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離去,房里總算恢復平靜。
「累了怎麼不說?」張之璽幫她調整床枕,雖然是頭等病房,但是再怎麼樣還是沒有自己家里舒適。
「我看大家高興嘛,也不好開口請他們回去啊。」
張之璽堅持。「該開口就要開口,不要勉強自己。」他想了想,又笑著說︰「貝比好可愛。」
「嗯,我可以喂母女乃了耶,他的小手就這樣抓著我的手喔!」說到心肝寶貝,周穎青興奮地比畫著,臉頰浮上兩抹紅霞。
「後天就可以出院了,再忍耐兩天,嗯?」張之璽微微一笑。
「謝謝你,還好昨天有你。」她咬著唇,害羞地道謝。
周穎青想起整個生產過程,簡直羞愧得要臉紅了,不僅哭鬧唉唉叫,最後竟然還抓著張之璽的手不放,一定痛死他了,想起來就要冒汗,唉!
「這是應該的,最辛苦的還是你。」
他擰了熱毛巾,溫柔地替她擦臉,周穎青發現他的無名指上套著婚戒。
「你把戒指戴上了?」她問。
「戒指?喔。」他放下毛巾,把戒指拿下來,指著戒身內側的英文字。「前陣子,我拿去沈小姐幫我加刻了這個。」
周穎青順著他修長的手指往內一看,原本的「Ching」前後,各有一顆心的圖案,這……
「我要用‘心’,把你包起來,你逃不出去了。」張之璽定定看著她,低笑著。「我愛你,听說這是最有效的咒語。歐洲有個傳說,左手無名指的血管直通心髒,所以把婚戒戴在這里。」他自己把戒指戴上,繼續說︰「這就表示,你已經到我心里了。」
「你——」周穎青起身坐著,感動得不知所措,眼眶紅了。「可是,你不愛譚莉了嗎?」
「別又提譚莉了,好不好?」譚莉不是早就回美國了嗎?
「可是若不是我,你就可以和譚莉在一起……」周穎青哽咽地說。「而且她還來過家里,她說、說已經調到台灣公司,每天都和你在一起……」
「啊?」張之璽眼色一暗。「老天,這女人存心來亂的嗎……唉,算了。譚莉是請調回台灣分公司沒錯,不過前陣子已經和威廉在美國了。」他摟住周穎青尚是圓潤的腰身,笑著解釋。「她和威廉吵架,跑回台灣躲起來,我聯絡了威廉,好不容易才讓他們倆和好如初的。」
「啥……」還虧她傷心了那麼久。
「譚莉是另一回事,我知道我也很不應該。」他的下巴親昵地磨蹭著周穎青的額頭,低沉的嗓音盡是款款柔情。「我應該把話講清楚的,可是一開始,我真的不確定自己對你到底是怎麼樣的感情,我不想隨便說些好听話來欺騙你哄你,與其說,還不如實際去做,所以讓你誤會了。」
周穎青吸著鼻子,亟欲掙月兌張之璽親昵的靠近。「可是你不是很愛她嗎?」
張之璽仍是笑,怎麼也不肯松手,緊緊地擁住懷里的柔軟。「老實說,我不知道那到底算不算是愛。雖然我跟她曾經在一起那麼多年,但是遇見你之後,我才發現譚莉對我而言,已經不如想象中那麼重要,可是如果沒有你,我想,這輩子我也快樂不起來。當時,倉促地決定婚事,我知道對你很不公平,可是,你怎麼可以對我這麼沒有信心呢?」
「我之前就說過了,不是對你沒有信心,是對自己沒有信心,不知道自己能不能讓你放下過去,也害怕你哪天會恍然大悟自己其實還是愛著譚莉。懷疑、猜忌,讓我變得很蠢很傻,老是拿她來做文章。」
「好,那一錯抵一錯,算是打平了。」松開懷里的人兒,他深邃的黑眸眼神熱烈。「你知道嗎?結婚之後才發現,我……真的很喜歡和你在一起的感覺。」
他尷尬地笑。「其實,我早就愛上你了,只是不敢誠實地面對自己的心。」
周穎青終于哭了,這一哭,簡直如洪水泛濫一般。「人家……也很愛你啊……」
「我知道啊,我當然都知道,所以我要比你愛我更愛你啊!」真是繞口令。張之璽急著安撫愛妻。「坐月子不可以哭啊,是我不好,別哭了吧?」
「嗚……」一下子淚水也止不住,明知道坐月子的禁忌,他干麼還說那麼讓人感動的話,嗚,她要哭個夠才行。
