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一個男人很沒氣質的張大嘴巴要人家喂食,嚴然跟個討糖吃的孩子沒兩樣。
「你很煩耶,你又不是斷手!」方婕字紅著臉,卻很喜歡他這種孩子氣的模樣,叉起一小塊梨,往他嘴里放。
「我傷得太重了,全身都無力……」言紀東滿意的嚼著梨子,正半臥在病床上當大少爺。
「最好是!」她沒好氣的白了他一眼,「醫生說你可以辦出院了。」
「也好,我躺得骨頭都快銹掉了……」他用力伸了個懶腰,表情卻瞬間痛苦起來,「噯!」
「怎麼了!」她嚇得扔下手中的東西,立刻壓住他胸口,「拉到傷口了嗎?會痛嗎?你怎麼這麼不小心……」
看著她驚惶失措,言紀東不由得挑起一抹笑,伸長頸子就偷香一記。
「喂!」方婕宇怔了下,現在是什麼時候,他還有這種閑情逸致?
「你騙我?」
「沒有,很痛……可是看見你緊張的樣子,突然間就不痛了。」他勾過她的腰,將她拉近自己面前。
「別鬧!我是真的很擔心。」她有點不悅,好像在拿她的擔憂開玩笑似的!
「我道歉,對不起。」沉著聲,他在她耳畔呢喃似的說話,「這陣子你辛苦了!」
方婕宇放軟身子,雙手一張擁抱住他。
只要他能活著,再辛苦她都心甘情願。
「我到現在還會作惡夢,夢見那把刀子刺進你心髒。」
「的右邊一公分。」他接口,還打趣的說︰「這距離可是差了十萬八千里。」
「對我而言都一樣!」她有些氣惱,「拜托你,如果有下次,不要再做這種事了。」
「哪種?」他也抱著她,這柔軟的身軀跟他的懷抱很契合。
「你裝什麼蒜啊?」她直起身子,不高興的瞪著他,「不要再把我推開,幫我擋刀子了!」
「不然昵?要我眼睜睜看著刀子刺進你身體?」他凝視著她,「我辦不到,幫你擋刀子是出自身體的本能,等我發現時已經沖過去了。」
難受的心情再度涌上,方婕字又想起那一瞬間的心驚膽顫。
「不過你放心,這種事不會再有下一次。」他撫上她的臉龐,為了照顧他跟顧及工作,她也瘦了。
這種事情怎麼會有下次呢?他不但增加了小宇的保鑣人數,更撒下天羅地網,將當初跟方利有怨有仇的人全列入追蹤名單,所有人的行動全在他的監控中。
他不想再挨這種皮肉痛,更不允許任何人傷害小宇或是她的親人!
不過昨天特助們拿來一份調查,不管是那滿口粗話的男人或是婦人,似乎都不是自主行動的。
換句話說,就是有人去慫恿他們。
對懷有恨意的人,只要說些挑釁的話語,就能鼓動他們,例如要他們看看方婕宇過得多好、生活得多優渥,甚至還住在過去的大宅里,而他們這些淒慘的受害者,卻不知失去多少東西。
他相信煽動者只是想讓小宇難過日子而已,並沒有想到會發生這可怕的流血事件,甚至差一點有人就命喪黃泉了。
而調查顯示,煽動者好像是他認識的人,而且很熟,卻至今還未來探望過他。
「女乃女乃為了不能出來看你在生氣。」她抹干淚水,偎在他肩頭說道。
「沒辦法,我不能冒險,女乃女乃在宅子里最安全。我保證回去後任她處置,要怎麼罰我都行!」
「她才不會罰你咧,她寵你寵得跟真正的孫子一樣。」方婕宇半吃味的抱怨,這些日子來,女乃女乃問的除了阿東,還是阿東。
「我很樂意當她真正的孫子。」事實上,他已經盡力的努力扮演孫子的角色了。
「這種事哪有說當就當的啊!」她帶著點驕傲的抬頭,「我才是女乃女乃貨真價實、絕無僅有的孫女兒!」
「那孫女兒的老公,不就也算是孫子了嗎?」俊臉眯起眼,笑得一臉無邪。
「孫女的……」忽然愣住,她被他突如其來的答案給嚇到。紀東剛剛那話是什麼意思?他要當女乃女乃的孫子、而她的丈夫應該……倉惶失措的離開他身邊,她轉身急忙要下床。
他是在求婚嗎?方婕宇覺得一口氣上不來,整張臉漲得通紅。
她是不是幻听?還是在作夢,這一切來得太快又太不實際了!
