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坐在美麗的花從中,高高昂起小臉,任溫暖的春風輕拂起她柔細的長發。
陽光如揉碎的珍珠,敲落在她紅潤美麗的臉蛋上,她笑了,笑得那麼開心,眼角的憂郁融化,粉女敕的唇瓣閃著櫻紅光澤,強烈地吸引著他的視線。
他仿佛著了魔,一步一步向她走去。
她開始並沒注意到他的存在,兀自甩小手中的三兩枝催弱小野花,輕輕拍打著自己的雪頰。
啪!
他不小心踩著了一根枯枝,驚動了她,她像只受驚的小兔子,一見是他,剛才愜意的表情瞬間消散,警戒和琉離布滿她美麗的黑眸。
一陣惱怒立刻襲來,她這是什麼表情?
兩人分離了這麼久,他好不容易說服自己放下心防,片刻也不耽擱地策馬來尋她,她不是該開心驚喜嗎?
為什麼一副想立刻進跑的表情?
「給我在原地侍著,不準亂動!」
他拿出丈夫的威嚴、皇帝的霸氣,她果然怔愣在原地,用一雙讓人心痛的如水黑眸看著他,默默無語。
他從來沒如此專注深刻地看過她的眼楮,她以前總是用這麼讓人心痛的表情在看他嗎?
薩武剛試著放輕語氣,「別害怕,我是來看你的,不會傷害你。」
和真垂下眼,小聲道︰「我以為你不要我了。」
「我怎麼會不要你昵?」只是太氣她,氣她執意要離開他,更氣她不要懷他的孩子。
她抬起小臉,如此無辜而柔弱的眼神,差點讓他恨不得掏出心來,證明自己說的都是真的。「來,跟我回去吧。」薩武剛向妻子伸出手。
她躊躇了一下,慢慢站起身,向他走去。
他剛握到她的小手,強壯的手臂便一個使力,將她緊緊環進懷中,這一刻,他才明白,她不在的這段日子,他是如此地想念她。
她踮著腳尖,用瘦弱的手臂圈著他的頸項,把小臉埋在他胸口,哭著請求。
「求你再也別讓我離開你。」
「我再也不會讓你離開我了。」他低頭,尋找她梨花帶淚的小臉,吮住她的小嘴,瘋狂地親吻。
「永遠!」
好想她,好想她,好想她!
想到快要崩潰!
七年來的每一天、每一刻,她都在他身邊,他明明睜著雙眼,卻看不到她的存在、她的付出,直到她離去,他才知曉,失去她。自己就像是失去天空的雄鷹,再也沒有了展翅的雄心。
「皇上……」她嬌軟輕喚,陣陣強烈的香氣從她身上襲來。
他深深一嗔,覺得有點不舒服。
大手搓揉著她胸前的柔軟,但是——
他猛地睜開鷹眸,一把將跟前的女人推開。
「皇上!」月姬媚眼如絲地癱軟在地上,外衫已褪至善白手臂,酥胸半露,唇上的胭脂掉了半邊,她伸出粉紅的舌尖,輕舌忝著唇角,妖媚惹火。
薩武剛確實很火,卻是厭惡的憤怒之火。
是夢!
罷才美好的一切,竟然只是一個夢!
