斜臥在軟榻上,任由一襲烏黑長發披落在鮮紅的軟褥上,慕晴丹只手支頷,唇角含笑,身上僅穿著繡梅的白肚兜和一襲紅色輕紗罩衫,一雙雪白長腿若隱若現的曲伸著,魅惑的神態讓房里的另外一個女人也忍不住羞紅了臉。
「流星,我要你查的數據查得如何了?」慕晴丹低啜了口熱茶之後問著。
今兒個出門一趟回來後,她即要跟著她的暗衛去查查那男人的來歷,如今已經半夜了,相信以三色樓的實力應該查到她想要的數據了。
「是,已經查到了。」流星從隱身的暗處站了出來,開始報告,「盛浩然,邊城的守城將軍,父早逝,家中僅剩母一人,但目前不住在邊城,此外,于及冠之年奪武狀元,並且連連建立戰功,是飛鳳王朝有史以來最快晉升為將軍的人物,為人剛正不阿,孝順長上,而且行事不張揚,出入儉樸,傳聞是無法忍受勾心斗角自願請命駐守邊城。」
看來這個盛將軍的確是個天生將才,不過這樣的結果從他早上處理事情的態度還有那份氣勢就可揣摩到,她要暗衛特地去打探的,可不是這些觀其人就能得到的信息。
輕蹙起眉,慕晴丹抬眼望著流星問道︰「就這樣?沒有其它的?」
當初她們剛到這個世界救的那兩個人似乎不是這麼說的吧!
不是說他們三色樓是這個世界一流的情報組織,不管是國家軍事機密還是市井的小道消息都能夠信手拈來嗎?
「小的查到的就這樣。」流星不解的回問,「不知道主子還想知道些什麼數據?」
「嗯,譬如說有沒有跟哪家姑娘傳出什麼好事,或者是名妓之類的,身為一個男人難道他完全不近?別告訴我,他是帶發修行的和尚。」
男人嘛!就算長得在不怎麼樣也會有一點花邊韻事,更不用說那男人可不算丑,而且還有權有勢。
她不禁想起早上他的身影。那挺立的背脊充滿身為軍人的驕傲和自信,淡然的臉孔有著為軍指揮者必要的冷靜,處事方式則是深受他征戰多年的經驗所影響果斷而有條紊,這樣的男人,會有怎麼樣的風流韻事,讓人想來就好奇啊!
流星頓了頓,露出困難的神色,「盛將軍並不是和尚,但是的確是沒有听說他曾與哪家姑娘或煙花女子有特別的來往。」唉!假如是他隱藏得太好的話,那麼她們的確該佩服這個盛將軍了,因為竟然能躲過他們三色樓的耳目。
「意思是說,他清清白白的像張白紙?」不可能的吧!慕晴丹一臉不可置信的坐起身來。
「嗯。」
眼中閃過高度興致的眼神,慕晴丹步下軟榻,輕撫著窗欞若有所思的笑著。
一個將軍,一個正直又純情,甚至不曾沾惹過任何女子的大將軍啊……
她手一揮,流星隨即站上前去,等候吩咐。
「流星,他身邊帶了那兩個男子是誰,你也應該查清楚了吧。」這話不是問句,而是肯定句。
「是盛將軍的兩位副將。」流星突然閃過不詳的預感。
這個主子向來就是無法無天,上次露出這種笑容就是她打定主意重振一家酒樓並且釀造新酒的時候,而現在,她又打算要做什麼?
「我想那位盛將軍是不可能無事到我們這兒來的,不過那兩位副將我似乎還有點印象,想點辦法,讓那兩人把盛將軍給帶來。」淡淡的命令著,就像要她去把一樣東西隨意搬來一樣。
流星雖然明白這絕對不是件簡單的任務,但是主子的命令她豈敢說聲不字,只能咬緊牙回答,「是,流星明白。」
嬌媚的捂著口打個哈欠,慕晴丹邁著蓮步往寢床而去,在拉下窗幔的瞬間,不忘丟下一句,「流星,不麻煩的話,我明天晚上就要看到人。」
像是完全沒有注意到站在外面的流星還在為這個不合理的命令而苦惱著,她拉上暖被蓋著,然後嘴角露出笑容。
呵!大將軍就讓我看看你是如何的不近吧!
