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女人是我的,我現在就要帶她走。"說完,藍諾抱著烏蘭珠轉身就要離開。
韓銳伸臂一擋,"雖然你是當今太子,但這個女人你不能帶走。"
"我若想走,你攔得住?"
"呵呵,攔不攔得住是次要,你也該問問你懷里的那個女人,願不願意跟你走吧?"
藍諾視線下移。烏蘭珠一臉為難的表情說明了一切。
他一咬牙,"不管她願不願意,人我是要定了。"
"不可能,她父親把她托付給我,她就是我的責任。"韓銳斷然拒絕。
"哼,那你舍得帳里的那個女人?那個跟你纏綿了一整夜,被你當寶貝一樣捧在手心里的女人?"
他以為這三年的分別,韓銳這種小人肯定會忘了那個女人,可現在看來好像並不是那樣。
一提到伽藍,韓銳的臉色就變了,沒有了戲謔,很冷漠地說︰"我的警告永遠有效。你不動她,我永生不會與你為敵,你要是動了她。我會讓你余生都生活在水深火熱中。"
"哈哈,烏蘭珠,你听到了嗎?這就是你心心念念的男人,他心里根本就沒有你。"藍諾低頭看懷中的人兒,"這樣,你還不願意跟我走嗎?"
她臉色蒼白,閉上雙眼,低聲說︰"請你放開我!"
"烏蘭珠!"藍諾驚訝低喊。
"你放開我,我受夠了,請你以後不要再來找我,耍弄我很好玩嗎?呵呵,原來你是漢人的太子,何必呢,太子殿下是想嘗嘗新鮮吧,一個蠻族女子……"
烏蘭珠突然激烈地掙扎起來,"你放開我,以後我們沒有任何瓜葛了,你們兩個都與我烏蘭珠再沒任何關系,我只等著阿爸來接我回家……"
"藍諾,你听到了,放開公主。"
韓銳抓住時機,伸臂要把烏蘭珠拉離藍諾懷里,電光石火間,她低子,從兩個人縫隙間逃出來。
"烏蘭珠你要去哪里?"藍諾撥開韓銳劈過來的手刀,對著她的背影焦急地大喊。
她沒有回頭,一直跑出帳外。
"韓銳,我會要你付出代價的!"藍諾眼中冒出火焰,過往的一切在腦海中重演。
他雖貴為太子。但沒有人疼愛他,母後早逝,父皇疼寵新妃不說,喜愛外孫韓銳也比他這個親生兒子多,祖母就更不用說了,從來沒有對他和顏悅色過,卻把韓銳當寶貝一樣寵溺著。
朝中的大臣也總是拿他們兩個做比較,夸韓銳聰敏、夸韓銳是未來輔助君王的將相之才。只有他知道,他是小人,一個看不起別人,只知道在長輩面前要手段的小人!
今年他就要跟這個小人做一個了斷!
藍諾拔出長劍,劍光閃動間,兩人對峙的臉印在雪亮的劍身上。
"我能知道你為什麼這麼恨我嗎?"他的殺意讓韓銳皺起眉頭。
"哼,有我便沒你!這天下早晚會是我的,早死晚死你都得死!"藍諾冷聲說道。
"我沒有想到你對我的敵意竟然這麼大,我以為這三年的退讓。可以讓你安心了!"
"你什麼意思?"
"我早就知道你想借薩滿人的手除掉我。"韓銳索性把一切都講開。
"哼,勸你少妄加推測。"藍諾嘴巴上雖不願意承認,但緊繃的下巴泄漏了他的緊張。
韓銳瞥他一眼,低低嘆了口氣,"想必你早就察覺出薩滿人有反我大漢的野心了吧?所以你隱藏身份游走于薩滿各部落,企圖挑起薩滿與漢人之間的紛爭,你想報復舅舅對你的冷落,順便舉薦我上前線來,不管薩滿人與我誰勝誰負,對你都有利。"
"哈哈哈哈!"藍諾仰天大笑。"對,只是我沒想到你深藏不露,竟能打敗驍勇善戰的薩滿人,不過,這樣也好,為了我以後的統治,薩滿人這個毒瘤早晚都要除掉。還要謝謝你幫了我這麼一個大忙!"
