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車子停下的同時,白于涵顧不得其他,趕緊打開車門奔到路邊狂吐了起來。
她幾乎將一整天吃下的東西全吐了光,甚至還開始干嘔。
柯書培馬上跳下車,沖到她身旁拍著她的背,內心的情緒卻是五味雜陳。
他為什麼還要因為她的孱弱而心疼?
當他為了她日夜守候,風吹日曬雨淋的時候,她也不過只給了他在窗後的一瞥,然後任由他痛苦受傷。
現在,他又何必為了她而心疼不舍?
冷硬起神情,他強迫自己的手垂在身側,漠視她的不適。
好不容易暫時止住胸口翻滾的難受感覺,白于涵站直了身子,瘦削的臉頰早已經毫無血色。
她為什麼會把自己搞成這樣?她不是應該很幸福嗎?看著她弱不禁風的縴瘦身軀,柯書培垂在身側的手忍不住緊緊握成了拳頭。
「為什麼帶我來這里?」她雖然吐得眼冒金星,可頭腦卻還是很清楚。
這里正是當初他半山腰的租屋處,也是他們曾經共度一段甜蜜時光的小窩。
「沒想到你還記得這里?我以為早在你回到那富裕溫暖的家之後,就不屑記得這個破舊的平房了。」他嘲諷的出聲。
白于涵的心被他的話剌了一下,她還記得當初寫給他的那封分手信,的確是曾嘲笑過這間簡陋的小屋。
可那絕對不是她的真心話啊。
她幾乎有股沖動想要告訴他當日分手後的種種實情,可話到喉頭,卻又硬生生的吞了下去。
她不能說。
「怎麼,不說話?現在連跟我說話都覺得浪費時間了嗎?」他咬咬牙,恨聲道。
「我們還是回去吧,不要讓他們誤會。」她將視線放在面前的地上,不想看向那隱約閃爍著受傷光芒的黑眸。
「該死!」他低咒聲,上前扯住她的手腕低吼,「看著我!不只是說話,連看我都懶得看了嗎?」
白于涵緊抿唇瓣,緩緩揚起長睫望向他。
兩眸相對的同時,如狂潮似的情感霎時在彼此胸口翻騰。
「告訴我,為什麼?」為什麼她可以轉變得這麼快?快到讓他措手不及,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我不知道你在問什麼。」她佯裝不懂。
「分手信,避不見面,還有……栘情別戀!」柯書培最後一句幾乎是從齒縫迸出來的。
白于涵窒了窒,「沒有為什麼,只是事情就是這樣演變。」沒錯,分手信上,她的確也把王偉德拿來當成離開的借口。
「演變?我就是想知道,為什麼一夕之間你會有這樣的演變?」他扯起唇,那抹笑中卻帶著深刻的痛楚。
「既然現在你都已經要跟姊姊結婚了,這些過去不管是什麼原因都已結束,都已經不再重要了。」
「不管重不重要,我只想知道原因。」他黯黑的瞳眸直射向她,讓她幾乎沒有招架的余地。
他還是她印象中那般俊帥,他的兒子應該會跟他一樣,擁有這樣出色的俊俏外表吧……
「我在信上已經說得很清楚,我們之間只是一場游戲,我真正喜歡的是王偉德。」她強迫自己說著違心之論。
「你這個的女人!」揚起手,似乎下一瞬間就要揮向她的臉頰。
白于涵輕輕閉上眼,等待他的手揮下,唇角還微微上揚。如果這樣可以發泄他的怒氣,那她很樂意承受。
可落下的卻不是他的手,而是他滾燙的唇。
她驚愕的張開眼,可那熟悉的溫暖與氣息卻讓她又忍不住輕闔眼瞼,貪戀的吸吮她日思夜想的溫度。
他的吻有如疾風暴雨,肆虐過她嬌女敕的唇片,激情得仿佛要將她整個人吞入肚內。
她的手情不自禁的攀爬上他的頸後,乞求更深更緊密的接觸。
就在她幾乎因為他的踫觸而輕吟出聲時,他突然推開了她。
白于涵困惑的眸中布滿了未散的,可在觸到那雙冰冷無波的黑眸時,寒意立即竄遍全身的每一個細胞。
