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十一點。
劉王春嬌側著身,呼呼酣睡。
劉牧葳瞪大眼楮,心驚膽跳,不敢睡。
現在想想,IS算什麼?她老媽本身就是恐怖分子了,居然隨手就扔了這麼顆大炸彈給她,自己倒好,悠哉悠哉的會周公去,真是不道德!
言歸正傳,她現在該怎麼辦?三更半夜,她去哪里弄個未來女婿?而且還得是叫陸的!難道要她去請本尊幫忙?
在持續了整整三十分鐘的翻來覆去、覆去翻來後,劉牧葳清楚認知到,除了硬著頭皮去找本尊幫忙角色扮演外,自己想不出更好的辦法了。
只是……光想她就覺得好丟臉……
劉牧葳模來手機,偷偷回頭瞄了母親一眼,見她睡的極好,一時半會應該不會醒來,遂躡手躡腳地溜出房間,急Call隔壁121號芳鄰到門口的含笑花樹前相見。
離開家,方才走了幾步,陸已經看到劉牧葳等在含笑花樹前,不住地一邊搓手,一邊對掌心呵氣。
因為地勢關系,冬夜的來豐鎮本就較為寒冷,加之今晚有強烈冷氣團報到,溫度勢必會比平常再降個幾度,她怎麼隨便披了件衣服就跑出來了?
陸見狀,三步並作兩步的朝她快速走去。
劉牧葳听見腳步聲,連忙轉過身來,不知怎地,一對上他那雙含笑的黑陣,心就不爭氣的撲通亂跳起來,想到待會要說的事情,小臉跟著微微發燙。
「急著找我出來,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情?」陸邊說邊把自己的圍巾解下,往她白淨的頸脖圈住,「圍著,你穿這樣太單薄了。」
沾染著他的氣息的圍巾,立刻為劉牧葳帶來溫暖,原本還冷得直冒疙瘩的皮膚,都跟著服貼起來,劉牧葳更是被這樣的暖意烘得一陣暈眩……
「牧葳?」見她有些恍惚,陸不放心的喚。
劉牧葳回過神來,收斂心緒後,連忙拉著他神神秘秘的往121號移動了幾步,似是在刻意回避什麼。
陸心一突,「怎麼了?」
電話里她刻意壓低的嗓音听來透著緊張,語氣又有些急促,讓他很不放心,現在又看見她這樣反常,直覺她是遇上什麼棘手的大麻煩了。
「我……我……」欲言又止,小臉燙了起來。
「到底是什麼事情需要我幫忙?你不說,我怎麼知道該怎麼幫?」
她先是困窘的看了他一眼,繼而又是抓抓頭發,又是揉揉鼻子,掙扎了老半天後,硬著頭皮說︰「你可不可以假扮成我的男朋友?」
「啊?!」陸呆若木雞,以為自己听錯。
「不會太久的,頂多就這周末兩天,只要順利捱到我媽回台北就可以了,拜托拜托……」
含著笑意的黑陣望著雙手合十、滿臉困窘的她,伸手握住她冰涼的手,柔聲問︰「可以告訴我為什麼要假扮你的男朋友嗎?」
他明明就比較想當她真的男朋友!月U提是,如果她願意的話。
劉牧葳覺得很不好意思,人生截至目前為止還沒有這麼困窘過,她下意識地咬了咬玫塊色的唇瓣,這才勉強鼓起勇氣,將當初為了說服父母答應她回來豐鎮開設小食堂,自己一時沖動撒了謊,還有自己因為抵擋不住母親的追問,隨口拿他名字搪塞的事情,全都對陸和盤托出。
唯獨對回來的原因和傅子新這個人,絕口不提,因為沒必要。
對劉牧葳來說,這輩子都不打算再見、也不會再見的人,根本沒有必要提起,就讓時間澈底抹去他曾經存在的軌跡即可。
因為遲遲沒有听見他的回答,她的心情從原本的期待、忐忑,慢慢地感覺到微微的失望……
看來,他似乎無法幫這個忙。
也是啦,這個要求確實為難人!
就在她試著讓自己釋懷、平靜之際,忽就听見他說——「好久沒去野餐了,小時候倒是常和外公、外婆到郊外野餐,明天若天氣好,不如我們帶阿姨到小丹頂去看觀音瀑布、走龍宮步道,你準備些簡單的食物,我們帶阿姨去郊外野餐。」
還記得小時候,陸最喜歡外公、外婆帶著他和一大群偏鄉學校的哥哥姊姊們一塊兒去野餐,大家幕天席地吃著外婆準備的三明治、飯,內心卻是無比滿足,他們去的地方從不是台灣這塊土地最美、最有名的景點古跡,卻是陸往後無數歲月里最甜美的風景,至今念念不忘。
這好像是她第一次听見他說起往事,而且是這樣眉飛色舞,開心的像個小學生,可見他對那時候的記憶是很懷念的。
發現劉牧葳望著自己,不發一語,陸遂問︰「怎麼了?阿姨不喜歡到郊外踏青野餐嗎?」
搖頭,「不不不,她很喜歡。」
在都市里住了那麼多年,哪怕是有片刻閑暇到公園小坐,老媽都覺得那天的心情特別美好,要是能到郊外去待上一整天,肯定是樂翻了,夠她懷念個兩三天了!