夜里,琴瑟酒樓大廳是一片的喧鬧,在慕晴丹特意招攬的姑娘嬌笑勸酒中,一桶又一桶的新釀被端上桌,讓這夜晚的邊城顯得無比奢靡,但獨立在後院的小樓卻顯得寂靜許多,不過即使如此,盛浩然在踏入小樓時,仍感到不悅。
至于向來對聲色場所沒有興趣的他為何會出現在這里,要從一個蒙面的黑衣潛入他的書房開始說起。
若不是在一瞬間判定黑衣人沒有殺氣,他也不會靜坐在椅子上等著對方說明來意。
「盛將軍。」流星打了個揖,「受晴姑娘之托,請將軍隨我至琴瑟酒樓的隨風閣。」
放下手中的兵法書,盛浩然臉色不動,但是眼底卻有了慍色,「我與晴姑娘素不相識,半夜受邀並不合宜。」
他沒有花費太多時間就想起這個大名,一個近來在邊城里造成轟動的酒樓女子,連他的兩名副將都曾慕名而去。
不過一個善于釀造的酒樓女子,竟然在這夜半時分派人邀他一聚!哼!把他當成什麼人了?
流星自然看見他不曾特意掩藏的鄙夷神色,但她不慌不忙地表示,「將軍,晴姑娘半夜相邀,實在是因為有要事,而且這事與將軍的副將有關。」
盛浩然這下無法再漠視,銳眼盯著她,他沉聲問道︰「他們怎麼了?」
「兩位副將在酒樓里喝醉了,後來在小綁內動起手來,晴姑娘知道這事若鬧開對軍譽及兩位副將的名聲都有不好的影響,所以特要小人半夜秘密造訪將軍府,希望將軍能隨小人前往小綁阻攔兩位副將。」一番話說得合情合理,連流星自己都快信以為真這謊言了。
微皺著眉,盛浩然並不是很相信對方所說的話,但是看她言之鑿鑿又不像說謊,他沉吟了下,冷聲道︰「你隨口胡說就要我相信未免強人所難,你能提出什麼證據來說服我?」
不久之前他才提醒他們不要喝酒過量以免誤事,他並不認為柳正兩兄弟會將他的話當耳邊風。
流星連忙地從口袋中拿出兩塊腰牌,亮出腰牌的正面,「將軍,這兩塊隨身腰牌可是早晚跟在兩位副將軍身上的,由此可見小的並未造假吧!」
其實真的是假的,從三色樓傳來的消息知道兩塊腰牌的重要性,她才請匠人加工趕了出來,以取信于這位盛將軍。
壓下翻騰的怒氣,盛浩然抿緊唇,神色冷淡的下令,「帶路。」
半晌後,流星帶著他進入後院里,再領他進入閣樓最上方的房間外便消失了。
盛浩然臉色不豫地抬頭看著夜空上的明月,不明白自己為什麼突然有了躊躇不前的舉動。
他平日做事果斷,即使面臨再艱困的軍情,都能夠冷靜以對,但今夜竟在一個酒樓女子的房外猶豫了。
或許是因為他知道在這房里等著的人可能不只他的兩個副將,還有那個穿著紅衣的女子……
沒錯,在一些人多嘴的幫忙下,他知道了自己昨日所救的那個紅衣女子就是近日城里茶余飯後熱烈討論的「晴姑娘」。
他沒想過會在這麼快的時間就再見到她,一個美得讓人心動的女子。
縱然他瞞得過別人,他卻無法自欺,在第一眼見到她的那一瞬間,他的感到到不同于其他女子的異樣感覺,所以在她做出那無恥的挑情動作之後,他才更怒不可遏吧,是對她,更是對自己。
「將軍如果來了,為何不進來呢?」一道慵懶的喊聲打斷他的思緒。
盛浩然穩下心神,這才推門而入,打算以最快的速度帶回那兩個不成材的副將,然後遠離這酒色之地。
也能夠遠遠的逃離--她。
為了這次的會面,慕晴丹沒有像平日那樣隨意躺臥在外室的軟榻上,而是穿戴整齊,一身襦裙腰上綁上繁復的腰結,領口恰如其分的只露出一點里衣,即使身上的顏色依舊還是招搖的紅色系,但也稍微收斂了些,換成淡一點的桃紅。