「不準哭了——」張之璽吻上她的唇,溫柔綿密,讓她忘記淚水的滋味。
這招雖然老套,卻很有效。
輕輕地拭去她的淚痕,他低聲在她耳邊說著︰「睡吧,我在這里陪你。」
「嗯。」
張之璽扭暗了燈,在沙發上躺下。昨夜的驚險已經耗去他大半的精力,早上又匆匆趕回公司交辦緊急事項,忙了一天一夜,如今守在心愛的人身邊,疲倦的身軀得以安頓,他很快地沉沉入睡。
周穎青側身躺在床上,听著丈夫規律的呼吸聲,心里好安定。
雖然談了好幾次戀愛,卻從來沒有人能給她這麼深刻的感覺,張之璽總是那麼地沉穩冷靜,仿佛全天下沒有任何事能難倒他,有他在身邊,她的心就定了。
最重要的是,他說他愛她……這是全天下最甜蜜的話,她要永遠記住這一刻。
噙著幸福的笑,周穎青甜滋滋地睡了。
周穎青出院那天,一群人擁著她,浩浩蕩蕩地回到信義計劃區的家里。
「咱們穎青可得好好坐月子,人家說要是月子補得好,以後就少病痛。我看哪,不如這段時間呢,把我的小金孫帶回來跟我們住在一起,找個專業保母來帶,等穎青身體復原了,再看情況……」張老先生又打起主意了。
周媽媽這回說什麼也不讓步,急著搶話。「現在的保母素質不一,萬一遇到專門虐待小孩的虎姑婆,那豈不慘了?不行不行,我看我們兩個老的這麼閑,小家伙讓我們帶吧!」
幾個老人家你一句我一言地吵了起來,周穎青抱著寶寶,悄悄離開戰場,躲回臥室了。
不知過了多久,房門忽然打開,張之璽探頭進來,周穎青袒著胸脯正在喂寶寶。
兩人目光交接,一時怔住。
「對不起,我不知道你正在……」
「沒關系,時間差不多了,所以我就先進來喂他。」來不及遮掩,她的心口怦怦跳。
張之璽走近,在床沿坐下,大手撫著寶寶肥肥的小手,眼神在周穎青雪白的胸前游移。
這種折磨,真是夠了!他深吸一口氣,猛地站起。「爸媽和紀姨要走了,我去送他們。」
「嗯。那就麻煩你了。」周穎青不敢抬頭,佯裝專心哺育懷中的寶寶。
張之璽高大的身影沒入門後,她才松了一口氣。寶寶喝足了營養的汁液,在她溫暖柔軟的懷里睡著了,周穎青拍著寶寶的背,輕聲地哼著催眠曲。
送走了這群簡直像小孩的老人家,張之璽又進了房間。
「寶寶睡著了?來,我抱吧。」他輕松地接過充滿女乃香味的小家伙,走向門邊,又回頭對周穎青一笑。「來看看寶寶的房間吧!」
寶寶的房間?周穎青詫異,愣愣地跟了過去。
客房牆壁貼上了粉藍色的小花壁紙,原本的大床不見了,換上了成套白色的櫥櫃和小嬰兒床,粉藍的小被柔柔軟軟地沿著小床的護欄田賽鋪上,小熊音樂鈴慢慢地轉著,轉出輕輕軟軟的樂章。
「一時之間我也不知道該準備些什麼,其余的東西,等你方便出門時再慢慢買。」張之璽看著她,臉上洋溢著初為人父的喜悅。「以後寶寶就睡在這里了。」
「讓他一個人睡這里?」周穎青臉色微微一怔。
「是啊,不然你怎麼好好休息?」他靠近,熟悉的氣息自她身後傳來。「我裝了監視系統,只要按下開關,整個屋子里都能听見寶寶的聲音,客廳、臥房還有浴室都安裝了監視屏幕,要是有任何動靜,我們隨時都會知道。」
「這樣好嗎?」還是不安心哪。
「在國外都是如此,否則爸爸媽媽怎麼能有自己的時間呢?何況,要有充分的休息,身體才能復原得快些。」張之璽摟著她,把自己拿出來做保證。「別忘了,我們公司的監視系統軟件可是我主導開發的呢!」
他小心地把寶寶放到嬰兒床上,輕輕地蓋上小被,然後按下牆邊的按鍵,拉著周穎青退到門外。
「你看,就像這樣。」輕柔的音樂鈴聲伴著寶寶細細的呼吸聲,透過四周的喇叭傳來,一時之間,客廳臥室浴室書房,連廚房也听得見寶寶的聲音。
「這下放心了吧?」張之璽笑著笑她。「從醫院回來也好一陣子,你累了吧?先去睡一會兒,今天晚上我來當女乃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