氨理黯然離去,沐亞杉走回辦公室,發現站在會議室門口的丁琪艾,他挑眉。「你都听到了?」
她裝傻。「哪有?听到什麼?我剛才在收會議室,什麼都沒听到。對了,我有問題問你。」她拿出紅包。「你是不是弄錯金額了?」
「沒錯,獎金就是這麼多。你嫌少嗎?」他走進辦公室,她跟進去。
「不是,是太多了!我只是助理,能幫公司賺錢的重要工作都是其他人在做,不應該拿這麼多。」
「我沒听過有人嫌獎金太多的。」他失笑搖頭,瞧她一眼,忽將她拉到身前。
她直覺要退開,他說︰「你領子亂了。」她便不動了,任由他整理衣領。他溫暖的手指偶爾踫到她頸子,有點癢。
「工作沒分重不重要,沒有你幫我處理瑣事,我就沒辦法專心工作,要論功勞,你不比旁人低。」現在她已經很習慣他的踫觸,和他靠得再近都不介意,他很滿意。「在我們公司不錯吧?累歸累,但是該獎勵時絕對不會小氣。」
她偏頭看他。「你心情很好喔?」從剛才就見他臉頰微紅,眼眸比平日閃亮,唇邊一直帶著笑意。
他微笑。「當然啊,工作順利。」
「你該不會喝醉了吧?」他酒量不好,一口啤酒就會讓他傻笑昏睡。她剛才也喝了幾杯紅酒,整個人熱烘烘的。
「沒有,才喝一杯香檳而已,我很清醒。」衣領整理好了,他還不想放開她,雙手圈在她腰後。
「我看你是醉了。」她想掙月兌,卻推不開他,很無奈。「所以公司發這麼多獎金沒關系?不會之後發不出薪水?」
「當然,我們慰勞大家也會看情況,你就安心收下吧。」
她拿高紅包袋。「所以這是我的錢了,我高興怎麼用都行?」
「是啊,你想買什麼就去買,可以買衣服鞋子……」
「那……給你吧。」她把紅包塞進他胸前口袋。
他以為她還是不願拿獎金。「琪琪,你真的不必這麼客氣——」
「我是說,把錢給你。我現在又不缺錢用,也不想買新衣新鞋。」她認真道︰「但是你不是欠錢莊的錢嗎?那種地方欠得越久,利息越凶,會把你壓垮的。你把這些錢拿去還,先還錢比較重要。你別說不收喔,不然當我借你的吧!」
他愣住,看她一臉嚴肅,很理所當然,驀地,他笑了,仰頭大笑。
這有什麼好笑?她莫名其妙。「欸,我是認真的,錢莊來討債很可怕的——」他還在笑,她揪住他衣領。「老板!你真的醉了,醒一醒,听清楚——」
忽然雙唇一熱,她被他吻住。
她震驚,後退,被他拉回來,他吻得更深,吻得她昏眩。
他的唇熾熱而強硬,吻得她有點痛,他甚至滑進她嘴里,她血液里的酒精沸騰了……
這太超過了,她昏昏地想,顫抖著,雙手不由自主搭住他寬肩,他將她摟得更緊,溫暖堅硬的男性身體像銅牆鐵壁。這不是平常的道別擁抱,也不是朋友之間的吻,這不應該……可是她身體誠實地歡迎他,他刺激的吻醉了她,她感覺無助,柔弱地攀緊他……
他不想放開她,說不明白這突來的沖動,只因為她天真的善心,不像他勢利的母親?他喜歡她的可愛傻氣,只因為她可愛傻氣容易捉弄?不,這些都是原因也都不是,她是一種無以名之的渴望,咬嚙他的心,他已不能克制,他想要她甚于世上的一切……
結束這一吻,兩人都喘吁吁。她臉頰紅艷,頭脹腦昏,還口吃。「你、你——你做什麼?」
「我很高興。」他坦白,胸膛急劇起伏。「從沒有人對我這麼好,我太高興了,所以……」
「所以就親我?!」她很氣,開罵了。「你怎麼這麼亂來啊?!」
「對不起,我是有點過分了,可是外國人——」
「我又不是外國人!而且外國人也沒有這樣抓著親的啊!」這一吻教她明白,她和他根本不是好姊妹,她依然將他當作心儀的男子,被他親吻的滋味美好得教她想哭,但他們之間哪有可能?
「以後不準你這麼隨便!」
「我沒有隨便,我是認真的。」
「認真什麼啊?你是Gay耶!」這不負責任的家伙!
