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生什麼事了?」
屬于藍允康獨有的醇厚嗓音驀然響起,戴晴美止住哭聲,愕然回過頭一看,只見他就站在她身後,正一臉嚴肅的望著滿臉淚痕的她,幽深的黑眸融著濃濃的擔憂。
「你、你不是明天才回來嗎?」她抹去淚,啞聲問。
依照原本的行程,他確實是明天才會回台灣,但他因為極度思念某個小女人,所以發揮了工作狂的精神,把全部的工作壓縮處理,特地趕在今天晚上搭乘最後一班班機回到台北。
原以為一開門就可以看見他心心念念的小寶貝露出驚喜的表情,開心的撲向他,誰知道迎接他的卻是一屋子的冷清,家里根本沒人。
他急著打電話找她,可電話卻一直無人接听。
教他無奈的事,就連向來畏懼他的咪魯竟也跑來他腳邊一陣亂蹭,像是在問他,人都去哪里了?
「怎麼回事?跑去哪里了?為什麼不接電話?」他不悅的皺眉。
丟下手機,他帶著一肚子郁悶去梳洗,才剛走出房間,就听見嗚咽聲傳來,他上前查看,小寶貝回來了,但不是關心的撲向他,而是一個人無助的蹲在地上,抱著咪魯留下傷心的眼淚。
看著她的肩膀激動顫抖,哭聲听得出壓抑和絕望,他心都揪緊了。要一個總是笑咪咪的人如此痛哭,那肯定是發生了教她很難受的事。
他走上前,蹲,「原本是明天,但我有預感有人今天會需要我。跑去哪里了?吃過飯了沒?怎麼不讓司機接送你?」
出國前,他交代司機要負責接送她上下班,剛剛聯絡不上她,他轉而打電話詢問司機,這才知道,她今天並沒有請司機接送她。
「吃過了,搭朋友的車回來的。」
他將她懷中的咪魯抱出來,讓它回自己的窩,然後彎腰抱起蹲在地上哭得像淚人兒的她。
「什麼樣的朋友?踫面不開心嗎?要不為什麼哭?」
她攀著他,緊緊貼著他跳動的胸口,眼淚忍不住以涌了上來。
他將她安置在沙發上,心疼的摟著她,「告訴我,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了?」他第一次看到他的小寶貝哭得這麼傷心,他胸口好疼。
她淚眼婆娑的凝視著他,搖搖頭,露出了一抹比哭還難看的笑,「我很想你,真很想你。」
她不想說,不管藍允康怎麼追問,她只是抱著他,一句話都不肯說。
「我可以留在這里嗎?」
「當然,你當然可以留在這里。」
「謝謝你。」
還是他,這次又是他在她絕望的時候,讓她有個可以領先的胸膛,不至于因為那些丑陋而崩潰。
一樣都是兄長,為什麼藍允康是這麼教人發自內心的依賴,而戴耀祖卻是那樣寡情而自私?
她好恨,恨自己那樣相信著哥哥,結果卻讓自己成了天底下最愚蠢的傻瓜!