而他真正抱在懷中的女人,卻是現實中他連踫都不願踫的女人。
月姬是羌瀾國新進獻的美人,她代替阿瑪雅成為合貴宮的新主人。她雖然比阿瑪雅坯要美上百倍,但本性放蕩,他很是厭惡。
他承認,身為男人,他有著男人最本質的劣根性,對于自動進上門的,他不會有什麼興趣,他要自己尋找獵物,他享受那種措捕、征服的過程。
月姬這樣的女人,除去美貌,放眼後官,她的手段真的不算什麼。
薩武剛搖頭苦笑。只有他那個笨皇後,不但什麼手段都不會耍,還要拼命地把他往外推。
「皇上,今晚讓月姬伺候您吧。」她扭著水蛇腰,用放蕩的姿態爬到他面前,她涂著丹寇的長長指尖攀上他的長腿,媚眼如絲地盯著他。
她想要征服他,這個男人中的男人。
她愛他的權勢、他的財富、他英俊的外貌、高大的身材,她相信憑著自己傾國傾城的美麗和妖嬈風情,一定能將這個男人牢牢抓在手掌心中。
「想要朕,嗯?」薩武剛是何許人也,一眼便看穿女人狂妄的野心,他挑眉邪笑,用修長的手指勾起她的下巴。
月姬傻傻地回視著他。他的眼楮好美!是最純淨純淨的琥珀色,卻奇異地內耀著妖冶的光華。他的壞笑,他勾情的眼角,薄唇彎起的弧度無不魅惑著她。
咚咚!咚咚!她的心髒竟然不受控制地猛烈狂跳起來。
她失魂地喃語,「皇上,臣妾想……」
他淡扯唇角,「想什麼?想當朕的皇後?想獨佔聯的寵愛?想借朕的力量獲得無上的權勢?」他低低嗤笑,臉色突變,捏住她的下巴,剛才的魅感瞬間全無,冰冷遍布他的眸底。「想做朕的皇後嗎?」
月姬懼于他的冷酷強勢,嚇得根本不敢掩飾自己的心思,僵硬地點點頭。
「朕以前的皇後,叫和真。」薩武剛的眼神,穿過了她,充滿了他自己都不知道的懷念。「你要想做朕的皇後,就要做得比和真好。
「朕每日只睡一個時辰,和真只能睡兩個時辰,她要早起給朕準備膳食;聯發火的時候,誰都不敢上前,只有和真敢。
「一次,朕真的被那幫蠢材氣瘋了,失手丟出了紙鎮,砸在了和真的頭上,至今她發間還留著傷疤;做朕的皇後真不容易啊,因為朕喜愛美人,和真總是那麼大度,不但不怪朕,還努力和每個嬪妃做朋友;朕因為國事煩惱,和真也睡不好、吃不下︰和真貴為皇後,月俸用度卻比身份不如她的嬪妃還少…」
他喃喃說著,越說胸口越悶,捏著月姬下巴的手越用力。
月姬痛得臉色慘白,都快昏過去了。
「你說,你還要做朕的皇後嗎?」薩武剛輕而溫柔地問著她,手上的力道只增無減。
「不、不……臣妾不、不要……」月姬快嚇死了,拼盡力氣才從嘴巴擠出這幾個字。
「那還不滾?」薩武剛的口氣依然是如此輕柔,輕柔得讓月姬打從心底生起顫栗,一待他松手,她立刻扯著衣杉不整的胸口,連滾帶爬地逃出門外。
她連哭號的力氣都沒有,驚懼的淚水在臉上放肆奔流。她太天真了,那男人太可怕,她哪里是他的對手?
月姬跑過穿廊的某個轉角,她的身影剛晃過,一道陰影立即閃現出來。
那是個年輕女人,身著一件月牙白的長袍,烏黑順直的長發一直垂到大腿間,美麗的臉蛋看起來純真無比,但此時地的表情卻是與純真相貌不符的陰狠。
啪!她掐斷手中的花束,咬著牙陰沉低喃道︰「和真……」
為什麼已經被廢後了,他還是對她念念不忘?
「你是我的!是我一個人的!」女人看著寶龍殿,手中的執念讓人心驚。她驀然轉身離去,著白色繡鞋的腳無情的踩過散落的花束,梨花污了一地。
她走出寶龍殿的外門,正撞上守在外面的繁森和銀海。
兩人還在為皇上與皇後的事情憂心,一抬頭,是有人從寶龍殿出來,不由得一陣心驚。「啊!原來是芩丹公主!」繁森雖有滿月復疑問,但還是守規矩地行了禮。
「大祭司,銀海正經地喚著芩丹的封號,也跟著行了禮。
芩丹卻毫不理會,眼中像是沒看見人般,徑自走出了外門。
「奇了,這芩丹公主是什麼時候進去的?」繁森抓著腦門,百思不得其解。銀海看著他的背影,表情古怪,想了想,還是決定提醒他,「皇上最近心煩,經常把下人趕得老遠,你要多注意些。」
繁森點頭。「說的是,我得親自盯著才是。」
銀海才要再說幾句,薩武剛的怒吼聲就傳了出來。
「該死的奴才,都滾到哪里去了?」
後頸一麻,銀海立刻小跑步進殿。「皇上,奴才在。」
「給朕備馬,聯要去皇陵。」
啊?他腳步一頓,害得緊跟在後面的繁森差點撞上他。
這皇上未免轉變得也太快了吧?