他啼笑皆非。她還以為他是同性戀?最好男同志吻女人有這麼熱情,他都表現得這麼明白了,就不信她不懂他的意思,還把玩笑話當真。
太可惡了,她要跟他劃清界線。「以後不準你踫我!不能因為我們是好姊妹,你就拿我練習這些有的沒的,牽手擁抱都不可以——」
「但是親吻可以,我知道了。」他故意裝傻。
「當然不行!這些我都要留給以後的男朋友!」
男朋友?想像別的男人如他這般擁抱她,親吻她、他眸光一沉。
「你不會有別的男朋友了……」他再度將她拉入懷里,吻住她。
她一直喜歡他的辦公桌,造型簡單雅致,木頭的質感很好,桌面很大,沒想到大得可以當床躺,更沒想到會在這張桌上失去她的第一次。
事後,她懊悔不已,縮在沙發里不講話。怎會失控?也許是因為喝了酒,他們都有點醉,她嘴上拒絕,身體沒辦法真的抗拒,她貪戀他的氣息,他溫柔有力的擁抱,被愛慕的男人擁抱時,她連自己是誰都忘了。
真荒唐,她不是大膽的女人啊!包別說他是男同志,發生超友誼關系,這種關系不可能繼續也不會有未來,往後又要如何面對彼此?
沐亞杉去泡了茶回來,她徑自心亂如麻,不看他。
他遞茶給她,她不接,他忐忑不安。「琪琪……你在生我的氣嗎?」
她搖頭,他沒有強迫她,事情變成這樣,是她自己的責任,她不怪他,氣也是氣自己。
「如果讓你感覺不好,對不起,我盡量小心了,不是故意弄痛你……」他欲言又止,俊顏如著火,不安地放下茶杯又拿起,模模沙發邊緣,好不容易靦腆地擠出一句︰「這也是我的第一次。」
是啊,和女人的第一次。她嘲諷地想,眼圈紅了。「你不需要說這些安慰我。我不是在氣這個。我只希望以後不要再發生這種事。」她咬唇,也許,還是辭職比較好……
「為什麼?」
「你還問我為什麼?!」她光火了。「我們這樣做是應該的嗎?可能你跟你其他的‘好姊妹’、好朋友可以想上床就上床,但我不是!我只想跟喜歡的人做這種事!」
「等等,你以為我和你是隨便的?你認為我隨隨便便就踫女人?」他很錯愕。「我抱你當然是因為我喜歡你!」
她愣住。「你說什麼?」
「你听到了,我不講第二次。」
「我不確定,你再說一次。」
他哪說得出口?他臉龐熱辣辣,很別扭。「對不起,我是太急了,其實我很排斥身體接觸,不喜歡別人踫我,但你例外,我想這就表示你對我是特別的,我以為你對我也有同樣的感覺……以前都是別人來追我,我沒追過女孩子,不知道怎樣對你才是正確的,我想抓住你,我不要你變成誰的女朋友,我受不了那樣……」
她听著,他沒一個字講到喜歡,可是這些焦急和渴望的話語,不就是因為喜歡?「你喜歡我?」
他紅著臉,眼光望著別處,極緩極緩地點頭。
她剛才還沮喪氣憤的心忽地飛揚。真好,他們不單純是酒後亂性,一時沖動,不是她一廂情願,他也動了情,她可以不用辭職,可以不必壓抑對他的感覺,他們是彼此喜歡的……她笑了,眼淚卻滴下來。
見她掉淚,他慌了。「怎麼了?我說錯話嗎?」他摟住她,她還是哭,他手足無措。「你別只是哭,我說錯什麼要讓我知道啊……」
她又哭又笑。好喜歡他,她想她已愛上他,而且重要的是,他也喜歡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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熱戀唯一的遺憾是沐亞杉說要保持低調,不公開。
「公司里有不少女同事跟我表白過,我都用不想談辦公室戀情當理由拒絕了,萬一被大家知道我們在交往,我怕你被排擠或被欺負。」
「永遠都不能說嗎?」談戀愛很快樂,當然想和大家分享,遮遮掩掩的,她覺得悶。
「至少等一段時間看看吧。對了,尤其別讓總經理知道。」好友很愛虧他,他不想每天除了繁忙工作,還要應付他的調侃。
「喔。」為什麼這麼介意喻以鈞?是不是對暗戀的人比較特別,想在他心中保留完美形象?她不敢多問,怕惹他心煩,只能把吃醋的心情藏在心底。
除了在公司得裝成單純的上司下屬關系,下班後,他們便屬于彼此,空閑時避開同事,出門約會。他們最常去的約會地點是各大知名面包店、烘焙坊,尋找美味糕點,或者窩在廚房一起烤蛋糕甜點,蛋糕出爐時他一副饞相,每每讓她好笑。
她帶給他全新感覺。以前女友吵著要約會,他覺得浪費時間,現在無時無刻想和她膩在一起;以前女友要求親匿舉動,親吻或擁抱她們婀娜曼妙的女體,他興趣缺缺,女友對他而言是一樁可厭的義務,他一度因此懷疑自己的性向,但她讓這些懷疑一掃而空。
和她在一起,他只嫌擁抱不夠、親吻不夠,每時每刻,他眼中都是她,渴望用全部感官去感覺她。
上班時,他是一絲不苟的總監,下班後百無禁忌,每天下班他期待的都是——她今晚要不要來他這里過夜?