「那你為什麼這樣看我?」
「我只是沒想到你會答應。原本以為你拒絕了我,沒想到……」
「你答應幫我解決棒球隊孩子們寒訓的饑餓大問題,我當然也要幫你一回。」
恍然大悟。原來是這個原因……只是因為……這個原因……
劉牧葳的心情明顯黯淡了下來。
其實他這樣說也沒錯,幫忙本就是互相的啊,一來一往嘛,否則,她還希望他怎麼說?
唉,劉牧葳覺得自己真是有些莫名其妙欸!她一直以為自己是個灑月兌、大而化之的女人,可最近老覺得自己根本就是個很奇怪的人啊!情緒起起伏伏反反覆覆,她以前明明就不會這樣的啊!同事們還老說她沒神經,可怎麼遇到了陸之後,她好像也變得多愁善感了起來。
她懊惱地半垂著腦袋,皺眉沉思,突然臉頰被帶著暖度的指尖踫觸,她本能的抬起頭,毫無防備的撞進眼前這雙幽深如大海的溫柔黑眸——他在笑,笑得無比溫柔,笑得令人也想跟著他一起抹開嘴角,勾起弧度。
「牧葳,其實就算沒有棒球隊的事情在先,我也是會答應的,因為我喜歡你。」
美目瞠了瞠,陸突如其來的再次告白,讓劉牧葳腦袋一片空白,當下不知道該如何反應,手足無措的扭著手指。
她還以為,這輩子再不會有人喜歡她了,她還以為,這輩子她肯定要孤單一個人了,沒想到他被她發了頓脾氣,卻還說喜歡她。
驀地,就想哭……
這個壞蛋!把人的心這樣拽上拽下的,是想怎麼樣啦!「別以為你這樣說,我就會原諒你騙我的事情。」
意識到自己好像說的太無情,可又不知道如何收拾,索性扭頭轉身走人。
可才剛跨了一步,陸已經從身後將她完全抱緊——「我知道。我也說過,我會等,等你願意原諒我,重新喜歡我。」
眼楮又模糊一片了……討厭!這家伙就是有辦法把好好的她弄成一個超級愛哭的愛哭鬼。
心里那只載著原諒、不原諒的天秤,好像漸漸翻轉,開始失去了平衡……
劉牧葳眨掉眼楮滿溢的淚,一片清明中,她看見了他被裹得活像是戴了拳擊手套的左手,不由得心疼地數落說︰「你這個撒謊鬼!不是說只是小傷,很快就會好嗎?怎麼搞得像戴了拳擊手套?」
他尷尬的笑了一下,「可能是洗澡時不小心踫到水,我也沒怎麼理它,然後就發炎了。沒事,已經去醫院打了針、重新包扎,醫生也開了藥。」
听著他一派輕松的口吻,劉牧葳忍不住就用林秀英說過的話罵他,「自以為是愛逞強。」
一陣失笑,「我好像可以理解李青旭的心情了。」
歪頭斜睨他,「沒頭沒腦說啥呢?關青旭什麼事了?」
「你知道青旭?」
「嗯,跟秀英來過店里幾次,安安靜靜的一個男孩子。」
「我想是他們兩個在一起的時候,話都讓林秀英說完了,青旭只好安靜。」
思緒一轉,翻了個白眼,沒好氣的說︰「等等,你剛剛說,你可以理解李青旭的心情,意思是在說我很吵嗎?」
「不是!」絕對不是好嗎,他就怕她不理他,哪里還會覺得她吵。「林秀英很會教訓棒球隊的臭男生,沒人招架的住她,大家有次就私下問青旭,林秀英這麼一天到晚罵人,你怎麼還受得了?沒想到青旭卻說,被林秀英罵的時候,他覺得特別幸福,感覺被愛。剛剛你罵我自以為是愛逞強,我也有這種特別幸福、覺得被愛的感覺。」
「……你、你胡說八道什麼,誰愛你來著?根本有病!」劉牧葳掙開他,想要走。
陸用沒受傷的手拉住她,心疼道︰「手這樣涼,以後天冷了,就把手放我口袋,我幫你暖暖。」
「知、知道了啦!」
她抽回手,一路慌慌張張的跑回家,滿臉通紅的她連回頭看陸一眼的勇氣也沒有,直到跑進家門口,緊緊把門壓在背後,才松了一大口氣。
須臾,她茫茫然地舉起手,看著看著,忍不住彎唇笑了。
起心動念,她側過身,偷偷拉開門,探頭出去,發現他還站在那兒,又趕緊關起來。
又過了好一會,她才听到離去的腳步聲,接著意識到,自己剛剛的行為有多愚蠢。
她一邊沒好氣地敲著自己的腦袋,一邊走進屋去。