「如果王偉德知道你因為我的吻而輕顫,不知道他會怎麼做?」他嘲諷的神情讓她揪痛了心。
「嗤,說穿了,你只不過是個人盡可夫的女人,像你這種女人,我柯書培要多少有多少,不差你一個!」他不斷用言語攻擊她,好像這樣就能撫平被她傷害的一切。
白于涵的身軀因為這番惡意言詞而不斷微微輕顫,胸口一陣翻滾,惡心的感覺又起,讓她趕緊舉起手搗住了口,沖到一旁又干嘔起來。
「看來王偉德並沒有好好照顧你。」分別後的第一次相見,她瘦得讓他心疼跟驚愕,但這些情緒卻只能藏在心底。
用手撫著胸口,她深深的吸了口氣,「對不起,能不能請你送我回家,我真的不太舒服。」
「對不起,我沒空,你可以打電話叫王偉德來接你,我還必須趕回我未婚妻身邊陪她,所謂春宵一刻值千金,我想你應該很了解。」他用跟她同樣疏離禮貌的話語回敬。
如果他這次的見面是為了傷害她,那他的確是徹底成功了。
蒼白著臉,白于涵緊咬著下唇。
「不過,如果你求我,或許我這個未來姊夫會考慮先載你回家。」他故意補充。
「不用了,不耽誤你們的春宵,我會叫偉德來載我,你先走吧。」她聲音虛弱的回敬。
柯書培的黑眸一黯,嫉妒與憤怒讓他的神情恐怖到極點,凝視著眼前女人半晌,隨即轉身上車,毫不猶豫的將車疾駛而去。
夜晚的山上寒意逼人,白于涵身上的薄衫幾乎無法抵御這凍人的夜風,讓她整個人瑟縮了起來。
山路邊的路燈昏暗閃爍,來往的車輛稀稀落落,久久才有一輛車駛過。
攏了攏衣襟,她弓著身子徒步往山下走。
她怎麼可能找王偉德來接她?自從他知道她跟柯書培在一起之後,就沒有再跟她聯絡過,只曾經透過敏兒得知他似乎也已交到女友,而且還甜蜜得很。
只有柯書培相信她編的謊言,呵,她該自豪是自己演技佳,還是難過他的不夠相信呢?
或許她該接受大哥出國的提議,到了國外,至少她不用再面對心愛的人成為姊夫的難堪事實,也或許可以逐漸找到自己心靈的平靜吧……
手不自覺的撫在寬大洋裝下的小骯身上,甜美的臉蛋浮現了抹成熟的光芒。
山路漆黑難行,人煙稀少,多虧了「他」的相伴,她才有勇氣踏出每一步。
山風呼呼的自她的臉頰吹過,她加快腳步,卻沒注意到黑暗的路上橫亙了一根大樹枝,在她加快腳步的時候狠狠絆了她一下。
白于涵驚呼了聲,試圖想要穩住身形,卻還是無法避免的朝地面摔去。
「痛——」用手肘頂住凹凸不平的石子路,可身軀還是接著踫撞到地面,讓她整個人趴在路上,無法動彈。
一陣陣尖銳的抽痛感蓋過手腳擦傷的痛楚,自她的月復部呈放射狀的傳遞全身,溫熱黏膩的感覺緩緩自她的雙腿沁出。
她的寶寶……不行,她不能失去他!
蜷縮著身子,她的雙手緊緊按住疼痛的月復部,努力朝夜空嘶喊,「救、救命……」
可山風卻將她的呼喊吹落一邊的山崖,冷清的路上並沒有人出現。
「救命,救救我的寶寶……」她咬緊牙關再喊。
昏暗的路上還是一片沉靜。
她試圖想坐起身子,但每一個動作都會引起月復部椎心的拉扯,讓她不敢再輕舉妄動,只能無助的躺在路上,期盼有人發現。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她的期盼並沒有成真,四周除了風聲之外,再沒其他的聲響。
就在她逐漸被絕望佔領心神之時,一道刺眼的光芒突然自黑暗中冒出來照向她。
她被燈光刺眯了眼,只隱約看到一個黑影朝她奔來,讓她精神大振,朝著黑影伸出手求救,「拜托,請救救我的孩子,求你!」
黑影一僵,身形向她湊近,柯書培英俊的臉龐霎時映入她眼簾。
「你、你不是走了?」怎麼會是他?!
