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我的活動企劃,你認為如何?」關天旭花了兩天時間,擬出臨時修改的一份詳細活動企劃,拿來名揚集團交給齊旭已過目。
齊旭已翻了下文件,抬眸望著他,有些疑惑的問道︰「這構想很好,只是你的藝廊要辦活動,為什麼還要征詢我的意見?」他原以為關天旭是為自家集團跟名揚的生意而來。
「不是征詢你的意見,是想讓你之後看到活動成效,能客觀做出讓Olsen.J及Olsen.J-Ann的皮飾精品在名揚百貨設櫃的決定。」
那日他向前妻提出的合作,是希望將Olsen.J的皮包在他的畫廊展出,且是先主打副品牌Olsen.J-Ann。
因為她的設計風格與諸多名畫有關,在藝廊展出非但不突兀,還能有效與藝廊畫作結合做宣傳活動,屆時他也會邀請許多名媛來參觀,相信將能增進她的商品重視度與話題討論度。
Olsen.J這個自創品牌對台灣消費者而言是陌生的,且因真皮手工制作,算是高價商品,若一開始就要求直接在百貨公司設專櫃,有其風險與推銷新品牌的難度。
站在齊旭已的立場,寧可選擇價格再高檔些、眾所皆知的名牌包設櫃,而不是冒險挪出專櫃空間,讓新品牌入駐。
若他先以自己的藝廊替Olsen.J的副品牌做展出,讓媒體藉活動做一番報導,應邀來參觀藝廊畫作的名媛及其他賓客,自然而然也會注目另一商品的展示,一旦受到青睞在現場就被銷售出去,便能得到更有利的宣傳,只要先打出副品牌的名氣,主品牌自然也會受到關注,屆時再與名揚百貨談設櫃合作,會更有勝算。
盡避前妻當下拒絕他的提議,無意借助他的關系,他仍把活動概念確實規劃出來,欲先讓齊旭已了解後,重新評估與Olsen.J合作的可能。
他也會說服前妻配合這個活動宣傳,若她因他的前夫身份有所顧忌才回絕,他會找她公司創意總監羅文驊溝通。
羅文驊若真為公司設想,積極要將其商品打入台灣市場,就不會拒絕跟他的藝廊合作,做第一步的宣傳活動。
「你這是想替你前妻關說?」齊旭已笑問。「我以為你們早就沒關系了。」就算對方現在仍是關天旭的妻子,他在公事上還是就事論事,不會濫用私情。
「我跟她是直到最近才重逢,其實我也對現在的她非常陌生。」關天旭扯開一抹苦笑。
他和安語婕的婚姻狀況,商場人士全都知情,而他是在離婚後,進入自家集團工作,才跟齊旭已有了實際接觸。
後來他另外投資經營藝廊,齊父和齊旭已還成為藝廊的常客,盡避這幾年跟對方交情不錯,卻從沒向對方提過前妻,也不會想談論那段失敗的婚姻。
「我會提議幫忙,不只是因為過去對她有愧,想有所補償,更主要的原因是,我是真心欣賞她設計的商品,獨具特色又有明確風格,將皮件與藝術巧妙結合,才讓我有了這樣的構想,將她的商品融入原就計劃舉辦的畫展活動,也能讓活動內容更加豐富和創新。」他對齊旭已坦然說道。
他對靠關系卻沒內容的虛偽包裝很反感,但若有真本事就另當別論。
如果前妻的設計才華沒能入他的眼,他也不會提出這個構想,拿自己付出心血經營的藝廊來冒險。
「我以為眾所皆知的品牌,雖有一定客群,卻也難以有突破性的銷售成長,何況其他百貨公司也有相同名牌專櫃,會分散既有消費客群,換言之,選擇首次跨進台灣百貨公司的Olsen.J在名揚設櫃,才是真有市場前瞻性。」他以客觀立場分析,對齊旭已語帶游說之意。
齊旭已的個性並非不敢冒險,他其實喜歡有創新和挑戰性的投資,卻要盤算得很詳細,有把握拿到贏局才會行動。
