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媽要來住?」老公的話,令孫映潔驚詫了下。
「你再兩個月就要生產,而我經常加班晚歸又不時要出差,實在不放心你一個人在家,原想請個佣人幫我看護你,但跟媽媽提起後,媽就說她願意回來住幾個月。」
「孕婦又不是病人,我一個人沒問題。」她以為他擔心過度了。
「你昨天下樓時把我嚇了一大跳。」幸好她只是腳跟絆了下,及時捉住了樓梯欄桿,沒真的發生意外。
「那只是一時不小心,以後我會更加注意的。」他為此請假一天在家陪她,令她在感動之余還有些過意不去。
「萬一出了什麼意外,又沒人發現,後果可是不堪設想。」雖然可以讓她改睡一樓房間,不用再爬上爬下,但她大月復便便行動愈來愈不便,沒找個人陪她,他真的無法安心工作。
「要不,我找我媽過來,不用特地讓媽從美國趕回來。」她委婉道,內心對于跟婆婆同住有莫名的惶恐,雖然她仍是會打電話關懷婆婆,但兩人談話一直沒什麼交集,總覺得婆婆對她有成見。
「我也這麼提過,不過媽說不用麻煩岳母,她在美國沒什麼事,回來住段時間也好,更想看看孫子出世,還可以幫你坐月子。」簡少承很高興母親願意回來幫忙照顧她。
「我怕這樣太麻煩她,而且我媽也可以替我坐月子。」面對婆婆的善意,她反倒莫名有種不安。
「媽既然開口了就不是麻煩,而且我已經幫她訂好機票,後天就會到台灣,還是,你介意跟她同住幾個月?」見她神情為難,簡少承不免擔憂,難道她們之間處不來。
「不會呀!我很高興媽要回來。」孫映潔心口不一的笑說,就算內心介意,被老公這麼一問,這下也說不出口。
或許真是她憂慮太多,其實婆婆並沒那麼難相處,她在心里不斷的自我建設著。
孫映潔發覺婆媳相處才是婚姻的最難課題,在婆婆對她心存成見,加上彼此諸多生活習慣的不同,雙方更容易產生誤解和摩擦。
「映潔,之前那半鍋牛肉湯怎麼不見了?還有剩下的鴨肉呢?不是還有半盤高麗菜?」找不到冰箱里的隔夜菜,簡母拉開嗓門問道。
「我倒掉了。」孫映潔走進廚房,輕聲回道。
「倒掉了?你怎麼那麼浪費?東西過夜就不吃嗎?」簡母驀地拔高音量轉頭看她,神情不悅,仿佛她倒掉的是什麼珍饈美肴。
「對不起,我不知道那些東西媽還要。」只是倒掉剩菜湯汁竟讓婆婆如此不高興,孫映潔惶惶不安。
「這麼不懂節儉,就算金山、銀山也不夠揮霍,你嫁進來不用工作,連持個家都不會!」簡母開始犀利地數落起來,孫映潔只能低著頭乖乖挨罵。
見婆婆開始準備晚餐,她便趕緊主動幫忙洗菜、挑菜,沒想到又被念了一頓。
「這白菜葉全扒掉,還吃什麼?」簡母一見她剝掉好幾片大白菜葉直接丟進垃圾桶,馬上又一臉怒容。
「呃?外層較老的葉子不是要丟掉?」莫名又挨訓,讓孫映潔不禁想辯解。
「老綠的葉子菜販已經剝掉了,老綠、女敕綠分不清?一顆大白菜被你扒得只剩半顆!還有,這個去頭去尾,還剩多少能吃?連大黃瓜也能被你削成小黃瓜,你煮菜都是這樣浪費食材啊?」簡母越講越火大。「少承還說你現在多會煮菜,只挑最女敕的一小部分炒,還炒不好吃才有問題!」
「對不起。」孫映潔內心有點不快,但只能默默承受婆婆的訓詞。