"想要除掉我,你也得有那個本事,不是坐上了皇帝的寶座就天下太平了。"
韓銳故意在他耳邊輕聲提醒。
"廢話少說,接招。"藍諾出劍快如閃電。
劍光森寒,韓銳雖應付自如卻也佔不了上風,兩個人一來一往間,竟已過了幾十招。
"不管你怎麼想我,我只做我該做的事。來日安,是為了讓你安心,你知道,如果我不想來,根本沒人能勉強得了我。"打斗間,韓銳不忘解釋。
"哼,我太了解你了,你來日安,打了勝仗,只不過是為了增加跟皇太後談判的籌碼,說到底還不是為了那個女人!"對于他的解釋,藍諾嗤之以鼻。
"是,我只有真正為朝廷立了功,說話才能有分量,這樣我和伽藍之間的阻力才會變小,但這只是其中一個原因,另外一個原因就是你!"
太子的攻勢越來越強,韓銳退避至牆邊,拔出牆上的雙劍。
"你還不明白嗎?我根本不想跟你爭什麼,你才是舅舅的親生兒子,你對我有防心,無非是我的才能與你不相上下,你心胸如此狹窄,以後怎麼做九五至尊?"
藍諾的劍被格開,他也愣住了,過了半晌才惱怒喊道︰"你知道什麼?你從小就有好多人疼著寵著,你知道寂寞的滋味嗎?你根本什麼都不知道!"
"我知道!"韓銳背過身去,"被當作寶貝一樣棒在手心,奴才們怕我,是因為我是主子,長輩們雖然寵我,可從來沒有問過我心里真正想要的是什麼,他們對我好,只是想讓我表現得更優秀,更順從他們……"
"你……"藍諾持劍的手漸漸放下。
"出生皇族,有許多事情都不能自己決定,而且,我們身上還背負著皇族的責任,你以為我們會比那些百姓更幸福嗎?我倒寧願什麼事情都不問,帶著伽藍隱居山林,做一對平凡的夫妻。"
藍諾的劍掉在了地上,顯然韓銳的話深深撼動了他。
兩個人都沒有說話,沉默在蔓延。
"韓大人,不好了,烏蘭珠公主和那位姑娘被薩滿人掠走了!"
"什麼?"
帳內的兩個男人大驚,彼此看了一眼,急忙沖出帳外。
全天下沒人比她更倒霉了。
伽藍癟著嘴,抱著雙臂,蹬了烏蘭珠一眼。
烏蘭珠只是雙手抱著膝,怔愣地瞪著髒污的地面。
唉!伽藍大大嘆口氣。竟然跟情敵一起被捉來了。
想當時,她氣呼呼地發泄完畢,拎了包袱細軟,準備落跑。
可到了馬廄,才想起自己根本不會騎馬,而且就算她會騎,她也狠不下心離開那個小魔頭。
嗚哇哇,于是她頹喪地跌坐在馬廄的草堆上嚎啕大哭一場。
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可是她好舍不得她家小主子,雖然懷疑他跟美女之間有曖昧,可是她氣也出了,還是想好好听他解釋。
他平時表現得好像少了她。他就活不下去似的,若那些舉動都只是他表現來欺騙她純潔的感情……伽藍臉色陰黑。哼哼,她也是會讓他好看的,別小瞧了她聰明的腦袋瓜。
她索性抱著手臂,坐在草堆上盤算怎麼對付有可能"變節"的小主子。
恰在此時,烏蘭珠哭著沖進馬廄。
"哇,你要干什麼?"
直覺她要來害她,伽藍一跳三尺高,擺開架式防備。
"走開!"烏蘭珠沒好氣地推開礙眼的她。
"喂喂喂,你別告訴我,你要騎那玩意。"伽藍抖顫著手指向那正對著她噴氣的馬兒。那麼大一只,爬上去多費力氣!
沒想到,烏蘭珠看起來嬌弱,上馬功夫卻瀟灑極了,眨眼間已經坐到馬上。
"你要去哪里?"伽藍警覺地抓住馬韁。
雖然情敵消失是好事,但事情有些古怪呢。
"不要你管!把手放開!"就是這個女人,這個女人佔有了韓大人的心。
"不管就不管!"她也覺得自己多事,剛要放手,想想不對,手又抓住馬韁,"你換匹馬。"
"什麼?"烏蘭珠皺甩。
伽藍指了指馬,"這馬是小主子的,他那個人心眼比米粒還小,我是好心警告你,他最討厭別人動他的東西了。"
什麼跟什麼!烏蘭珠臉色黑到不行,懶得跟情敵再多說一句,輕踢馬刺,"走開,踩到了你,我可不負責!"
