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為柯以晴不會主動跟他聯絡,但他卻經常接到她的「求救」電話,要他到宴會派對會場解救她。
不管他當時在做什麼,即使正跟某個女人燕好,他也會以她為優先,騎著機車直奔她所在的地點,她總會帶一套褲裝換上,然後偷偷離開會場坐上他的機車,讓他載她到任何地方游玩。
他帶她去九份、貓空、北海岸,他喜歡跟她相處的感覺,他們只是單單純純的朋友,但他卻寧願跟她在一起而拒絕許多投懷送抱的女人。
也許他不該帶她上山下海,日日夜游,他怕自己真的帶壞規規矩矩的她,但想到她暑假結束便要回美國,也許將來不會再有任何交集,他便貪求跟她相處的時間。
原本討厭參加宴會的她,現在卻很期待從會場開溜跟他出游,她不知道這種偷偷模模的情況能維持多久,只是她很珍惜跟他在一起的感覺。
她發覺自己真的喜歡上他了,每次坐車趴在他背後,她的手圈著他的腰,她的臉貼著他的背,她不禁想像著兩人真正的親密,偶爾不經意的踫觸就能讓她心慌意亂,而他卻神情自若的拉她的手,模模她的臉,仿佛只當她是學妹、好友。
今晚,有一瞬間她發現他專注凝視著她,以為兩人之間會不小心擦出火花,但他只是伸手撥撥她被風吹亂的長發,然後若無其事的互道晚安。
才踏進客廳玄關,她就听到一聲斥責。
「去哪里?」柯明業一臉怒容,眼神犀利的望著她。
她驚嚇了下,父親不是後天才會回台灣的嗎?
「派對。」她低聲回話,想走往歐式旋轉梯快快上樓。
「站住!」柯明業大聲喝斥。
她被嚇得身體顫了下,心也晃了下,深吸口氣才轉過身面對父親。
「你是每天照我的安排參加派對,卻騙司機會讓在會場認識的不錯對象送你回來,結果竟然是跟不良份子夜游,你真以為我不知道你做了什麼?」听到消息,他便結束日本行,提前趕回來。
「左聿,二十二歲,升鼎企業的獨子,不學無術風流浪蕩,服役完大學念不到一年就輟學,他竟然也在TCB高中念了一年,你是不是高中就跟他接觸過?」柯明業看著征信社調查的資料,很快有了聯想。
柯以晴低著頭不敢答話。
「你是不是被他玩過了?明天去我指定的醫院做檢查,讓醫生幫你做處女膜手術,富亞集團的二公子富單尹對你印象很好,我打算在你回美國前讓你們先訂婚,等大學畢業,再嫁進富家,如果你還想念研究所,富家同意讓你繼續深造。」他冷然的說出為她安排的人生規劃。
柯以晴卻是因父親的話而駭然。他怎麼能對親生女兒說出這樣無情的話?
「我不會去醫院。」她咬著唇瓣不妥協。她跟左聿清清白白,連接吻都沒有,她不怕檢查,但卻極為憎惡父親這種不尊重她的行為,好像她只是一項商品似的!
「容不得你拒絕,上流社會更有處女情結存在,男人可以玩,女人必須潔身自愛,盛天金控千金形象優雅自律,我可不希望將來你進富家被指指點點。
「過去的事我可以不追究,不準你再跟那個人有任何瓜葛,明天去完醫院,你不用再出席其他宴會,只要乖乖在家休息,等著富家上門提親。」柯明業將左聿的調查資料甩在茶幾上,站起身準備回房。
「我不要!」柯以晴用自己都嚇到的音量吼道︰「我不要嫁給富單尹。」她討厭他的眼神,永遠居高臨下的冷凜神情,甚至對服務生等位階低的人顯露鄙夷輕視。
「雖然不少企業少東對你有意思,但富亞集團資金雄厚,對盛天金控的發展絕對有利,富亞集團少女乃女乃的冠冕配得上你。
「多少上流名媛甚至政治名人的千金都覬覦這個頭餃,但富二少卻一眼就相中你,你還有什麼好不滿足的,再說,就個人條件,富二少擁有劍橋大學經濟學博上學位,擔任集團副總,外型俊朗,性格沉穩,沒什麼好挑剔的。」
「我喜歡左聿,我討厭富單尹的眼神。」雖然跟富單尹僅有短暫的兩次見面交談,那個男人各方面條件優異,卻太過自負自傲,看不起身份低微的人,跟他相處讓她心里有種壓迫感,感覺不舒坦。
「住口!這種話不準再說第二次,升鼎企業只是個中小企業,怎麼也排不到你選偶的對象,何況那個男人素行不良,你才跟他在一起多久就學會反抗。」柯明業怒道,這是女兒第一次對他大聲說話。
「我跟他在一起很快樂,你一點都不在乎我過得快不快樂!」她美眸含著淚瞠視著父親。為什麼唯一的至親對她這麼殘忍?為什麼以前的她沒發現父親是這麼冷漠無情的人?
