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雪亭匆匆忙忙下了計程車,直接往大樓里奔,她喝了點小酒,所以無法開車前來,但是一接到孫夫人的電話,人就醒了。
孫夫人說孫澄湘打電話去,請她轉告鐘海芹即刻搬出去。
然後孫夫人打電話給海芹,竟傳來她哭哭啼啼的聲音,偏偏孫夫人這兩天風濕痛,一時走不開,只好找她去探一探情況。
門鈴按了好幾下,應門的卻是一個有點面熟的陌生男人。
「你……」梁雪亭有些詫異,往里頭探,她應該沒來錯地方吧?「我找鐘海芹。」
「喔,她在上面。」薛濬霆大方的開門請她進屋,仿佛他是這間屋子的男主人似的。
梁雪亭滿腦子問號,但還是很快地走進屋里,旋即听見了一陣陣啜泣聲,她換了鞋子往上走,發現在左手邊的沙發上,窩著泣不成聲的鐘海芹。
「大嫂!」她焦急的來到她身邊,「發生什麼事了?夫人打電話給我,說、說……」她不由得回首望了走上來的薛濬霆一眼,「說大哥要你立刻搬出去?」
「嗚……嗚……我不知道,他根本不听我說……」鐘海芹抬起頭來,哭得眼楮都腫了,一見到薛濬霆就激動起來,「叫他走!走——」
梁雪亭皺起眉,視線落在薛濬霆身上,噯呀,她想起來了,這位美男子是在孫將軍葬禮上,直接把大嫂抱走的男人!
「這種時候我怎麼可能走?再怎麼說跟我都月兌不了干系。」薛濬霆反而從容的坐了下來,「我之前就听說孫澄湘是個很冷漠的人,今天一見果然不假。」
「大嫂,你先別哭,至少告訴我是怎麼回事。」該不會大嫂真的跟這個男人有什麼吧?
說?說給雪亭听一點用處都沒有,真正該听她說的人是澄湘啊!
孫澄湘回到家,看見令人誤會的景象,他送的項鏈被扔在地板,他的妻子戴著別的男人送她的項鏈,他們甚至十指緊扣,含情脈脈的相互凝視著。
所以他覺得沒有任何解釋的必要,甚至連一句話都沒說,轉身就離開。
鐘海芹追了出去,緊張的解釋那是誤會,孫澄湘卻一眼都沒再瞧過她,仿佛她是空氣,毫無形體也沒有聲音;冷峻的臉上沒有一絲表情,他等著電梯上來,進入電梯,然後她扳著電梯門,請他听她說。
孫澄湘雙眼望著遠方,那個站在他家門口的男人,他發現自己似乎一點都不意外,海芹選擇了她要的幸福。
他只是無法思考,而且無法再見到海芹的模樣,他別過頭去,抓住她抵著電梯門的手,往外頭走。
鐘海芹原本以為澄湘願意听她解釋,但是他卻是將她帶到外頭,使勁的推開她。
她踉蹌的向後倒在地上,遠處的薛濬霆急急忙忙沖過來,他就這樣冷然的望著他們,後退一步,進入了電梯里。
當電梯的門關起來的那一剎那,鐘海芹發現,澄湘的眼里沒有她!沒有她了!
「一般來說,正常的男人會生氣,我最少應該會被打兩拳,或是現在在急診室里。」薛濬霆倒是處之泰然,「孫澄湘選擇推開小芹,選擇離開。」
而且,他竟然請他母親轉告小芹立刻搬離。
梁雪亭咋舌不已,她對這一切感到不可思議,當然對孫澄湘的反應更感到驚奇。這個男人說的沒錯,一般的情況,身為丈夫的應該會怒不可遏才對,很少有人會默默選擇離去。
「他看不見我!他眼里根本沒有我……完全不听我解釋,他……」鐘海芹拉著梁雪亭抽抽噎噎的哭訴,怎麼辦?她該怎麼辦?「為什麼不听我說?為什麼……」
「為什麼會發生這樣的事情?」梁雪亭看向薛濬霆,「這位先生……」
「我叫薛濬霆,你叫我濬霆或是薛先生都可以。」他倒是很有禮貌。
「薛先生,你不該待在這里,你是現在最不該出現的人,你已經把事情搞砸了。」她幫鐘海芹下逐客令,「請你立刻出去。」
「小芹現在正是傷心的時候,我應該留在這里安慰她。」
「我不需要!都是你害我的!」鐘海芹歇斯底里的瞪著他,「要不是你,澄湘不可能會生氣!」
「小芹,為什麼把錯怪到我頭上?我只是個愛著你的男人而已,而且從這件事就可以知道,你在孫澄湘心里的分量。」薛濬霆字字不留情的剖析,「他如果真的愛你,他會狠狠揍我;他如果真的重視你,不會選擇把你推開,轉身離去。」
不,不是的……鐘海芹搗起雙耳,她不想听!
