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佳,你的耳洞是不是發炎?」星期二,沈芳寧不經意看見她耳垂的耳洞紅腫,還滲出一點點黃色組織液。
「咦?真的嗎?我覺得耳朵癢癢痛痛的。」她不禁想模耳垂,手被從旁拉住。
「真的發炎流膿。你穿耳洞的針具可能沒消毒干淨,或是沒小心照顧耳洞傷口而感染。」夏千愉拉住她的手,阻止她模發炎的耳垂。
「那……怎麼辦?」她听了不免緊張。還好沒一次打太多個洞,不然耳朵可能會爛掉。
「我幫你消毒搽藥。」他轉往一旁診療台,從櫃子拿出消毒藥品,然後取下塞在她耳洞的銀耳針,檢查傷口後不禁說道︰「細菌感染得有點嚴重,最好放棄耳洞讓它密合。」
「那不是白挨針了。」她听了不免氣餒,連穿個耳洞都失敗。
星期日他替她重新染發時,他發現她打了耳洞,她還充滿期待地告訴他雖然只先打兩個耳洞,她已買了好幾副亮晶晶的漂亮耳環,不多久就能戴了,之後還要挑戰在耳骨打幾個洞,現在全白費了。
之後幾日,何家佳每天上班,夏千昶都先替她檢查耳洞傷口並替她搽藥治療。
每每他靠她很近,替她兩邊耳垂消毒又搽藥,她不免有些緊張又不好意思、,竟讓院長一日三次殷勤替她搽藥。不過同事都知道兩人很早就認識,關系如同兄妹,倒也不會多說什麼。
為了傷口,她只能任耳洞密合,不禁心生無奈。
結果,她嘗試的多項改變都是白費力氣。
星期日,何家佳起來,吃完早餐後覺得無所事事。
上周日她去逛百貨公司、逛菜市場買衣服、鞋子,去發廊染發、燙發,後來因造型失敗,又到獸醫院讓夏千昶替她重新染燙,弄完都已傍晚,一天假日就用完了。
今天沒事可做也無意再去逛街買衣服,而她空閑便又會想到失戀苦楚。
平常上班從早忙到晚,晚上九點下班,她都會留下來跟夏千昶聊天片刻才回家,不過沒再每天買啤酒喝。
想到今天要一個人悶在家,她便覺更苦悶,只想找事忙才沒空回顧情傷。
忽地,想到什麼,她打電話給夏千昶——「夏大哥,我可以過去加班嗎?」
「什麼?」夏千昶一愣。「加什麼班?」星期日就算有急診患者上門也都由他獨自應付,若需人手頂多會找妹妹來幫忙,不曾要求護理師或助理加班。
「也不算加班,不用付我加班費,我想過去整理二、三樓。」
獸醫院的二、三樓十分凌亂,東西亂堆,她第一次看見時便認為應該好好整理打掃,不過同事卻說不需要,她們只要負責維持一樓的整潔就行。
因她那時立志不當老好人便沒雞婆多做分外事,現在卻因想找事做,直接想到去替他做整理。
夏千昶意外她的提議,因她提到沒事做會想到失戀,于是就沒反對她過去獸醫院做打掃。
稍後,何家佳到獸醫院,夏千昶向她說道︰「其實也不需費力整理,你想整理就照你的意思擺放東西,不過另一扇門後,我的書房、臥房那邊不用進去。」
他可不好讓她進入他的私人空間,要她替他打掃房間,且那扇門後的環境太精采,不想展示給她看。
之後,他先下樓用電腦,一小時後上樓要去書房,看見她彎身在搬東西,而原本被雜物佔據的走道已無障礙物。
「不用太賣力,沒加班費喔!」他笑笑地提醒,隨即開啟另一扇門,踏進他的私人空間,走往書房。
半小時後他出來,關上門板又下樓到兩間病房巡視住院的動物,並給藥或注射。
眼看快午餐時間,他轉上二樓想問她要吃什麼,訝異看見她跪在走道上擦地板。
「家佳,不用這麼認真吧?」現在的年輕女孩誰還會跪在地上擦地板?
「既然要整理就要打掃徹底一點,弄得干淨整潔我會很有成就感。」她抬起頭,對他笑咪咪地說。
她扎著馬尾,因勞動額頭滲出薄汗,雙頰有些紅潤,他不禁覺得認真的她很可愛。
「先休息吃午餐,想吃什麼我去買,還是不介意吃我煮的雜燴粥?」
「我還沒吃過夏大哥的料理,當然要試試。」她直接說道。
他們午餐都是自理,中午出去吃飯時常是三個女生一起行動,盧科中有時也會跟她們在同一處吃飯,但夏千昶很少跟她們或盧科中一起用餐,他往往是自己買回來吃,若有時他仍在忙,便要她們買個熟食或便當回來給他。
「不過是昨晚煮的,煮了一鍋,熱一下就能吃。」他補充說道,想想覺不妥,改口道︰「你來免費打掃還讓你吃隔夜粥,我請你去外面吃飯好了。」
「沒關系啦!出去麻煩,簡單就好。」她不介意吃隔夜粥,母親有時也會煮一大鍋芋頭粥當晚餐及隔天早餐。
她下樓時不禁想起剛來這里,沈芳寧帶她認識環境,一樓後方那與茶水間相連且空間不大的廚房有瓦斯爐廚具,而流理台櫥櫃上方亦放了些鍋碗瓢盆。
她原以為同事中午會在這里煮食,沈芳寧卻澄清是住樓上的院長夏千昶偶爾會自己開伙。
她听了當下有點意外他會烹飪,過去認識他那麼久都不知道,不免對他的手藝心生好奇,月兌口問道︰「夏醫師很會烹飪?」
「不。」沈芳寧直接搖頭,口氣委婉地補充,「他的料理不怎麼OK.」
「你吃過?」她追問。
「如果日後有機會,最好拒絕嘗試。」沈芳寧對她露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
她有些困惑,卻也沒再多問什麼。
此刻,當她坐在廚房餐桌前,望著桌上他舀給她一大碗冒著白煙,名為「海陸雜燴粥」的東西,瞠眸愕然。
「這是——「海陸雜燴粥」?」她一臉驚問,邊拿湯匙舀起里面的內容物,研究半晌。
「這是我的招牌料理。」夏千昶俊容面露自信申明,也舀一大碗,坐在她對面準備吃食。
這里頭放了章魚、蝦子、雞肉、青椒、白蘿卜、香菇、金針鏈和五谷米,內容物非常豐富,也確實囊括海陸食材,但全部混在一起煮成爛爛的雜燴粥,不僅看起來像餿水,聞起來味道也很怪。
何家佳對眼楮所見的雜燴粥有些卻步,卻見坐對面的他已大口吃起來,她于是舀一口,稍吹涼些送進嘴里品嘗,心里還存一抹期待,也許外觀和氣味不太佳,但吃起來口感會不錯,怎知一入口,她差點想吐出來。
這真的很像餿水!
