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說事情的發生有一定的必然性?
瞧,跟前世的孤單寂寞完全不同,藍舒雲現在正準備跟丈夫帶著兒子一起到游樂園玩,不知道有多開心。
這樣的心情感受如此真實,丈夫兒子也不是幻影,再怎樣都不可能會憑空消失。
就算瑪青川的態度沒有因為自己的刻意回避而改變,甚至變本加厲,她仍寧願相信前世的悲慘結果絕對不會重現,不過一想到他那固執偏激的神情,她的右眼皮就不自覺抽跳了幾下。
「媽咪,快點來啊!」凌靳早一步坐進車里,朝著母親揮手呼喊。
藍舒雲猛地回神,用手撫過不安分的眼皮,將腦中的雜緒拋開,邊笑著朝兒子揮了揮手,邊走上前去。
「我檢查過了,該帶的都帶了,我們可以出發了。」藍舒雲拉開車門,坐上副駕駛座,給了深愛的兩個人一抹大大的笑容,接著系上安全帶。
「萬歲!爹地媽咪等一下要陪我玩遍游樂園喔。」凌靳坐在後座,興奮的從座椅之間把頭探向前去。
藍舒雲寵愛的模模兒子的臉蛋,柔聲道︰「好,不過安全第一。」
「放心,有我在。」凌拓含著笑意的磁沉聲音跟著揚起。
藍舒雲隨即感到手被一雙大掌包裹住,陣陣溫暖源源不絕的自他掌心傳入,熨燙了她的心。
「對啊,有爹地在,媽咪不用擔心。」凌靳崇拜的看著父親,學著他的語氣。
「知道了,總之你絕對不可以一個人亂跑,一定要我們陪著才能玩,懂嗎?」她不想讓自己變得神經兮兮,但這次絕對不能再讓兒子發生任何意外。
「Yes媽咪!」凌靳舉起兩根手指放在額邊,有模有樣的行了個童軍禮。
「你這孩子。」
藍舒雲被兒子的模樣給逗樂,連凌靳都忍不住苞著笑出聲,一時間車內充滿了歡笑,洋溢著幸福美滿的甜蜜氛圍。
這樣的情景,她在死前不知道渴望過幾千遍,卻沒想到竟能真實感受到,甚至讓她覺得就算此刻馬上死去也無憾,但這個想法一掠過腦海,卻又馬上被她狠狠甩開。
自己好不容易才得到夢想中的家庭生活,怎麼可以再死一次?呸呸呸,真是不吉利。
藍舒雲皺皺鼻頭,又撇了撇唇,殊不知這些表情全落在凌拓眼中,他頓覺好笑的微微收緊了握著她的手,問道︰「怎麼了?」
她趕緊搖搖頭。「沒事,只是覺得好幸福,好怕只是一場夢。」
「傻瓜,我們不是都在嗎?」凌拓的眸光褪去剛硬,流溢著柔光。
「嗯。」藍舒雲回握著他的手,頓時踏實許多。
丙然床頭吵床尾和是真的,自從那一晚之後,每天不管他忙到多晚才就寢,一定會將她擁入懷中,相擁而眠。
最讓她感動的是,他竟然開始使用LINE,而且好友名單上只有她這個名叫老婆的聯絡人。
她現在已經慢慢可以體會他這種內斂的表達方式了,或許一直以來,真的是自己作繭自縛。
「爹地媽咪,我們可以出發了嗎?」凌靳見父母忘情相視,等不及的催促。「你看你急得,先系好安全帶。」藍舒雲好笑的睨了兒子一眼。
凌靳馬上乖乖坐好,熟練的系上安全帶,俊俏的小臉滿是掩飾不了的興奮。也難怪他這麼開心,嚴格算起來,這是他們全家人第一次一起出游,藍舒雲的心微微一疼,暗暗發誓,以後一定要多安排這樣的活動。
「我們出發吧。」
她坐正身子,才愉悅的宣布完,凌拓的手機就響了,宛若一盆冰水倒了下來,讓原本和樂的氣氛瞬間僵凝,兩對眼楮同時望向他,尤其以凌靳的神色最微緊繃。
「放心,不管今天有什麼事,我們都一定會去游樂圔.」凌拓向妻兒保證,他早就把該處理該交代的公事都安排妥當,也吩咐各級主管今天不許打擾他,想必沒有人有膽子反抗他的命令。