可是為什麼?她也好想知道為什麼,澄湘為什麼完全不听她說話?為什麼不想扞衛她?
「對孫澄湘來說,小芹是可有可無的對象;但對我來說,她是無可取代的女人。」薛濬霆的雙眼透露無比的認真,「我承認我造成了某些誤會,但是結果卻讓我確定了他根本不愛你,像我絕對不會讓你哭成這樣的。」
鐘海芹搗著雙耳,還是听得清清楚楚,她現在好討厭學長,一切都是因為他!他怎麼可以扔掉澄湘送她的項鏈、怎麼可以擅自戴上他的鑽鏈、怎麼可以……
豆大的淚水自眼里滴落下來,可學長說對了,澄湘竟是如此的不在乎她,她並不值得讓他動怒。
是啊,怎麼會值得呢?他愛她永遠不會比她愛他來得深,這是在起始點就不平等的愛戀,一切都是她一廂情願,她付出了多少努力才讓他開始在意她、重視她……
可是她才是真正掏心掏肺,用生命去愛著他的女人。
而孫澄湘只是回應而已,他對感情沒興趣,當初娶她也不是因為愛她。
「大嫂,你別想太多,我猜大哥人應該是在澄冀那里。」孫澄湘不可能回孫家,因為光被夫人念就沒完了。
「雪亭……」鐘海芹爬坐起身,雙眼空洞而且茫然,「你會嫁給一個不愛你的男人嗎?」
梁雪亭暗自倒抽一口氣,鐘海芹的問題刺中她心底的痛,當年她下嫁孫澄冀時,他並不是愛著她的。
「女人有時候對愛是很盲目的。」她苦笑著,自己就是太過盲目,以為成為夫妻就能天長地久,結果……
「真愚蠢。」鐘海芹勉強抽了下嘴角,露出悲苦的笑,「太愚蠢了,我怎麼會天真到以為……」
以為澄湘已經真的愛上她了?以為那些溫柔的情話、耳鬢廝磨、身體的結合,就能代表一切?
「我還是要找澄湘談談,無論如何我一定要把今天的實情跟他說。」她緊握住梁雪亭的手,「可以請你幫我安排嗎?」
「沒問題。」她微微一笑,眼神往後瞟,她們旁邊還坐了一個男人耶。
鐘海芹看向薛濬霆,他依然用那深情款款的雙眸凝視著她。
「學長,你走吧,這是我的家務事。」她頓了一頓,知道薛濬霆不走的主因,「我沒事了,真的沒事,我也不會去尋短,或是……」
「你不是那種人。」薛濬霆笑了,總算听見小芹說沒事了,那表示她恢復理智了,「那我先走了,有事歡迎你找我。」
「她不會的。」梁雪亭逕自幫鐘海芹接了話,這帥哥臉皮真厚,搞不清楚他是破壞人家家庭的第三者嗎?
薛濬霆爽朗的大笑了幾聲,從容的往門外走,在即將離去前,不舍的再度回首。
「小芹,我會一直在你身邊。」他誠懇的說著,「別忘了我對你許下的承諾,只要你點頭,我會傾我所有讓你幸福,而且我絕對不會讓你哭泣。」
鐘海芹加重了握著梁雪亭雙手的力量,為什麼這樣真誠的話語、那令人傾心的承諾,不是來自于孫澄湘的口中呢?
學長可以說得如此真情流露,為什麼澄湘卻連句「我愛你」都吝于出口?
