敏旭言看著她先試躺了下那張三人沙發,確定她一百七十幾的身高沒辦法躺平後,吃力地拉過其他沙發想並在一起。
他忍著不出手幫她,卻又心疼她費力搬動著那些笨重沙發的模樣,特別是當他知道她明明很想,卻又不敢求他幫忙。
唉,這麼做到底是在折磨誰啊?
而且……想到要他的女王委屈在沙發上過一夜,他也舍不得。
「別搬了。」他又看了一陣後,終于敵不過心軟,「里面那張床給你吧。」大不了他擠沙發就是了。
她抬頭看向他,一臉蒼白,「不,沒關系,我快弄好了!」她急道,「你別再另外去訂房——」
她沒有辦法接受他寧可多花那麼一大筆錢,只因不願與她同房。
但這麼一急,動作就亂了,一個不小心,抬高的沙發椅腳就壓在她腳上,痛得她頓時倒抽口氣。
「你在做什麼?」臉色一變,敏旭言再也顧不得其他,連忙趕上前,將那該死的沙發搬開,「有沒有怎樣?」
他暗罵自己的粗心。
早該知道讓她這樣搞會出事的,居然還讓她動手,明明知道這幾年她被他寵得太好,或許在公事上表現亮眼,生活能力卻趨近于零的啊!
「沒、沒事。」慢慢移開腳,季穎璇硬是將眼中的水霧眨掉。
「我看看。」他才不信她真的沒事,將沙發擱了後便蹲要檢查她的情況。
「不用了,真的沒事——」她連忙縮腳,不敢麻煩他。
「季穎璇!」他難得對她動了氣。
他們相處了十年,她以為她有什麼事瞞得過他的?
「我、我有帶OK繃跟小護士,自己擦一擦貼一貼就——」她話還沒說完,卻見他目光牢牢盯著她被壓傷的腳。
她下意識地低頭一看,發現自己穿著的白色紙拖鞋上,有團血紅自疼痛處迅速擴散蔓延。
「你還要和我爭辯嗎?」男人的聲音很冷地響起。
好在季穎璇的傷不嚴重,只是壓裂了腳指甲,將斷掉的指甲剪掉後,再簡單包扎一下就無礙了。
雖然行動不大方便,但也還不至于無法走路,可是她帶來的尖頭高跟鞋沒辦法再穿,所以敏旭言陪她去買了雙平底鞋。
「抱歉,又麻煩你。」她怯怯地望著他。
他的唇動了動,終于道︰「別再跟我道歉了。」她這小媳婦的模樣他實在受不了。
季穎璇只能委屈地癟嘴,不敢再說話。
當他們看完醫生、買完鞋,再回到飯店時,已經晚上七點多了。
「你要是餓了的話就叫客房服務吧。」他將飯店的Menu遞給她之後,就逕自進了寢室。
這樣下去不行,他決定晚點和她好好把話說清楚。
敏旭言先進浴室沖了個澡,之後又把這次出差的相關資料整理妥當,才走進客廳,準備和那個讓他又愛又恨的女人談談他們之間的問題。
沒想到當他走出臥房時,卻發現她不在。
他拿起放在桌上的字條。
旭言︰
罷剛敲你的門都沒反應,不知道你是在休息還是不想理我……我出去走走,晚上九點半前會回來。
璇
「行動不便還想去哪走走?」他沒好氣地低斥,看了看她留言的時間,正好是他在洗澡時,大概就是因為這樣才沒听到。
瞄了眼手表,才九點整,還有半小時,他不想等那麼久,直接抓起手機撥打她的號碼。
沒多久,一陣悅耳的鈴聲自身後傳來,他回過頭,瞪著書桌上正叮叮咚咚響的手機,不太爽地合上手機蓋。
「出門還不帶手機?」等她回來他一定要好好念她一頓!
在客廳里來回踱步,他第一次覺得時間慢得令人難以忍受。
◎◎◎
仿佛過了一世紀之久,長針終于落在表面的數字六上,他終于忍不住了,在字條上草草留言,要她回來後打電話給他,便抽起飯店鑰匙卡出門尋人去。
她行動不便,照理說不會走遠才對。
不怎麼抱希望地搭電梯至一樓Lobby,他問櫃台小姐有沒有見到一名「身材高挑、走路不便」的女人。
癟台小姐想了想,「您說的小姐是不是穿著淡紫色上衣——」
「對,就是她!」他眼楮一亮,「你見過她?」
「嗯,有印象。」櫃台小姐點點頭,「她大概一個多小時前來問過這附近哪里有PUB.」
「……PUB?」他可不記得穎璇會喝酒!
