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為什麼大姐、哥哥他們的眼楮都會出水呢?」
「小沁,那不是出水,而是流淚。」
「流淚?那是什麼東西啊?」
「人類遇上凡是傷心、難過的事情,都會以淚水來表達他們的難過。」噢,原來他們剛才在傷心,她晃了晃小手,急著問道。「可是……我怎麼不會流淚呢?」
話說到這里,年幼的她就看到了爸爸臉上的沉痛,接著她就被爸爸憐惜地摟入懷里。「我的小沁好乖,讓爸爸告訴你一個故事吧。」她抬首靜靜地等著爸爸說故事,于是爸爸就說了。「很久很久以前,我們衛家的祖先和惡魔進行了一場交易,以人類的本質換取詛咒的力量,只有通過惡魔的考驗,讓預言中的戀人深愛不悔地愛著我們,我們才能換回失去的人類本質。」惡魔的交易?人類的本質?詛咒的力量?
小小年紀的她實在搞不懂這些,她一臉不解地看著爸爸,換來了爸爸憐惜地模著她的頭。
「這些事情等到小沁長大後,自然就會明白了。現在爸爸只要小沁做一件事,你可以答應爸爸嗎?」
她毫不猶豫地點頭,換來爸爸的一笑。
「不要使出詛咒的力量,永遠不能像剛才那樣,明白嗎?」爸爸的眼楮也開始出水了。
她咬著下唇,想到剛才的事情,小小的心靈就受到些許的創傷。
她不是想要破壞的,她根本就沒有想過要做壞事,只是剛才她很生氣很生氣,然後體內就好像有一股氣流奔竄,漲得她來不及思考,就陡地釋放了出來……
「大姐還有哥哥他們……會氣小沁嗎?」她抬起頭,明亮的眼楮也閃著難過,但是一顆淚珠也沒有掉落。
罷才她的破壞力超強的,整個房間都波她弄得倒塌了,大姐和哥哥他們嚇得驚呆之余,臉上都堆滿了憤怒
「不會的,他們和爸爸一樣,都明白小沁不是故意破壞。」爸爸嘆息,再將她抱起來。
看著爸爸難過的表情,她似乎意識到自己的不同,但是哪里不同呢,她卻說不上來,她唯一知道的是她不能再讓爸爸、大蛆還有哥哥他們難過了……
「我答應爸爸,以後不再使出詛咒的力量。」爸爸疼惜她的臉孔漸漸變得模糊,換上的是她十二歲時的記憶。
「為什麼要這樣做?」她一臉不解地看著爸爸,還有強忍著癰苫的衛遲和一頭冷汗的衛延。
她已經很乖了,沒有再胡亂使出力量,但是爸爸卻說,他必須為她想—個妥當的方法。妥當的方法就是……讓疼愛她的哥哥們受傷嗎?!
「小沁,你必須明白爸爸這樣做,內心其實也很痛。」室內重新恢復黑暗,她一怔,就听到了一道熟悉的聲音。「小沁?」霍以澤!她連忙循著聲音的方向走了過去,但是黑暗中不能清楚看到周遭的環境,她腳下一絆,整個人就往前栽去。
「真的是你!」沒有預期中摔地的疼痛,她只是跌入一個熟悉的懷抱中,一道略為激動的聲音響起。
「嗯,是我!」她笑了,聲音也跟著顫抖,當下加緊力道抱著他。
他還能夠說話、行走,那就代表他並沒有受傷,太好了……
「你沒事吧?」
「你沒事吧?」二人同時開口,卻又同時怔住了。
「我沒事,你呢?」霍以澤藉著微弱的光芒,輕輕撫上她的臉頰,在模到她腫起的左頰後,他的眸光變得微沉。
「我也沒事。」她連忙拉開他的手,不想讓他模到她臉上的腫痛。
她的堅強讓他內心莫名扯緊,接著又听劍她焦急地問道。「他們有沒有對你怎麼樣?」
「只是問了一些話,然後就把我帶到了你這兒。」在這種時候,她竟然只關心他的安危?他不由得有些怔住,隨即厭惡地挑眉。
衛沁張了張口,察覺到了他身上傳來的那股冷漠的氣息,她怔了怔,听到自己的聲音變得有些乏力。「他們……問了什麼?」
「他們問我……」他故意停頓了一下,試探性地說道。「有沒有听說過‘詛咒的力量’這個傳說。」
她的身子一震,自然而然地往後退開,他卻緊緊地一把拉住了她。
「小沁,可以告訴我實情嗎?這七十二個小時內,我快要被這一切逼瘋了!」他急切地說著,眼底卻填滿了深沉。
「我……不能。」她知道她無法再隱瞞下去,但是她卻怎麼也不想把實情告訴他。
因為她害怕見到他可能會出現的那種驚恐、錯愕及嫌棄態度……
「小沁!」他的語氣更加激動,以近乎低吼的口吻叫道,「他們是誰?為什麼要捉你和我?你到底是什麼人?為什麼他們都要威脅你?」
「別問了……」她慌亂地後退,按住耳朵不想去听。
她無法解釋,無法為自己辯護,她身上的詛咒力量、失去人類的本質等等復雜又詭異的東西,連她自己都花了好長的一段時間去適應、去接受,他又怎麼可能會在她的三言兩語之下就明白並諒解呢?