「說不定有急事,你快接吧。」藍舒雲心情一松,趕緊催促。
他點點頭,但原本閑適的表情卻在看到來電顯示之後,眉尖輕攏了起來,遲疑著要不要按下通話鍵。
「怎麼了?」發現他神情有異,她忍不住瞟了眼他的手機,頓時有種不祥的預感。
凌拓帶著點無奈跟歉意看向她。「是杏華。」
丙然……藍舒雲的心驟地往下沉,努力想要裝出不在意的模樣,但僵硬的表情還是泄漏了她的情緒,聲音也跟著干澀起來。「那你還不快接?」
「爹地,不要接。」凌靳畢竟是小孩子,反應直接,加上護母的天性,尤其上回听到戴阿姨對母親大聲說話之後,就對她有點排斥。
「靳靳。」藍舒雲轉過身朝兒子搖搖頭,示意他噤聲。
凌靳委屈的扁嘴,垂下頭不說話。
「別罵他,我沒打算接。」凌拓將鈴聲停止的手機放回口袋,露出爽朗的笑容,松開手煞車,將車緩緩駿離車庫。
「萬歲!」凌靳開心的舉起雙手呼喊,讓原本凝結的氣氛又熱絡起來。
藍舒雲也松開了唇角的笑花,安穩的坐好。
可手機鈴聲卻像鬼魅似的連串響起,仿佛不達目的誓不罷休,一聲聲敲在藍舒雲的心頭,讓她不由自主的煩躁起來。
「停車!」她突然開口。
凌拓斜睨了她一眼,沒有多問什麼,將車在車庫門前停了下來。
「你接吧,說不定真有要緊的事情。」她苦笑,這女人真是陰魂不散。
凌拓深深瞅了她一眼,點頭,拿起手機按下通話鍵湊近耳畔。
「快來,拓,快來救我!」手機才接通,戴杏華求救的聲音就迫不及待的從那頭傳出,在安靜的車內回蕩著。
「發生什麼事了?」凌拓神色嚴肅的問。
「是他,他想殺了我,快來我家救我——快——」戴杏華尖銳的喊叫聲驟止,剩下一片死寂。
「該死!」他低咒了聲,將手機放回口袋,望向藍舒雲,欲言又止。
「別說了,救人如救火,你快去。」不管戴杏華這通電話的真實性有幾分,但若是真的發生什麼憾事,對他們來說都會是一道無法抹滅的陰影,既然如此,還不如讓他去看看,這樣他也比較安心。
凌拓沉吟著,似乎在思索什麼。
「靳靳乖,我們今天先取消,媽咪陪你畫圖,說故事給你听,好嗎?」藍舒雲不想讓凌拓為難,解開安全帶,轉過身輕哄著兒子。
凌靳雖然滿臉失望,但卻懂事的輕輕頷首。「媽咪,那我們可以先在院子蕩秋千嗎?」
「不可以!」藍舒雲的聲音猛地拔尖,凌靳害怕的縮起脖子,見狀,她趕緊放緩語氣道︰「那秋千太舊了,媽咪早就想請人拆掉,我們靳靳長大了,秋千會被你踩得很辛苦,我們不要再玩秋千了好嗎?」
原本她一發現自己重生就想著要找人來拆掉秋千,不過後來為了全心挽回老公和兒子對她的信心,讓她稍微耽擱了,現在兒子又提起,看來要趕緊拆掉那個「心月復大患」不可。
「嗯,靳靳長大了,以後不玩秋千了。」反正他也沒有一定要玩,只要母親陪著他就好。
「乖孩子。」她欣慰的笑開,再轉向凌拓道︰「那我們先回去了。」
「等等。」凌拓突然喊住了她,同時轉過身朝兒子抱歉的道︰「靳靳,爹地跟媽咪有事情要先去辦,你乖乖在家等我們,爹地之後一定會好好補償你的。」
藍舒雲看著他英俊的側臉線條愣了幾秒,隨即眸光驚訝的一亮。
「可是……好吧,那下次你們要陪我去游樂園玩兩天喔!」凌靳起初有些猶豫,但看到母親期待的表情,只好勉強答應。雖然他還小,很多事都不懂,但他知道媽咪一定不喜歡爹地一個人去找戴阿姨,為了他們的感情,他只好犧牲一下了。
「一定!」藍舒雲急切的回答泄漏了她渴望同行的意願,在接收到丈夫和兒子心照不宣的目光時,尷尬的漲紅了臉。
「一定。」凌拓附和,低沉的聲音隱含著笑意,讓她更羞窘了。