哭累了,她帶著心碎睡著,藍允康卻因為她的心碎而焦慮不已。
確認她睡熟了,他起身走到客廳,拿起對講機聯系一樓大廳的警衛。
雲函是標榜有二十四小時駐衛警的高級住宅,外面車輛在進入大廳前的車道時,車籍資料都會留下記錄,她不說,他只能用土法煉鋼的方式,一步一步的抽絲剝繭。
「藍先生,這邊的記錄顯示,戴小姐是搭乘一輛車號M6—3838的銀色車輛回來的。」
M6—3838?好熟的車號……下一秒,藍允康驀然想起,這是水藍建設所提供的公司配車。
藍允康連忙打電話給負責管理配車的部門負責人,請他調查這輛M6—3838今日的申請人身分。
半個小時後,他听到一個熟悉的名字……魏遠。
魏遠?她怎麼會搭魏遠的車子回來?他不知道他們私下居然有往來。
藍允康不假思索,直接聯系魏遠。
「總、總經理?」突然接到藍允康的來電,已經躺在床上的魏遠馬上從被窩里跳了起來。
「魏遠,很抱歉這麼昨打電話給你,我想請問你今天有和戴秘書踫面嗎?」
「沒……啊,有,我有和戴秘書踫面,今天工地因為一些事情加班,之後我請工頭一群人去吃姜母鴨謝謝他們幫忙,就是在那看到戴秘書的,總經理,是不是戴秘書發生什麼事情了?可是我明明已經將她安全送到朋友家了,難不成那些人又找她麻煩了?」
「魏遠,講清楚,你將戴秘書送到哪個朋友家?地址呢?你口中說的那些人指的又是誰?」
電話那端的魏遠索性將他和戴晴美踫面的情況從頭到尾說了一遍,包括她因為兄長欠債,差點被地下錢莊押走的事,還有他最後開車把人送到了雲函。
好,兜上了,送晴美回來的是魏遠,而那個當初把晴美的人生搞得一團亂的混帳兄長又出現了。
晴美那個堪稱是麻煩制造機的兄長這次果然變本加厲,不只有地下錢莊的債務,還害楮美差點被人押走,要不是今晚恰巧遇到了魏遠他們一群人,他簡直不敢想像,那些沒人性的家伙會對她做出什麼可怕的事情。
既然已經牽涉到地下錢莊,事情就沒那麼單純,他有必要掌握一切情況才行。
……對了,她的行動電話!那里頭肯定能找到她哥哥的聯絡方式。
藍允康從她的包包里拿出她的手機,發現上頭有好多通未接來電,有他的,還有一組不在聯絡人名單里的號碼,直覺告訴他,就是這個了。
他毫不遲疑的回撥電話。
「戴晴美,你總算回我電話了。你有沒有良心,好歹我們兄妹一場,你不能就這樣見死不救!別說哥哥沒有體諒你,你先借我一百萬還地下錢莊,剩下的我再想想辦法……」
這個劈頭一大串話的男人,應該就是她積欠地下錢莊債務的哥哥了。
「你是晴美的哥哥?」
「呃……你是誰?為什麼用晴美的手機打電話給我?是她叫你這麼做的嗎?晴美呢?你叫戴晴美來跟我講電話。」听得出男人語氣有些暴躁。
「你到底欠了多少錢?」他口吻平靜的問。
「你是誰……你是晴美的男朋友?」
「對。我的用意很簡單,想知道我能幫你什麼忙。當然,如果不需要的話,我也不勉強,你就當我沒撥過這通電話。」他作勢就要結束通話。
「等等!你說,你要幫我,真的假的?」戴耀祖不可置信的問。
「既然是晴美的哥哥,也算自己人,我沒道理不幫。」
「好,夠爽快,不像我妹就是羅唆!我說妹婿呀,我老實跟你說,我一共欠了五百萬,這個禮拜再不還錢,我就會被他們——」
藍允康才不管地下錢莊對他做什麼,他在乎的是這件事讓晴美很傷心。「沒問題,五百萬我幫你還。明天找個地方見面吧!我把支票給你。」
戴耀祖一整個驚喜,「看不出晴美那丫頭傻歸傻,眼光居然這麼好,給我找了這麼個好妹婿。那妹婿,我們明天約哪兒見?」之前被追的走投無路,看來他的好運到了。
藍允康給了他一個地址,旋即掛上電話。
他坐在沙發上,陷入沉思。
扁是簡單幾句對話,不難了解晴美的哥哥是怎樣的無賴又自私。
五百萬可以給,那對他來說只是小錢,但是像這種不懂得先掂掂自己斤兩,就貿然跟地下錢莊打交道的家伙,有了第一次,肯定還會有第二次、第三次……乃至于第無數次。
像這種大錢坑,就算是台灣首富來填也填不滿,他得想個一勞永逸的方法徹底解決才行,一抹幾不可見的狠戾從深邃的黑眸迅速掠過。
藍允康記下了這組電話號碼,刪除手機里的通話記錄後,將手機放回戴晴美的包包里,轉身回到臥室。
躺上了屬于他的位置,伸手攬過連睡著都愁眉不展的女人。
「我不會再讓人有機會弄哭你!」
他輕輕的吻開她緊鎖的眉,將她牢牢護在懷中。