食物雖沒艘掉,味道卻很奇怪,她完全無法形容。
抬頭再看對面的他一眼,他一副享受美食似的一口接一口吃下去。
如果不是看見他從同一個鍋子舀起這兩大碗雜燴粥,她會懷疑桌上這兩碗的味道其實截然不同。
「怎麼樣?還可以嗎?」夏千昶抬眼,問著似乎才吃一口的她感想。
「呃?那個……」她躊躇了下,先語帶保留,勉強笑笑說︰「配料很豐富。」
「這些食材是我昨天外出看診,路過黃昏市場買的,晚上下班後就煮,食材都很新鮮。」他對自己的料理並非有自信,但在食材方面會講究新鮮度。
「呃?是喔!」何家佳听了更覺不可思議。
她還以為這是已冰放很久,失去鮮甜原味的食材,混煮出來才有的怪味。
也許如他所言,每樣食材是現買現煮,但味道不同、甚至相斥的食材,又沒照順序調理,同時混在一起烹煮,不僅失去原有鮮甜度也變得口感怪異難以下咽。
「夏大哥覺得好吃?」她探問,見他吃得盡興,懷疑他味覺有問題。
「對我來說,沒什麼東西不好吃,除非是壞掉的食物。」他笑笑地解釋,對吃確實完全不挑。
不過妹妹和前女友曾說過他味覺不靈光,偶爾來這里遇見他煮食,對他好意分食皆敬謝不敏,而弟弟天生嘴刁自是不可能嘗他的料理,至于父母也不可能特地來這里吃他煮的東西,他是在開業自行獨住這里後才偶爾隨意開伙。
他本人吃起來,雖不覺得十分美味也不至于覺得難吃,且對這雜燴粥已吃習慣。
「這個——跟壞掉的食物沒兩樣。」憋到這里,何家佳忍不住說實話。面對難以下咽的食物,實在無法再勉強吃一口。
低頭繼續吃粥的夏千昶抬眼看她,因她的話和臉上微惱的表情楞怔。
她起身離開餐桌走往一旁的冰箱,打開冰箱檢視里面尚有的食材。「夏大哥別再跟自己的胃過不去,我煮真正的「海陸雜燴粥」給你吃。」她面容泛光,對他信誓旦旦地說。沒想到他竟一直荼毒自己的胃而不自覺。
他楞楞地看著她從冰箱搬出他沒煮完的食材,又從櫥櫃里翻出米,先倒一杯五谷米清洗後加水放鍋里煮。
她站在流理台前清洗食材,拿出砧板切菜,挑出蝦子的腸子,拿出碗公拌調味料腌肉……她依序將不同食材放進鍋里熬煮,不到半小時便煮妥一鍋香噴噴的鮮美海陸雜燴粥。
她舀一碗冒白煙的雜燴粥,擺放在他面前。「喏,試試看我的手藝。」她有些洋洋得意道。
他意外她對烹飪很熟手,方才不禁坐在餐桌這方看她烹調看得專注。
他捧起碗吹了下,舀一口粥品嘗。
「怎麼樣?」她興沖沖等著听他對她手藝的稱贊。
「嗯……好像,比較好吃一點點。」夏千昶說得懷疑,他分辨不太出來美味與否。
「什麼一點點?這才是人吃的好嗎!」何家佳不滿他的評價。「明天給其他人試試,跟夏大哥煮的粥是不是差很大?」她不禁想要其他人給她客觀評分。
他看著她一臉認真的神情,莞爾輕笑。捧著碗,不覺燙,大口吃起來,吃完一碗,還捧場的要她再續一碗。
午餐結束,何家佳又上樓繼續做整理打掃,夏千昶也忙自己的事,直到傍晚她才離去。
翌日中午,何家佳沒跟同事出去吃飯,告知同事她有準備午餐,跟夏千昶留在醫院用餐便可。
因昨天在這里煮的雜燴粥還剩半鍋,夏千昶表示可留待今天中午繼續吃,那分量足夠他們兩人食用,她認為也好,可省一餐外食費用。
她將放在冰箱的粥品拿出來加熱,稍後再跟忙完的夏千昶一起吃午餐。
原本她打算請同事試吃評分,想想還是改日中午在這里現煮一鍋新鮮海陸雜燴粥再請同事品嘗比較有誠意。
夏千昶跟她不介意吃隔夜粥,但對其他人就不太好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