「那種人當然懂得怎麼讓女人快樂,記住你自己的身份,你將來是上流社會的嫻淑貴婦,這個世界才是適合你長久生存的地方,外面短暫的激情不是你該嘗的。
「把話攤明告訴你,左聿對你企圖不良,升鼎企業營運出問題,他接近你一定是想利用你讓盛天金控伸出援手,他對你絕不可能是真心的。」不想把話說得太難听,偏偏女兒的過度執著,讓他不得不用力戳破她心里的愛情幻夢。
「為什麼你要把每個接近我的人都貼上標簽?為什麼不能有一個人真正關心我這個人而不是因為我是盛天金控的千金?」她把左聿曾對她說過的話送給父親。
她感受到左聿對她的好,他總是會有一些小小的關懷舉動讓她感覺溫暖,他問候她今天的心情,聊她過去的生活,了解她的喜好、夢想,也笑談自己的荒唐生活。
他不經意介紹許多各路朋友讓她認識,連去郊外吃野菜都可遇到熟人,她才知道他高中曾被退學是因為幫一個被學長長期勒索的學弟出氣,結果卻因圍毆事件得罪政治家之子,被迫退學才轉進TCB高中。
他的一些暴力意外並非自己主動挑起的,但他的正義卻都不幸被抹黑。
他明明隨便可以跟女人上床,他卻不曾對她真正輕薄或不禮貌過,雖然他們偶爾也開黃腔,但他對她真的尊重。
她逐漸感覺出他對她並非沒有男女之情,但他理智的把持,不想跨越。
只是此刻的她,卻好想投入他的懷抱,期望從他身上得到一點溫柔安慰。
「很晚了,我不想跟你繼續辯,你只是一時被迷惑,很快就會恢復該有的理智,爸所安排的一切絕對是對你有益處的,你是我唯一的女兒,我不可能害你。」柯明業緩下語氣道。「快去洗澡睡覺,明天我讓黃秘書陪你去醫院。」他轉身踱步回房。
看著父親離去的背影,她竟然覺得這道身影好陌生,她閉上眼,讓凝聚在眼眶的淚緩緩流下。
她想逃離這個冷清空曠的家,擺月兌這個奢華的大牢籠,她不要走上父親精心安排的人生,也不要再當個只有外表亮麗卻無生氣的女圭女圭。
躺在床上,她整夜未眠,第二天不顧她的意願,父親仍讓黃秘書帶她去醫院接受檢查。
檢查完,她借口去廁所,卻是從醫院側門離開,攬了輛計程車直奔左聿的住處。
她沒去過他住的地方,但無意中問出,她便記下了。
他爸媽兩年前離異,又各自嫁娶,他退伍後便搬出來租間小鮑寓自力更生。
她站在一棟五層樓的舊公寓前,心情有些忐忑,不知一時沖動的決定是否正確。
深吸一口氣,她掏出手機撥電話。正在幫人組裝電腦的左聿,听到她出現在他的住處非常訝異,告知她會盡快趕回去。
然後她再撥打另一通電話,與對方交談了幾句便斷線,收起手機,她站在公寓鐵門前等待左聿出現。
三十分鐘後,左聿飆著重型機車回到住處,將車隨便停放,他拿下安全帽跨下機車,出聲叫喚在門口的她。
「學妹,發生什麼事?」她怎麼會突然出現在這里?他知道她家管甚嚴,出門一定有司機接送,她之前能跟他夜游,是騙司機會讓政商公子哥送她回家。
看見左聿,柯以晴跨步向前,直接撲進他懷里,她隱約听到照相機按下快門的聲音。
「以晴?」她的舉動讓左聿駭住,柔軟的嬌軀讓他心顫了下很想將她緊摟進懷里,他卻壓下沖動的,只是伸手輕拍她的背。
他第一次喚她的名字,柯以晴抬眸看著他略顯憂慮的黑眸,眼眶驀地一熱。
原本只是想作作戲,但他低沉焦慮的嗓音喚著她,伏在他溫熱結實的胸膛,她內心蟄伏已久的情感一瞬間發酵擴散開來,累積的滿月復委屈想對他傾訴。
左聿低凝著她一雙美眸滲出淚珠,更是焦急慌亂,其實他早已不知不覺被她的一顰一笑牽動心緒。
「以晴,到底發生什麼事?告訴我誰欺負你,我替你出氣。」他不舍的伸手撫上她的粉頰,拇指拭去她的淚水。
發覺動作似乎太過親匿,他收回了手,只是定楮望著她。
「我爸要我嫁人。」她輕抿粉唇,思忖著他是否在意這種事。
「你才二十歲!會不會太快了?」意外听到這個消息,雖然明知跟她沒有將來,但他的心還是莫名的扯了下。
「我爸說我回美國前先訂婚,大學畢業就結婚。」他一瞬間震驚的神情讓她心生欣慰,美眸更是盈滿淚水,確信他是在乎她的。
「要不要先進去里面談?」左聿擔心被左鄰右舍看見,為她招來不必要的麻煩,他轉身掏鑰匙開鐵門。
她跟著他走上三樓,隨著左聿打開房門,一起進入只有十幾坪的小鮑寓,這里原是一個朋友的住處,後來便宜租給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