伽藍趕緊跳開。什麼嘛,好心勸她,她還這麼不知好歹。
嗯?那邊幾個人鬼鬼祟祟地在做啥?
不好!她雙手捂住嘴巴。
毫無預警的,烏蘭珠竟然從馬上跌了下來,馬鞍也隨之掉落。看樣子,好像是馬鞍被人動了手腳。
伽藍趕緊跑過去,扶起摔得七葷八素的烏蘭珠。"你還好吧?"
再看看一邊的馬鞍,是被人用刀子割斷的,如果不是她誤騎了小主子的馬,那現在倒在地上的,很有可能是小主子了。
有人要害小主子!
靶覺到事態的嚴重性,伽藍直覺就要去通知韓銳。
她環顧四周。這邊屬于營帳後方,且小主子的大帳就在這附近,很少有人隨便經過。
"你能走嗎?如果可以的話,我來扶你。"伽藍伸出手。
遠處那幾個鬼鬼祟祟的男人朝這邊圍攏過來,一看就知道全是些亡命之徒。
彼不得其它,她抓住烏蘭珠的手就要扶起。
那幾個男人迅速把她們兩個人團團圍住。
"就是她,我們薩滿人的女巫,阿蘭部落的公主,她父親背叛了薩滿王,而且漢人很重視她,把她掠走,可以做人質!"
"放肆!"烏蘭珠怒叱,"你們竟然敵對我不敬!"
伽藍抓住她袖子,"不要激怒他們。"
"哼,我才不會像你一樣只知道躲在韓大人的懷里,這群人,只不過是薩滿人的余孽,吃了我阿爸的敗仗,不甘心而已,我為什麼要忍受他們對我的侮辱!"
伽藍嘆氣,一臉無奈。識實務才是俊杰吶,這位公主真是……
"啊,看來我們揀到寶了,這女人是他們主帥的女人。"
"不知道有沒有用。""廢話!"一個看起來比較像頭頭的人,跳起來給了那說錯話的家伙一巴掌,"管她有用沒用。一起帶走!"
"是!"
這就是她淪落到敵軍營帳里的全部悲慘經過,當時真不應該多管閑事的!伽藍咬著袖子,懊惱得不得了。
怎麼同樣是營帳,這里差他們漢人那麼多?
什麼都沒有,地上沒有厚厚的地毯,沒有軟軟的棉被,沒有暖暖的火爐,而且手上、腳上全綁著麻繩,細女敕的皮膚都被磨破了。
這些薩滿人的殘部,人雖然不多,但各個都是亡命之徒,凶神惡煞的,有點嚇人。
他們的營帳坐落地點非常隱秘,地勢很低,三面環山,加上北方冬季天黑得很早,一到夜幕,很難發現這群薩滿人的棲息地。
她擔心小主子找不到。
怎麼辦?
難道就這樣干耗著?她們兩個女人,又身處敵營,會不會被……
伽藍抖顫了一下。她要自救!
"那個……"她想要尋得情敵的幫助。
"對不起!"烏蘭珠同時開口。
"你先說!"兩個人又同時開口。
這段插曲緩和了她們之間的氣氛,兩個人相視笑了笑。"對不起,都是我連累了你!"烏蘭珠不自在地低下頭。"請你相信我是無心的,但我那個時候真的有點嫉妒你。"
"我?"伽藍有些驚訝。
"嗯,我從第一眼見到韓大人的時候就喜歡上他了,他很溫柔,但在戰場上,他又是最剽悍的戰將,他那麼完美,我想只要是女人都會喜歡上他吧。"
小主子溫柔?怎麼從來不見他對她溫柔過?伽藍心里酸得要命,還要在情敵面前裝大方,心里其實快吐血了。
"可是,今天我知道了。"
"你知道什麼了?"伽藍禁不住好奇地問道。
"他這輩子只會愛一個女人。"因為她看見韓銳在說那番話時,眼里有不一樣的神采,那是她在他眼里從來沒有發現過的。
"是、是誰?"伽藍的心都快提到嗓子眼了。
"是你!"烏蘭珠自嘲地笑笑,"他竟然為了你去威脅你們的太子殿下。"
"藍諾?"怎麼她沒有發現太子也在軍營中?