哇!梁雪亭將這一切看在眼底,這才發現,那位薛先生好像不是開玩笑的,他望著大嫂的眼神,好像看一件稀世珍寶般珍惜。
就連她都地動容了,要大哥做到這一點,真的是不可能的任務。
梁雪亭拍了拍梁海芹,到廚房去為她沖了杯白蘭地女乃茶,讓她放松一下心情,接著就到客廳去收拾那兒的一團混亂,她在地上撿到一條項鏈,上面的鑽石超大顆的,怎麼看都澄澈透亮,好像是真鑽……
然後她又在另一邊的地上找到一條金項鏈,上面也有鑽飾,重點是項鏈是鐘海芹的英文名字。
梁雪亭當然認得出來,這是大哥送給大嫂的生日禮物,據大嫂說那是「定情禮」,對她而言意義非凡,結婚時他們甚至沒買其他鏈子,只用這條代替。
她撿拾而起,卻發現這條項鏈扣不回去了。
「它斷了……」幽幽的聲音,來自右前方的扶欄邊,鐘海芹站在那兒,朝她伸長手。
梁雪亭留意到她的頸子,有著一條紅色的血痕。
「這是純金的,很好修理,只要拿給珠寶店就可以了。」她走到扶欄邊,把項鏈遞給鐘海芹。
她接過來,紅腫的雙眼凝視著掌心的項鏈,在薛濬霆拿下它時,鏈子並沒有斷,因為他是用很熟練的手法在瞬間解開扣環的;但是當澄湘冷然離去,她無法接受的哭喊出聲,歇斯底里的沖回家里,先扯斷那條六克拉的鑽鏈,再慌張的拾起原本的項鏈想戴回去時……
她突然想起孫澄湘那冰冷的眼神,視而不見的態度,比他們剛結婚時還要無情,他根本不想再看見她!
她嚎啕大哭的尖叫著,緊緊握著那條鏈子,然後扯斷了它。
「我弄斷的……」鐘海芹淒苦的一笑,「是我弄斷的。」
梁雪亭深吸一口氣,彎把靠墊拾起,擺回沙發上。
扶欄邊的鐘海芹緊握著項墜,如同行尸走肉般回身,拖著身子往沙發那兒走去。
所有自以為是的幸福,被她弄斷了。
☆☆☆
在電視電影里,許多失志的人總會借酒澆愁,仿佛將自己灌醉了就可以不必處理所有的事情,是逃避的最佳方法。
但孫澄湘覺得這是非常不負責任的態度,而且有比酒更有用的方法。
堡作,日以繼夜的工作,他只要專注于工作上頭,就可以忘記鐘海芹、薛濬霆,忘記他們十指交扣的模樣,忘記那種似乎誰也進的氛圍。
晚上十一點半,他坐在弟弟家的客廳里工作,海芹已經三天沒來上班了,透過其他同事請假,理由是身體不適。他為這樣很好,因為她如果真的來上班,只會影響彼此,所以他們本應避開見面的機會。
海芹做了選擇不是嗎?他到底哪兒來的自信,還敢質疑薛濬霆的信心從何而來?總認為即使薛濬霆仗著與海芹是舊識,也應不會如此執著。
但是結果顯而易見,他們用殘忍但直截了當的方式告訴了他。
他不是個好男人,更不是好丈夫,娶妻是為了給父母親交代,他不願花時間經營一段感情,不願意去理會哪個女人,也無法了解父親耳提面命的「惜妻如金」。
他娶了海芹,因為她好相處、因為她懂他,因為她……曾經散發著令他駐足的光芒對他告白,說她喜歡他!他覺得她會是一個好妻子、好對象,不驕縱更不會喋喋不休。
不是有人說過,永遠要找愛自己比較多的對象?因為那不但可以和平相處,而且可以享受被愛的感覺。
他選擇了識大體且了解情況的女人,並享受著被愛的幸福感。
他心疼海芹的一廂情願,放下傲然與自尊去回應她、接受她,跟著掉進了甜蜜的愛情當中,那是令人暈眩的美好,被愛與愛人,相互付出一切,世界上似乎只要擁有對方便已足夠。
他愛上海芹,比自己想像的還要深愛她、依賴她,她佔去了他生命中的一部分,甚至成為他的每一次呼吸。
可是……她不知道,海芹不知道他真正的心意有多深,也不知道他才是不能失去她的人,他覺得這沒有必要說,所以她一直認為自己是主動那一方、認為自己付出的愛比較多。
或許這會使人厭倦的,愛情必須平等,單方面持續不斷的付出,會使人疲憊不堪;他以為他的回應尚且來得及,誰知還是不夠深,不足以贏過薛濬霆明明白白的心意。
薛濬霆跟海芹本質很像,喜歡上一個人會變得執著,他們訴說愛意時總是赤果果的、想把深情一次說出,哪怕哪份情感會讓對方招架不住。