「怎麼?听不懂嗎?」他由後抱住她,不讓她逃,「還是要我用行動表示?」
他說著,含住了她的耳朵。
一陣哆嗦竄遍全身,方婕宇細聲嚶叫起來,這才發現他的手已經滑入了她衣下。
「你是病人……」她慌張的開口。
「沒那麼廢。」他的舌往她耳上滑溜。
「我……」
「對不起!」門外一名保鑣報告著,「方秘書,魏芸芸小姐來了。」
可真會挑時間!言紀東不甘願的松開手,他不可能不見她。
方婕宇嚇得站起身,難為情的整理服裝儀容。
嬌羞的瞪了言紀東一眼,她開了門,出去迎接魏芸芸。
魏芸芸被放行而入,在走廊上瞧見自病房走出的方婕宇,她的臉色好看不到哪兒去,用一種幾近慍怒的眼神瞪著她。
不過方婕宇還是微笑以對,三十度行禮,「魏小姐,您好。」
「秘書是在這里工作的嗎?」她挑眉。
「我是總裁秘書,總裁到哪兒,我就在哪兒工作。」她不以為忤的回她,「您知道的,我們總裁最近都住在這里。」
牙尖嘴利!魏芸芸懶得跟她抬杠,把手中的燕窩往她身上扔,一個箭步就進了病房里。
言紀東稍稍坐直了些,穿著淡藍色病服的他,胸前裹著白紗布,頭發顯得有點紊亂,感覺相當居家,但依舊風采不滅,性感至極。
「芸芸,我終于見到你了。」他揚起笑容,「我差點以為得在我葬禮上才看得見你呢!」
方婕宇悄悄倒抽了口氣,紀東怎麼這樣說話!
魏芸芸聞言,臉色也是陣青陣白的,她尷尬的賠著笑,「那天我要來,可是外面那一堆記者攔著我問東問西,醫院里又封鎖住,我根本進不來。」
出事當天,她只要踏進醫院說要看言紀東,女圭女圭他們沒那個膽不放人。方婕宇很想補充這一點,但還是作罷。
「我不是在怪你,我只是陳述事實。」言紀東真的沒有生氣的模樣,「我想你大概認為我命在旦夕。」
「新聞報得多嚇人,刀子沒入心髒三公分,听了就心驚膽顫。」魏芸芸一臉害怕的模樣,走到他身邊。
「你知道媒體總是擅長夸張。」他握住她的手,「你最近好嗎?」
「我還好……你呢?氣色看起來好多了,什麼時候出院?」見他恢復和顏悅色,魏芸芸放下心中大石,挨著床沿坐下來。
方婕宇差點就想上前把他們的手給拉開,但是她不能。
除了她現在是個秘書外,魏芸芸還是外界傳聞的未婚妻人選,至于親昵的舉動,這似乎是紀東跟女人相處的溫柔模式。
「我這兩天就可以出院了。」
「那太好了!」魏芸芸露出喜色,「我想順便跟你說一件事情……」
「真巧!我也有話要告訴你。」言紀東露出一樣的笑容。
「真的嗎?」她雙頰酡紅,「我想這次發生了這樣不幸的意外,大家都很擔心,為了避免夜長夢多,爸爸的意思是說,我們越快結婚越好,不管是對魏氏集團還是你的遠達……」
明明是八竿子不下著的事卻硬要兜在一起,難道魏家父女認為他跟魏芸芸結了婚就不會再遭逢橫禍?依他看,恐怕是結了婚,他若發生什麼意外,他的財產到時就可以落入他們父女口袋。
「我並不想跟你結婚。」心里冷笑一聲,他打斷她的話,「基本上,我想跟你正式談分手!」
「咦?」魏芸芸瞠目結舌,方婕宇也被嚇了一跳。
「就是至少要有一方跟媒體公開,別讓大家以為我們到現在還是男女朋友,不然太令你困擾了吧!」他的視線移到門口的方婕宇身上,「況且我覺得對小宇也不好。」
魏芸芸回首,拔高音調,「小宇?」
他居然還幫方婕宇取了這麼親昵的小名?
