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終于相信,戀愛真的會讓女人變笨。」杜繪曦又賞她一記白眼,愈說愈無力,以前未掉入愛河前的靜寧可沒單純到這麼白目。雖說好友現在已結婚,但仍一直處于熱戀狀態,完全活在浪漫夢幻中,不知人間疾苦。
拿起咖啡杯,她大灌一口,懷疑這問題是否有必要和好友繼續討論。
「對不起啦!你別生氣。」莫靜寧對她軟言安撫。「我知道你想找的是結婚對象,理所當然要考慮經濟條件,但感情這關也很重要,你不是說過,遇到幾個身價不錯的男人向你示好,可因對方外貌,直接就被你判出局?
「還有前陣子,你對商務艙的英國律師很有好感,原本不介意對方離過婚有兒子,後來不是又無法接受,約會一次就打退堂鼓?」她提醒好友自己曾經說過的抱怨內容。
杜繪曦頓時沉默。她過去能毫無保留地向好友訴說艷遇情史,可遇到譚勁後,她卻莫名選擇將跟他有牽扯的那部分刪掉,避著不談。
原本不覺得他會影響她,也有意逃避他,可不知不覺她再度和他有了交集,更逐漸不受控制地喜歡上他,一切超出她的預料。
「也許當你真愛上對方,根本不會介意他從事什麼工作,說不定還願意放棄原有的生活,選擇陪他走相同的路。」莫靜寧樂觀道。
「我又不是你,以浪漫愛情為人生目標。」杜繪曦難以苟同。即使不排斥譚勁的工作,她也絕不可能為了待在他身邊而放棄文明生活。
她只是喜歡上他,沒到願為他犧牲奉獻的程度,她也不是會為愛情委曲求全的女人,她需要的是對方的付出呵寵,給她足夠的生活保障。
「這次回程,我又在商務艙遇到條件很好的優質男人。」杜繪曦轉移對譚勁的感情煩惱,換了個對象談論。
「條件很好?是不是也離過婚?」莫靜寧試探地問。只是,若真是好友口中的優質好男人,她該一見面就高興報告了,怎麼會等到現在才說?
「沒離過婚,沒有小孩,美國華僑,定居香港,貿易公司的負責人,算得上富二代。三十五歲仍單身,身高外型都不錯,他對我很有好感,這兩天打了兩通電話給我,我們頗有話聊,我考慮後天飛香港時跟他踫面。」杜繪曦平靜地報告,臉上卻沒太大喜悅。
若非顧慮到譚勁,遇上這樣條件優異的對象,她早積極主動了,哪還需要考慮猶豫?
「所以,你要拋棄喜歡的考古學者,選擇有錢的貿易公司負責人交往?」莫靜寧懷疑的問。
「別說得我好像是個見異思遷的花心女人,我跟那個譚先生只是朋友關系,沒有什麼承諾,更談不上拋棄。」她不悅地辯解,內心卻莫名有股心虛不安。
「我沒有責備你的意思,也能了解你現在的兩難,若是我,當然選擇已有感情的對象繼續深交,但既然你對那份覺得沒未來的情感有諸多顧慮,那我也無法鼓勵你放膽去愛。
「如果新對象讓你有好感,何妨試著認識交往看看,若真能適合長久相處,你就不需再陷入兩難的困境。但若你無法真心喜歡對方,即使他再有錢、條件再好,你也得正視自己的心意。或許那時再回頭看,你會真正明白自己要的是什麼。」莫靜寧語重心長地建言。
「我收回你變笨的論點。」杜繪曦有些釋然地笑望好友。
也許,她想听到的便是這些話,她也想坦蕩蕩地試著跟合適對象交往看看,若能喜歡上對方,她便不需要為一份才萌芽卻看不到未來的情感煩惱。
她跟譚勁並非男女朋友,她該有權利選擇對象,沒什麼對錯問題,何況她只是給自己及新對象機會,並非馬上要嫁給對方。
得到好友認同後,杜繪曦頓覺豁然開朗,可以放心地去認識新朋友了。
譚勁離開土耳其將返回台灣,先在香港停留幾日處理一些事情。
他知道杜繪曦連續有兩個香港短班,將分別在香港停留一晚,因為她這個月的班表亦是他讓單凜從中安排的。
第一天處理完公事,他直接前往她下榻的飯店,打算給她個巧遇驚喜,約她共進晚餐。
當他踏進飯店大廳、準備打電話給她時,遠遠就瞧見一抹麗影從電梯那方從容而來。
他唇角一揚,收起手機,邁開大步要朝她走去,可下一秒,他忽地頓住腳步,斂去臉上笑意。
左前方沙發上,一個西裝筆挺的男人站起身,直接迎向她,而她也朝男人輕輕頷首,柔柔一笑。
她那如花笑靨令譚勁心頭被撞了下,接下來的對話更令他心口窒悶。
「涂先生,不好意思,等很久了嗎?」杜繪曦聲音溫柔的說。
「不會,叫我英人就行。」涂英人朝她溫雅一笑。「沒穿制服,我差點認不出你來。」他笑著贊美。
她麗容燦爛,波浪長發披肩,身上一襲香奈兒紫羅蘭色洋裝,襯得她更優雅動人。
「我訂好餐廳了,就在這附近,走路五分鐘可到。」原本他想安排去維多利亞港,邊欣賞夜景邊用餐,但她希望約在她下榻飯店附近步行便可到達的地方,他于是配合她。
其實對于初次約會的對象,杜繪曦向來保有一份戒心,不會搭乘對方的車遠行。
是否讓對方來她下榻飯店等待,她也視感覺而定。
她與涂英人並非只見過一次面,兩個多月前她就曾在商務艙服務時遇過他,當時雖將他列入優質名單中,卻沒機會多交談。
這次兩人再度在機上相遇,他居然主動表達好感,她心里高興卻也茫然,只因為認識了譚勁。
想起譚勁,她心無端一緊,連忙甩頭揮去腦中他的面容,對氣質爾雅的涂英人展露笑靨,與對方邊談話邊相偕步離飯店大廳。
譚勁在一旁看著、听著,因為前方有一個圓柱遮擋,杜繪曦完全沒注意到這方的他。
他緊握拳頭,感覺心口緊扯,望著兩人離去的身影,憤怒又嫉妒。
他以為她已接受他的追求,雖然未言明,但這一個月來兩人的關系昭然若揭。
雖曾因一時動情發生肌膚之親,但他相信她並非隨便的女人,所以更該正視彼此,認真看待他們的未來,但為何……她卻輕易接受另一個男人的邀約?