薛濬霆的情話綿綿、他每一張令人動容的卡片、那不間歇的銀彈攻勢,她雖然沒收下禮物,但是點滴都在心頭。
而他唯一送她的花卻是在較勁的心態下送的,自省一遍,他的誠意不大。
他認為花是最無用且浪費金錢的禮物,薛濬霆卻可以三天兩頭就送上一大束,而女人就算認為那是凋謝即扔的禮物,她們重視的卻是送花的心意以及它們盛開時的美。
他不去在意女人的想法,自然把這公式也套用到海芹身上,可當一個殷勤的追求者出現時,若換作是他,說不定都無法不被打動!沒收卡片不是因為他想看薛濬霆寫了些什麼,是他不願讓海芹看到。
他的文字簡短但真摯,字字句句都能敲進心坎里,他總是憂心海芹看多了會傾心。
他只會顧慮,卻沒有真正的思考過該怎麼讓海芹知道他的心意,甚至沒有做到視她如珍寶。
所以她選擇了可以讓她幸福的男人……說來也可笑,連他都認為薛濬霆能給海芹的幸福,會比他多出很多很多。
他能讓她永遠都快樂、笑口常開,他也懂得怎麼討她歡心,不會像他一樣淡然。
「大哥!」一道突兀的聲音傳來,孫澄湘陡然回神,發現弟弟家的客廳里,站著從小一起長大的梁雪亭。「你發呆得太嚴重了。」
「雪亭?你怎麼進來的?」澄冀在外地拍片,才把屋子借給他住的。
「我有備分鑰匙——以前留下來的,他沒換鎖。」她喊了好多聲,只是他神游太虛似的沒有反應。「你有吃晚餐嗎?一臉憔悴樣。」
「嗯……」他隨口一應,開始梭巡她身後,「你一個人來?」
「當然不是,大嫂在門外,她想至少先通知你一聲。」梁雪亭聳了聳肩,「你好歹要听她解釋一下。」
孫澄湘做了一個深呼吸,看見半掩的門外走進了一樣憔悴的女人。
鐘海芹有些怯懦,難受的眸子望著他;他下意識的別過頭去,不該見她的,他會心軟。
「大嫂猜你肚子會餓,所以做了點東西給你吃。」梁雪亭充當中間者,把紙袋放到桌上,「我去熱給你吃。」
「不必了。」孫澄湘立即制止,「我跟舒雅吃過了。」
「……舒雅?」鐘海芹難掩驚訝的吐出這個名字,李舒雅?他們也才分開四天,他就跟李舒雅見面了?
「是啊,你認識的。」孫澄湘重新坐回位子上,顯得不在乎,「點心留給薛濬霆吃吧。」
梁雪亭覺得她在現場不是很妙的一件事,立刻把東西放下,準備撤退,就算大嫂希望她待在這里,她也要找間房間躲,要不然太尷尬了。
這里她住餅,所以一溜煙的閃人,只剩下客廳里的孫澄湘、筆電,還有站在一旁的鐘海芹。
這對夫妻間彌漫著沉重的氣氛,明明是來講清楚的,但是鐘海芹一個字也不說,空氣似乎都停止了流動,有開冷氣的夏天還如此滯悶,躲在房里的梁雪亭看了看表,他們最少僵持了五分鐘。
「你沒有問題想問我嗎?」終于,鐘海芹幽幽出聲。
「沒有。」孫澄湘的手指開始在鍵盤上飛動,試圖逼自己專心。
「你認為我跟……學長之間有什麼嗎?」問啊!為什麼不問?
「我看得很清楚。」他的雙眼放在熒幕上頭,「我沒有責任任何人的意思,你跟著他會幸福,是該跟著他去。」
「我沒有!那時我們在說話、在爭執!」鐘海芹粉拳緊握,開始激動起來,「項鏈是他硬戴上的,我們的鏈子他一手就拿下來了,那根本不是我自願的!」
「戴項鏈跟扯項鏈不一樣,不是隨便就套得進去的。」孫澄湘冷冷一笑,「你必須靜靜地讓他將鏈子繞上頸子,再扣上,這些動作必須雙方自願,才能夠達成的。」
鐘海芹發著抖,她那時被學長強力擁抱著,因為他說了愛她,讓她幾乎沒有辦法動彈。
「我們是舊識,曾經是非常非常要好的朋友,他不是我的仇人,我不會一見到他就推開他!我承認自己讓他有機可乘,可是一條項鏈代表不了什麼!」
「我的項鏈被扔在地上。」他簡短的說出親眼所見,「你們十指相扣。」
「項鏈是他扔掉的,我的手是他強扣上的,你為什麼不願意相信我?」鐘海芹歇斯底里地喊出聲,忽然一步上前,啪的把筆記型電腦給蓋上。
她強迫孫澄湘正視她,而不是那台該死的筆電!
