嗶!嗶!
以為幸福來敲門,陰郁的俊臉頓時閃過一抹光芒,程海東趕緊掏出口袋里的手機,熟練的打開簡訊,不過才看了前面幾個字,眼中的光彩馬上消失……
不是他殷殷企盼的安芷嫻,而是他老媽,跟他炫耀他們一群老人在南部玩得有多開心,最後才對他這形單影只的壽星敷衍的補了句生日快樂。
會不會太過分了!他忍不住在心里大吼,不耐的將手機塞回口袋里。
來到停車場,程海東坐上駕駛座,才剛將車子倒離停車格,手機又鈴聲大作。
他不抱任何希望的拿出來,按下通話鍵—
「喂,我是程海東。」聲線比海岸線還要平直。
「程警官你好,這里是XX分局,請問你認識一位安芷嫻小姐嗎?」
程海東倏地挑眉,安芷嫻?那家伙不是在法國度假嗎?此時他听見某個熟悉的嗓音傳來—
「警察先生,他當然認識我,我們是從小一起長大的好哥兒們,你應該跟他說我現在人在這里,請他快點過來救我,海東他不是什麼有耐性的人呀……」
程海東一听,臉上忍不住冒出三條黑線,他很肯定對方就是安芷嫻,百分之百,因為睜著眼楮說瞎話就是她的本事,但,她為什麼會在台灣,而且還是在警察局里?
「認識,她是我朋友,我現在馬上過去。」
匆匆掛了電話,程海東用力踩下油門,火速趕去。
跋到警局,弄清楚來龍去脈,程海東沒好氣的瞟了縮在角落,身上壓著大包小包行李的家伙一眼—
到底是什麼樣沒神經的人,會把隨身行李放在人來人往的機場大廳座位上,毫無警覺的跑去上洗手間,然後搞得身無分文的被出租車司機拎進警察局來?
程海東感覺自己在粉碎,嚴重懷疑她的大腦到底有沒有在運作,要不是旁邊有很多雙眼楮在看著,他早就沖上去一把掐死她了。
幸虧是在台灣,出租車司機可以把她送到警局,一通電話就可以找到他,萬一是在法國發生這種事,看她要找誰去救她。
程海東不自覺揉揉因為掛念而抽緊的胸口,偷偷在心里叨念她的迷糊。
還好安芷嫻不算太白目,知道是自己的問題,眉目低垂,安分的坐在椅子上,連吭都不敢吭一聲,讓程海東斡旋處理。
「程警官,請在這里簽名,這樣就可以了。」
接過警察遞來的筆,程海東蒼勁有力的簽下自己的名字,「謝謝,不好意思麻煩各位了。」
「都是自己人,程警官別客氣。」值勤警察笑笑的說。
須臾,一道陰影籠罩住嬌小的安芷嫻,她抬起頭,朝對方露出無辜又討好的甜笑。
「還不走,是想住在這兒嗎?」斂眸冷覷。
「才不要勒,我好不容易才趕回來的。」嬌嗔咕噥。
不由分說,她攢緊懷里的東西,吃力的用一手抓住大包小包的行李,硬是騰出另一只手拉住程海東的手,匆匆跟警官們說再見後,連忙跟上他的腳步。
「你真的很有辦法,錢包、信用卡、護照都弄丟了,你怎麼不干脆也把自己的腦袋也一起丟掉算了!」他沒好氣的念道。
「什麼都可以丟,腦袋是絕對不能丟的,我以為你會在家嘛,所以就請出租車司機直接開回家,誰知道我們兩家居然連個人影也沒有。」
「安叔跟安嬸不是去美國探親嗎?還是你出國前告訴我的呢!」
「一時忘了咩……你都不知道,沒錢付車資,司機好凶,我超剉的,只好讓他把我送到警局去,至少在人民保母的眼皮下,可以確保我的人身安全,你看,我也不是都不動腦的啊。」
呿!這種事也可以沾沾自喜,她腦袋里到底都裝什麼啊?天,他的頭好痛……
「不是說後天才回來嗎?」他記得她當初可是豪氣的規劃了半個月的假期。
「所以提早看到我,有沒有覺得很驚喜?」她眨著美眸,興奮的問。
驚喜?難道……她是為了陪他過生日,特地趕回來的?程海東挑眉瞅著她。
只見嬌俏的臉上揚起一抹狡黠,「你該不會以為我忘了吧?」
程海東撇撇嘴,不置可否。
