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優人原本對才初四就被迫陪他出差的金秘書有些過意不去,沒料她竟對提早上班出差樂在其中。
「這麼想去印度?」飛機上,他不免納悶問道。
「沒有。我比較想去日本。不過這是第一次出國,當然開心嘍!而且總經理說過年期間出差,薪資再加倍。」對這陪副總出國去吃喝,還能領雙倍薪餉的好差事,怎能不樂開懷。
「你有這麼缺錢嗎?」齊優人見她眉開眼笑提及薪資雙倍,不禁微蹙眉問。她身上也沒穿戴什麼名牌,平時感覺她很節儉,不是重物欲享樂的人,實在很好奇她這麼愛賺錢的緣由。
他無意間還听到她連假日都在兼差,甚至偶爾晚上也會去名揚百貨替一些櫃姐代班。
他無意間還听到她連假日都在兼差,甚至偶爾晚上也會去名揚百貨替一些櫃姐代班。
「缺啊!錢永遠不嫌多。」金于俐坦言道。
「你有負債?還是想買什麼?」也許搭飛機太無聊,他不禁對坐在一旁的她,追問起她的私事。
「我想買房。」金于俐說明平生最大心願。
「在台北市?」齊優人俊眉不覺一揚。他雖看似是不懂民間疾苦的少爺,可也知一般老百姓的壓力重擔,甭說她一個年輕女性,就是一般上班族男人也很難在台北市購屋。
「新北市就可以,而且我頂多只考虎得起舊公寓小坪數格局,有個兩房兩廳一衛就夠用了。」難得他問起她的事,她于是大方分享。
「想買房也不用一個人承擔,也許你將來找的對象無須你擔心房子問題。」他溫聲說道。
一听她道出的願望,他不免意外,而對她想一個人背負沉重的房貸包袱,甚至心有一抹不忍。
「我不會結婚。」金于俐直言表態。「為什麼?」齊優人側首望她,有些意外她說得如此篤定。「婚姻不可靠,男人更不可靠。」她不諱言內心偏見。「這麼說未免偏頗,男人也有可靠的啊!」身為男人的他,不禁想替男人爭取一個公道。
「例如說……副總你嗎?」金于俐側望他,一時忘了上司下屬分界,語帶一抹調侃反問。
「不,我不可靠。」齊優人攤攤雙手,倒沒想為自己爭辯什麼,不介意被她調侃。他也是傾向不婚主義,但理由跟她不同,他是向往一個人的自由無拘束。
不知為何,開啟這話題後,金于俐不自覺對他說出更多,甚至一股腦的說出心事。
她不信任婚姻,是受父母失敗婚姻影響。她父親不僅酗酒、有暴力傾向,還好賭成性,從小她就見母親替父親背了不少債務,甚至她高中就開始半工半讀,不僅自己負擔學費,還得幫母親代父親還債。直到她大學畢業,母親看破了,選擇離婚,才終于擺月兌父親長期加諸她們身上的壓力和陰影。
除此之外,也是因她後來在感情上受到傷害,自此對男人徹底死心。但這緣由,她保留沒對他提及。
她的心願是買間房子,提供母親安心的居所,而在她努力賺錢儲蓄下,己差不多存夠能支付她看中的一處舊公寓一層樓的頭期款,屆時再以那公寓向銀行申請二十年貸款,每個月的房貸費用,可在她能力負擔內。
听她確實要赴諸行動的購屋計劃,齊優人不免對她更另眼相待。沒想到她是如此腳踏實地,認真且孝順的女性。
金于俐原以為個性任性又自負的他,不會是個傾听者。但她不經意向他吐露心中願景及成長背景時,他竟無比專注地聆听,且似對她的境遇感到憐惜與同情。
他的神情,令她心口莫名有些暖熱感動,還覺有些不自在。她于是轉個話題,改聊些輕松瑣事。
兩人下午到達印度,晚餐後各自返回下榻飯店房間,齊優人卻開始上吐下瀉。進房間不到兩小時,他己拉了一回又吐了兩回,不僅把先前飛機上吃的餐食及晚餐全吐得精光,第三次抱著馬桶嘔吐時,更只剩胃液可吐。
他又一次洗臉漱口,感覺身子有些乏力,雙手撐在洗臉台面,望著鏡中臉色顯得蒼白的自己。