這動作果然嚇了孫澄湘一大跳,因為若不是他眼明手快,只怕鍵盤上的雙手也會一並被夾住!他擰起眉心瞪著筆電,最後終于抬起頭看向她。
這是事情發生以來,他第一次看著她。
「我相信你遲疑了。」她要他的注視?他就看得她心灰意冷。「你們在客廳里發生了許多事情,沒有越軌、沒有齷齪,但是你因為他而遲疑了。」
遲疑……說得真好。鐘海芹的淚不停涌出,她的確遲疑了,因為薛濬霆的感情是如此的直接、如此的坦白,她是個渴望被愛的女人,薛濬霆簡單的兩句話,卻是孫澄湘一直不願意說的。
她是動搖了,但那是因為有個人這麼的愛著她,讓她吃驚又感動,但並不代表她也一樣愛他啊!
「我想過了,你跟他在一起會比較幸福,這也是你所選擇的。」孫澄湘撐著桌子緩緩站起身,「他給你所想要的,比我能給的更多。」
她的心好痛,痛到幾乎無法呼吸!有個男人這樣追求她、愛著她,她的丈夫知曉一切,還這麼大方的把她讓給別人?
她在他心中到底有多重呢?學長說的真對,她是個蠢蛋,一廂情願的付出感情,永遠無法得到對等的待遇。
「對你來說,我就只是這樣的存在?」她哽咽的聲音顫抖著,「你就算有誤會,也不氣我、不氣學長,就只有這樣?」
「你選擇你的幸福,我也是,我很能成人之美,不會去妨礙適合的兩個人。」他腦子里嗡嗡響著,不知道自己在說些什麼,「這怎麼有生氣的必要?我們只是要修正某些錯誤而已。」
「錯誤……」
「這場婚姻是個錯誤,娶你是個錯誤,我應該選擇舒雅的,像我這樣的人,不適合一個愛我太深的女人。」孫澄湘忽然微微一笑,「不過我還是很謝謝你,如此用力的愛過我。」
鐘海芹瞪大了眼楮望著他,雙眼晶瑩剔透,她緊握的拳頭漸漸舉起,冷不防就朝孫澄湘揮過去。
他沒有閃躲,這或許是他應得的。
「你知道我累了嗎?只有我這麼的愛你,最後我得到了什麼?媽說的對,我不該嫁給一個我愛他甚于他愛我的男人!」她忽然尖叫起來,「我以為我得到你的愛了,結果你現在卻說我不適合你!」
孫澄湘輕輕撫上發熱的臉頰,沉靜無比的望著她。「你適合真正用力去愛你的男人,我無法保證能給你任何的幸福與喜悅。」
他一向擅長給她拒絕與淚水,縱使他們後來擁有快樂的時光,但他知道,那還不足夠。
他太愛鐘海芹了,愛到了解自身的不足,無法給他浪漫的婚姻生活,所以……應該放她走,因為有更好的人能給她。
「你知道學長跟我說什麼嗎?他說我只要跟他走,他會給我一棟紐約的房子、他會當我的提款機、他會給我無法想像的幸福生活,而且絕對不會讓我哭泣!」鐘海芹拔高聲音,像咆哮一般,「他給我承諾,一份實實在在的承諾!」
「是嗎?那很好啊!」
孫澄湘竟然溫柔的朝著她笑,鐘海芹呆住了,她已經不知道該怎麼做才能夠激起他的怒意,才能讓他興起保有她的念頭。
他現在一心一意,只想把她丟給學長。
「我走了,就不會再回來了。」她咬著唇,使出最後一招,她要走了喔,她會跟薛濬霆去紐約,再也不回來。
求求你!求求你跟當初一樣生氣、吃醋,只要一句話,我就願意繼續留在你身邊!
孫澄湘深沉的雙眼在瞬間一黯,但馬上又恢復正常,然後他勾起了令鐘海芹心碎的微笑——
「祝你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