調戲完那個遲鈍的丫頭,封惟心情好得過分,不自覺帶著一點真心的笑容,迎接兩位難得的客人。「樸萬里,還有珍妮佛,難得的貴客啊!」
坐在離溫馨的店不遠的咖啡廳里,封惟饒富興致的看著兩人。「我以為在上次的非洲之旅結束後,我們會有很長的一段時間不會見面了。」
珍妮佛撩了撩長發,一臉無奈,「我也這樣以為。」
被稱作樸萬里的男人,穿著一身筆挺的西裝,梳著標準的紳士頭,帶著銀框眼鏡,一副學者的模樣。
「敘舊的話就不用多說了,這次是有事情要找你。」樸萬里完全沒有重逢的熱絡,只用公事公辦的語氣說道。
「是戶外型還是室內型?」他懶懶的坐在椅子上,不甚在意的問。
「室內型。」樸萬里拿出隨身的文件放到他眼前,「這是這次復育動物的資料。因為棲地受到破壞且盜獵猖獗,所以該國政府委托希望能復育牠們,只是很可惜,雖然我們想辦法增加生育率,但是不知道哪里出了問題,出生率本來就不高,死亡率卻突然變得很高,而且觀察對象一直都是抑郁不振的樣子。」
封惟稍微翻了下資料,便將目光移到他們臉上,「看起來似乎問題不大,只不過這樣的問題應該先去找相關的專家,怎麼直接丟到我這個獸醫的頭上。」
目前在休假中的他職業是獸醫,不過是國際知名的獸醫,專看各種動物的疑難雜癥,而他看診的方法就是透過和動物溝通的能力了解病情,然後達到治癒的目的。
他通常把接來的工作分成戶外型和室內型,前者是直接往動物的戶外棲地,後者則是在動物園里,或者是在復育地里進行療程。
基本上會來拜托他都是因為動物的病情難以判斷,或是已經請專家治療卻沒有療效的,像這樣沒有請專家就直接找他的情況倒是很少見。
「人家指名要找你,我們自然要配合了。」珍妮佛輕啜了口紅茶,慢慢解釋。「而且只要能解決問題,不找專家也沒關系。依照現在這種狀況,牠們生得少,死得多,如果再不想辦法解決,絕種名單上很快就要多添一筆了。」
樸萬里點了點頭,補充說︰「雖然資料沒有說請了哪些專家,但是他們國內研究很久了,想必是一直毫無進展才會直接找上你。」
「喔!原來我是充當救火隊啊?」封惟笑了笑,一派自然。
「所以,你打算什麼時候起程?」樸萬里懶得跟他廢話,直接問時間。
封惟敲了敲桌子,「學長,我還沒答應要去吧?」
樸萬里冷哼了聲,「少跟我說這些廢話,你天生無法看動物受苦,你都看了這份報告,就是答應了,我當然直接問你什麼時候走。」
封惟苦笑的看向他,「學長,你還真是剝削我不遺余力啊!」
他當初不過為了省麻煩,才掛名在學長的研究所下,心想只要偶爾上上課,有時候接案子出差就好,沒想到這一念之差卻令他背上了個大包袱,還是甩不掉的那種。
「古人說得好,有利用價值的都不能浪費。」樸萬里一臉嚴肅的說。
珍妮佛听兩人斗嘴,忍不住噗哧笑出聲來。「好了,話我們傳到了,接下來時間安排好立刻跟我說,一個月內搞定,記得跟我聯絡!」
交代完,她轉頭看向樸萬里,「所長,接下來你還有行程要跑,沒時間和他在這里聊天,快走吧!」
這次連樸萬里都忍不住嘆氣皺眉,但珍呢佛可不管擺出什麼表情,拉了人就走。
「封惟,記得再給我電話,拜啦!」珍妮佛一手勾著有些不情願的樸萬里,風情萬種的拋了個飛吻給他。
封惟笑著看他們離去,收拾好桌上的文件,準備付帳走人。
反正還有時間,學長的委托就先擱一邊,接下來,他還有更重要的事要做,譬如剛剛調戲到一半的遲鈍女人,她現在不知道怎麼樣了?