兩人對視,知道彼此心底想的肯定是同一件事。
「你們還在磨蹭什麼?要朕親自動手嗎?」薩武剛大步行出寶龍殿,整個人既煩躁又急切。
「是是是,奴才馬上去辦。」兩人不敢再耽擱趕緊上前伺候。
一出西蒼國的都城,風景和天氣便迥然一變茫茫的草原再過去便是沙漠,氣候也比城內寒烈幾分。
便裹的草原上散後著很多游牧部落,再往西北方去一點,就是蠻荒的沙漠地帶了,沙漠綠洲中也駐扎著不同的部落氏族,和真的部落剎西族就擁有著沙漠中最大的一片綠洲。
老人們常說,從都城中放飛的鷹阜,就算在天空中飛上一年都飛不出西蒼國的領地。這話雖然有些夸張,但也可以著出西蒼國幅員之遼闊,不是任何一個小柄所能比擬的。
西方的民風多彪悍,多族雜居,因為惡劣的自然環境,強搶掠奪已經成為很多民族的特性,但誰都不敢惹西蒼人,因為西蒼國是整個西方大陸的霸主,他們是強者,西蒼人走到哪里,腰桿都是挺得直直的。
為什麼他們如此自信?
因為他們擁有了幾百年來最出色的君王,薩武剛帶領著他們富國強兵,開闢了西方通往其他國象的貿易商道,另一方面,他引進東、南、北方國家的先進文化和技術,取其精華,與本國的國政、國情相融,西蒼國終成西方第一霸主。
而那個功不可沒、令萬眾量仰、附屬國甘願俯首稱臣的君王~驕傲狂霸的薩武剛,正奔馳在尋妻的路上。
「駕!」他強健的雙腿一夾馬臂,胯下坐騎如煙般飛馳。
「皇上!」繁森帶領著幾個屬下跟在薩武剛的後面猛追,無奈自己的坐騎比不上皇上的汗血寶馬,追得辛苦不說,皇上根本就不搭理他們。
不消片刻,薩武剛與禁衛軍幾人的距離越拉越遠。
「皇上也太急切了吧?娘娘在皇陵待得好好的,一時半刻又跑不了!」繁森嘀咕著,但胯下動作可不見慢。
「將軍,皇上不見了!」一個侍衛驚悸大嘁。
一陣狂風刮過,前方煙塵如霧般彌漫,幾人不得不放緩馬兒的速度,但風沙過後,哪里還見薩武剛的影子。
繁森只覺得頭皮發麻,手握皮鞭,凌空一揮,他大喝道︰「快,我們一定要追上皇上!」
「是!」幾人接令,肅整容顏,揮鞭快追。
幾匹鍵馬飛馳而過,揚起風沙。
薩武剛也不知道自己為何如此心急,其實此時他的腦海中是一片空白,只有風聲從耳邊呼嘯而過,揮鞭,馬兒奔馳起來將他拋上拋下的規律起伏,一柳好似跟他沒有任何關聯,他只是簡單重復著動作,眼楮專注地直視著前方。
他想見她!
這想法,驀然從沉寂的心底竄出。
對,他想見她!
他的眼神轉為專注犀利,隨即因為想起了某些事情,怒火不停攀升。
記得她離開第一日,他批閱奏折到半夜,累得腦像模糊之際,像個游魂般甩月兌了奴才們,獨自來到鸞鳳宮,腦海中想著的,是她往日在宮門前殷切期盼的身影,但舉目所望,哪里有專為他點起的宮燈?哪里還有專為他等待的人兒?
鸞鳳宮像是一座死寂的孤城,一片黑暗冰冷。
那一刻,他的心像是給什麼東西狠狠捶了一下,他霎時清醒過來。
心中交織著失望和不甘,又恨起和真的決絕和漠然。
「很好!你比我做得更絕是不是?他沖著空無一人的宮殿大吼,「我在你心中究竟算什麼?」
憤恨、不滿、不可置信充斥在胸口,白天,他要維持帝王的尊嚴,做子民面前冷硬剛強、永不可戰勝的神,但他是凡人,他也有七情六欲,到了寂靜的夜晚,他就被快要無法控制的怒氣和蝕骨的思念擾得不能成眠。
為什麼要離開他?
他給了她那麼多信任,那麼多特權,那麼多寵愛,這樣還不夠嗎?
她的自請出宮守陵,對他來說,無異是一種背叛,那種感覺每日每夜壓在他的心底,像吞噬人心的魔蟲,時不時鑽出來挑戰他的極限。
他變得暴躁易怒,七年來,許多因她而產生的習慣成為了煎熬,他改不掉也不想改,可換人做同樣的事,怎樣都不對!
