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兩人僵持不下之際,房間里的電話乍響,武秋寒頓時松了口氣,趕緊出聲催促她,「還不快去接電話。」
彷佛看出他的窘迫,藍心潔也沒多說什麼,逕自走出門外接電話,武秋寒連忙把襯衫撿起來穿上,俐落的把扣子扣好。
這次他可不敢挑戰她的臉皮厚度了,將每顆扣子都扣得好好的,就怕勞駕她再次動手。
餅不了幾分鐘,藍心潔走了進來,臉上露出看好戲的表情,讓武秋寒背脊發涼,直覺鐵定沒好事。
「武先生,剛才是陳管家打電話回來。」
武秋寒從來沒有像此刻這麼想見陳管家過,他臉上露出一絲驚喜的笑容,隨後又馬上斂住,「喔,是嗎?他是打電話通知要回來了是吧?既然陳管家要回來,就不用你——」
他話還沒說完,就被藍心潔笑著搖頭打斷。
「不是的,陳管家是打電話回來說,車子好像有點問題,他被卡在半路上,可能會晚一點才回來。」
武秋寒听完她的話,臉色頓時發黑,直想要開口大罵這該死的地方連開車都無法讓人安心。
拳頭松了又握、握了又松,他深吸了幾口氣之後,最後還是把怒火忍了下來,「沒關系,那我就不洗了,等陳管家回來再說。」
「可是陳管家說,他可能要到半夜才會回來。」車子正好就卡在市區和小鎮之間,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要叫人家來修,本來就要等一段時間,且據陳管家描述,他到了最近的一家修車廠,但修車廠的生意卻出奇的好,他不知道還要等多久。
武秋寒臉色已是黑到不能再黑,眼神更是冷得快結冰,沉默許久都不開口。
藍心潔也知道他可能是不習慣被女人這樣服務,所以委婉的說道︰「要不然……武先生,上半身的衣服你自己月兌,褲子我從後面幫你拉一下,剩下的你自己來?我會用大浴巾給你圍著,這樣應該比較不會尷尬。」
其實她也不是,硬要伺候美男入浴,剛開始她只是順著他的捉弄反將他一軍而已,原本就打算再一下子就收手的,可沒想到陳管家這麼剛好臨時出了狀況,現在即使他再怎麼不想讓她服務,他也找不到人了。
因為這棟別墅除了他就只有兩個男性生物,一個是陳管家,一個是司機,而今天兩個人一起出去了,現在屋子里除了她以外,真的找不到人了。
沒辦法,就算現在他看她再不順眼,也只有她能夠使喚了。
武秋寒抬起頭,第二次認真的看著這個盡責但又不是很合他心意的小護士,看到她眼中只有真誠,沒有取笑和調侃,他心中一松,冰冷的表情也緩和許多。
「那就這樣吧。」
月兌下了襯衫之後,武秋寒接過她遞來的浴巾將大腿蓋上,然後在她的攙扶之下,勉強褪下褲子。
接下來的洗頭和抹沐浴乳,她在進行每個動作之前都會先問過他是不是需要幫忙才動手,她的臉上沒有半點不該有的神色,動作專業俐落,這讓武秋寒第一次開始檢討自己,是不是對她的印象太過偏頗了。
老實說,她反抗自己意見的時候大多數也都提出了專業的看法,全都是為了他的傷勢著想……
這樣想著,他看著她的眼神也柔和了許多。
藍心潔正努力刷洗著自己的雇主,完全沒有想到這次的近距離接觸,竟然讓武秋寒對她的觀感有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轉變。
她只是不斷的在心中感嘆著,武先生的皮膚真是好啊!模起來的觸感就是不一樣呢……
這是個平常的午後,氣溫有點微熱,空氣中還帶著一點點蟬叫的吵雜聲。
第一次有郵差來到這間別墅門前,送來一張紅色喜帖,陳管家還有些疑惑的看著上面的地址,那個郵差就已經熱情的解釋著,「這個是小潔她媽媽要我轉送過來的,听說她現在在這邊住吼?」
陳管家一听就明白了,道謝之後就進屋子里將喜帖交給藍心潔,然後才去忙碌自己的事情。