怕再被挑毛病,她放下手邊的蔬菜及刀具,打算退出廚房。
「怎麼,說你幾句就要走了?」見她轉頭就要離開,簡母更不高興。
「我……」
「你不要以為簡家有錢,就可以隨便浪費,你娘家煮菜也是這副德行嗎?」簡母以為出身鄉下農家的媳婦,應該養成了勤儉美德,沒想到光挑菜、切菜就這麼浪費,她完全看不下去。
「我以前不會煮菜。」孫映潔小聲回道。
在家時她沒拿過鍋鏟,出社會後一個人住台北,三餐全都是外食,她是結婚後才真正學廚藝。
罷開始,料理很粗糙、很陽春,但簡少承總是很用心品嘗,研究了幾個月的廚藝,她還以為自己已有端得上台面的功力,卻沒料到光第一步挑菜、洗菜就被婆婆嫌到臭頭。
「你嫁進來,我可沒要求你什麼,沒家世幫夫就算了,起碼要懂得持家,該花的要花,能省的則省,從小地方就可看出一個人的習慣和價值觀。」
「簡家金額不是不勞而獲一夜致富的,少承他爸從年輕就不停打拼,幾十年下來才有今天的局面。」
「簡家的孩子從不認為是少爺、千金就好吃懶做、安逸享福。少承在美國念大學時,已經到公司實習,他妹念法律,即使婚後也沒放棄律師工作,家庭事業都能兼顧。」簡母的責備暗諷她在婚後便辭職實在不應該。
孫映潔想辯解她辭掉工作是簡少承強勢的決定,但怕開口回嘴,只會引來更多的數落,只能忍氣吞聲站在廚房里,領受一邊做菜一邊叨念的婆婆的訓誨。
晚餐後,進到臥房,她不禁向丈夫說出下午發生的事。
「什麼?倒掉牛肉湯害媽不高興?」簡少承听了先是一愣,然後笑道︰「媽很節儉,尤其對浪費食物很在意,她只是隨便念個兩句,你不用放在心上。」
「她不只念兩句。」她倒掉隔夜菜只是導火線,之後婆婆便數落起她的人格,這一罵近兩個小時,知道老公下班回來用晚餐,在餐桌前婆婆才停口,孫映潔感到很委屈。
「沒事的。」簡少承拍拍她的肩,不認為這事有什麼嚴重性。
「我只是好意幫媽洗菜、挑菜,她卻對我很有意見。」原本她沒打算打小報告,但丈夫一臉不在意的模樣,讓她忍不住再訴一下委屈。
「你沒听過一個廚房容不下兩個女人這句諺語嗎?下次媽在廚房,你別進去,再說你現在身體也不方便,不用忙廚房的事。」簡少承柔聲安慰沮喪的妻子。
「真的沒關系嗎?」瞧他說的輕松,但她今天卻感到很沉重,婆婆才來兩天,就先給她一記嚴厲的下馬威,就怕事情做或不做都會挨罵。
「沒關系,媽喜歡廚房的工作,交給她負責就好,現在的你要多休息,看書、听音樂、插插花,不要太勞累。」
「嗯。」孫映潔點點頭,丈夫的溫柔體貼,讓她內心的沉悶消散不少。
「要洗澡了嗎?我來幫你。」見她走向衣櫃,彎身準備拿換洗衣物,他忙上前為她拿取。
「不用,我自己來就可以。」她耳根突地燥熱起來,想起昨晚他幫她沐浴洗頭,卻洗出滿室春光旖旎,兩人沉溺在激情的狂潮漩渦中。
「今晚我會節制的。」他啞著聲道。她美麗的胴體令他迷戀,渾圓的胸部和月復部更教他迷醉,很難不對她上下其手。
然而,在的挑動下,簡少承還是會顧慮她的身體狀況,溫柔且熱情的挑逗,總令她又愛又羞。
今晚的他和她泡在大理石浴白里,他安份地沒對她挑情,只是撫模她渾圓的月復部,一起安靜地感受孩子的胎動。
浴沐後,他為她擦干身體,套上睡袍,牽著她的手走出浴室,上床睡覺。