「厚,什麼嘛,對我這麼沒信心,我們可是交情很鐵的哥兒們欸,我怎麼可能忘記你的生日,說什麼都得趕回來呀!喏,你的生日禮物可是我從法國一路親手帶回來的,為了它,我把身上的歐元都花光了。」
哼,還真是有良心呀,程海東別過臉,不讓她看見自己的喜悅,免得這個女人太得意。好半晌,他才力持鎮定的回過頭,「重不重?」問她手里的行李。
她仰著頭,笑咪咪的用力點頭,程海東隨即接手她的行李。
「別生氣了咩,我都提早結束假期趕回來了……」她用肩膀輕輕頂了他一下。白皙的臉頰微微鼓著,泛著甜美的紅光,水潤的黑眸展現十足的誠懇。
暖了,心都暖了,只要看著她甜如蜜糖的笑容,他壓根生不了氣。
兩人上了車,安芷嫻開始喋喋不休的細說在法國旅行發生的事,她的表情、語調歡樂驚奇,令人不由得也跟著想象。
很吵,可程海東卻听得津津有味,嘴角還忍不住的微微勾起。
「海東,下次我們一起去,我可以當你的私人導游,帶你去體驗親手采收、釀酒的樂趣,米歇爾?巴尼耶先生是個很棒的人喔!」滿臉懷念。
「米歇爾?巴尼耶先生?」靠,還真的有男人!程海東下顎微微緊繃,皺眉斜睨一旁一臉陶醉的女人。
「嗯,就是酒莊的主人,他好可愛,跟阿公一樣可愛。」
阿公?呿,早說嘛,原來是阿公級的……
「不是番石榴票吧?」
「當然不是,君子一言,快馬一鞭。」說得豪氣干雲。
對生命充滿熱情的安芷嫻就是這樣,盡避長大了,性子還是沒變。
「我是擔心你的馬都被你鞭死在路邊了。」他忍不住揶揄。
「什麼嘛!」她抗議的戳戳他的俊顏。「我寄了一箱酒,現在應該還在海上晃呀晃的,一瓶給程爸,一瓶給程媽,一瓶給老爸,一瓶給我老媽,阿公有兩瓶,因為阿公超疼我,每次都送我好多東西,二叔一瓶,二嬸一瓶……」她歪頭扳著手指,開始分配。
安家的親戚全都在國外,長長的名單中除了她自己的父母,其余都是程家的親戚,就連她特別看重的阿公,其實也是程海東的阿公。
小時候每到寒暑假,安芷嫻總會跟他一起回老家,在那兒住上幾天,阿公把她當成自家孫女疼,偏心的有時連他這個正牌長孫都眼紅。
咦,等等,名單里為什麼沒有他?
「為什麼我沒有?」駕駛座上的他猛地別過頭來,瞪大眼楮瞅著她。
唔,有殺氣……
「不就是一路從法國捧回來了嘛,米歇爾?巴尼耶先生超珍貴的私藏酒喔!我拗了很久,他才願意割愛兩瓶,別小看這兩瓶酒,貴的勒,現在想想還真心痛。」她高舉手中的提袋,孩子氣的現寶。
程海東高傲的撇撇嘴,「這還差不多,不然就把你扔回警局去。」他故意恐嚇。
折騰了半天,程海東覺得餓了,但話還沒說出口,安芷嫻已經先嚷嚷,「海東,我好餓喔,我們買牛肉面回家吃好不好?我在法國超級想念台灣的食物。」她一臉期待的哀求著。
「好。」他什麼時候讓她餓過了?
「快快快,馬上就去蔡伯伯的店,痛快的包它個兩大碗,等吃飽了,我們一起來品嘗米歇爾?巴尼耶先生超珍貴的私藏酒,看看是不是跟阿公釀的梅子酒一樣好喝。」
「嘖,兩大碗,你是豬投胎的啊?」偏偏吃了也不長肉,浪費糧食,以後他要是沒多賺點錢,吃都會被她吃垮。
安芷嫻賊兮兮的笑,「我如果是豬,你就是豬哥,誰叫我們是好哥兒們。」頑皮的伸出手,硬是把他高挺的俊鼻,向上推成豬鼻子。
「安芷嫻,快住手,我在開車!」
頑皮的她根本不怕他,開心的咯咯笑著,笑到差點喘不過氣來。
總有一天他會被這女人搞瘋,欠著,通通先欠著生利息,日後定要她一點一滴好好補償他,程海東暗忖。
「欸,說好嘍,今晚不醉不歸,先喝醉的人要請對方吃一個禮拜的早餐。」
「真倒霉,原來是載到一個女酒鬼!」程海東戲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