正在準備按摩器具的藍心潔還有些疑惑是誰寄喜帖給她,當看到新郎名字的時候,她抿緊了唇,臉色也有點蒼白。
迸河……這個原本已經快要被她遺忘的名字,沒想到再次出現在自己眼前時,還是讓她無法釋懷。
或許她還是放不下,放不下那個曾信誓旦旦說愛她卻輕易出軌的男人,甚至還理直氣壯的說分手全是她的錯……
搖了搖頭,她將喜帖隨手丟入垃圾筒,然後端著按摩器具走進武秋寒的房間里。
武秋寒從她一進門就知道今天小護士的狀況不對。
因為她對于他桌上來不及藏起來的咖啡和他身旁擺著的文件都沒有任何的反應,不像以往老是正經八百的教訓他,今天的她,只是靜靜地整理著按摩器具。
「我要開始幫你按摩了。」藍心潔神情有點恍惚的說著,然後蹲坐在他面前,卷起他的褲腳,將藥膏抹在他腿上。
沉默在兩人之間蔓延,雖然平常兩人吵吵鬧鬧的,但話題幾乎都是由藍心潔先提起,而現在她陷入莫名的沉默中,讓武秋寒突然不知該怎麼開口。
藍心潔抹完第一層的清涼藥膏,剛抬起頭打算擰條熱毛巾時,眼睫毛像是掉到眼楮里,讓她眼楮頓時一痛,顧不得手上還有殘留藥膏就急著揉眼楮,清涼的藥膏瞬間刺激得她馬上落下淚水。
不知是古河的喜帖,還是藥膏的刺激,讓她控制不住的任淚水靜靜落下。
武秋寒原本就在觀察她,當那熱燙的淚水落在地上和他腳上時,他沒想到是因為藥膏的原因,而是直接聯想到她因為傷心過度而哭了。
一向沉穩冷漠的他,頓時有些手足無措起來,「別……別哭了……」
藍心潔很想笑著說她沒哭,不過是被藥膏刺激到了眼楮,但不知為何,時間漸漸過去,她的眼淚卻還是無法停止。
那時候古河說分手,她表現的如此無所謂、如此不在乎,以為她真的放得開,原來自己並沒有想像中那麼無所謂,畢竟她是真的曾經對他動過心,無論她付出多少感情,都無法不對他的背叛和那樣的指責無動于衷。
她並不是有多深愛古河,只是在哀悼自己不被人珍惜的心意,以及被背叛後還反遭嫌棄的不甘心……
淚水不斷落下,讓藍心潔在回復理智時有點羞愧,低下頭不想讓自己落淚的樣子曝露在他眼前,聲音有些哽咽急促的說著,「抱歉,武先生,我先去洗把臉,我剛剛不小心被藥膏弄到眼楮了……」
這的確是她一開始流淚的原因,卻也是後來痛哭的藉口,武秋寒當然並不相信,但也不願去拆穿她。
她整天都在這里,真要有什麼事情的話,他直接找管家來問就知道了,何必現在再度勾起她的傷心事。
只是要他看著她這樣安靜的在自己面前哭泣,那樣寂靜的悲傷,讓他的心不知為何有點疼痛的抽搐。
武秋寒張望了四周,發現除了放在熱水里的毛巾以外,似乎沒有其他東西可以拿來讓她擦淚,他心一橫,雙手開始解襯衫扣子。
「你……」月兌衣服要做什麼?藍心潔雙眼紅通通的怔然看他月兌衣服。
武秋寒月兌下襯衫,露出白瘦結實的身軀,將衣服遞給她,臉上微紅,有些別扭的說著,「這我早上剛換的衣服,沒有汗味,你先拿去擦擦眼淚……」
藍心潔呆愣了下,無意識的接過他手中的衣服,吶吶的回答著,「謝……謝謝……」
「不用,趕快把淚水擦一擦,我還等著按摩復健呢!我可不是花錢請你來演哭戲給我看的!」他狀似惡劣的說著,但是那別扭的語氣卻讓人听不出惡意。
「知道了。」藍心潔將臉埋入手中的襯衫里,遮住紅紅的眼,還有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揚的弧度。
鼻息間傳來的是他襯衫上清爽的味道,突然間,她覺得方才的自己傷春悲秋得有點好笑,她明明沒有多愛那男人,為什麼要為了他搞得自己好像很悲情,明明就是一件小事而已。
擦了擦臉上的淚痕,她偷偷看著那個坐在輪椅上的男人,忽然發現其實他的個性似乎也不是那麼壞嘛……
看起來難以接近,但其實內心很溫柔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