堡作疲累的他手臂攬著她的肩頭,汲取她身上的馨香,沉穩地睡去。
見他閉上眼,沉睡的俊容,她唇瓣揚起恬淡的笑意。
伸手撫模他的臉龐、鬢角,告訴自己,為了他,她一定要和婆婆和平相處。
孫映潔听從丈夫的意見,盡量不再靠近廚房,沒想到這樣做讓婆婆更不高興。
「真的是嫁進來享福,我才念她一次,就氣得不再進廚房!」樓下,簡母跟二姨媽、三姨媽喝下午茶,不禁抱怨著。
新婚那時她們的談話是她不小心听見,但現在孫映潔卻無法確定婆婆是故意抱怨給她听,或者根本不介意她听到,不論哪一種,她只能呆站在樓梯口,不敢下樓。
「大姐,你在美國日子過得清閑,干麼特地回來伺候媳婦?」三姨媽意外大姐的決定。
「我不回來,讓少承請個女佣專門伺候她,她豈不真成了茶來伸手、飯來張口的少女乃女乃!」
「大姐都沒讓佣人伺候了,才嫁進門的媳婦就要派個貼身女佣服侍,怎麼說得過去?」二姨媽喝口茶附和著。
「沒回來我還不知道,少承根本就被她迷得神魂顛倒。」簡母放低音量道︰「不過是大個肚子,她竟然就要少承幫她洗澡,你們說著像話嗎?」她愈說愈氣。
「啊!真的假的?」兩位姨媽一同驚詫叫道。
「少承這孩子,很有見解,怎麼會被老婆壓得死死的?」兩個姨媽議論紛紛。「誰知道她給少承吃了什麼符水,對懷孕的她寶貝得過火,什麼都不能拿、不能提,成天躺在床上睡覺,坐在沙發上插花就好。」之前因孫映潔會定期打電話到美國問候她,讓簡母對這媳婦還有一絲好感,可才回來同住沒幾天,看到兒子把媳婦當老佛爺伺候,令她完全看不下去,原本那絲好感也完全消失貽盡。
「雖說她懷的是簡家長孫,也不能自持為太後。大姐,有些事你該教的還是要教,像我家那兩個媳婦……」姨媽們開始談論自家媳婦,交流婆婆教育媳婦之道。
「听不听話那倒其次,怕的是偷家產!少承當初娶得那麼倉卒,說不定她是故意懷孕要少承負責,趁機做些什麼,大姐,簡家產業那麼大,你要小心點。」兩個姨媽又說。
孫映潔氣得全身顫抖,才跨下一層樓梯,想奔下樓為自己申冤,並訓斥挑撥離間的長輩,但簡母的下一句話卻令她失去了下樓的勇氣。
「這個我也想過,所以才要回來盯著,她最好是安份、別妄想貪圖簡家產業,否則我可不會坐視不管。「簡母口氣嚴厲道。
孫映潔驀地心口一陣揪扯,她以為婆婆只是對她的身世不滿意,沒想到是質疑她的人格,婆婆的懷疑不信任,比家事方面更傷她的心。
她轉身,之後把自己關在房間,連晚飯時間都沒下樓。
加班直到九點才回家的簡少承,沒看見她在客廳,不禁上樓關問。
「映潔,媽說你沒吃晚餐,身體不舒服嗎?」他擔心地走向側躺在臥房沙發上的她。
「吃不下。」她有氣無力回道。
「哪里不舒服?要不要去醫院掛急診?」他彎身探向她,伸手模模她的額頭。
「少承……」孫映潔抬眸看他,見他微蹙眉頭的擔憂深色,驀地心一揪,眼眶竟泛出淚來。
「頭痛還是肚子痛?我叫救護車!」見她掉淚,他嚇了一跳,緊張得臉色蒼白。
「不是。」她搖搖頭,阻止他掏手機打電話。「我只是……」她突地哽咽,不知如何訴說心里的委屈。
「別哭,發生什麼事?」他蹲在她面前,捺著性子追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