這晚,她又到他住處,他們坐在床上聊天,聊了幾分鐘,她忽然皺眉,按住毯子下騷擾她大腿的手。
「今天加班到這麼晚,你不累嗎?」
「看到你就很有精神。」她剛洗過澡,粉女敕柔潤像水蜜桃,躺在他的床上,他很努力維持正經話題,腦中想的卻是怎樣哄她月兌掉睡衣。
她白他一眼。「你在這方面好像特別有精神。」
「我也不懂,明明白天很累了,晚上一看到你,精神就來了。你得負責讓我累,否則我晚上睡不著。」他毫不掩飾的大膽眼神惹得她臉紅。
「可是我累了……」
「那你睡吧,我去處理一些工作。」他失望,卻還是忍住,替她蓋好毯子,給她一個晚安吻,熄了燈,離開臥房。
她躺在黑暗里。其實她不怎麼困,只是對這種相處模式有點無奈。他在那方面實在要求得太頻繁,雖然他一向溫柔體貼,不會讓她覺得不舒服,可是,他們晚上才能獨處,她想說說話,想多了解彼此,他卻不太願意談他自己。
除了公事上和床上的他,她對他的了解少得可憐,他們之間似乎只有,這教她不安。
餅幾天,丁琪艾無意中听到公司兩個女同事聊天。
「……我鄰居一對結婚三十年的夫妻離婚了,因為老公跟男人外遇,被老婆抓奸在床,他當場坦白出櫃耶!而且他們還有兩個孩子!」
「媽呀,他老婆不就超傷心?既然愛男人,干麼跟人家結婚,糟蹋人家?」
「說起來她老公也很可憐,結婚是為了給家里交代,順便掩人耳目。」
「既然只愛男人,怎麼有辦法抱女人?」
「那有什麼難的?男人都是下半身的動物,眼楮一閉就上了啊。」
「唉,結婚那麼多年,好歹有點感情吧?」
「我看是義務的心態居多,性向不可能改變的,不然像我們都是異性戀,就算你跟女人上床,你會愛上她嗎?當然不會嘛……」
丁琪艾听得膽戰心驚。是這樣嗎?他並不是真的愛她,她只是一時的慰藉,所以他才無法和她交心嗎?
棒天,她又到他家中過夜,又拒絕他的求歡,他不勉強她,要到書房去工作,她喚住他。
「等等,除了……這件事,我們沒別的可做嗎?為什麼你不抱我,就要回去工作?」
「我抱完你一樣要工作。不過那時你都累得睡著了,不知道。」公司慢慢站穩腳步,工作量倍增,他不能把生意往外推,又想陪她,只好加倍鞭策自己。
「你能不能什麼都不做,只陪我聊天?」
「很難。」他老實承認,心愛的女孩在身邊,他無法不動手動腳。
但她憂郁的小臉,打敗了他的和堆積如山的工作。
「好。」他坐回床上。「你想聊什麼?」
她精神一振。「聊你啊,你的家人呢,我想多了解你。」
「我家就只有我和我媽,我媽脾氣很壞,我從小就跟她沒什麼話講。」
「那聊你自己。」
「我?」他想了想。「你想知道我什麼事?你知道我的興趣,知道我穿幾號鞋,知道我喜歡甜食,不吃蛋和生的食物,每天至少洗兩次澡……你還有什麼不了解我的?」
知道生活習慣不算了解好嗎?她常滔滔不絕講她家里的事、她從前做過的蠢事、遇過的趣事,除了他們現在共有的生活,他來不及參與的過去,她也熱情分享,她一直在表達何謂了解,他不會不知道怎樣開口,除非他就是不想談。
「算了,我還是睡覺好了。」她挫敗地翻過身,埋進毯子。
靜默片刻,他低聲道︰「琪琪,我自己真的沒什麼好談的,我的生活很簡單,關于我,你已經知道很多別人不知道的事。」更晦澀的部分,他不確定能不能說,他不曾對任何人暴露那麼深的自己,這令他不安,如芒刺在背。
但她已不知該怎麼辦。「其實我只是隨便說說,你不必認真。我想睡了……你去忙吧。」
他們在交往,但並未公開,她越來越無法肯定這段關系的存在,也許它根本不存在。當初發生肌膚之親是他主動,也是他不願公開兩人的關系,她心里總有些不踏實。
一直見不到光的感情,很孤寂,在這片愛情編織的黑暗里,有時仿佛只有自己。
他說過他喜歡她,無數次,但他始終沒說過愛她。
他愛她嗎?她竟無法肯定。怎樣才能確定一個人愛自己?沒有言語的承諾,沒有人知道他們的關系,她要如何證明這是愛情,不是她過度痴迷的單戀?
她只是方便發泄的伴嗎?是否只是伴,所以不需要深入的了解?因為得不到真正想要的,所以拿她取暖,或許他們之間只是的迷戀罷了……
她閉上眼,埋在黑暗里,腦中思緒也越來越糾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