「OK!只要你替Olsen.J-Ann宣傳成功,我會欣然考慮與Olsen.J合作。」齊旭已唇角輕揚一抹笑,向他承諾。
前兩日在與對方會晤後,他對那間美國的自創品牌商品其實有認同感,但就如關天旭所言,他有新品牌推展的顧慮,不願輕易冒險,打算對那公司和品牌收集詳盡信息,分析了解後再做下一步考慮。
如今關天旭主動提出要先替副品牌做宣傳,若他能順利打出知名度,他自是樂于引進他其實有興趣、且也認定有市場前瞻性的新品牌。
「我認為關先生的建議很好,相信董事長也會答應,你不贊同嗎?」羅文驊得知關天旭的活動提議後,再次與安語婕商量。
必天旭所經營的私人藝廊頗具規模,佔地百余坪的兩層樓獨棟建築,二樓還附設咖啡廳及商店,商店內販賣許多畫作的各式周邊產品。
而畫廊里除了不少台灣新銳畫家的作品,也不乏國外已成名的當代畫家畫作,甚至有幾幅天價的真跡名畫。
他的藝廊常替國內外已有名氣的畫家辦個展,更曾向法國、意大利、日本等幾間美術館借畫,舉辦較大型的活動,雖是私人藝廊展覽,卻屢屢造成廣大回響,看展人潮非常熱絡踴躍,而他本人亦是一位才華洋溢的實力派畫家。
羅文驊是近日才打探關天旭的經歷,他不僅是耀天集團的副總經理,他另外經營的藝廊事業,更為人所津津樂道,成就非凡,他自己的畫作也得到不少買家賞識。
羅文驊不免因情敵能力卓絕而感覺到威脅性,安語婕過去曾那麼迷戀他,而他如今的成就,令她更加崇拜和敬佩也不是不可能。
只不過,安語婕現在顯然對前夫充滿排拒,令他稍感安慰。
「你真的希望我跟他合作?」她有些懷疑的問道。
「私心而論,不想。」他不是真能毫無顧忌的讓安語婕跟前夫密集往來。「但若以公司的立場考慮,我該說服董事長同意,這確實是有效宣傳我們公司品牌的好方法,且是先打響你的副品牌。」他理性建言。
「我不想跟他再有接觸。」她悶聲說道。
她心里有些害怕,害怕自己再度被他吸引,再度迷戀上他。
盡避她刻意戴上冰冷面具,可每次短暫接觸後,她都能感覺到自己的心出現迷惘和動搖。
她無法真當他是陌生人,也難以視他為仇人,更不敢對自己承認,她從沒將對他的感情真正放下且忘懷。
「若要合作,你出面跟他談。」安語婕想避免與他見面的機會。
「他想展出的是你的個人設計。」羅文驊提醒。若是主品牌,由他這個創意總監來全權負責當然沒問題。
「我的產品你很了解,再怎麼說我也算歸你所管的設計師之一。」她扯開一抹淡笑道。
「你害怕跟他見面,怕管不住自己的心?」他探問。
「我不知道,但我跟他,絕不可能復合。」她說得果斷。那段婚姻傷她太重,她不可能走回頭路。
「那跟我呢?」他借機再度向她告白。「語婕,跟我交往,你的心就不會再輕易被左右。」
「我……」她抿抿唇,望進他溫柔深情的眸光,很困難地輕搖螓首。「那對你不公平。」
她遲遲沒答應跟他交往,不只因為過去的創傷讓她不敢再輕易談感情,更因為她內心深處其實還有前夫的身影。
「語婕,我會耐心的等待,也會默默守護著你和映雪,直到你心甘情願接受我的感情。如果你心里對前夫仍有依戀,對他還存有復合的期望,我不會強迫你做選擇,但若你認定跟他不可能重來,內心卻矛盾的被他影響,那就答應跟我正式交往,只要我們在一起,你就能放下對他的感情。」他不是逼她接受他,但這是解決她矛盾心情最好的方法。
他的這番話,讓安語婕怔愣住。