他開始對繁森旁敲側擊,無非就是想知道和真目前的生活狀況。
等繁森真的派人去調查,回來稟報的時候,他又因為她一切安好,活得自由自在而勃然大怒。
憑什麼只有他一個人在宮中煎熬,到了快神經崩潰?她是他的人,就算是他的廢後,她這輩子也休想逃出他的手掌心!
薩武剛心中如是想著,他認為自己的決定再正確不過,他要帶她回官,他要地為自己的背叛而贖罪,他要
他腦海中想了無數回懲治她的方法,但當她本人毫無預警地出現在他眼前時,這些想法就像過眼煙雲,瞬間被他拋到九宵雲外。
她……好美!
薩武剛遠遠看到了和真的身影,反射性地立刻稍住了馬勢,只為了不驚動她,他跳下了馬,打算悄悄向她靠近。
他一步一步向她走去,天地中仿佛只剩下她一個。
就如同他做的那個夢,她坐在花海中,一匹棗紅色的溫馴母馬站在她身後,正低垂著腦袋,用鼻子在花叢中探尋。
她溫柔地模模馬兒的鬃毛,似乎覺得陽光有些刺眼,她伸出手臂,遮擋了一下陽光,那完全女性的動作,讓他呼吸暗暗一窒。
幾個月不見,她豐潤了好多。
小臉被陽光照得紅紅的,頭發也長了,她沒有盤發髻,柔順黑發披散在肩頭。嘴角噙著笑意,她輕哼這歌,從花叢中摘選美麗的花朵。
他不願驚動她,屏住呼吸,向她靠近。
去他的懲治、報復,他現在最想做的事,就是抱住她,狠狠親吻她的小嘴,佔有她的身體,然後二話不說地將她扛回皇宮。
是的,他承認自己沒用。
但此時的他,對她的思念強過了對她的怨懟,他不知道自己竟會如此思念一個人,那感覺陌生到他自己都會嚇壞自己。
她眉眼間的喜悅舒順告訴他。她過得很好。她並不想他,她不但不想念他,也許更喜歡現在的生活。
薩武剛一陣惱怒,但他未及多想。便見和真的棗紅馬急躁地跺著馬蹄,嘶鳴了幾聲。
和真笑了一下,站起身來,臉轉向了背著薩武剛的方向,因此,她根本沒有發現他的存在。
沒一會兒,只見遠方奔來一匹矯健的白馬,騎著白馬而來的是個年輕的男人,馬兒還未停下,他就順勢跳了下來,跑到了她面前。
「和真族長。」男人有著一張極為英俊的臉,黑色的雙眸在看見和真的同時明亮看許多。
「西瓦,以後不要再這樣做了,太危險了。」和真輕聲責怪。雖然他是他們剎西族最優秀的馴馬師,但他那危險的下馬姿勢實在讓人擔心。
「唉,西瓦知道了。」他搔搔腦袋,有點不好意思,又因為她的親切,他的臉紅了。
她看著他輕笑。「你不是應該在剎西嗎?怎麼會到這里來?」
「是都娜,她帶著族里好多女人到西蒼的皇陵等你,我是陪護而來的。」其實若不是為了找個理由來看他心中的女神,他才懶得跟那吵鬧的姑娘同行呢!
和真不疑有他,一邊拉起棗紅馬的韁繩,—邊繼續問︰「桑瑪沒有一起來?」
西瓦搖頭。「老桑瑪的腰痛犯了。囑托都娜來看你,其他女人听見了,都吵嚷著要一起過來。」
「呵呵,我也好久沒見姐妹們了。」她利落地上馬,英姿颯爽的模樣讓他看傻了眼。她笑著轉頭,「發什麼呆,你不跟我一起走?」
他這才回過神來,低頭掩飾頰邊的熱潮。結巴地說著,「對、對不起,西、西瓦這就來。」
「呵呵。」和真開懷大笑。「西瓦,你這樣害羞,要怎麼去找心愛的姑娘?」
他正翻身上馬,一听她這麼說,差點從馬上摔下來。
「哈哈哈!」她調轉馬頭,笑得更加大聲。
西瓦好不容易安穩地坐上馬背,悶悶地說︰「族長,請你不要取笑西瓦了。」他眼神復雜地看著美麗縴細的背影,跟中蒙上了一層迷霧。
她可知道,他從個幾歲就看著她出嫁的背影,直到現在,仍然痴痴地追尋她的身髟。她就是他最心愛的姑娘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