一想到方才唇瓣相接所感受到的柔女敕,就讓他春風滿面的往溫馨店里走。
呵,雖然等待也是一種樂趣,但是慢慢將她遲鈍外皮剝掉,更是讓人愉悅的樂趣啊!
*****
溫馨坐在地上發愣,一陣突然響起的腳步聲讓她反射性的站了起來,以為是客人,她揚起了微笑,卻在看清來人後,臉色瞬間變得蒼白。
「溫情,你來做什麼?」她聲音略帶尖銳的問。
溫情輕柔的打著招呼,「姐姐,我們這麼久沒見了,你見到我的第一句話就是這個,讓我好傷心啊!」
看著眼前的妹妹,一身純白洋裝,手里拿著一個名牌粉紅色包包,看起來就和她這個普通小市民有很大的落差。
包不用說溫情臉上總是化著精致的妝容,還有那一頭不染不燙的長發,維持著一貫的烏黑亮麗。
她們姐妹倆小時候看起來就不是很像,溫情的臉蛋比較精致,而她的則是比較秀氣,長大後,前者熱愛打扮,後者則不怎麼注重,習慣素顏四處跑,差異就更大了。
「我想我們沒有什麼好說的。」溫馨表現得很冷漠。
她也不想對自己的親人這樣,但是想到她妹妹和前男友帶給她的傷痛,她就怎麼也沒辦法熱情的對待她,至少現在不行。
「姐姐,你……該不會為了殷棠而對我有什麼怨恨吧?」溫情輕輕地說,眼里有著示威的光芒。
「你……」溫馨氣惱的瞪著她。
對于她的怒氣,溫情不痛不癢的拉了拉裙擺,淺笑的說出惡毒的話,「其實姐姐你真的不應該繼續埋怨我們,雖然你和殷棠先交往,但是殷棠跟我說了,他說我才是他的真愛,他已經從那些誘惑中清醒了……呵呵!」
溫馨握緊拳頭,忍住沖上去打人的沖動,咬著牙說︰「說夠了嗎?說夠了你可以離開了,回去當你的大小姐,不要再來打擾我的生活。」
溫情卻隨意的找了張椅子坐下,優雅的笑著,「再怎麼說,你也是我的姐姐啊!怎麼能我回去當大小姐,你卻在這里幫骯髒的動物洗澡剪指甲呢?爸說了,你畢竟是一家生技公司的大小姐,要你趕緊把這丟人現眼的店關了,回去好好的打扮,參加這季的社交舞會,說不定能找個有能力的男人回來。當然,可能不會有殷棠那麼優秀的男人了,但是起碼能找個體面一點的,不是嗎?」
溫馨氣得全身發抖,但她忍著,不想口出惡言,「夠了,如果你只是要講這些話,我在出來開店的時候就已經听過了,現在我不想重復听,你馬上給找離開!」
溫情從善如流的站了起來,故意用憐憫的目光望著她,「姐姐,不要再想其他的了,沒錯,我是搶了你的幸福,但那本來就是你不配擁有的,我只是順應所有人的期望把它拿走而已,爸爸的關心、殷棠的愛情,還有你最熱愛的美容……呵,對了,你現在最愛的是跟這群髒兮兮的動物混在一起,老實說,我覺得這真是太適合你了,一樣的不入流。」
「你、你說這什麼鬼話……」溫馨臉色蒼白的瞪著她,「你拿走的那些,我也就不要了,但是未來我會找到自己的幸福,不會讓你有機會搶走的!」
溫情搖了搖頭,靜靜的往回走,直到開門前才回頭,露出冷酷的神情,「放心吧!你的願望不會實現的,因為我不允許,我不允許你比我更幸福。」說完,她輕輕的將門關上然後優雅的離開。
溫馨在她離開後全身無力的癱坐在椅子上,一臉茫然。
為什麼會這樣?她們的感情曾經很要好,只是在父母離婚後,她選擇跟了媽媽,她則是跟了爸爸,當她們再相見時,卻變成了似乎必須斗個你死我活的敵人?
