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允睿倉卒的回過神來,搶在她起身時退了出來。跌坐在扶手沙發上,俊朗的臉上明顯還留有震驚。
他剛剛到底在做什麼?竟然像個偷窺狂那樣偷偷模模的窺探嘉瑋私密的身體!
甩了甩頭,他想要冷靜下來,偏偏腦袋里塞滿她的一舉一動,以及那毫無遮掩的美麗身子。
「阿睿,你回來啦!」走出更衣間的她不疑有他的對他露出笑容。
多甜美!可是,她笑得越甜美,梁允睿就越感覺自己惡劣。
「你怎麼了?」她伸手踫了他的肩膀。
梁允睿像是觸電似的從椅子跳了起來,發現自己好像反應太過,他勉強扯出微笑,「沒事,剛下班還有點累,我先去洗澡。」
「你應該還沒有吃飯吧?我等你一起吃晚餐。」
「好。」他躲進浴室,須臾,又探出頭,「明天開始,我送你上下班。」說話時,他甚至沒有勇氣看著她的眼楮。
她瞪大雙眸,「為什麼?你工作不是很忙碌嗎?我們一點都不順路欸。」
他沒有回答,轉身重新躲回浴室。
「怪了,他又怎麼了?」杜嘉瑋歪著頭想了想,發現答案是無解。
站在花灑下,盡避他刻意把水溫調冷,還是無法抹去杜嘉瑋在他心里留下的美麗身影,感覺想要親吻她的又強烈了起來。
他意識到,自己似乎喜歡上杜嘉瑋了,而這樣的體認,同時也讓他陷入痛苦。
若是以前,他根本不需要覺得困擾,喜歡就主動追求,如果對方也不討厭,雙方就可以試著交往,等到不愛了,揮揮手、說再見,各自轉身再找尋下一段感情。
但是嘉瑋不一樣,喜歡上她的事實讓他不安,萬一她並沒有這樣的感覺,萬一他們咸情談得不順利,導致他們多年的情誼因此而破滅,那種老死不相往來的結果,絕對會比一刀殺了他還叫他難受。
他可以理智面對失去任何一位女朋友,但是,他無法想像失去嘉瑋。
突然,他翻騰的思緒里,浮現了多年前分手的某個女友,曾經對他這咆哮著--
梁允睿,如果你的青梅竹馬那麼重要,你干脆去跟她談戀愛算了,干嘛還來招若我?
不,好像不單只有那一個,幾乎每個女朋友都曾經因為嘉瑋的存在而對他提出抗議,只是反應有大有小,而他會記住這個人是因為她又說--
你可以跟不同的女孩談情說愛,卻永遠把杜嘉瑋放在第一位,你可以因為她拋下任何一個正在跟你約會的女朋友,甚至去警告那些對她有興趣的異性。你明明愛她,卻還要自欺欺人說你們只是青梅竹馬,梁允睿,你真的很可惡!
他記得當時自己一笑置之,對于對方的指控,只當她是在嫉妒,而且對于斬斷嘉瑋的異性緣,他也自有一番解釋,畢竟兩人是一起長大的,他總有幫她篩選對象的義務嘛!
如今想想,那理由還真的是很可笑,至少將近一打的追求者,他竟沒一個看得順眼?!