這幾年她變得獨立、有主見,現在卻因為和前夫再次重逢,讓她的情感陷入混亂與兩難,她真的好想趕快擺月兌這種煩人的情緒。
「語婕,試試看好嗎?至少在台灣的這段時間,我們當男女朋友,若你還是覺得不適合,等回美國後,我們就恢復朋友關系。」羅文驊溫言游說。
他耐心追求她多年,渴望得到她的響應,藉此機會說服她向他走近一步。若她之後還是不能接受他的感情,他不介意再從朋友做起。
他對她的感情非常執著,就是追求她一輩子也甘之如飴。
听他再次誠懇真摯告白,安語婕不免動容。
她也許該給自己尋得幸福的機會,該給長年無怨無尤付出、關照她和映雪的他,一個機會。
其實從羅文驊身上,她看見了過去的自己——一廂情願為對方付出。
只不過羅文驊更偉大,即使得不到她的響應,也不曾放棄,甚至從未感到失落和沮喪。
她曾因無法響應他的感情,不想他的付出最後是一場空而受傷,想要和他保持距離,可他卻直言表示若連當她的朋友都不行,才更令他難過。
她後來繼續和他維系友誼,試著自然接受他的關懷,是因為知道女兒也很喜歡他。
她其實也希望自己有一天能回報他的付出,可以接受全心全意愛她的好男人。
掙扎半晌,安語婕朝他微微頷首,同意給彼此一個機會。
見狀,羅文驊先是一陣驚愕,隨即展露一個無比高興的笑容。
羅文驊驅車送安語婕返回安家別墅。
「明天早上九點半我來接你,我們去藝廊跟關先生詳談展覽活動。」車子停在鏤空鐵鑄大門外,他下車繞到另一側替她開車門。「還是今天晚上我們一起吃飯,你帶著映雪一起?」盡避他想跟她單獨用餐,卻也希望讓映雪先知道他們的新關系。
「我先問問我爸今晚會不會回來吃飯。」由于她難得回台灣,父親也不是每晚都能跟她們共進晚餐,她還是希望先以父親為考慮。
「嗯,方便的話,我也想約伯父伯母吃頓飯。」他先前便有打算拜會她父母。
「我會再安排。」她輕應,一時還因答應跟他交往而有些扭捏。
「媽咪!」
這時,身後傳來女兒的叫喚,她轉頭看見駛近大門的不是家里座車,坐在副駕駛座的女兒降下車窗朝她揮揮手,而駕駛座上的人竟是關天旭!
她驚詫不已。女兒怎會搭前夫的車回來?
她出門時,女兒說想去書局,她告知回來再帶她去,女兒卻體恤表示,要她放心去談工作,讓司機叔叔帶她出門就行。她沒反對,卻要一名佣人跟行,才肯讓女兒去逛書局。
這時車子在他們旁邊停下,女兒徑自推開車門下了車,開心的奔向她,而關天旭也下車,先轉身從後座拎出兩袋物品。
「媽咪,好巧,你也剛回來。」安映雪笑咪咪的道。
「你怎麼隨便搭別人的車?」安語婕微擰起眉,指責女兒錯誤的行為。
「關叔叔不是別人,我們已經是朋友了。」安映雪仰著小臉強調。
這幾天關叔叔打過兩、三次電話給她,他們每一次都聊得很愉快,是關叔叔要她先別告訴媽咪,說媽咪對他有些誤會,知道了可能會生氣。
「關叔叔去那間書局,陪我逛書局,買了很多我想要的文具。關叔叔說要載我回來,我也想坐他的車,再說佣人阿姨和司機叔叔的車就跟在後面。」她解釋道。
原本只想自己去逛就好,但媽咪堅持要有佣人阿姨跟在旁邊,其實她跟宅邸的佣人阿姨們都不太有話講,她們都只當她是小小孩,對她過度小心翼翼,讓她覺得很不自在。
她在去書局的路上,關叔叔剛好打電話給她,她于是告訴他司機叔叔要載她去的書局地點,沒想到關叔叔會去找她,兩人在那間大書局逛得很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