相府用大紅轎子把王初雲給迎回府。他雖偷空回房安撫她不下十回,可她心里還是覺得悒悒不樂。
知道她不想出去,他遂不勉強,反正她臉還傷著,以此為籍口不出面,沒人會責怪她。
「姑姑,你這是在生姑父的氣嗎?」小柱子人小表大,盯著她問。「還是在吃醋?」
「我哪里吃醋了,你小孩子懂什麼!」平茉蝶斥道。
「我怎麼不懂,我可懂了。我若是跟別的女娃說話,珠兒她就氣得三天不同我說話,我娘說,珠兒這是在吃醋。」
平茉蝶蹼味一笑,旋即又嘟起嘴,喃喃道︰「你姑父這可不是只跟別的女娃說說話而已。」一想到日後得和王初雲共事一夫,醋桶打翻之余,她忍不住憋憋操操起來。
當初以為王初雲不見了,且有可能一輩子找不回來,所以讓她掛個空名她壓根不在意,誰知她和承歡哥才成親沒多久,王初雲竟找回來了,這婚事早成定局,她現在想反侮不讓承歡哥娶王初雲也來不及了!
「姑姑,你不吃我可要吃了,我肚子餓死了。」
「你吃吧,通通給你吃。」
「真的?那我真吃嘍。」小柱子樂得往桌旁奔去,舉著夾肉之際,見她尾隨而來,他咧嘴笑道。「姑姑,你放心,我不會全吃光,我會留一些給你吃的。」
「我說了,我不吃!」這是她丈夫和別的女人成親的喜宴酒菜,她哪吃得下。
「小柱子,我問你,那個王初雲漂亮還是我漂亮?」
小柱子啃著雞腿,含糊道。「姑姑,這你不是問過了,我都跟你說了,我沒看見新娘子的臉。不過,肯定是我姑姑比較漂亮,你可是禾城縣第一大美人。」
平茉蝶開心了下,旋即癟嘴,「可這里不是禾城縣。」
「那我也沒轍。」
「小柱子,你別光顧著吃,到外頭瞧瞧去……」平茉蝶坐立難安,焦心又煩躁。
「瞧什麼?這會大伙都在吃東西,姑姑你讓我去盯著人家吃東西,那可是很沒禮貌的。」小柱子吃得正起勁,理真氣壯道。「我爹和三叔還交代我,今天就待在你房里別亂跑。」
「你爹和三叔真的不來?」平茉蝶嘟起嘴。布莊失火,她六哥和二哥第一時間過來支持,听聞王初雲找到且要過門的消息,他們也是備感錯愕,可也不能多說什麼。
今日承歡哥熱情相邀,可大哥和三哥大概覺得他們在王初雲的喜宴上出現挺尷尬的,遂婉拒了邀約。
她也是覺得自己現身肯定會很不白在,加上臉傷未愈才拒出房門,可想到承歡哥慎重其事的迎娶那個王初雲又是拜堂又是洞房……
洞房?心口陡地一窒。一想到今晚承歡哥不跟她睡,反會去抱著王初雲過洞房花燭夜,她不禁氣得牙癢癢,胸口瞬間漲滿怒氣,想咆吼出聲之際,外頭突然響起一陣鬧烘烘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