這不是自欺欺人是什麼?梁允睿震懾得說不出任何反駁的話來,僵硬的站在花灑下,讓冷水不斷的刷過他的身體。
這個消息震驚得叫人吃不消,他得冷靜的想想才行。
鐘意眉的針孔攝影機,發揮了作用。
「他是誰,我們公司有這個人嗎?」杜嘉瑋看著熒幕上出現的陌生身影,表情困或的問。
「你沒見過他?」
「沒有。」她搖搖頭,顯然對那張臉沒有什麼印象。
鐘意眉把畫面定格在最清楚的狀態,「你看他左胸前的口袋,那是我們公司的磁卡,可以肯定他是公司里的人。」
她的嗓門讓附近幾個女同事好奇的靠過頭來,加入討論。
突然,有個懷孕的女同事指著熒幕大叫,「這個人我見過他!」
「在哪里看到的,快說,他是誰?」鐘意眉趕緊讓出位置,讓那同事坐下來好好的說個明白。
「他是研發部門新來的工程師,叫李自雄吧,剛來不到一個月。之前,他有到我們會計部來辦薪資轉帳,就是嘉瑋幫他弄的啊!」
「我?」她真的一點印象也沒有。
「嗯,他還問過我嘉瑋結婚了沒。他很怪,說話眼神一直飄,給人不大舒服的感覺,是走後門進來的。」
「你怎麼知道他走後門?」另一名女同事好奇的問。
「在電梯里遇過他幾次,他會找人家講話,我想說是同事也不好拒絕,可是每次都听他不斷的炫耀業務經理是他叔叔。拜托,業務經理已經是黑名單了,還老是弄些奇怪的人到公司來……」
話題突然一轉,討論起了好大嘉功的業務經理。
「現在怎麼辦?」趁著眾人注意力被轉移,杜嘉瑋小聲的問。
「主動出擊,約他出來,順便把這個惡心的東西還給他,叫這個該死的拿回家給他媽媽穿。」鐘意眉踢了垃圾桶一腳,非常不屑的說。
好不容易到了下班時間,杜嘉瑋和鐘意眉收拾東西,準備去跟李自雄踫面。
白天,交游廣闊的鐘意眉輾轉問到對方的分機碼,遂用杜嘉瑋的名義約他踫面,果然,那個色胚興奮的滿口答應了。
「約在這里好嗎?」她們就站在人來人往的大廳。
「當然要約在這里,像那種有問題的變態,千萬不能跟他私下對話,萬一他有什麼不對勁,我們還可以向警衛求救,大廳隨便路過的人都可以當目擊證人,這樣才安全。」鐘意眉斬釘截鐵的表示。
梁允睿的下班時間比她晚了半個小時,杜嘉瑋希望在他來接她下班前,跟李自雄把話說清楚,請他別再送那種糟糕的禮物給她。
「嗯,我明白你的意思,待會我一定要跟他說清楚。」杜嘉瑋打起精神,準備待會好好的談判。
她們一直盯著電梯里走出來的人,卻萬萬沒有想到,目標會從公司外頭走向她們。
瘦小的男人穿了Polo衫,扣子一路扣到咽喉,套了件褪色的老舊夾克,明明也沒幾歲,卻活像個老頭似的駝著背,手上捧著一束超大的香水百合,不斷朝杜嘉瑋接近。
濃郁的花香讓患有鼻過敏的杜嘉瑋皺起眉,本能的轉身想要查看罪魁禍首,卻驚詫的發現,有個男人不知道已經在她身後站多久了。
「意眉,有人。」她趕緊拉著好友轉過身來。
「你就是李自雄?」鐘意眉單刀直入的問。
完全忽視她,李自雄逕自對杜嘉瑋說︰「我很高興你會主動打電話給我,我可以叫你小瑋嗎?你看,這是我特地去買的花,很香吧!」他伸長手臂遞到她面前,「送你。」
完了,有花,而且還是濃郁的香水百合。
杜嘉瑋不想失禮,卻還是無法克服身體的障礙,當場退避三舍不敢接過花束。
真的很遺憾,她生命中的天敵除了梁允睿之外,接下來就是花了,因為她脆弱的鼻子根本禁不起一丁點的花粉作祟,何況還是這麼濃郁的香水百合,她只能說,送花給她是變相的要她的命!
