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講得越詳細,崔淡雲听得越火大,冷著臉看著方慕文,諷笑兩聲︰「喔,那還真是恭喜大將軍要娶得天仙般的如花美眷,還有大筆的嫁妝跟著入庫呢,多好!」
「雲兒,我不是……」方慕文才剛想要解釋,就听見盧大勇又沒腦子的截了他的話。
「這位娘子說的話可真是中听!我們將軍立了這麼多的功勞,到現在可不是該好好犒賞一番嗎?能夠娶得這樣一個美人,就是作夢也會笑啊!」
在作夢也會笑之前,方慕文現在就想把盧大勇揍得讓他作夢也會哭!
他以前怎麼就沒發現盧大勇是個話多,還不會看人臉色的人呢?!
方慕文狠狠的瞪了他一眼,讓盧大勇被瞪得完全模不著頭腦,不明白自己明明就是來報喜的,怎麼將軍看起來一點高興的表情都沒有?
春蘭和夏蘭听到消息也走了出來,自然也听見盧大勇說的那些話並看見崔淡雲的神情。
春蘭輕皺著眉,總覺得這賜婚感覺來得蹊蹺,但夏蘭卻是冷哼一聲,得意的笑了起來。
「哈,我就知道這老天可是長眼的!丙然給我們將軍配了個好姻緣,我就看她接下來要怎麼在我們面前擺架子!」這消息對夏蘭來說無疑是大快人心。
雖然她也忌妒那個郡主能夠嫁給將軍,但是跟崔淡雲比起來,她真心認為郡主可比一個村姑更襯她們將軍。
「行了!少說兩句。」春蘭連忙制止她繼續說下去。
夏蘭心里正得意著,也不管她說什麼,反而更加趾高氣昂,「唉,這人啊!就得看清楚這世道,這龍配龍鳳配鳳可都是注定的,若有人窮裝樣子,總有一天得有報應。」
盧大勇也不清楚自己來報個喜,怎麼卻走人的走人,說酸話的說酸話,只得模了模頭,問問還皺眉站在一邊的春蘭。
「這是怎麼了?為何將軍看起來不高興也就算了,還追著人家娘子進了屋子?」
春蘭無奈的看了他一眼,只覺得他這樣的人若不是在將軍手下,早就讓人打個半死了吧!
「你剛剛講人家說話中听的那位,就是將軍的夫人,你覺得當妻子的听到自己的丈夫要娶另外一個女人當媳婦兒,她能夠有什麼好的反應?」沒直接拿大掃帚將你打出去就不錯了。
盧大勇這下終于明白自己錯在哪里,忍不住張大了嘴,一臉呆楞的模樣。
餅了半晌,他才狠狠的甩了自己一個嘴巴子,懊惱的低罵著︰「讓你嘴賤!讓你沒眼色……」
這下……到底算是喜事還是壞事啊?