「我們的關系早曝了光,我不想讓大家認為我周旋在你跟小字之間,畢竟事實上我只有小宇,跟你本來就沒有什麼。」他的態度稀松平常極了。「但是因為沒有正式宣布,外頭的人才會霧里看花。」
「我沒有要跟你分手的意思!」魏芸芸氣急敗壞的站起身,指著方婕宇,「現在扯她進來是什麼意思?我以為我們早就取得共識,婚前維持一徑的口徑,婚後再低調些下……」
「你想要這樣的婚姻嗎?」言紀東用盈滿魅力的笑容說著有些殘忍的話語,「我們彼此不相愛,我外面有別的女人,你去找別的男人……」
「我沒說不愛你,我喜歡你!」魏芸芸慌亂的撥了撥發,「何況我們結婚對兩家都有幫助……」
「你以為我會在乎那個嗎?」言紀東覺得這個女人真是一點都不了解他,「我不想跟你結婚,我已經有個家了,不能再跟別人結婚。」
「家?」方婕宇差一點點就跟魏芸芸異口同聲了。
「我有個很愛畫畫的女乃女乃,還有個深愛的女人,跟我住在同一個屋檐下,我以為你早就從報上得知這件事了。」
魏芸芸瞪向方婕宇,「你上次跟媒體說借住,現在是賴進去不走了?」
她不想答腔,這種事越描越黑,說也說不清。
「是我讓她們賴下來的,別把責任推到她身上。」
方婕宇越過魏芸芸看著他,那雙眼再度載滿深情與感激,從住進方家大宅至今,已經三、四個月了,早就超過原本她說好借住的日子。
一切,都是從那一刻開始。
「好,我可以等。」魏芸芸決定退讓一步,「等你們分手,我們就結婚。」
「等?」換言紀東模不清了。
「你換女人的速度我不清楚嗎?現在你對這個破產女好奇,也差不多時間了,等膩了你就會換下一個。」魏芸芸說得超級肯定,「換下一個前,我們就結婚吧!」
方婕宇喉頭一緊,她真不想承認魏芸芸的論點真是精闢正確,她之前一直不敢面對自己的感情,就是因為言紀東「森林管理者」的身份。
只是後來敵不過內心的渴望,她抱著寧是過客的心情投入愛情。
「我不會換下一個,芸芸。」言紀東眼神溢滿深情的凝視著方婕字,「我寧願要一棵樹,而決意放棄整片森林。」
什麼?魏芸芸咋舌的看向他,現在是怎麼了?為什麼天地變了色?
「絕對不為一棵樹放棄一座森林」不是言紀東掛在口中的話嗎?結果他現在卻說寧願放棄一大片森林,就為了方婕宇這一個人?
她有什麼魅力?一個沒有錢、身份與地位的女人,憑什麼獲得言紀東弱水三千只取一瓢的恩寵!
「你要她?她是個既平凡、又窮、又無趣的女人!」魏芸芸忍無可忍的喊了起來,「要不是你幫她妝點打扮,她根本不起眼!」
「你錯了,芸芸,小宇比你耀眼一百倍。」他沉靜的告訴她,「她堅韌、內斂、含蓄而且有智慧。」
「不要跟我扯那些東西,我不想听!」她轉向方婕宇,「你以為跟紀東攀上關系,就可以再跟以前一樣嗎?大家都圍著你,把你當大小姐嗎?」
「我不想當什麼千金大小姐,也不需要誰圍著我,我只要紀東一個人而已。」
方婕宇帶著可憐的眼神看著她,「世界上有很多事情是錢買不到的。或許有一天,你也會愛上一個沒有身份和地位的人。」
「那是不可能的!」魏芸芸氣怒不可遏的扯過皮包,往外走去,「言紀東,你浪費我太多的時間在等待,我才不會善罷甘休。」
「親愛的芸芸,如果你早知道我不會獨守一棵樹,又怎麼能自認為你值得我留戀呢?」
「我不管,我不可能把我的男人拱手讓給別人,尤其是方婕宇!」
「那麼……」言紀東的笑容一斂,「要來談談我胸口的傷嗎?」
嗯?連方婕宇都不禁一愣,無緣無故談到傷勢做什麼?