「別再逃避了,小沁!你和他們之間一定有某些瓜葛的,對嗎?不然他們為什麼會這樣對你,把你關起來還動手打人?」他咄咄逼人的問話讓她難受地蹲下來,沉痛地用力一吼。
「我不能讓你知道!」
他一愣,在黑暗中隱約看到她臉上悲痛失措的表情,還有握得死緊的拳頭不住在發抖,她以幾乎哭吼的聲音叫道。「知道得越多只會讓你的處境變得越危險!我不想把你再牽扯進來,你明白嗎?」
就算解釋清楚、就算他明白又如何,越了解事情的真相只會讓他越深陷險境,不如當一個什麼也不知道的霍以澤,也許他們會沖著這一點把他放了!
他怔怔地看著她一臉扭曲的痛苦表情,眼眶里卻依舊是一片干涸,他的拳頭逐漸收緊。
「我已經被牽扯進來了。」他的嘴角揚起諷刺的弧度,冷靜地道。
她啞口無言地看著他,雖然看不到他臉上的表情,但她感覺得到他心底的那股波動,一抹痛意跟著涌上了她的胸口。
「對不起。」到了現在,她能夠說出的話就只有這一句。
他沒有說話。靜靜地站在一旁凝視著她。
「如果我沒有認識你,沒有和你扯上任何關系,你就不會受到傷害。」她現在終于理解了二哥想愛卻不敢去愛的想法。
因為他們是衛家的一份子,隨時都會被麻煩纏上,任何留在他們身邊的人都有可能受到不必要的傷害。
如果她真的喜歡他、愛他,當初就不應該接近他,不應該連累他的,對嗎?
「對不起,真的很對不起……」她抱緊自己的膝蓋,一再重復自己的愧疚。
她連聲的對不起嚴重地干擾著他內心的平靜,他不由得上前,一把攫住她的肩膀,在她訝然迎視的當兒,以嚴厲的口吻說道。「別再道歉了!」她的自責揪緊著他的呼吸,一想到她的自責全因為自己的謊言,他就有那麼瞬間開始討厭起自己!
「這不是你的錯!听明白了沒?」錯的人是衛成輝!是她不成器的爸爸。
她愣愣地看著他褐眸中閃過的火焰,似乎有那麼一點點的感覺。
「霍以澤,你的眼神……我好像在哪里見過?」
他一怔,捉住她肩膀的手立刻松開,忙不迭收斂心神。「你在說什麼?」怪了,她好像見過他這種憤恨的眼神,和記憶中那個戴著面具的可惡男人是一樣的,被幸子等人尊稱為‘掌令’的男人……
「沒什麼,是我想太多了。」她立刻否認自己的想法,如果霍以澤就是幸子口中提及的‘掌令’,他就不會被禁錮在這個地方。
二人同時保持沉默,他打量著她,心底開始盤算著下一步的汁劃。
「我一定會讓你平安離開。」過了好半晌,她才開口。
望著她臉上的堅決,他的心猛地抽痛了一下,听著她繼續道。「因為這是我欠你的。」
「小沁,你想做什麼?」他沒有發覺到自己的聲音帶著一絲緊繃,她望著他。眸光陡地變得復雜迷離。「如果……妥協是唯一的辦法,那我就妥協吧。」
為了保護他,她願意無條件地妥協,她不會出賣家人,但是她也不會把局面弄得更糟。
「我有我的辦法。」她斂去眼底的義無反顧。
心底的一角正因為她豁出去的表情而揪緊,在他還未意識到自己的反應之前,他陡地扯過她的手,月兌口而出。「小沁,別亂來!」
「我不會亂來。」迎上他焦急關切的眼神,她的心安定了下來,微笑著道。「出去之後,忘記我吧。」
他看著她苦澀的笑容,倏地緊緊地抱著她。「你以為我可以忘記你嗎?」她怔住了,听他繼續道。「已經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我喜歡看到你燦爛自信的笑容,喜歡听到你甜美清脆的聲音,喜歡抱著你的這種感覺!」他的話像一枚炸彈,轟得她的腦中嗡的一聲,把她之前所有的鎮定堅決都震碎了,她愣愣地靠在他結實的胸膛前,動也不敢動。
「你知道為什麼我會從子琳那段感情中極快地振作起來嗎?」他低沉的嗓子帶著某種魔力,直直擊人她的心扉。「因為我愛上你了,小沁。」她瞠目,連吸了好幾口氣才有勇氣抬首望向他,藉著微弱的光芒,看到的是一雙盈滿了認真的褐眸。
他……愛上了她?什麼、為什麼、怎麼會……無數個疑問涌上,她張了張口卻吐不出半個字。
他沒讓她有機會說話,俯首封住了她的紅唇,在她驚愣之中,帶著一些狂野、一些憐惜地吻住了她。
讓她深陷其中、無法自拔地愛著他,一旦遭受背叛,她的反彈力應該會比誰都來得強烈,屆時他一定可以逼出她的詛咒力量……
他如此想著,但是內心的某一角卻開始泛著痛意。
也許在他親口說出愛的同時,也許在他跟她玩著這把愛情火焰的同時,他已經認真了,也失控了。
但是比起慘死的父母。他的愛情已經變得微不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