遠在京城,一間看起來有些陰暗的密室里,一股濃厚的血腥味伴隨著淡淡的桃花香彌漫在空氣中,而跪在地上一個穿著短打的男人卻只覺得自己對上的不只是這世界上最美的女人,或許也是這世界上最狠的女人。
「所以到時候那男人進了城你可認得出來?」
「行!一定認得出來,小的遠遠跟著下山,後來又仔細在附近打探過了才回來稟報的。」
坐在上首的是一個膚若凝脂的女人,一張白瓷般剔透的臉蛋有著絕美的五官,細長的柳葉眉下是一雙含情帶媚的眼,微嘟的櫻唇不點而朱,披著薄紗的身軀妖嬈且凹凸有致,全身上下如同臉蛋般的好膚質,似乎連一點瑕疵也沒有。
一頭黑色的長發柔順的披散在身後,幾綹攏在胸前,遮掩住了胸前微透的好春光。她坐在那里,輕靠著邊上的軟枕,慵懶而嫵媚,只是紅唇里吐出的話,卻是陰冷無比。
「到時候探探那男人到底是什麼來路,看他是不是抓到了什麼把柄,如果有……那自然不能留了,那如果沒有……呵呵!自然也是不能留的。」縴縴玉指輕劃過頰邊,勾起一抹輕淺的笑,「誰讓他攔了我這次的藥呢!若不是我之前都已經屯了些,只怕這次就補不上了。」
地上的男人冷汗涔涔,低著頭連忙請罪,「都是屬下的錯,辦事不力,才讓主子受這樣的委屈。」
女人輕笑,「唉,也算不得什麼委屈,就是這事兒我可不希望再見到第二次了……否則……」
那聲否則後沒有後續,不過地上的男人卻一下子就濕了衣衫,頓時想到之前有一個因為婦人之仁,差點把主子要的人給放走,結果被扔進水籠之中,遭到里頭巨鱷活生生給分吃而食的畫面。
那淒慘的過程,就是他這個大男人看了如今想起來都覺得冷汗直流,但是眼前這個女人卻不同,她听著那人的哀嚎慘叫,還有其骨肉被咀嚼的聲音,卻是覺得津津有味,仿佛在看戲一般,如此冷血,讓人不寒而栗。
這也是他明明知道那些拐來的孩子都不會有好下場,但是他們這些人卻沒一個敢反叛的原因。
不只是因為那個能夠控制他的藥,而是這女人的手段早已在他們心中刻下了沉重了一痕。
女人也沒想過現下就除去這些個辦事不力的,畢竟她要弄些人手也不容易,而且這些年來,這藥的用量也越發的大,她更不能輕易的去折損人手。
看著地上的男人一動也不動,連話都不敢說的樣子,她揮了揮手,直接讓人下去了。
昏暗的密室里,只有女人一個人,她取了邊上一張特制的鏡子放在眼前,看著鏡子里頭美麗的容顏,有種陶醉又有種自信感彌漫在心間。
「鏡子啊鏡子……若你有靈,必定也會說我就是這世間上最美的女子……呵呵……」
嬌媚的輕笑聲在密室里回蕩著,只是那笑聲回蕩在幽幽的黑暗之中,仿佛就像那些無辜死去的人在九泉深處尖銳的哀嚎。
斷斷續續,讓人毛骨悚然。
崔淡雲沒想過這麼狗血的劇情居然會發生在自己的身上。
好吧!她雖然一開始沒鎮定下來,但是現在她的確已經冷靜了,主要也因為這事情發生得太過狗血,反而讓她有種看戲的錯覺。
這個世界難道是狗血劇的大集合嗎?
她好不容易等了這個男人三四年,把自己搞得險些跟王寶釧一樣,只差沒住寒窯了,結果現在又玩什麼郡主賜婚的戲碼,這是接下來要演陳世美的意思嘍?
崔淡雲又氣又笑,一張臉看起來不禁有些扭曲,但是當她一听到開門聲,就又馬上回復平靜的面容,冷眼看著那個推門進來的男人。
「你進來干什麼?外頭不是有報喜的?你還不趕緊收拾收拾回去和美麗又有錢的郡主成婚?」崔淡雲明知道這賜婚跟他沒什麼直接的關系,但就是忍不住想挖苦他一下。
誰讓他這麼有人氣啊?無緣無故的就讓皇上想起來有這麼一個「青年才俊」,竟還想著要幫他賜婚!