「打勾勾。」凌靳朝父母同時伸出兩只小指頭。
凌拓與藍舒雲相視一笑,一起勾住了兒子小小女敕女敕的指頭,就像一家三口的心樣,緊緊相系。
將兒子托付給福嬸照顧之後,凌拓就開車載著藍舒雲前往戴杏華的家。
沉默了半晌,凌拓突然開口,「對不起。」
「兒子沒有怪你。」藍舒雲微微一笑。
他斜睨了她一眼,緩緩道︰「我是在向你道歉。」
「我?!」她訝異的瞠大了眼。
凌拓扯扯唇,伸出右手握住了她的手,目光直視前方,仿佛在回憶什麼似的徐徐道︰「我父親早逝,從小是我媽兼職好幾份工把我帶大,供我讀書,每次我看到她一大早就要起床趕著上班,然後三更半夜才拖著疲憊的身軀回家,要擔心我沒吃好、沒睡好,還要為了積欠房租向房東陪笑臉,苦苦哀求,看盡人情冷暖,我就恨不得自己能夠馬上賺錢,讓她能夠月兌離貧困的生活。」
他很少跟她談及他的童年,她只隱隱約約知道婆婆單親撫養他很辛苦,所以他對母親一直孝順有加,現在突然听到,想像他小時候那種無能為力,只能在一旁擔心焦急的心情,她就覺得心疼不已。
「拓……」她想出言安慰,但從小生活富裕、備受父母寵愛的她,說什麼都顯得矯情,只能緊緊回握著他的手,好像這樣就可以給他力量。
凌拓朝她露出會意的一笑,隨即又語氣尋常的續道︰「所以從國小六年級開始,我就瞞著我媽去打工,我賣過口香糖、發過傳單,反正只要能賺錢的工作我都會去做,但另一方面,我也知道只有讀書才有辦法讓自己出人頭地,所以除了工作之外,我幾乎把全部的時間拿來讀書,直到考上大學,我才放任自己擁有一點休閑時間。」
他頓了頓,朝她扯扯唇,意味深長的道︰「你慢慢會知道。」
藍舒雲沒說什麼,但心中卻忍不住想,那是否就是戴杏華口中所謂的秘密?
「杏華是同社團的學妹,她很熱心,不管誰有困難請她幫忙,她總是二話不說就點頭答應。」
「呵,看不出來。」她不是很認同的低聲嘟嚷。
凌拓憐愛的目光掃過她那張不以為然的俏麗臉蛋,唇畔微微上揚。「其實她本性是善良的,至少她幫了我很多。」
「那是因為她對你有所圖吧……」還是忍不住本噥。
「有一次我媽身體不舒服,剛好又卡到家教學生快期末考,非要我去上課不可,她就自告奮勇替我帶我媽去看醫生,從此以後她就常常去陪我媽聊天,在我分身乏術時,替我照顧我媽,甚至有次我媽獨自在家小中風癱倒在床,也是她發現後緊急送醫的。」即便現在回想起來,他仍舊內疚自責,余悸猶存。
「所以不管我以前怎麼在意、怎麼生氣,你都義無反顧的幫她?」原來婆婆口中所謂的救命之恩是指這件事。
「為什麼你都不告訴我原因?」沒等他回答,她又自己說道︰「不對,你有試著告訴我,是我不願意听你解釋,只覺得那都是借口……拓,對不起。」
凌拓捏了捏她的手,安慰道︰「不,是我應該要堅持向你說清楚。對她,我一直是抱持著有恩必報的態度,只要在能力範圍內可以幫得上忙的地方,我一定會盡力去幫她,除此之外,絕對沒有其他想法。」
「我一直以為是我破壞了你們……」戴杏華也一直這樣誤導她。
「傻瓜。」他舉起手,弓起手指在她額頭輕敲了一記。
「我若愛上誰,沒人可以破壞,同樣的,若不愛,也沒人可以逼我娶她。」這樣應該算明示了吧?若她再不懂,他也不知道該拿她怎麼辦了。
藍舒雲愣了愣,突然想起婆婆的那番話,腦中猛地閃過了什麼,一些片段瞬間
串聯起來,心中頓時掀起一陣陣波瀾,有種酸酸漲漲的情緒充斥胸臆,聲音因為激
動而忍不住輕顫。「所以那時候你不是不想娶我才避不見面,也不是因為心情煩悶才每天喝得爛醉,而是我爸爸給你的壓力……」