她仔細的張羅了一桌的酒菜,等著那男人前來。
她對流星很有信心,雖然不知道她用了什麼方法,但她總是可以將她交代的任務給辦妥。
而方才,她已從流星口中得知那男人來到門口,但是他卻久久沒有進門的打算,這才讓她有些按捺不住性子的開口喚他進來。
他又打破了她人生中的另一個慣例--向來只有男人等不及地往她而來,這還是第一次她按捺不住性子催促男人進門的。
門被慢慢打開,她眼楮瞬也不瞬地盯著盛浩然不放,她很驚訝自己竟然會這麼期待看到一個男人,尤其對方還是一個似乎對她不感興趣的男人。
他不像昨日那樣穿著全副軍甲,一身灰色長袍襯得他更添幾分書卷氣,微濕的頭發說明他或許才沐浴完沒多久便被人給拐來。
她打量他的同時,他平靜的眼也看著她,兩人的視線在空中交會,許久都沒開口,最終是盛浩然打破沉默。
「晴姑娘,不知道在下的副將……」由于她今日的打扮中規中矩,所以他的態度也顯得客套有禮。
「盛將軍,深夜來訪,何不先喝一杯溫酒暖暖身子?」她打斷他的話,小步邁前,拉著他往桌邊走。
「不了,晴姑娘,喝酒誤事。」他推拒著。
「就喝這麼一杯酒會誤事?」她嬌笑著,又端高酒杯送到他面前,「況且將軍鎮守邊城多麼辛苦,這杯薄酒算是小女子對您的小小敬意,將軍不會不賞臉吧?」
她一番話說的不卑不亢,但是心里的小惡魔卻壞笑盤算著。哼哼,這酒可是她靠現代人的智慧加上巧思弄出來的高濃度的白酒,跟你們這邊濃度最高不過20%的水果酒比起來可是不知道烈了多少倍!等你一杯喝下,非得要你表情大變。
听她這麼說,盛浩然不好再推卻,伸手接過酒杯,湊唇一杯飲盡,一道火辣香醇的酒味就這麼竄入喉中。
他頓時皺了下眉頭,不過一放下酒杯,便回到原本的神色,只有臉上淡淡的泛紅說明他方才喝的酒之濃烈。
「怎麼樣?我釀的這酒不錯吧?」她淺淺笑著,有些炫耀的問他。
「玩賞之品,不值一提。」他神色不動,淡淡回了一句,但是話中那輕蔑之意卻明顯得很。
這讓慕晴丹可是大大的不高興了,她也懶得再裝嬌羞和嫵媚,瞪大眼望著他,「盛大將軍,你給我說清楚你話里是什麼意思?你現在是瞧不起我,還是瞧不起我釀的這些酒?」
他淡淡的掃了她一眼,「酒是好酒,不過再香也是讓人心智沉迷的杯中物,淺嘗即止為好。」
只評論她釀的酒,故意忽略她這個人,是說女人根本不值得一提是不是?這男人真是個徹頭徹尾的沙豬!
慕晴丹怒火中燒,臉上露出冷笑,「大將軍,不知道我該說你是孤陋寡聞呢,還是太小瞧我所釀的酒,你只知道酒是喪人心智的東西,卻不知道這酒也是大大的有學問的。」
他輕扯了下嘴角,擺明就是不以為然。
她重新倒了一杯酒,等那酒香彌漫後說道︰「就說我手里的這杯酒吧!這是我們琴瑟酒樓的招牌青雀,對于久躺在床上的病人,只要將少量青雀倒入手中,均勻地按摩患者受壓部位,便可達到促進血液循環,防止褥瘡形成的目的。至于高濃度的鳳凰,則可以用于滅菌消毒,減少因為傷口感染的傷亡。至于濃度最低的百香酒,則可以用來擦拭身體幫助退熱,我隨便說說就能說出這些用途來,將軍你還是認為我釀的酒一無是處嗎?」
她一番慷慨激昂的話語說來連換氣都不用,高傲抬起的臉龐更是充分的說明了她的自信。
一時之間,他竟覺得眼前的這女子似乎比昨天乍見之時更美上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