"是,他們兩個似乎彼此敵對,韓大人怕藍諾對你下手,揚言說,如果藍諾對你下手,他就會讓他生活在水深火熱之中。"
"啊?"伽藍呆了呆。說這種話可不像是小主子的一貫風格,她太了解他了,他那個人自私自大,橫行霸道,才不會為了誰說這種很嚴重的恐嚇,而且對方還是身份比他高的太子殿下。
嘿嘿,不過還真受用,她听了心里甜滋滋的。
烏蘭珠看她一臉的幸福表情,不知道為什麼,前一刻還很沉重、有些在意的心竟輕松了許多。
她重新把臉靠在膝蓋上,心里閃過那個男人鷹車般的執著眼眸。他竟然對她隱瞞了真實身份,她真傻,曾經還那麼相信他,甚至還為他有一點點迷惑……
這樣的他,她絕對不會原諒。
"那個,烏蘭珠……"伽藍一點一點挪過來。
"怎麼?"她看了她一眼。
"你相信我嗎?"伽藍的眼楮閃亮亮。
"啊?"
"附耳過來!"
伽藍湊過來,跟烏蘭珠咬耳朵。
烏蘭珠,請你一定要相信我!
伽藍抓著火把,在雪地里拼命奔跑。
再快一點,再快一點。
前面有火光,一定是小主子的人,一定是。
"韓大人,下面有火光。"
"快下去看看。"
韓銳第一個抓著山坡上的翠藤,一路滑下。
幾個圍著烤火的獵人怔愣地瞪著突如其來的幾十個官兵。
懊死,不是。
"那邊!"藍諾指著有些距離的地方激動地大喊,那微弱的火光也在向這邊緩慢移動。
"是伽藍!"韓銳吼著,腳步凌空,如箭般急奔向她。
藍諾緊跟其後。
"伽藍!"韓銳嘶吼著,沖過去抱住頹然倒下的她。
"為什麼只有你一個人?烏蘭珠呢?"藍諾沒看見心上人的身影,當場發飄。
韓銳抓住他的手,"你先冷靜,沒看見她已經快凍僵了嗎?"
"你叫我怎麼冷靜?現在不見的是烏蘭珠!"
"太、太子殿下,請、請息怒,小、小主子,听我說。"
韓銳根本不想听她說什麼,他自私地只想趕快把她帶回去,他快嚇死了,只想趕快回去把她緊緊抱在懷中,以確認她沒有受傷。
伽藍握住他的手,示意他稍安勿躁。
"還記得血藍嗎?"她忍不住把冰冷的雙手揣進他溫暖的懷中。
他竟然眉也不皺地接受了,而且還主動把冰冷的小手揣進內裳里,貼著他溫暖的皮膚,伽藍突然明白了。
真是傻瓜,干麼不相信他!
他若不是萬分在乎她,根本不會容忍她有這樣的小動作,他可是龜毛到連衣服都不允許別人亂踫的主子啊。
"血藍?《上古醫書》記載遇風即融,靠風傳播,凡是不小心沾到這種東西的人,輕則肢體麻痹,重則呼吸梗塞至死。"回答的是藍諾。
"正是,但若與其它藥一起用,由于藥性的中和等作用,反而是一種治療身體虛弱的良藥!"韓銳皺眉,"宮中的太醫給我配了好多這樣的藥,但這和這件事情有什麼關……系?"他挑挑眉,有點理解了。
"莫非?"藍諾沉吟,似乎也想到了。
他和韓銳互相看了一眼,同時看向伽藍,她點了點頭。
"我逃出來的地方,地勢極低,三面環山,且風向非常適合,只要在高處撒藥粉,風自然會幫我們的忙,這樣可不損一兵一將就能拿下敵人。"
"我不允許!烏蘭珠怎麼辦?"藍諾狠瞪著伽藍和韓銳。
"放心,我已經告訴烏蘭珠防護措施,她知道該如何保護自己。現在,我希望太子殿下和小主子拋卻成見,連手把烏蘭珠姑娘救出來,把薩滿畬部全數殲滅。"
"阿努。"韓銳喚來輕功了得的副將,"速回去取"血藍",要快!"
"是!"阿努領命而去。
她終于可以安心地閉上雙眼了!
"伽藍!"最後的意識里,只听得到她那小主子驚惶失措的凶吼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