她捂著鼻子,心里不只一次希望有人能趕快幫忙把那束花扔出去。
「見到你的第一眼,我就知道,你是個聰慧的女生,命中注定我們要在一起,當天晚上,我就去買了禮物給你。你喜歡我的禮物嗎?那都是我精心挑選的。我訂了餐廳,我們邊吃邊聊好了。剛剛的路上,我還去看了幾家婚紗店,你覺得我們什麼時候要去拍婚紗?」
啥?拍婚紗--事情大條了。
她拉出一個安全的距離,「等等,李先生,你誤會了,我不是來接受你的感情的。事實上,我是要來跟你說,謝謝你的好意,但請你不要再送我禮物了。」
「為什麼?你不喜歡嗎?可是你明明都收下了。」
「那是因為你沒有留下名字,我實在不知道該把禮物退回去給誰。而且,老實說,你的禮物讓我很不舒服。」她盡可能的維持禮貌。
「怎麼會這樣,可是我每天都在期待看見你為我穿上那些衣服啊!」李自雄的臉上開始出現慌亂與不滿,「我喜歡你,你應該要為我這麼做的。」他非常堅持的說。
「我不可能穿那種東西,我一點也不喜歡,你的行為讓我不舒服。」
可惡,不舒服到底懂不懂啊?他是有言語障礙嗎?
「你不可以違背我們的婚約。」
「李自雄,你醒過來好不好?誰會跟個莫名其妙的男人結婚?」鐘意眉完全受不了對方一廂情願的自說自話。
「你走開,我在跟小瑋說話。」他充滿惡意的推了鐘意眉一把,眼神露出凶惡的光芒。
「意眉,你沒事吧?」杜嘉瑋拉住了她。
「小瑋,你跟我走,我不許你離開我,听到了沒有?」李自雄霸道的命令。
杜嘉瑋發現自己再也無法維持基本的禮貌,因為眼前的男人根本不講理。
「李先生,我根本就不認識你,更沒有打算跟你交往,你每天送那種東西讓我覺得不受尊重,所以,請你不要再騷擾我了好嗎?」
「為什麼你要這樣對我說,你是不是變心了?我那麼愛你,每天都送你性感內衣,還買花送你,你不嫁給我,是要嫁給誰?」
「我說過了,我不喜歡,而且你讓我覺得被騷擾了,請你別再這麼做,不然,我不會再姑息。」杜嘉瑋拉著鐘意眉決定趕緊走人。
「你不可以就這樣拋棄我,我愛你,我說過我要跟你結婚--」李自雄追了上來,拉住她的手臂死也不肯放手。
她們都被嚇得愣住了,一時間竟忘了該如何是好,等到回過神來,連忙想擺月兌掉他的鉗制,偏偏他的力氣又大得驚人,不管她們兩個人怎麼拚命,就是無法讓他放手。
「放開我,我叫你放開我!」杜嘉瑋急著想要抽回手。
「警衛!警衛--」鐘意眉見苗頭不對,趕緊大聲求救。
「我不要讓你離開,除非我死。」
因為李自雄歇斯底里的瘋狂,大廳出現了混亂,杜嘉瑋感覺自己的手臂幾乎要被扯斷。
「先生,請你冷靜下來,馬上放開這位小姐的手。」警衛一開始還用口頭勸說,發現李自雄根本不听勸告,只好作勢要架開他。
「滾,你們這些混蛋都是來拆散我們的,我生要跟小瑋在一起,死也要跟她一起死。小瑋,我愛你,我要跟你死在一塊。」
這是什麼病態的愛,竟然想要用死來證明?杜嘉瑋心里有著說不出的厭惡。李自雄想要用暴力讓她屈服的做法,讓她又回憶起多年前的那個傍晚,她被推倒在地上的恐懼。
她不懂,為什麼有人總要用野蠻的手段來逼迫別人順從?
「放開我!」她拚命的掙扎,想要甩開這幾乎要擰斷她手腕的鉗制。
「愣著做什麼,快點來幫忙救人啊!」焦急的鐘意眉趕緊朝一旁圍觀的男人們大吼,大家才上前來幫忙架開頑強的李自雄。
厚,這些男人到底有沒有吃飯啊?七八個還擺不平一個李自雄。鐘意眉簡直快要急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