他難受地攏起眉頭,揣測身體突然極度不適的緣由……應該不是單純的水土不服。他並非第一次來印度,過去也曾陸續來過幾回,身體從沒出過狀況。
他清楚這里的衛生問題,尤其飲水,他只飲用飯店的瓶裝礦泉水,而吃的方面,也會慎選餐廳,絕不敢隨便吃路邊攤……
等等!他倏地瞠眸一怔,這才想起什麼——
下午,他跟金于俐一抵達機場,便由接送司機載往孟買市區的下榻飯店。
一路上一直被困在車潮中,在快到飯店時,更是嚴重塞車,許久動彈不得。
金于俐于是提議下車步行,與其困在車里耗時間,不如下車邊逛街邊散步到飯店,而車上行李就請司機稍晚送到飯店再領取便可。
對她的提議,他一開始非常不能苟同。大少爺的他,寧可坐在高級房車里看液晶電視,也不想勞動雙腿多走路。
可不知為何,他最後竟是跟著她下車。有點被說服,又有些被半強迫的妥協。
懊慶幸二月初的孟買,白天高溫雖將近三十度,但早晚低溫不過十七、八度,算是這里非常涼爽的季節。當時己經傍晚,氣溫約莫二十多度,他這才不介意下車,勉強配合她,步行十來分鐘前往下榻飯店。
兩人在人行道並肩走著,她不時左右張望,還拿手機狂拍,對這第一次到訪的城市充滿新鮮感。
忽地,身旁嘰嘰喳喳的她突地沒了聲音,他才覺納悶,轉身要尋人,就見她向路旁小販買了一杯熱女乃茶。
她開心地請他先試喝,他想搖頭拒絕,卻見她雙手將杯子端近他眼前,熱絡地要他先品嘗。
他一時無法拒絕她的盛情,只得接手,啜飲一口。「太甜了。」他實話說,將熱飲還給她。
「會嗎?我試試。」她于是自己喝一口,卻是避開他方才喝的杯緣那方。「不會啊!甜甜暖暖的,很香很濃耶!」她笑咪咪說。不再勉強他分享,一路邊走邊喝,喝完那約有五百C.C.的熱女乃茶。
齊優人瞪著洗臉台鏡子,細想緣由後,更覺驚愕。
難不成……他只因喝那一口女乃茶,就拉肚子兼再三狂吐?!那……喝完一大杯女乃茶的她,豈不要陷入萬劫不復的地獄?!他心口一個重跳。倏地轉身,匆匆踏出浴室,走往床頭櫃,按下內線電話,撥至隔壁房間。
他隱忍身體不適,擔心她可能比自己更淒慘。
「Hello!」那端,接起電話的金于俐精神奕奕地打聲招呼,以為是櫃台人員來電。
「你有沒有怎麼樣?」齊優人急問。
「呃?」金于俐先是一怔。听出是他的聲音,不免疑惑。「什麼怎麼樣?」「身體……有沒有不舒服?」他腸胃又一陣絞痛,令他聲音突地虛弱。
「沒有啊!為什麼這麼問?」金于俐仍對他的問題感到突兀。「你不舒服嗎?」這才發覺他聲音似有些不對勁。
「沒,沒事就好。」齊優人放下話筒,逕自結束短暫通話。
他直接倒躺向床鋪,眉頭揪緊,一手壓著還在隱隱作崇的腸胃。
她沒事就好。平民百姓的胃果然比較堅固。
他在心里咕噥著,不免怪她沒事逼他喝那口熱女乃茶,引發這麼嚴重的後遺癥。反正該吐的全都吐了,應該不需找醫生治療,睡一覺,明天醒來就會舒坦了。這一夜,齊優人輾轉反側,非常難入眠,直到天亮才勉勉強強淺睡片刻。
翌日,早上八點,金于俐來隔壁房叫喚他,打算跟他一起到樓下餐廳吃早餐。
稍晚,則要陪他去幾間店試吃咖哩。
她敲了幾下房門,等待片刻沒回應,不禁猜想他會不會已離開房間。
她于是返回自己房間,撥內線電話到隔壁房。
床上,前一刻听到敲門聲,沒力氣爬起來的齊優人,這會被床頭櫃傳來的電話聲給響得心煩。
他仍閉著眼,伸手捉過話筒,以英文直接道︰「我不需客房服務!」便要掛電話。
「喂!喂!氨總,是我啦!金秘書!」金于俐忙澄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