「對啊,我告訴她地址後,她就出去了。」
「那間店在哪?」他問得急切,在對方說完店名和地址後,便頭也不回地奔了出去。
笨姐姐,明明平時不喝酒,學人家去什麼PUB,還不帶手機!他邊跑邊惱火地想著。
等等找到她,他一定要狠狠訓她一頓!
還好那間PUB離飯店很近,只隔了一個街口而已,拐近巷子後,敏旭言急急推開PUB的店門。
店中音樂震天價響,他才一踏入便皺起眉。
在擁擠的人群中四處梭巡熟悉的身影,他一桌繞過一桌,卻怎麼也找不到人。
就當他開始懷疑櫃台小姐是否認錯人時,眼尖地瞥見一男一女正準備從PUB另一端的小門出去。
女人高挑縴細的背影及那身衣著,他死也不可能忘記。
他立刻奮力推開人群,朝那兩人追去,盡可能地快速來到門口,隨著他們推門而出。
那是條陰暗狹小的巷子,隱隱散發著潮濕腐敗的氣息,然而,他卻沒看到那兩人的身影。
「該死!」
這下可好了,該往右走還是左走?
正當他猶豫不決時,忽然一個熟悉的嬌軟嗓音飄入耳中——
「你不是說要帶我去別間更棒的PUB嗎?為什麼我們要來這?這里好髒哦!」
那女聲抱怨著,「我要回去……繼續喝……」
「好好,先忍耐一下,等等馬上帶你回去。」另一個男聲敷衍地安撫,語氣听起來卻像迫不及待想進行「某種事」。
敏旭言仿佛听見自己理智斷裂的聲音,大步朝那幾步外虛掩著的鐵門奔去。
老實說,他並不確切記得自己接下來到底做了什麼。
他的最後印象停在當他推開鐵門時,見到那早已月兌下長褲的男人,正試圖拉扯著被按倒在樓梯上的女人身上的衣服。
憤怒淹沒了他僅存的理智,接下來他全然依本能動作。
拳頭重擊在上,那些十多年前他一點都不陌生,但在認識穎璇後就已拋棄的獸性,全數回籠。
他既有本事單挑一群小混混,眼前這喝了酒、色欲燻心的男人又怎麼可能是他的對手?
他將急欲宣泄的怒氣,都集中在那一下重過一下的拳頭上。
「旭言!」隱約間,他听到了自己的名字。
是誰在叫他?在那血霧般的世界里,他似乎听到了某個熟悉的呼喚……
「別打了,快住手!」
心一動,他稍稍頓下了動作。
「旭言。」
他又听到那聲音了,隨之而來的,是某個柔軟的身軀纏上他正抬起的手臂。
「停手!」
他渾身一震,直覺低下頭,卻望進一潭秋水。
滿腔的怒火瞬間被澆熄,他緩緩松開握緊的拳頭。
「……璇?」遲疑了好一會兒,他不甚確定地開口。
眼前的女人雙頰生暈,帶著平時少有的嬌媚,正環抱著他的手臂,略顯急促的吐息間,讓他聞到甜甜的酒香。
他的手清楚地感覺到那貼著他的柔軟身體曲線,突然意識到,這是他愛了好久好久的女人……
「你——」他猛地清醒,「璇,你沒事吧?」
他急切地想檢查她身上有沒有傷痕。
「旭言。」季穎璇似乎醉得有點站不直,整個人軟軟地掛在他身上,但仍勉強撐開眼望著他,「別生氣好不好?你嚇到我了……」
敏旭言一怔,轉頭望向那被他揍倒在地上的男人。
對方的模樣看起來還真的挺淒慘的。
他自個兒月兌下的褲子還掛在腳邊,身體看的到之處,不管是臉還是四肢,都布滿了青青紫紫的傷痕,臉已腫得看不出原貌,那鼻梁……應該是被他打斷了,正汩汩冒著血。
也難怪沒見過這種場面的小女人會嚇到了。
「抱歉。」他將她的臉按進自己懷里,不讓她再看,「我們回去吧。」
反正這混蛋也不過受了點皮肉傷,休養個幾天就會好,死不了的。
「嗯。」她昏昏地點了點頭,順從地任他打橫抱起,離開那陰暗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