見她這沒好臉色的樣子,方慕文一方面是有些緊張,一方面又有些欣喜。
他媳婦兒終于會為他吃醋了,這難道不值得高興嗎?雖然這醋也許吃得太多了,讓他覺得事情可能難以收尾。
尤其是他媳婦兒的性子在某一方面真的是執拗得要死,一個弄不好說不定她真的會把他的東西給扔出去,讓他再也不許出現在她的面前。
一想到這里,方慕文整個人更加緊張了,幾個跨步向前,伸手想抱住她,卻被她一巴掌給揮開。
「做什麼,男女授受不親,我們就快要沒關系了,少踫來踫去的。」
方慕文不死心地又去抱,一次又一次遭到拒絕,那壓得有一陣子的霸王性子就又出現了,直接將人抱了往床上一壓,就是她想掙扎也沒力氣。
崔淡雲瞪著他,也不再花力氣掙扎,這些日子以來她可算是見識過了他的力氣有多大,反正不會是她這個三腳貓能夠撼動得了的。
「行!你就欺負我這個弱女子吧!要進京去當郡主的郡馬了,高興了吧?!」崔淡雲沒好氣的一聲聲諷刺著。
「唉,你這小醋桶,我對你的心如何你不知道嗎?」他輕吻了她的額角一下,有些寵溺又無奈的說著。
「知道?我該知道個啥?」崔淡雲平靜的反問他。
她越是這樣平靜的表情,越是讓他無法控制,他低下頭,狠狠的封住了她的唇舌,直到將她吻得氣喘吁吁了,才又接著問道︰「如何?明白了嗎?」
崔淡雲整個人因為接吻而顯得面色紅潤,唇上更是又腫又疼,但還是嘴硬的說著,「就是不知道,要不然你能拿我怎麼辦?」
「怎麼辦?我們還能怎麼辦?」對于方慕文來說,兩個人最好的溝通辦法,自然是「床頭吵床尾和」了。
一見他伸手要拉她的衣帶,她連忙反抗的拍打,又羞又怒的低罵︰「你這個沒臉沒皮的,就這青天白日的時候,你想要做什麼啊!」
包不用說剛剛房門都不知道有沒有關緊了,還有外頭那三個外人,他們可都是見了他們兩人進屋子的,要是這時候把門一關,隔音又不怎麼樣,就算他不說,他們肯定也能夠猜到他們兩個是在做什麼。
「還能夠做什麼?!」他非常堅持的繼續扯著她的衣帶。
崔淡雲為了阻止他,連忙拉住他耳朵,沒好氣的斥道︰「比起這個,你應該要先跟我好好解釋那個賜婚是怎麼一回事吧!」
為什麼這男人能夠這麼輕易的扭曲他們剛剛說的話題呢?!
方慕文這時候也想起來了兩個人一開始爭執的點,皺著眉,有些不解,「我也不明白,這次皇上下了口諭讓人進京,照往年來說,我是不去的,但是因為想回鄉看看,所以才申請進京,但就算如此,這時候邊關又無大事,皇上也不過就是在我進京的前兩天宣我進去談了談邊關布防,其他的時候也沒什麼特別的,所以這個賜婚的確很詭異。」
再說了,這滿京城里的公子哥那麼多,怎麼就突然挑了他這樣一個武將,還是年紀有些大的武將呢?
他成親本來就不算太早,中間又在邊關好幾年,而那個郡主,他如果沒記錯的話,去年才剛及笄呢!
這樣的一個人,怎麼會突然賜婚到他頭上來,這一點實在怎麼想怎麼古怪。
包不用說,本朝其實重文偏武,朝上有人選婿大多也從文官里選,連武將世家之子要成親都困難許多,更不用說他這個毫無背景鎮守邊關的將軍了。
而且當初他要離京的時候也說過是因為家鄉還有妻子,想回鄉探望,皇上也是清楚的,而這才過沒多久,難道皇上就忘了?