怎麼走得了?他根本就一直悄悄跟在她身後,只有他知道那撂下絕情話語的狠勁,全都只是惺惺作態。
而現在,看著受傷的她,他徹底懊惱的後悔自己方才的假裝。
柯書培凝重著神情,沉默的將她打橫抱起,打開車門將她放在副駕駛座上,那動作輕柔得叫她幾乎落淚。
「我會弄髒你的車……」她忍著痛說。
「該死,我會在乎這該死的車嗎?」他的聲音懊惱粗嘎,伸腳猛踩油門,重新駛動車子。
「對下起。」沉默了許久,白于涵細柔的聲音才打破沉默,悄悄的望向他,只見他的側臉僵硬的繃緊。
「你懷孕了?」他彷佛無法接受這個事實,久久才逼出聲音。
低垂著頭,她沒有開口。
「是誰的孩子?什麼時候的事情?」等不到她的回答,柯書培忍不住激動的再問。
可她還是沒有吭聲。
他惱怒的將方向盤一轉,把車子暫停在路旁,側身向她逼問,「為什麼不說?告訴我,是我的嗎?」
她的頭低低的垂著,還是沒有回應。
「于涵?」他這才警覺的抬起她的下巴,只見那張蒼白臉龐上的雙眸正痛苦的閉著,往中間擰緊的眉頭透露她的強烈不適。
視線從她痛苦扭曲的臉上栘到她裙擺的血跡,他的臉色霎時大變。
「寶寶……救他……」她無意識的申吟。
「你不會有事的,我不會讓你有事的!」他的手撫過她的臉,英俊的臉龐布滿了無法掩飾的情感。
轉過臉,他迅速踩下油門,朝著醫院疾駛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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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到底是怎麼回事?為什麼你會送她到醫院來?」接到消息後白依婷第一個趕來醫院,生氣的質問未婚夫。
「我不需要跟你解釋什麼。」柯書培冷冷的回答,他現在整顆心都在擔心手術室里的小女人,沒空理她。
「柯書培,既然你已經決定跟我結婚,我不希望你再跟我妹妹有任何牽扯,否則我就告訴伯父伯母,你知不知道你剛剛那樣跑掉讓我多沒面子?」他的冷淡讓她更怒。
「我警告你,不要拿我爸媽壓我,我可以答應他們娶你,也可以馬上取消這門婚事。」他突然抓住她的手腕,沉聲道。
白依婷被他的神情嚇到,只好乖乖的點頭。
瞪視著半晌,甩開她的手,他繼續關心的看著緊閉的手術室。
「書培,于涵怎麼了?為什麼要送到醫院?」白家二老跟白志文隨後一起出現在醫院,緊張的追問。
「她不小心跌倒了。」他簡短的回答。
「跌倒?那孩子——」邱沁怡話才說完就趕緊搗住嘴巴,好像做錯事的小孩似的躲在丈夫身後。
白博彥警告的瞪了她一眼,上前問︰「她沒事吧?」
「流了不少血,現在還不清楚狀況。」想到她腿間的血漬,他的心就擰緊的痛著。
「哼,那個野種本來就不應該留著,早該打掉了。」白依婷忍不住插嘴。
「閉嘴,不要再說了。」白博彥難得的對大女兒大聲講話,讓她一臉錯愕。
「爸?」她詢問的看向父親。
「她好歹是你妹妹,什麼都不要說了。」他長長的嘆了口氣。
在此時,醫生定出手術室,朝他們走了過來。
「醫生,她沒事吧?」白志文趕緊問。
只見醫生月兌掉口罩,臉上掛著輕松的笑容,「雖然出了點血,不過幸好沒什麼大礙,母子均安。」
「謝謝你。」他握著醫生的手致謝。
「不客氣,這是我們應該做的,不過,母體似乎有點虛弱,所以暫時還是住院安胎一陣子會比較保險。」
「我們知道了。」白博彥接口。
「那就請你們等一下幫病人辦住院手續。」醫生點點頭,轉身走離。
「既然沒事,我們就回家吧,書培,你送我回去。」白依婷上前勾著未婚夫的手臂。
「你自己走,我要去看于涵。」抽出自己的手臂,他淡淡的搖頭。
「你——你不跟我回去討論婚事,待在這里干麼?」她氣得跺腳,「爸、媽,你們也幫我說說話啊!」
「很抱歉,我們似乎還沒正式訂婚。」柯書培冷凝著臉,氣氛霎時僵滯。
「書培,依婷說的沒錯,你也該避避嫌。」白博彥禁下起女兒的催促,還是開口打破僵局。
邱沁怡則是難過得低垂著頭,沒有吭聲。
「好了,你們不要在這邊吵,于涵我來照顧就可以。」白志文皺起眉朝他們一喝,這段時間妹妹受的委屈,他最了解。
柯書培暗付了下,點點頭,「好吧,我先走一步。」不等其他人回應,更別說等白依婷了,他轉身大步就往外定。
出了醫院,快速跳上車,任憑白依婷在車後怎樣大聲叫喊,他還是頭也不回的駛離。
有件事,他非去辦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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懊死的男人,竟然親熱的摟著其他女人嘻嘻哈哈的?難道他不知道他的女朋友正病懨懨的躺在醫院里嗎?
柯書培推開車門,火大的走向遠處那對男女,擋住他們的去路。
「咦,你是——」王偉德的話還沒說完,拳頭已經揮了過來,將他狠狠的揍倒在地上。
「你怎麼突然動手打人?!流氓啊!」一旁的女子尖叫了聲,邊罵邊蹲下來查看男友的傷勢。
「我不只打人,我還想殺人!」柯書培咬咬牙,又掄起了拳頭。
「你這個人怎麼這麼莫名其妙?你不要走,我馬上報警!」女子拿起手機,氣呼呼的就要撥號。
「青青,不要打。」王偉德拭去唇角的血漬,站起身面對著柯書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