從談話中,他听出他們兩人是二度在機上巧遇,對方對她二見鐘情,笑說是緣分注定,她亦欣然回應緣分之說。
可若論緣分,該是他與她命運先牽連在一起,他早在她童年時便與她相遇,而多年後與她在機上重逢的巧合,又何只兩三回?
原本他只想將她放在心里的角落,只因從事業余考古工作的他,沒有多余時間和心思談感情,然而一連串的意外與巧遇,他開始不受控制地被她吸引,決定讓她介入他的生命。
她不再是他心里一角的記憶,早已輕易佔據他全部的心思情感。
當她願意接觸他的考古工作,甚至將所有旅行休開時問花在挖掘場,不嫌無聊地陪著他時,他內心真的無比高興,以為終于贏得了她的感情,正認認真真思考兩人的未來。
為何隔不過幾日,事情就突生轉變?是他對自己太過自信,或誤判她的感情歸屬?
他想上前質問她,卻無法沖動而為,因為她畢竟未承認兩人交往,他沒有立場與權利阻止她約會。
壓下憤怒的情緒,卻無法視若無睹,他決定先靜觀其變,隨後跟著前往他們提到的餐廳。
他想知道她和那男人的進展,是只是初識或已有深交的可能性,探出她的想法與情敵的身份,他才能思慮下一步怎麼走。
晚餐後,涂英人送杜繪曦返回飯店,兩人相談甚歡,他在大廳向她道晚安後,便紳士地離開。
今晚的約會很順利,涂英人風度翩翩、事業有成,個性沉穩,更有成家打算。
杜繪曦沒想過他輕易便談論到婚姻觀,還表明想以結婚為前提認真交往,令她听了驚訝不已。若是以前,她肯定高興又感動,馬上欣然同意交往,可今天她竟然回得語帶保留,甚至向他坦承自己個性並非外在表現這樣,如他所見的溫柔優雅。
她向來都在異性面前表現最完美的一面,何況是對她有好感的優質對象,她不該先自暴其短展露缺點,告知對方,這實在太反常。
豈料涂英人听了只是淡笑,說樂意見識她不同的性格面貌,更欣賞她的誠實直衷。
他認為女人至少擁有兩種面貌,在異性面前自會表現溫柔婉約的一面,並不奇怪。
他有許多觀感與她相同,也期盼遇到合適對象建立家庭、生兒育女。他樂意提供妻兒優渥生活條件,認同女人追求時尚、打扮自己加添自信風采。
即使結婚,他也不認為女人該放棄打扮的權利,更無須犧牲自我和人生,狹隘地困于家庭的牢籠。
除了生兒育女不在她的向往中外,他所構築的婚姻生活,完全符合她的期盼與理想,夫妻同心互信,彼此有各自的空間和時間,一起享受婚姻生活,經營未來人生,一切再美好不過。
他是她所遇過各方面條件皆優異且適合結婚的好對象,一直以來她就為尋得這種金龜婿而努力,可如今遇到了,卻沒想象,中的開心興奮,內心反倒被不明的窒悶所充滿。
杜繪曦搭電梯上樓,踏出電梯後走向前方走道長廊,她腳步有些沉重,顯得垂頭喪氣。
「回來了?」
忽地,在她轉過長廊後,無預警的一道聲音令她嚇一跳。
一抬頭,看見站在她房門外的男人,她更是萬分驚訝。
「你、你怎麼在這里?!」她眨眨眼,懷疑眼前的人是幻覺。
譚勁鏡片後的一雙黑眸凝視著她,神情不悅。
兩個小時前,他跟蹤她到約會的餐廳,坐在他們隔壁桌,背對著她,細听他們談話。一听對方提出以結婚為前提的交往,他差點跳起來阻斷他們的交談。
之後他強壓下滿腔的怒意醋火,吃東西吃得咬牙切齒,對方的結婚計劃令他醋意橫陳,杜繪曦的回應更令他心痛難過。
她雖沒立即接受對方交往的要求,但她的態度暗示充滿發展的可能性,不若當初對他的追求她總是一再拒絕,甚至到後來響應仍是曖昧不明。
餐後,對方與她步行返回飯店,他早他們一步回來,等在她房間門外,就怕她帶著對方上樓進入她房間,他無法接受那情景,若真是那樣,他肯定會失控先痛毆對方幾拳。
即使她對人家有意思,他也不會輕易放手,不容許這種事發生。
「你想結婚,就跟我結婚!」譚勁沒回答她的話,直接宣告。
杜繪曦瞬間瞠大美眸,駭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