是時間的錯誤?還是只是因為長大了,所以曾有過的感情也都變了?
*****
封惟迫不及待的從咖啡廳往寵物店趕去,在店門口時無意中看見一個穿著白色洋裝的女人正準備坐上轎車。
那個女人和溫馨有七分相像,只是溫柔的外表透露著冰冷的感覺。
他偏頭看了一眼,卻和她的眼神對個正著。
溫情沒想到這個偏僻的社區會有這樣優質的男人,不禁媚眼一挑,粉唇微抿,展現出自身的風情。
看見那張和溫馨相似的臉龐做出這種挑逗的動作,封惟覺得厭惡,直接偏過頭去,不打算理會。
溫情看對方不為所動,雖然有些詫異,卻不打算浪費時間在一個看起來沒什麼利用價值的男人身上,只是淡淡笑了笑就上車,吩咐司機開車。
封惟自然沒把這巧遇放在心上,打算進店里找剛剛那個被他逗弄得不知听措的傻女人。
才要推門,卻意外發現門已經被鎖上,甚至還掛著「今日休息」的牌子。
他愣了下,自我反省。難道是今天鬧得太過了?
他搖了搖頭,推翻這個可能性,溫馨不是那種會因為自己情緒耽誤寵物美容店工作的個性,但是除了這個,他又想不到其他的。
忽然,封惟抬頭看見那些在社區擔任八卦傳播站的那群麻雀們,臉上露出了微笑。
伸手一招,那群麻雀像是家養的鴿子一般紛紛落到他身前,他蹲,低聲將他要牠們做的事慢慢說出。
如果這時候有人經過的話,一定會很訝異自己所看見的景象,因為一群怕人的麻雀居然和一個男人交頭接耳的說話,而那個男人似乎完全听得懂牠們的話,輕松的溝通著。
*****
溫馨在溫情走後馬上關了店門,連東西都不收就直接往三樓跑。
她蒼白著臉撲倒在床上,將臉深深埋進床被中,希望能遮掩住自己的脆弱。
她忘不掉,她沒有忘,一直沒有忘掉。
大學的時候,她認識了殷棠,那個渾身充滿文藝氣息的男人,他有著似乎微笑身後就會有花朵綻放的那種氛圍,那樣白馬王子般的男人,讓她很快陷入了愛情。
可溫情出現了,因為是親密、信任的姐妹,對于那一次次「不經意」的巧遇,她完全沒有戒心,在她一無所覺的情況下,她這正牌女友反而成為他們愛情的第三者。
當他們當著所有人的面找她談判時,她覺得自己好愚蠢,在溫情淚眼婆娑的跪在她眼前,像連續劇一樣,哭訴著這都是他們相愛的錯,請她放過他們時,那一瞬間,她痛苦到恨不得自己能馬上從世界上消失。
面對妹妹的背叛,她無法原諒,卻也無法恨她,只能選擇逃避,可她的無言逃避,並沒有替她帶來平靜,在被扭曲的流言里,周遭的同學其至不認識的人都開始對她指指點點,甚至指責她是破壞他們愛情的凶手。
大學的最後一年,是她過得最痛苦的一年,在被排擠下,她連課都沒辦法好好上,幸好那時的課已經不多,否則她不知這該怎麼面對那些人的眼光,還有那明明就是背叛,卻硬要她原諒的兩個人。
最後,她還是放棄了最愛的美容。如果不是後來改學寵物美容,在單純的動物那里得到了心靈上的安慰,或許她早就崩潰也說不定。
溫馨一邊回想過去,一邊想著今天溫情臉上嘲弄示威的表情,她心中的傷痛變成了一肚子的氣。
她坐起身,拼命的捶著枕頭,「可惡、太可惡了!為什麼做了壞事的人還可以那麼理直氣壯的在我面前囂張?可惡!氣死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