上了二樓,小心翼翼的推開房門,母親還安睡如常,她躡手躡腳的走進去,月兌下外套——啊,他的圍巾!方才忘了還他。她彎了彎唇,仔細折起來,安然擺放在一旁,然後偷偷掀起棉被一角,慢慢地把自己滑進被窩里。
「……好冷,別動來動去掀被子。」
「喔,對不起對不起。」趕緊躺好,掩好被角,不讓空氣灌入,然後甜甜地閉上眼楮。
「去哪了?渾身寒氣。」劉母咕噥問。
驀然睜開眼楮,「沒、沒有啊,就是下去上個廁所而已。」
「嗯。」劉母含混輕應,心里卻笑到要內傷。
笨蛋,最好是去上廁所啦,上個廁所花這麼久的時間,家里的馬桶早爆炸了,用腳趾頭想也知道,肯定是偷偷跑出去見她未來的女婿了。撒這麼蹩腳的謊,哼,當她老媽沒年輕過。
「媽,明天我們去郊外走走,順便野餐好不好?」
「跟我女婿嗎?」
「呃.對、對啦。」
「只要是跟我女婿一起,去哪都好。」劉王春嬌喜孜孜的翻了個身,暗暗期待起明天的郊外野餐。
「媽,我們又還沒結婚,他還不是你女婿。」
「你傻啦,早點嫁給他,他不就是了嘛!」
「……」算了,老媽只要在興頭上,誰的話都听不進去。
她攏了攏被子,覺得微微泛冷,脖子尤其明顯不若方才圍著圍巾那樣暖,迷蒙的小夜燈下,她目光掙扎地看了已然被折放在一旁的圍巾,下一秒,伸手抽來,枕在頸嵩處。
圍巾上有他的味道,像是淡淡的青草香,她虔誠地呼吸,陸的氣息和溫暖,在這樣的寒夜里,一點一滴放松她的思緒……
盡避今早來豐鎮的溫度有點低,但這並不影響劉王春嬌打扮的心情。
畢竟這可是她第一次和未來女婿見面,所謂「買田看田底,娶某看娘彌」,她這個丈母娘自然不可以太過隨便,務必要留給女婿一個美麗動人的好印象,免得影響女兒的婚事。
「媽,我們是要去郊外野餐,不是要去喝喜酒。」
「姊姊,听媽的話準沒錯,沒有丑女人,只有懶女人,別以為郊外野餐就可以邋邋遢遢。」
可劉牧葳就是不能理解,老媽一個離家出走的女人,行李箱里怎麼會裝著這麼多的化妝品和華美的像是隨時要去喝喜酒的衣服?!她確定她真的是離家出走?
在連番勸阻無效的情況下,劉牧葳只好無言的看著母親一身繽紛華麗的隆重出現在前往小丹頂觀音瀑布的崎4區小徑上。
一旁,陸單肩背著全部的水和食物,一方面盡心導覽,一方面還得接受劉王春嬌不時丟來的身家背景試題考核。
「你就是陸啊?」
「是的阿姨,我就是陸。抱歉,我應該找個時間親自去拜訪您和伯父的。」
「肯定是姊姊攔著不讓去,這孩子就是這樣,我明明就是她親媽,她卻連交男友也不跟我說一聲,非得我逼著她要人,才肯讓我見你,有時候我都很受不了她,以後結婚你就多擔待、照顧她一些,知道嗎?」
「媽!」第一次見面就扯到結婚,會不會太早了些?更別說陸還是她找來假扮男友的。劉牧葳點到為止的警告老媽一聲。
「你看你看,她又不讓我說話了,唉,我這個媽也真是窩囊,講話還得看孩子臉色,我不過就是叮嚀幾句嘛!丙然是兒大不由娘。」
哇哩咧,這位劉王春嬌女士現在是在跟陸討拍拍嗎?劉牧葳沒好氣的翻了一個白眼。
「阿姨,我會的。牧葳人很好,又美又善良,雖然認識她以來,都是她照顧我比較多,但我以後一定會加倍對她好、保護她,阿姨和伯父大可以放心。」
听到自個兒的女兒被稱贊,陸又被這麼信誓旦旦的說會保護她,劉王春嬌開心的不得了,整個人笑得花枝亂顫,「呵呵呵,那就好。說真的,我也覺得我生的女兒很不錯!不是阿姨吹牛,我家姊姊從小就特會照顧人,她的弟弟妹妹我都沒怎麼費心,全都是姊姊她一手搞定。陸,你也很不錯,眼光好,識「我也覺得我很幸運,可以遇上牧葳這樣的女孩。但我想,牧葳這麼好,肯定也是阿姨和伯父教得好。」
「切,那還用說!」劉王春嬌得意洋洋的撥著頭發。
後方的劉牧葳听在耳里,覺得甚是汗顏,在心里嘆息之余,很想問問自家老媽——母親大人,你到底知不知道什麼叫客套話啊?有你這麼老王的嗎?
