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萬晴偏著頭,臉頰鼓脹,不知道對著空氣在忿忿不平什麼,那氣呼呼的模樣,差點就讓藍牧禮的嘴角失守。
她,還是那麼孩子氣,兩年的社會歷練好像沒怎麼扭曲她的原本性情,還是跟以前一樣,喜怒哀樂全寫在一張臉上,情緒盡顯于外,率真的模樣令他看得真想一個箭步上前,像以前那樣,直接揉亂她那頭柔軟而蓬松的秀發。
冷靜冷靜冷靜……跟他認真你就輸了,梁萬晴第N次在心里對自己說。
不想被他得逞,梁萬晴強行忍住殺人的沖動,堆起滿臉諂媚假笑,「總經理還真愛說笑,喜宴上要真有我這麼年輕的丈母娘,只怕新郎會叛變吧?」
他挑眉。喔,不錯嘛,挺有自信的!「所以是媒人婆?」再次補刀。
眼角狠狠一抽,咬牙,「抱歉,我目前還沒有轉換跑道的打算,日後若真轉行到婚友社任職,再歡迎總經理捧個人場、加入會員,敝人在下我一定會竭盡所能為你服務,介紹你一個如花美眷。」
當然,前提得藍牧禮不那麼機車,不過很難,畢竟有些人高高在上慣了,總當世界是跟著他轉。
他深若黑潭的眼眸陡地蕩起波瀾,轉瞬眯成一條危險的細線……
什麼意思?他藍牧禮是有糟到只能推給別人,不值得她回收再愛嗎?一抹不悅自藍牧禮那雙幽深黑眸里掠過,快得叫人來不及捕捉。
他輕揚冷笑,「多謝你的好意,不說我不需要,就算有,你的眼光也令我不敢恭維。」
梁萬晴沒注意到他的不悅,她滿腦子都在想著他說的不需要。
為什麼?為什麼這麼篤定的說不需要?難道,他已經有合適的交往對象了?還是說……他其實已經再婚?
平靜臉龐閃過異樣,梁萬晴下意識的看向他的手,他雙手擱在口袋里,她無法確認他手上是否帶著婚戒,心卻已經咚地一聲直墜探地,疼痛的苦澀卻像漲潮,不斷地攀升,幾乎要將她滅頂……
梁萬晴不解自己為何會有這樣的情緒波動,而且還如此難受,也許他的速度比她想象的更快,可離婚之後找尋新對象不是情理之中的嗎?何況她也沒找到確定的答案,為何令人窒息的郁悶卻始終縈繞心口,徘徊不去?
……不,這是不對的,且不管他身邊是否有人,又或者再婚與否,打從離婚的那刻起,她和他就無任何瓜葛了!她怎麼可以還對一個轉身拋下自己的人,耿耿于懷,放任情緒隨之起舞?
梁萬晴對于無法完全甩開過去走出自我,甚至深陷在某種無形牽絆里的自己感到討厭!
藍牧禮目光灼灼的看著雙唇緊抿的梁萬晴。
她在想什麼,為什麼臉色突然轉為凝肅?盯著她白玉似的臉龐,眉心緊緊地擰起皺折,藍牧禮感覺自己的心,彷佛也被擠壓出一道深深的折痕。
他正想開口說什麼,她突然抬頭,瞪大一雙美麗的眼眸,神情先是武裝得強悍,須臾卻又突地放松,最後轉而無辜地抹開甜美的笑,用一種很輕慢的挑釁口吻,直勾勾望著他說——
「總經理說的沒錯,對于挑人這件事,我的眼光不只不行,根本糟透了!」
她在笑,每個咬字卻很重,躲藏在甜美笑容里的濃濃諷刺,讓藍牧禮眉心揪擰起,驟然轉冷的黑眸里明顯泛出慍怒。
唇瓣緊緊抿成一條線,他在沉默中隱忍著一股強大的怒氣。
他不是笨蛋,知道她藏在話里的譏諷,有一股沖動,令他很想粗暴的吻疼這張伶俐的小嘴,懲罰她的口沒遮攔,然而心念一轉,很快的,他便松開緊鎖的眉心,眉梢漫不經心的挑了挑,低眸看著她的眸光忽而轉為深沉,微微勾起的性感嘴角似笑非笑,顯得神秘且意味深遠。
勝利滋味還沒怎麼品嘗,梁萬晴馬上因為眼前男人危險的眸光、異樣的神色而呼吸一緊,心髒跳了好大一下,整個人還不由自主的縮了一下肩膀。
她本能的往後退——
背脊和門之間的距離所剩無幾,並不足以容納她這樣驟然後退的步伐。
一記細微的響響傳來,那是她背脊完全貼上通往總經理辦公室那扇木門的聲音。
他順勢上前,不費吹灰之力就將梁萬晴困在自己與辦公室的木門之間,再也退無可退。
梁萬晴不是個輕易服輸的,即便情勢對她不利,她還是硬著頭皮,故意瞪大眼楮,好像這樣可以展現出自己的勇敢無畏,殊不知這樣反而讓她眼里的不安和緊張益發明顯。
他不發一語,朝她緩緩低下頭去……
喂喂喂,他、他這是要做什麼?好端端的干麼一直把臉壓下來?他該不會是要……是要……
親吻她吧?