這前前後後透著的古怪,方慕文都仔細和崔淡雲說了,就是怕她誤會他有什麼貳心,而另一方面也是想讓她幫著出主意。
這些日子一起生活下來,他很明白自己這個妻子雖然有時候看起來柔弱,但是骨子里的那種冷靜,就是許多大男人都比不上的。
尤其是去追拐子那一次,明明都要走不下去了卻是一聲不吭的堅持下來,雖然後來回家後,她整整敷了四五天的草藥,才去了腿腳上的酸痛,甚至第一次見著死人,卻只是輕皺了眉,比許多大男人都好上許多。
他還記得第一次上戰場的時候,有許多人光是看到死人就嚇得腿軟,連話都說不出來了。
崔淡雲仔細的听過他的話,推了推他,讓她可以起身,然後也輕蹙著眉,像在想些什麼。
「這事情有問題,無緣無故的賜婚給你,又是那樣一個大美人,還有財有勢的,照你說,這京里也不是沒有別的青年才俊,怎麼會突然下這樣的旨意?」
想了想,崔淡雲雖然很不想懷疑他,但還是開口問道︰「我說……你該不會和人家姑娘有什麼一見鐘情、再見傾心的戲碼吧?還是撿了人家的繡帕什麼的,讓對方有什麼不該有的誤會?」
這些可能性全都是她曾經看過的電視劇還有小說及漫畫快寫爛的劇情,不是她不相信他,而是這事情的確太奇妙,如果有以上的原因,說不定也有可能他不清楚,但是人家姑娘看上他了,才去求的賜婚。
方慕文好笑的看著她懷疑的眼神,搖了搖頭,「這不可能,我自進了京,幾乎都不在外頭逗留,而是在軍事院看新出來的武器,再說了,我就是到宮里去也不可能接近後宮,見著皇上或者王爺家里的親眷,更不用說郡主身邊怎麼可能一個跑腿的侍女都沒有,要是連條帕子都守不好,讓外男給撿了去,那麼那些侍女的命也該走到頭了。」
這也不是,那也不是,崔淡雲一時也想不出還有什麼可能,但是要說讓她就這麼消氣也不可能。
只是腦子里不知道為什麼總是浮現以前看《柯南》時常見的一句話——那就是真相只有一個。
不管背後到底有什麼陰謀,等背後的人隱藏不住的時候,總會自己現形的。
她認真地想著,也就沒有注意到身邊的男人又在蠢蠢欲動了,一下子不察,竟又讓他給推倒在床上,甚至連外裳都褪了一半。
她都還沒來得及抗議,就看見門口處,方梓泓眨了眨大眼,一臉單純的問著︰「爹!你怎麼壓在了娘的身上?這樣娘怎麼下床幫我們煮肉?」
崔淡雲一听這話,整個人都紅了,一巴掌就掀翻那個不知恥的男人,然後急急忙忙的把衣裳套回去。
「不是啊,娘跟爹在玩呢!」這招應該能夠騙過小朋友吧?
方梓泓看了看兩人,尤其崔淡雲臉上紅得像是能夠滴出血,雖然看起來還是一臉平靜,但他仍舊忍不住發出疑惑。「娘,你是不是發燒了?臉紅得跟猴子一樣呢!」
這句話一出,方慕文忍不住悶在被子里大笑,笑了半天,才在崔淡雲的怒視之下,坐起身來說道︰「沒啊,你娘沒燒呢!就是這天還有點熱,剛剛給悶著了。」
臉能不紅嗎?剛剛在方梓泓進來之前,他們兩個又親又啃的,差點就要成事了,結果被他一個小人給撞見,還說得那麼直接,這下子只怕她連想咬死方慕文的心都有了。
崔淡雲攏好衣裳下了床,飛快的往屋外走去,就怕方梓泓又要再說什麼驚人之語,結果一听這話,忍不住又回頭瞪了那個男人一眼。
結果那男人一點反省的意思都沒有,那雙桃花眼還朝她勾了勾,笑得一臉燦爛,嘴角那弧度差點讓崔淡雲給氣到失控。
她蹲子,認真的跟兒子說道︰「小梓啊,其實「騷」的是你爹!你等等多去端幾杯水給他喝就行了,記得!要看著你爹一口口喝下去喔!這樣一個大事,娘只能托付給你了!」
方梓泓臉上也嚴肅了起來,點點頭,就怕娘親不相信他也能辦大事一樣,童聲稚女敕的道︰「行!我絕對會看著爹好好喝水,讓他不燒的。」
方慕文自然听見了崔淡雲那惡作劇的話,還有此「燒」非彼「騷」的暗喻,也就一臉苦色的看著她得意的走了出去。
接著他無奈的開始享受兒子的孝心,試圖把自己喝到不「騷」了。最後,只能挺著滿肚子的水,看著自家兒子吃著他打回來的山雞流口水。
崔淡雲在心中冷哼著,哼!不是愛發騷嗎?就讓他喝個飽,以後才不會再小看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