「那都過去了,現在我們不是很好嗎?」他溫柔的嗓音讓她有種想哭的沖動。藍舒雲感動的將臉靠向他的手臂,貪戀的磨蹭幾下。她真不敢想像,若老天爺沒有再給她一次重生的機會,等她死後才發現自己的愚昧無知,那會是多大的遺憾。
「拓,我保證我絕對不會再無理取鬧,一定會體諒你,不再疑神疑鬼。」她輕聲承諾。
凌拓松開她的手,反手輕撫著她的臉頰,聲音宛若微風般柔和,「你已經做到了,以後不管什麼事,我們都一起面對。」
藍舒雲的心暖暖的,忍不住抬起頭在他唇角印下一記香吻,甚至意猶未盡地伸出小舌輕舐了下。
嘰——車子突然打滑,差點駛入旁邊的車道,繞了一個S形之後才穩住,凌拓大手將方向盤一轉,俐落的把車停在路旁。
「怎麼……」藍舒雲驚魂未定的拍拍胸口,才揚睫望向他,詢問聲就被他熾熱的唇瓣給吞沒。
他滾燙的氣息噴灑在她的臉頰,撩撥起一陣陣酥麻的感覺,讓她的身子迅速癱軟無力的偎向他肌肉賁張的身軀,隔著中央扶手,緊貼著他的胸膛。
她幾乎可以感覺到他強而有力的心跳隔著胸腔撞擊著她,讓她原本就急促的心跳更是亂了序。
他就像把火,熊熊燃燒著她,將她所有思緒化為灰燼,迎向他不斷落下的吻,情不自禁的與他唇舌糾纏。
此時此刻此地,唯有彼此。
他該死的想要她,現在、立刻、馬上!
如果不是還有事要辦……想到戴杏華方才驚恐的喊叫聲,凌拓的理智稍微回復,依依不舍的離開了她的唇,緊緊抱著她,氣息依然粗喘。
「拓……」唇瓣驟失他的溫度,藍舒雲有點失落的在他懷中扭動著身軀。
「乖,別動。」凌拓喉頭一緊,大掌按住了她的後腦杓。
他低沉的聲音性感誘人,像無數根羽毛搔過她心尖,讓她渾身又臊熱了起來,但卻不敢亂動,只因她感覺到他緊繃的身軀,仿佛正蓄滿了力量,就要無法按捺的迸發宣泄。
不知道過了多久,凌拓才緩緩松開了她,目光纏綿的凝視著她。
看著她白皙的臉龐因為情\yu\而嫣紅,眼波瀲瀟,被他蹂躪過的粉唇更顯豐滿潤澤,他好不容易克制的\yu\火,又在體內竄升。
懊死,現在真不是好時機。
他硬生生壓抑住體內翻騰的\yu\火,強迫自己替她整理好衣物,在替她扣回內衣後扣時,傾身輕啄了下她的唇,滿意的看她雙頰又更紅了,這才甘願坐正身子,繼續上路。
一路上他的右手都緊緊握著她的手,藍舒雲的心像是調了蜜似的甜滋滋,眼楮情不自禁的瞅著他英俊的側臉猛瞧。
她一直覺得他很帥,濃密的黑發、飽滿的額頭、高挺的鼻梁、堅毅的下巴曲線,沒有一處不完美,比起那些韓星歐巴簡直要帥上幾千倍。
她承認第一眼看到他時,他的外表真的很吸引她,但是真正讓她動心的,卻是他酷酷外表下的正義感。
當她為那個黑人女孩挺身而出時,旁邊其實還有不少路人經過圍觀,卻都畏懼于那個跟拳擊手一樣猛壯的白人壯漢而不敢出聲,唯有他。
雖然他一副淡漠冷酷的模樣,也沒給她什麼好臉色跟說什麼好話,但她卻知道,在這樣疏離的外表下,其實才是真正的熱血正直,否則他大可跟其他人一樣選擇視而不見,而非在異鄉為他口中與自己不相干的閑事強出頭。
是啊,他就是這樣的一個人,怎麼婚後她反而忘記了呢?
藍舒雲痴痴的望著他,好像怎樣看都看不夠似的。
「你再繼續用這種眼神看我,我不能保證自己這次可以克制得住。」
凌拓突然出聲,讓她的心漏跳了好幾拍,小臉霎時又紅又燙,趕緊收回視線,直視前方,卻還是三不五時的偷瞄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