「還是要問問行凶的婦人跟誰見過面?她神智不清沒關系,我們有另外一位李先生,誰跟他說了什麼、慫恿些什麼,那個誰又是奉了誰的命令?」
魏芸芸臉色蒼白,她緊握著粉拳,咬著唇。
方婕字聞言詫異不已,她咀嚼著言紀東的話,然後不可思議的看向魏芸芸,簡直不敢相信。
「是你?」她失聲喊了出來,「你讓她來殺我的?」
「不是!」魏芸芸緊張的回應著,「我沒想到有人會動刀,我只是想讓你日子不好過而已!」
「你怎麼可以這樣做?紀東差一點點就死了!」提到言紀東,方婕宇總會壓不住激動。
「我說過我不知道事情會搞成這個樣子!」魏芸芸更急,氣得回吼。
「好了,現在這不是重點了。」言紀東連忙喊停,怕再下去,這兩位會打起來,「我不想拿這件事情威脅你,芸芸,只要你知道進退。」
魏芸芸恨恨的瞪著他,緊緊抿著唇。
這擺明就是在威脅她!
「我不會屬于你的,我只是要你放手而已,不要掙扎、不要再試圖傷害小宇。」瞧,這麼簡單的要求,他就甘願認了這一刀。
魏芸芸柳眉微蹙,深吸了口氣,輕輕的點了頭。
「我很高興你沒事。」她淡淡說著,這就是為什麼她遲遲不敢來探視言紀東,因為她知道是她肇的因。
她轉過身,走了出去。
方婕宇在驚駭中回神,目送著魏芸芸的身影離去,然後看向躺在病床上的言紀東。
「你失去魏氏財團的支持了。」方婕宇嘆了口氣,嘴角卻掩不住笑。
「我不在乎。」他伸長手,要她靠近。「我有更珍貴的了。」
她難掩喜悅的搭上他的手。這一切真像是夢。
「剛剛她進來前,你要說什麼,我沒听清楚。」她貪心的要求著,雙頰染上醉人的酡紅。
她也是普通女人,總是期待浪漫滿點的求婚。
意會過來,言紀東露出不懷好意的笑容,挑起她的下巴,瞧著她粉女敕的唇瓣。
「我記得我說要用行動表示的。」
「用、用說的就好!」她不由得驚慌,這里是醫院,他不至于亂來吧!
「我喜歡用行動直接表達我的。」他這麼說著,兩只手同時竄進她衣下。
「停……停!」她低聲制止著他的亂來。
「唔……」眉一皺,他痛苦的捂住胸口。
「怎麼了?」心一揪,她焦急的再度扶著她。
精明眸子一亮,瞬間抓住她嬌弱的雙肩,一個翻轉,她竟然躺在病床上了!
「你有傷口!」她驚呼道。
「不痛了。」他壓著她的雙手,挑著使壞的笑容。
在她說下一句話前,他已以唇封緘。
幾個回合後,繃緊的神經松軟,方婕宇乖巧的躺在床上,享受那讓人飄忽的吻。
言紀東突然中斷,讓她疑惑的睜眼瞧他。
「你知道我家的情況了吧?」他听女圭女圭說過,聯絡了父母和兄妹,床榻邊依舊沒有親人,只有小宇。
小妹是有來晃過一下,不過听說他月兌離險境,人就走了。
「大概知道。」提及此,她就為他難過。
「那你就知道,我的家庭並不美滿,我一直是孤獨一個人,所以我習慣安靜,才不讓佣人在晚上留住。」
「我知道。」她心疼的說著,撫上他醉人的臉龐。
「我心底曾有個願望,那就是有朝一日,我能和某人組一個美滿的家庭,絕不重蹈我父母的覆轍……」他一雙眸子深切的凝視著她,「也唯有我的妻子,才得以在我鐘愛的宅邸里過夜。」
這就是為什麼,沒有任何一個女人,甚至是他再親密的女友,也未曾在日式大宅里過過夜。
方婕宇聞言,雙眼圓睜,淚水在眼眶里盈盈打轉。
她……不僅是在那間屋子里過夜,甚至已經登堂入室,住在那兒了啊!
「所以住在那里的人,只有一種身份。」他笑得迷人,撫著她細致的瓜子臉,「我的妻子。」
嗅!方婕宇感動莫名,她曾以為那只是因為言紀東喜愛寧靜,從未想過有更深一層的原因。
他的妻子……張開雙臂,她輕柔的摟住他的頸項,將唇迎上前去。
之前她曾有過最壞的打算,如果她愛紀東愛得太深,就算要她當他一輩子的情婦,她也願意。
而今,做一個妻子,是有點難度,但她一千一百萬個願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