「對了,陸你是做什麼工作的?」
「我在高中任教英文。」
「唉呀,不錯不錯,難怪一身書卷氣,不像我家姊姊大剌剌的,沒有半點女孩子樣,我以前不知道有多擔心。」
「我就是喜歡她這樣。」話落,陸不忘回頭,朝默默走在後方的劉牧葳柔柔地看去一眼。
覺察有目光落向自己,劉牧葳直覺抬頭——四目交會的瞬間,劉牧葳的心立刻不爭氣的跳了好大一下,小臉也跟著微微泛紅。可惡,怎麼每次被他看一眼就臉紅?偏偏這種生理反應,又是她無法克制忍耐的。
「陸,你昨天晚上睡在哪里?」
收回視線,望著劉母,「我家。我就租房子住在隔壁,上下課還挺方便的。」
租房子?劉王春嬌納悶的歪著腦袋,「你不是一直都在台北工作,只有周末才會過來嗎?」特地為了個周末在來豐鎮租房子,會不會太不劃算了?
糟糕,忘了先跟陸對好這些細節了!劉牧葳忙想著該怎麼把話圓過去,才不會穿幫。突然靈光一閃,她趕緊追上來笑著搶答——「媽,是這樣的啦,陸他已經成功申請調校,到來豐高中任教,住在我們那條街去來豐高中確實比較方便。」
「喔,你已經申請調校啦!以後姊姊就不是一個人留在這里了,太好了,有你陪著她,我跟她爸也可以放心不少!陸,你這孩子真有心!」
陸偷偷瞄了劉牧葳一眼,沒說話,乖乖負責微笑。
劉王春嬌開心了半天,忽然又想,「不對啊,干麼還要陸白白浪費錢去租房子?你們住在一起不就好啦!我們家又不是沒有空房間給陸住,阿姨不是那種老古板啦,你明天就去跟房東先生說你不租了,直接搬來我家。」
「媽,房子已經簽約,不能反悔了。」劉牧葳趕緊打消母親的念頭。
陸點點頭,保持微笑不語,把一切話語權交給劉牧葳,免得穿幫。
「這樣啊……好吧,既然已經租了,就先這樣吧。不過,陸啊,阿姨是說真的,等租約一到,就去把房子退了吧,搬過來跟姊姊一塊兒住,阿姨不收你租金的。」
「嗯,那我就先謝謝阿姨嘍。」
「不用客氣,都是一家人了,太客氣就顯得生疏。」劉王春嬌覺得陸不只人長得好看,工作穩定,人又有耐心,還知道疼愛姊姊,她是越看越滿意,早從心里把他當自家人看待。
突然想起一件事,劉王春嬌拉拉陸,示意他低下頭來。
「怎麼了阿姨?」
「我問你,你跟我家姊姊發展到幾壘了?」
「呃這……」陸尷尬一笑,心想,這問得也太直接了吧?
「唉呀,你不用不好意思,阿姨好歹也曾經年輕過,知道感情濃的時候就是會把持不住,阿姨不是老古板,我只是想叮嚀你們,萬一不小心有了,就把孩子生下來,可別偷偷模模的去墮胎,知道嗎?」
劉王春嬌自以為在說悄悄話,殊不知這一路上人煙稀少,四周就這麼幽靜,所謂的悄悄話早一字不漏的傳進了劉牧葳耳朵里,羞得她簡直無地自容。
沒等陸回答,身後的劉牧葳已經忍無可忍的扯開嗓門大喊——「媽——呀啊!」
劉牧葳瞠目,短暫地在空中揮舞四肢後,砰的一聲,整個人五體投地的趴在地上,老半天動彈不了,痛不欲生。
陸聞聲回頭,見狀,急忙朝她奔去,連拉帶扶的把她撈起來。
「姊姊,你沒事吧?好端端的怎麼會跌倒?」劉王春嬌也被她嚇了一跳。
「地上有個小坑洞,牧葳肯定是沒注意到,才被絆倒了。」
「老是這樣冒冒失失……」劉王春嬌明明心疼,嘴巴卻忍不住數落。
呿,哪里是她冒冒失失,還不是一心為了阻止老媽越來越無尺度的說話內容,這才沒注意到地上有小坑洞,結果……唉唷,痛死她了啦!嗚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