看著持續不斷在眼前放大的俊美臉龐,梁萬晴緊張得差點發出驚呼,加之不斷拉近的距離,讓他們的呼吸無可避免的噴灑在對方臉上,熱熱癢癢的搔動著敏感的毛細孔,親昵得令人戰栗。
藍牧禮將她的驚慌全都看在眼里,當彼此之間的距離只剩零點五公分不到時,笑得像個壞痞子似的藍牧禮瞅著兩頰發燙的她,手卻不著痕跡的繞過梁萬晴身側,抓住門把,輕輕一轉……
被他的呼吸攪得思緒一團混亂的梁萬晴隱約听見一記喀嚓聲響,還來不及分辨清楚,身後那扇支撐住她的門竟無預警打開,猝不及防的梁萬晴失去重心,整個人就像鳥兒般揮舞著肢體,荒謬地踉蹌著往後跌去。
「啊……」
危險喚醒了她的求生本能,慌亂之中她抓住了眼前的男人,就像是溺水的人攀住了浮木,梁萬晴收攏雙臂,緊緊的攀住她唯一的希望——藍牧禮。
恐懼像是把她身體里的氧氣全都榨光似的,驚魂未定的她只能軟弱的靠在他懷里,不住的快速換氣……
「誰說你不會挑人?我覺得你這次就挑得很好。」魅惑的男嗓在她耳畔響起。
梁萬晴猛然抬起頭,看見藍牧禮臉上有著該死的得意笑容,當下恍然大悟。
他是故意的!從頭到尾根本就是他在故意捉弄她!
「王!八!蛋!」忍無可忍。
那抹高高掛在帶有幾分危險氣息的俊美臉龐上,無比狡猾又萬分邪惡的勝利笑容,讓梁萬晴氣到差點忘了呼吸,面孔漲紅,小臉扭曲變形,怒火在胸臆間熊熊燃燒,滿腦子只想抓住他那條昂貴的名牌領帶,一把勒死這個欠揍的始作俑者——
「唔?!」來不及防備的藍牧禮先是訝異挑眉,旋即欣然接受這樣的反擊。
梁萬晴則宛若遭到雷擊,眼楮瞪得有葡萄大,整個人呆若木雞。
……怎、怎麼會這樣?她拉了他的領帶,他不是應該要窒息掙扎嗎?怎麼整張臉就這樣鋪天蓋地不讓逃的壓下來了!而且嘴還好死不死的壓在她的嘴巴上?!
梁萬晴木然地眨了眨眼,下一秒,羞恥心全面炸開來,被自己干的蠢事嚇壞的她,雙頰嫣紅,宛若扔掉燙手山芋般的倏然松開握在手中的領帶,拔腿就想逃。
可惜,為時已晚……
藍牧禮洞悉她想逃的鴕鳥心態,大掌強勢的先是往她後腦杓一托,阻斷她的去路,繼而揚著沙啞的嗓音,張狂且男人的宣告——
「如果這是你對我方才惡作劇的報復,我想,我很喜歡。」
話落,藍牧禮低頭覆下,在屏蔽住她的視線的同時,也將梁萬晴的驚呼,完全吞噬。
他模樣斯文高貴,可他的吻卻野蠻霸道,總是不留余地,連點呼吸喘息的空間都不給,密密實實的侵略而來,教人缺氧癱軟。
梁萬晴緊緊捏握著雙拳,又捶又推,幾次想要抗拒推開,可不論她怎麼掙扎,宛若銅牆鐵壁般的身軀依然文風不動的困住她。
兩只幼細的小手慌不擇路,隨著他無比嫻熟的撬開她緊閉的牙關,長驅直入,進行探索更深層的探索,貪婪交纏,一陣胡亂抓扯,偶然揪住他身上的襯衫,便激情難耐的扭緊。
心髒彷佛就要蹦出胸腔,天旋地轉。
他已經有多久沒有跟人這樣唇齒相踫、舌尖糾纏?
兩年了,整整兩年了……
開始是恨,後來是悔,還有更多更多的猶豫擺蕩拉不下臉,姑且不論是什麼,歸根究底原因始終只有一個,有限理智被這些情緒東拉西扯,根本無法去看她之外的人、想她之外的事、談她之外的情。
這兩年來宛若苦行僧般的生活,在踫觸到夢寐以求的久違柔軟後,喚醒了禁錮在身體里那頭野性的獸,恨不得一口吃盡眼前的芬芳甜美,深陷于她的柔軟。
他縱容自己陶醉,放任自己忘情……驀然,一記重擊——
「呃?!」藍牧禮悶哼一聲,捂著月復部,表情錯愕,滿臉不可置信的看著眼前芙頰染紅、嘴唇紅潤的小女人。
她打他?她居然打他……在他們纏綿擁吻的時候?!
「沒往男人最脆弱的地方攻擊,你該謝謝我手下留情。我警告你,下次再敢對我做這種事情,你就等著付出最慘痛的代價。」撂下狠話,顧不得自己被吻得滿臉嫣紅,心怦怦跳,她氣勢萬千的走人。
可一踏出他的視線範圍,她的偽裝立刻潰堤,再無方才的強悍,只能頭也不回的落荒而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